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别这样-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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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灰——”长歌不受控制地一声喊,可已然拉不回了大灰。
大灰冲进黑衣人堆里的驴身,带着一股子决绝,不顾一切的意味。
若先前长歌还不明白大灰的冲动做法由何来,那么,待听见那一声响彻天际的马儿的嘶鸣时,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嘶鸣的马儿是疾风,大灰是要去救疾风。
可是,大灰的驴躯又不是刀枪不入,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此刻,长歌只恨自己没同师父好好学武功。
一只中华土驴闯入战圈,战况自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趁黑衣人愣怔的当儿,马上的三人及时从那个被驴撞出的包围圈的缺口里突围了。
两个护卫模样的男人断后,当先的蓝衣男人策马疾驰。
当先的枣红大马竟直直朝长歌奔去!
时刻注意着场中大灰安危的长歌便未意识到这一点。
待到马上的蓝衣身影一个矮身,铁臂一伸,轻易圈了长歌的身子上马时,长歌方回神。
男人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沁入长歌的口鼻,鼻尖那冷冷的竹木香,是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可是——
“大灰还没走!大灰还在里面啊!”
苏行垂眼看长歌,只一眼,他眸内风云变换。可这个时候,他又怎会去在意一头小小的中华土驴。
苏行一扬马鞭,胯下的疾风吃痛,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开去。
“大灰——”长歌在苏行怀中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大灰的驴躯被黑衣人包围的最后一幕。
疾风在山林里奔驰,耳畔的风声呼呼过,吹得长歌的脸生疼生疼的。长歌坐在苏行的怀中,身下是肌肉喷张的疾风。疾风没命似地狂奔,可在这一份狂奔之中,长歌又仿似觉出与以往的不同。
疾风一声长嘶,是被苏行勒紧马缰,停了下来。疾风剧烈喘息,长歌看见疾风硕大的*睛里,有水珠落下来。
疾风,你是在为大灰哭泣吗?
“做什么?”苏行厉喝。他从未这般失态暴躁过。可对上长歌红红的眼睛,苏行突然就失了声。
苏行问长歌做什么,长歌只是一下一下摸着疾风的耳朵,不做声。
苏行下马,同时也抱了长歌下来。长歌被置于疾风和他的身子中央。
苏行深深看长歌,“我还未责备你突然出现扰乱了我的计划,你倒是先哭上了。在自责?”
长歌抬眼看苏行,仍旧是不说话,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啊滚啊滚,就滚下了长歌的眼眶。
苏行蹙眉,“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长歌“哇——”一声就哭出来,“我的大灰——”
待弄明白大灰是什么东西后,苏行的嘴角就止不住抽搐了。他看长歌,“不过是头驴”
长歌突然激动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怎么可能只是一头驴?疾风对你来说也只是一匹马吗?这种感情你这种人肯定是不会理解的!我和大灰相依为命”
听见长歌说“这种感情你这种人肯定是不会理解”,苏行面上有怒色;待听到下一句“我和大灰相依为命”,苏行又突然觉得好笑。明明他与她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为何她的想法总能叫他哭笑不得。而能令他哭笑不得的情况实在是不对。
苏行犹豫了一瞬,就扶住了长歌的肩背,“好吧,是我的不是,我没有同理你的感情,你别生气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长歌更觉着委屈,开始嚎了。边嚎还边数落他,“你干嘛有事没事把大灰带出来?!大灰明明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呜呜呜呜”小性子全使出来了。
苏行狐疑道:“你什么时候同我家的驴这么熟了?”
长歌心里就“哎呀”一声,怎么办啊要露陷了?
正懊恼间,长歌只觉肩膀上一痛,是苏行按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用了大力。
长歌心说这人莫不是要杀人灭口?可她没得罪他呀。
愣愣抬头,就对上了苏行警惕的漠然的脸,他明明前一刻还不是这样。
苏行垂眸看长歌,只一眼,他的目光便错了开去。他移步,将长歌藏去了他的身后,“上疾风。记得要避开往来时的路。”
长歌莫名看他高大的背,他在说什么啊?
