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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春深不待人归去-第14部分

小说: 春深不待人归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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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身上乏么,起慢一些,仔细等会子头又疼了。”
  苏忆年看他靠了过来,忙推拒着说“不用”,可他刚一抬头,就发觉赵子勋的脸一下子离得好近。此刻,苏忆年依旧半躺在榻上,身上披着的火红戏服因为起身而脱落下去,露出里面贴身的素白缟衣,而赵子勋两手托着他的双臂,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缟衣传到苏忆年的皮肤上。苏忆年顿觉不适,他赶紧自己坐了起来,拉起戏服裹得严严实实,又将头转到另一边,这才对赵子勋说:
  “哪儿能那么娇贵了,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少帅未免太小心了。”
  赵子勋见他就这么摆脱了,倒是自己的双手,仍旧空空地留在那里,便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让苏老板见笑了。”
  苏忆年也没再理他,转头问李三道:“你这会子来做什么?可是又来了什么好东西?”“正是呢,”李三立刻换了一副明亮嗓子:“我们掌柜差小的来请苏老板,店里新到了一批西洋技法做成的珐琅鼻烟瓶,哎呦呦,那巧的,只怕当年宫里的老佛爷都没得见呢!我们掌柜的让小的来跟苏老板说,您还没过目,咱们同福是断断不会拿到前台去卖的。苏老板您什么时候得闲儿,就去咱们同福走一遭,我们掌柜的同小的们啊,一定好好恭候着。”一席话说得苏忆年两眼放光,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苏老板却是“美人难过鼻烟瓶的关”。当下苏忆年便显出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前倾身子问李三道:“可是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都能去挑么?”“那可不!”李三说着,拍拍胸脯:“我们掌柜的呀,早就把这些好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等着苏老板去给它们见光了!”苏忆年闻言,便站起了身:“既如此,你且等等我,我收拾收拾这就跟你一同去。”接着,他又转向一旁的赵子勋说道:“少帅,我这可就要出门呢,您看您”“我陪你去吧。”赵子勋也站了起来:“素来听说你喜欢鼻烟瓶,我倒也想看看,这京城闻名的同福烟店,是怎么得咱们苏老板欢心的。”


