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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部分

春从天外来-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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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想到,苏世彦竟会外被放至登莱青道,和苏慎同省同县为官。

    虽然苏铨苏世彦惊诧过后颇为欣喜,觉着是天无绝人之路,立马就有了想头了,而王氏虽是苏家人,可到底心里头亦是有另一重计较的。

    武功堂苏家的名头,在他们家而言,一直都如鲠在喉。可她也在想,若能冰释前嫌,说不得她的两个儿子也就有了倚靠了。

    所以从京里来掖县的一路上,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儿。等到到了掖县,知道可贞又诞下一子正在坐月子,想来想去,便决定亲自上门来了。

    苏世彦一向不通庶务甚至不懂人情世故,当然,他自己是从不这样认为的。虽然觉着由长辈去探望小辈不像话,怎么着也得等苏慎可贞亲自上门请了安才能走动,可听了王氏听起来颇为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后,也觉着没什么。像他们这般的舅舅舅母哪里去找的,长辈亲自去探望,还不得感激涕零,这关系还不得缓和?!

    确实,苏铨和苏世彦也是打着要和武功堂苏家缓和关系的打算的。

    一来苏铨知道现如今武功堂在朝堂上越发的得力,也越发的受天家看重的。二来苏铨到底是上了年纪了。

    以前不以为然的事儿到了现在,竟成了他的梦魇,到底怕了。生怕有一天两腿一蹬两眼一闭,就此成了无处容身的孤魂野鬼,更怕会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善终。虽然即便到了现在,他虽仍旧不认为自己当初做错了。可心里到底早已是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了。他也不知道这颗种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埋下的,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显现出来的。只知道时隔这么多年,那些个过往竟越来越清晰,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走马灯似的在自己脑海里窜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该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还是说他做贼心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梦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要发作一回。而每发作一回,都要去掉他半条命。身体更显败势,精神也越来越坏,想的也越来越多,就此陷入恶性循环不能自拔。

    所以他真是一心想要缓和和武功堂的关系的,知道苏铸那没有指望的,所以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苏铎身上。毕竟是亲兄弟,苏铨知道苏铎的软肋,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又知道苏铎宝贝的唯有女儿和外甥女,再加上可贞又嫁给了苏慎,所以一门心思的在可贞苏慎两口子身上下功夫。这会子又见两人在同县为官,更已是想了很多的办法来缓和关系了。

    只不过,却全然没有想过,他对不起的又岂是现如今的武功堂。

    而至于苏世彦,总归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左右什么都用不着他来操心的。

    而这会子,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反正他们夫妻一体,她也不会害了他的。

    王氏看着不以为然的苏世彦叹了一口气,又思虑了半晌,最终在舅母和婶娘中,还是选择了舅母的名义,咬咬牙备下了厚礼过来探望可贞。

    待到进了门,听得柳月赔罪的话,再看到暖阁中央设下的插屏,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今儿拿了长辈的名义过来看望可贞,怕是错了主意走了步臭棋了。

    可来都来了,再是没有后悔退缩的余地了。只好在心底重重的吁了口气,和可贞寒暄了起来。

    

    苏慎今儿晚上原本是安排了点子事儿的,只不过听说苏世彦的太太过来探望可贞,就有些坐不住了,即便任罡已是过来回了话安了他的心,可他还是早早的回了家。

    “怎么样,可给你气受了?”牵着出来接他的小九和晏哥儿坐在了炕沿上,垂头问着可贞。

    可贞拢了拢肩上式样简单绣着富贵牡丹纹的披肩,点了点小九的鼻头,示意她带着晏哥儿去继续做功课。

    看着两个孩子都爬上了罗汉床,才往苏慎面前靠了靠,“孩子面前,说这个做什么。”又压低着声音告诉他,“你放心,在自己家里,还能受什么委屈出什么事儿不成?”

    说着看了看目不斜视的两个孩子,把王氏今儿的来意并说辞告诉了苏慎知道。

    说句实在话,可贞确实是带着有色眼镜看王氏的。可架不住,这王氏确实很会说话,不是说她说的话儿光鲜漂亮,让人心花怒放。而是平淡之中自有真情道理,让人听的舒服。所以即便这眼镜颜色再深,可贞也不由得对这王氏高看了两分。

    其实,王氏刚坐下来的时候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可贞开这个口。可既然已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尽力化解这份嫌隙,说到话头上,自然是要想了再想,谨慎再谨慎才能开这个口的。

    所以并没有很提及那些个往事儿,也没有提到苏铨钟氏,甚至苏世彦也没有提及,只是说了说自己,说了说她的几个孩子,仅此而已,一句交浅言深话句和一点出格的意思都不曾流露出来。

    再加上可贞只泾渭分明的的称呼她为“太太”,自然不敢再以“舅母”的身份自居摆长辈的谱儿了,只是平常寒暄。

    可贞就算对苏铨苏世彦再挑剔再不入眼,也不能够说出什么来,自然对她印象还不错的。不由得低低的向苏慎叹了一句,“倒是不像他们家的人。”

    下午加更~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棒槌

    只不过,这印象再不错,可贞这里也不可能成为苏铨一家子的突破口的。

    王氏的示好可贞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可不得不说,她登错了门找错了对象了。

    说到底,苏铨对不起的不是她顾可贞。他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命大活着的也不少,还轮不到她来说这个话做这个主的。