很快,长歌便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四下里突然间就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响起,好似瞬间就将他们包围了。很快,他们正前方的树丛被拨开,自里头跳出来了几十个黑衣人。
黑衣人个个凶悍,手提大刀或利剑,一副见人就要砍的模样。
“上马!”长歌听见苏行沉声道。
这个时候,她又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
可是,身子一轻又一晃,她已被他抱上了马。
长歌在马上看苏行。
苏行在马下看长歌。
长歌的不安全写在了脸上。
苏行脸上现出一抹自嘲来,“我与你说,我对你一见如故,那是真话。这话说来连我自己也不信,我更不信自己在如今这般的境况下,首先想到的竟是去保护一个女人。我不是好人,记住我的话。”
马上的长歌张口,想对苏行说些什么,可下一瞬,疾风两只前蹄猛地半跃至半空,一声长嘶响彻天。
“带她走!”
疾风好似听懂了主人的话,一跃跃进前方的树丛间,看不见了。
苏行负手,转身面对了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
黑衣人仗着人多势众,有些轻敌。
“嗖——”的一声,苏行抽出腰际软剑。软剑在他手中抖动,宛如游蛇。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好剑!”黑衣人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这确实是大实话。
就在许多黑衣人的注意力被软剑吸引的时候,苏行猛然跃起,长剑在手,直取当中那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谁也料不到苏行的出招竟会如此快、狠、准,一袭就袭上他们的老大。
黑衣人赶紧变换阵型招架,可他们再快,如何也快不过苏行的长剑。
“噗——”的一声响,是长剑入肉的沉闷声音。
“大哥!”身旁的黑衣人发出悲痛一吼。然后,下一瞬,他就吼不出来了,因苏行一剑抽出,下一剑就顺势砍上了他的面门
苏行的蓝衫染满了血。
他单手持剑,与众黑衣人对峙而立。剑身在光下闪着更幽暗的光,有血水自剑尖上滴落,落入草地间,浸染了一方青草。
黑衣人伤不了苏行分毫,但奈何黑衣人人多势众,一片倒下了,很快便会有另一批补上来,他们在与他车轮战!
苏行的体力消耗极大,他必须速战速决。
长剑一个翻转,他又挑起了战况。
无数黑衣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几乎要染红了这一方天地。
正激战间,大地震动,天地间就响起了一声爆破般的马儿的嘶鸣。
众人皆愣。
苏行眯眼,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只有马上的长歌。
长歌骑着疾风,疾风正不管不顾奔向黑衣人群中的苏行。
疾风的这一份勇敢,恍惚间便令得马上的长歌响起了方才的大灰。
突地,疾风猛然一个跃起,堪堪避过了要来砍它马脚的一个黑衣人。疾风的这一个猛烈动作就令得马上失神的长歌坐不稳,她人猛然向后仰倒,眼看就要摔下马去。
后背上一热,一副温柔的带着血腥味的胸膛贴了上来。
苏行一个纵跃上马,驾驭疾风,扶稳长歌,竟是朝黑衣人的腹地疾奔而去。
黑衣人错愕之下纷纷避开。
疾风拼死闯出一条血路,朝不知名的前方发足狂奔。
身后的黑衣人反应过来,立时奋起直追。
马上的长歌又坐在了苏行怀中,她听见他的喘息声就响在她耳畔;他热热的呼吸就喷在她颈上;他周身的血腥味弥漫了她的口鼻。长歌直觉反应,此刻,坐在她身后,与她紧密想贴的苏行,有哪里不一样了。
长歌却又没功夫细想,因她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了位。
“吁——”撒开蹄子狂奔的疾风猛地顿住前蹄,马蹄在地面上滑过长长一道弧线,扬起了点点的尘。
长歌差点整个身子栽出去,幸而,身后那人牢牢把住了她的小腰。
疾风的不安听在长歌的耳中。抬眼间,长歌就看见他们的正前方已埋伏了黑压压一片的黑一片。
身后一声叹息,是苏行。
长歌坐稳了身子,咬牙:“这么多人拼命要杀你,你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苏行竟然还笑得出来:“高见。”
长歌摸摸不安的疾风,对苏行道:“山上有好多人在狩猎啊,我们怎么就没遇上一个?还有,你的手下呢?”