☆、第二十八章 番外苏忆年篇 Ⅱ

  其实,苏忆年这会子对鼻烟瓶兴趣不大,之所以这么急急忙忙地想去同福烟店,不过是为了摆脱这个让他烦不胜烦的赵子勋少帅。
  京城里的名角儿大多有这样的烦恼——因为美丽的外表而被某些癖好奇特的世家子弟看上,接着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攻势,最后,为了在这个乱象丛生的帝都生存下去,并维持眼下已经习惯了的声色犬马,他们不得不屈居人下地妥协。
  可苏忆年觉得,自己到底算是个幸运的人。因为他摊上的这位爷并不是死皮赖脸的那一型,相反的,赵子勋是位如假包换的谦谦君子。他不仅出身好、学问好,年纪轻轻的还立下了赫赫战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待人有礼有度,并不像那些胆大包天的登徒子,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说到底,苏忆年心里头对赵子勋还是存了些感激的心的。为着他的庇佑,自己在北平的日子倒也落得清闲,免了那些不三不四的纨绔子弟的骚扰,更不用为了种种趋炎附势的俗事儿而左右逢迎。他每日煮一壶茶、听一段戏、抚一曲《阳关》、唱一出《红娘》,身边围着些垂髫稚子,抬眼看得见堆雪梨花,虽不说日日赛神仙,倒也自由自在,风流快活。赵子勋在北平的这些天倒是日日都来拜访,可他也是个好打发的主儿,俩人就静静地坐在廊下说说话儿、听听曲儿,时间就飞快地过去了。虽说苏忆年清楚赵子勋对自己的用心,但人家这么克制地陪着你,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地撵人不是?
  可赵子勋要陪他一起去同福烟店,这并不是苏忆年希望看到的状况。他虽然乐得靠着少帅的大树好乘凉,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赵子勋豢养的金丝雀。按照苏忆年的经验,自己若是对什么东西多看了两眼,赵子勋定然二话不说就抢着买下送来——这一点都不得苏忆年的心。每当这种时候,苏忆年都会生气地骂赵子勋:
  “我用你养活吗?我能说会唱的,哪儿用得着你那几个破钱!”
  赵子勋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赔罪道:
  “知道你不用,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一定不这样了,别生气了你。”
  可是,下次苏忆年再多看什么东西一两眼,赵子勋还是会买下送来。
  于是,在通往同福烟店的这一路上,苏忆年都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他们步行前往,史画和李三在前头蹦蹦跳跳地带路,赵子勋跟他则并肩走在后面。
  “等下子管好你的手,可不许再替我买了。”沉默了许久,苏忆年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哦”赵子勋点点头,并没在发话。
  一行人来到了同福烟店,老板伙计们一见金主来了,赶紧出门迎接,点头哈腰地将二位迎了进去。苏忆年也不休息,径直走向烟店后堂陈列货品的地方。
  后堂的玻璃柜子里,一溜排开二十余只精妙绝伦的鼻烟瓶,苏忆年想着身后跟着的赵子勋,一时也没了挑东西的心情。他只得装装样子在那里东看西看,却又不敢在哪一处多加停留。正当苏忆年苦不堪言的时候,玻璃柜子外头随意搁着的一只鼻烟瓶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只水墨青花的小巧鼻烟瓶,不知被哪个伙计扔在了放茶具的小几上。苏忆年之所以一眼就看见了它,正是因为在那一整套文采飞扬的景泰蓝茶具中,这只小小的鼻烟瓶是唯一一抹素淡色彩。他走过去将那瓶子拿起来,举到眼前仔细打量。瓶身仿造酒葫芦的形状,细腻净白的底色上,绘着一线连绵远山。不过简单几笔,却颇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之态。苏忆年竟觉得爱不释手,不由得站在那里反复赏玩。
  “什么好东西?你这么喜欢。”赵子勋说着,就来到苏忆年身后。
  “你过来瞧瞧。”苏忆年说着,将那鼻烟瓶子递了过去:“看惯了那些个流光溢彩的,这一只倒是清新得很呢。”
  赵子勋拿了那瓶子细细打量,忽然笑道:“这个清雅,果然跟当下的你相宜。只不过这里头已经装过烟了,是个旧的呢。”
  苏忆年闻言,忙将那瓶子拿来闻了闻,果不其然,是个别人用过的。
  “既如此,咱就让他们找模样给你订个新的来,这么合眼缘儿的东西,错过就可惜了。”赵子勋说着,拿了瓶子就要去前面找同福的掌柜。
  “不用了,”苏忆年却一把拦住了他:“既然合眼缘,那就只能是这个了。再换也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二人正说着,同福的掌柜竟自己走了过来,一看见那只青花鼻烟瓶,便笑着问道:
  “苏老板可是看上了这个?嗨,这个瓶子原本是有人订了的,咱们今儿早上才给开了封,加上了上好的鼻烟。可刚得了信儿,人家客人看上了别的,就把这个给退了。这不,苏老板要是喜欢,那您就拿去玩儿吧,这原本也是我从外头淘来的,不值几个钱。”