    苏慎听了可贞的话,倒是放下了心来了。毕竟有机会和可贞交际往来的也不过是苏世彦的太太,若真是个明事理的,那可贞的麻烦自然是要少上许多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比起苏慎,可贞这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或许是苏铨的那些个心窍都长在了自己个儿身上,半点没有遗传给苏世彦的缘故,这人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刚刚上任么,有杂七杂八的宴请非常正常,谁都是打这么过来的。可这位倒好,不管是什么性质或是由谁做东的宴请,他都要叫上苏慎。

    而且逮谁告诉谁苏慎是他侄儿,喝酒喝到兴头上,还要大家伙儿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多关照苏慎。

    这话说出来,好些人都是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原来这位新上任的佥事大人哪来的自信竟觉着自己有这样的面子的。

    而与此同时,自然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这番言论的。

    有些人就算不信也只会在肚子里嘀咕上两句,不可能宣之于口的,自然是笑一笑就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了。可有的人本来就大大咧咧惯了,就算平时能够勉强掩饰住,可一旦喝了酒自然就酒后吐真言了,就算没有明示,可是说出来的话露出的眼神不免就有些颇有意味了。

    结果苏世彦竟还急了,半醉半醒的嘴就秃噜了。把苏铨出身武功堂的事儿都抖搂了出来。

    这话一出,大家伙自然是惊讶的,可再问,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毕竟苏世彦不比苏怀远林氏白氏等人,他是在之后出生的,那些个往事他还真是不大了解,也从来不像王氏那般想要了解,自然不知道为什么苏铨会“脱离”武功堂,更不知道苏铨其实是被赶出去的。否则的话,就是请他说他也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哐哐的往外咋呼的。

    可是这会子既然说了。自然有有心人就存在了心里了,有时候说着话儿就问到了苏慎这里。苏慎自然不会白担了这事儿的,只是勉勉强强的一笑而过。

    看着苏慎明显的疏远。即便再有想象力擅于编故事情景模拟,看着苏慎这态度,再看看苏世彦这做派,也能明白上几分了。苏家几辈人都是出了名的会念书会做官,哪里会养出这样的棒槌来的。都以为苏世彦是想扒拉着苏慎攀武功堂的门。对苏世彦,便更是看低了两分了。

    董知府和苏家算是世交,苏家的那些事儿虽因着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儿,何况也已经年头久远,所以并不了解前因后情。可这么多年来,到底也意会了一两分的。所以当初听说苏世彦过来任佥事的时候。还以为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没想到的是,这苏佥事看着人模人样的一派文人气度,可办起事儿来却半点不讲究半点不忌讳半点不在谱子上。不由得倒是越发的替苏慎担心上了。

    若是敌在暗我在明那还罢了。可遇上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你还真是没辙应付他。

    不只董知府,远在湖州的白氏林氏听到这个任命后,也替苏慎可贞担心上了,赶紧连夜写了书信派人送了过来。

    可这回的书信和以往大不相同。以往林氏白氏二人总是一人往东一人往西的给可贞两条截然不同的道儿做参考的。

    可这一回,却是如出一辙的嘱咐可贞小心行事。若非原则性的问题,那就退一步海阔天空,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和无理可说的人斤斤计较,也没必要拿细瓷去碰瓦罐,不值当。

    这样的话,即便不是对上苏世彦两口子,林氏也没少说。可以说,这就是林氏为人处世的态度了。

    倒是白氏在遇上了苏世彦的事儿会这般教导她,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毕竟,白氏对苏铨的恨意,可贞不是不清楚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二人的话可贞肯定是牢牢记在心里的。毕竟,可贞一直知道,白氏林氏永远为她着想的这个初衷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只不过,可贞倒是不那么担心的。虽说自打她出了月子又见了王氏两回,可王氏也不过是依礼待她罢了,和那日一样,并不曾说过做过什么逾礼的话儿和事儿。

    倒是苏慎,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被苏世彦缠的不行了。别说可贞了,就是董太太也是一肚子的埋怨,没少和可贞抱怨。

    这日由可贞陪着出去绸缎铺看料子,一路上都不由得念叨着苏世彦缺心眼儿和少根筋。

    “还以为自己是鸡鸣狗盗门客三千的孟尝君不成?竟收了这么多的幕僚清客不过啊,说不得还真是鸡鸣狗盗,毕竟人家连算命的都有的。杂七杂八的百来人,衙门里都住不下。”说着说着,董太太语气里的不屑越来越盛,“其实退一步说,若是安分守己老实呆着那还罢了,也不多那点子人。可他偏要日日带着那一帮子人吃大户,戏酒珍馐、吹拉弹唱,一个都不能落。看到谁家有好玩意儿,还要显摆上两句。这么一来,人家哪里还舍得往回收的。你看看,这不是明摆着张嘴伸手问人要么!依我看,竟是个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哪里像是有着官身的官老爷的。也不知道这个正五品的顶戴是靠什么戴上的!”

    董太太长在官宦世家,又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过的。可再见过再经过再看的开,事到临头也难免不忿。有些话儿不大好和丈夫儿女说,下人们再贴心有些话也说不起来也不会听到什么真心话,旁人又都信不过。若搁以往,只能存在心里厌气了,可现在有了可贞这个知根知底的妥当人,又一向说的上话,不至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越说越气闷,倒是可以时常的倒倒苦水发泄发泄了。

    听完董太太这么一席话,可贞自是明白了她的怨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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