身后的苏行一声嗤笑,“没办法,想我死的人太多了。”
长歌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他话语中暗含的意思叫长歌惊住。她一直以为身为太子,他在陈国必定活得风生水起,可原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坐稳了。”话落,苏行猛地一夹马腹,驾驭着疾风就朝右侧方突围。右侧方的山道崎岖,骑着马的人是不该选这条道的。
山道坑坑洼洼,只差没怪石嶙峋了,真心难为你了疾风。
不过,疾风好似有些化悲愤为力量的意思,没听见背上长歌的碎碎念。
两旁的密林飞速向后驰过,长歌好似听见了哗啦啦的奔腾水声。
疾风一路奔啊奔,奔着奔着,长歌就感受到了空气里清新的水汽。
前方有河!
疾风继续奔啊奔,奔着奔着,前方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视野是开阔了没错,可是、可是前头突然就没路了。
不是没路了,是路被自高山上来的流水冲断。那水流湍急,好似生生将大山劈做了两半。
奔腾的水流往山下去,就形成了急壮烈的天然瀑布。
疾风不安地低低咆哮。
长歌愣愣回头看苏行,“你说,疾风它,有本事,直立行走,那个,淌水过河吗?”
苏行懒得看她一眼,倒是不忘挖苦她:“你说呢?”
长歌不知道啊!
长歌怯怯朝山下望了一望,只见瀑布水飞流直下,溅起水珠无数,好似蒸腾成了白雾。
长歌被溅了一脸水。
长歌正要拿袖子抹脸,却突地,手腕被人一拉——
“做、做什么?”长歌抬头,见苏行正怔怔看她,他目色中有几分迷蒙。
颊边水珠滑落,痒痒的不舒服,长歌就皱了皱鼻子。
眼前一黑又一亮,沁冷的竹香扑面而来,是他在敛袖替她擦脸。
这人前后反差过大,长歌傻住,感觉不会说话了。
他看着长歌,缓缓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回答他的,是他们身后骤然响起的错乱脚步声。
黑衣人追上来了!
长歌一错眼,就看见了苏行脸上的森冷寒意。
有“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是黑衣人在朝他们放暗箭!
苏行抱着长歌一个侧身就从疾风身上翻身下来,疾风机灵地一矮马蹄,躲过了那一拨的暗箭。
☆、陈国(9)
有箭头射在大石头上,发出锵然声响。
一只肥嫩的大白兔子正好在大石头边,不幸就被射中了。大白兔子立时倒地死去,兔身上流出的血是暗黑的颜色。
不好!箭头上有毒!
苏行抱了长歌,闪身去了一丛灌木后,疾风也哒哒跟来了两人身边。
苏行放下长歌,摸了摸疾风的马头,道了一句“保护好她”,就要起身去迎战那些黑衣人。
苏行只觉袖子一紧,是长歌拉住了他的袖子。
长歌眼中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坚定,“不要丢下我!”长歌的样子甚至有些恶狠狠。
苏行就笑了,他摸摸长歌的脑袋,样子跟方才摸疾风的样子无不同。“他们伤不了我。”他自信道。
可是,长歌怎么能放心?!
幸而,他走得不甚远,至少能让长歌看见他的身影。
他仗剑而立,身后是万丈的瀑布与悬崖,身前是嗖嗖的冷箭与嗜血的敌人。风吹起他的衣与发,他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着响。
长歌恍惚已不能分清,那声响到底源自于他,亦或是他身后奔腾而下的水幕。
瀑布直下三千里,一个失足便是万劫不复。
风越来越大,苏行衣衫的下摆被吹得鼓起,让他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