  苏忆年闻言,立刻笑着点头道:“您既然这么大方,那忆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对了,再帮我把那玻璃柜子里头三个的瓶子包了,我一并要了。”
  掌柜的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地道了声:“是,这就去办”,便忙不迭地去收拾货品了。这厢赵子勋对苏忆年打趣地说道:
  “难得有你合眼缘的东西,那子勋这会子是不是该恭喜苏老板,又得‘佳人’呢?”
  “呵,你还挺会说的!”苏忆年笑着白了一眼赵子勋:“不过这比喻倒也恰切,白釉青花,远山含翠,可不就是美人么!”
  “看样子,北平也安生不了多久了。”出了同福的门,赵子勋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都已经很久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苏忆年说着,回头看了他一眼。
  “去别处呆呆吧,别老闷在堆雪阁里,那院子虽好,却终是太小了。”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朝南锣鼓巷走去。苏忆年最喜欢的一家川菜小厨就在帽儿胡同里,赵子勋便提议说,既然都出来了,倒不如顺道儿去吃点东西。
  此刻尚不到晚饭的点钟,馆子里基本上没有食客。店里的掌柜跟苏忆年、赵子勋都是熟人,一见他俩进来,忙迎上来招呼道:
  “哎哟二位,今儿可早啊!”
  虽说苏忆年最近不必登台,可他依旧小心地点了几个清淡的菜色,赵子勋见他这般,便也就这这人的口味,点了些汤汤水水的,便叫人端上茶来喝。
  店里的小架子上放了今天的晚报,赵子勋见苏忆年正津津有味地打量那只青花鼻烟瓶,便自己拿了报纸来读。谁知刚摊开头版,就被右上角那条消息给吸引了注意:
  “诶?杀顾慎之的凶手这么快就找出来了?”
  苏忆年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赵子勋赶紧将报纸递了过去,苏忆年一瞧,嘴角竟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赵子勋一头雾水,却忽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他被杀的地方,不就是你在汉水表演的那个宾馆么!”
  “是,”苏忆年点点头,将报纸扔到桌子上:“我下午刚唱完,他晚上就被杀了。哼,好不晦气。”
  “这有什么,又不是在你台下被杀的。”赵子勋说着,打趣地看了看苏忆年:“我说,你该不会是被这事儿吓到了,才一回北平就躲那小院子里的吧。你瞅瞅,俩月不开唱,京城那帮老票友都该急疯了。”
  苏忆年正喝着茶,听赵子勋这么调侃他,抬眼狠狠地瞪过去:
  “哪儿有您说的这么夸张,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不觉得汉水那一趟全是坏事。”
  “哦?这话怎么说?”
  苏忆年拿起青花的鼻烟瓶晃了晃:“你说,要是有个姑娘家,给人的感觉跟这青花如出一辙,是好还是不好?”
  赵子勋先是一愣,随即怅然一笑:“好自然是好的,宜室宜家。”
  “好个宜室宜家!”苏忆年说道:“我便遇着了这么一个人呢。只可惜,当时我走得仓促,原本以为再见也很容易,可不想竟再没那个缘分。”
  “你方才这番话,我可否理解成倾心于那位姑娘?”赵子勋试探地问道。
  “呵呵,那倒不至于。”苏忆年说着,正了正身子:“只是觉得,观之可亲。而且她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很有意思一小女孩儿。”
  这时候,菜陆陆续续地上了,苏忆年吃饭时素来不喜说话,赵子勋便也没有再开口,伸手给他盛了一晚汤,又让人给备些下火的茶水。两人这才开始吃饭。


☆、第二十九章 意外相会

  “我没有”瑶光继续死不承认。
  若让知琴晓得了自己的心事,瑶光可保不准儿这人能生出什么事来。在知琴的概念里,像江门那样的人家是断断碰不得的,有时候家啸随口一说,知琴就会立刻戒备全开,还恨恨地说道:
  “你现在瞧着那江庭如是个人物,可那枪口上过的营生,还不知哪日就*里翻了船呢!小心到时候拖累你们这些不识人心险恶的小爷!”
  不过,也许这一日知琴是真饿得慌了,所以也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瑶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两人静静地吃完了晚饭,倒也相安无事。
  院外的小巷子里,此刻已经没有了白天时的喧嚣嘈杂。瑶光怕吃完饭马上就安寝会停了食儿,便趁知琴收拾碗筷的空挡,自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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