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淡水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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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明显地无法掩饰。但是对于从没见过易江南“朋友”的两老来说,这点儿小毛病算得了什么呢。眼前这个年轻人衣着光鲜,气质卓异,对老人有问必答,一望而知家教良好。只是不知道肯不肯入赘易家呢?这个问题需要从长计议。
“哦,卢先生今年贵庚呀?”老娘这套明显从《铜牙铁齿纪晓岚》里面批发来的客套,文绉绉得让易江南牙倒,看了一眼捂着腮帮子一脸苦相的郑理,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色。
“虚岁二十九。”卢永福没想到老娘一来就毫不客气地盘根问底,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回答了。
“那府上”
“进去吧,进去吧,站在门口说话多难看呀!郑理,帮我招呼一下老娘,我还有话要跟卢先生讲!”易江南一口气打断意犹未尽的老娘,并往里推,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郑理很聪明地架起了老娘,于是老易自动自觉地跟了过去。
看着老娘频频回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屏风后面,易江南这才喘了一口气,警报暂时解除。
“跟我来!”说着,易江南不看卢永福一眼就往后楼梯口走。
“你跑上来凑什么热闹?”易江南没有办法不生气。
“想看看,你们普通人的婚礼是什么样子。”卢永福讲出来的话不管怎样无礼,却永远是一副礼所当然的表情。
“普通人?呵,你们不普通,喝的是玫瑰花瓣上的露水,平时交通都不坐车,全驾着云‘咻’一声一跟斗就十五公里,打飞的连表都不用跳表,免收一块钱的原油附加费”
“OK,算了,其实我是想来看一下你。”
易江南终于被卢永福逗笑,“小子,居然会讲笑话了!”卢永福也笑了,每次看到卢永福笑的样子,易江南总要费点事来集中一下涣散的意志:“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帅?”这句话基本上没有经大脑,在这样隐敝的空间,加上微微前倾的上身,易江南的这句话听起来就象在调情。
卢永福有点难堪地把脸转向一边,干咳了一声。
“好了,人,你也看到了,红包,袁穗也收了,这顿饭就不用吃了吧?”易江南写作文分数不算高,胜在从不跑题。
“那你陪我吃饭?”卢永福想也不想问。
“愚昧!你看看我戴的礼花,上面写的是‘伴娘’!你知道伴娘是干什么的吗?还有,说好了,我们两上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拜托你,麻烦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你这么神出鬼没的让我很紧张!”
“你会因为我紧张?”
易江南伸出手跟一脸茫然地卢永福慎重地握了握:“卢永福先生,天虽然黑了,但是做梦还是早了一点。回家吧,不然你们家的人会逼着我要流产手术发票了。”
“其实,为什么不可以呢?我是未婚男人,你是未婚女人,总是一个人,你不觉得很孤独吗?回家自己给自己开门,那种感觉真的很COOL。”卢永福反手紧紧握住易江南的手,貌似深情状。他越来越发现易江南在这个计划里实再是一个太完美的出现了,而且,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更加迫切地需要参与她的生活等待整个事件的高潮来临。所以,袁穗一给他电话他就答应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见到易江南那个有点疯狂的老娘,好在这个意外无碍大局,不过看得出来,易江南尽得其母家传。
易江南楞了一下,猛地察觉自己的手被卢永福握住的时候,脸不适当地红了,急忙抽出手,最近两次见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感觉跟以前很不一样,话多到吓人。唯一没变的是那丝阴谋的味道却越来越浓:“男人跟女人之间是化学作用,不是生理反应,所以,性别可以拿来参考,但不是决定因素。”急不可耐地说完就逃走了,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这样的场面算不算表白,如果算是的话,易江南不免觉得很有些灰心丧气,从头到尾,帅哥只说需要,没说过喜欢。当然,易江南同志很成功地跃过了关于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阴谋假想,不过,不管怎样,至少易江南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这样不算表白的表白,总也是零的突破。于是,易江南有些惊慌失措的脸上有了一丝许海峰式的酷酷的笑容,虽然看上去有点——诡异。
不过一进婚宴大厅坐下,易江南就有点儿笑不出来了,旁边的郑理脸拉得老长,象谁欠了他买米钱一样。而坐在对面的老娘和老易却让易江南想避避不开,要不是没落实卢永福的婚姻状况和性取向,老娘只怕要当众宣布几个小时后她要嫁女儿了,所以抓住一切机会逼问卢永福的个人资料以及两人的交情程度。易江南悲愤地将杀人眼光尽数投向旁边坐在主席位上的袁穗,只可惜人家根本不接招,只管向着吴磊摇头皱眉地撒着娇,连眼角都不扫一扫易江南。易江南只得自己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扯住袁穗,阴森森地说:“新娘子,该敬酒了。”
第十九章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易江南就算咬舌自尽也不会说那句话的,因为会世界都知道吴磊不会喝酒,加上与宴的适龄姑娘以及家有适龄姑娘的伯父伯母们数量众多,一见到不会喝酒的新郎后面跟着一个包装高档、貌似金属含量颇高的伴郎过来自投罗网,于是全冲着郑理一涌而上,一轮酒敬下来把个平日自认酒量不错的郑理灌了个半饱,加上没来得吃点儿垫底的东西,郑理坐下来的时候粗粗地喘了一口气,一股酒味儿涌了出来。易江南赶紧装了一碗玉米羹递给郑理,郑理也顾不上跟易江南生着气,接过来一碗羹全倒下肚子里了,还是觉得头晕。易江南看郑理的脸色越来越青,赶紧又去冲了一壶酽酽的铁观音过来,倒了一玻璃杯递过去。
郑理解开黑色的衬衫的领口钮扣,眼神冷凛地问:“卢永福呢?你把他安排到哪儿坐着去了?”
“走了,走了,他已经走了。”易江南赶紧着回答。
“算了,易江南,你不用再骗我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们的事情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正大光明地跟他来往好了,我再不为这个事跟你生气了。”说完,郑理站起来走开,看也不再看易江南一眼。易江南象被人从三十层楼上扔了下来,心脏无所适从地紧紧缩成一团哆嗦了一下——郑理不管她了,这样的结果比两个人之间的冷战更让她不知所措。把头压低到胸前,易江南感觉金贵的冷气开得实再是太大了。
喜宴过后的卡拉OK易江南本来不想去的,但是黄阿姨再三交待她一定看好挺着大肚子却也非闹着要去袁穗,易江南只好认命地胡乱上了一部车稀里糊涂就被拉到“妖冶”。
进了包厢里,但见灯光暗淡、人满为患,但是易江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敝着衣领,头发微乱的郑理,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周青青。
今天真的不是自己的黄道吉日,易江南暗暗叹了一口气,缩坐在沙发一角,满耳鬼哭狼嚎,眼角不断地瞟向郑理那一边。看到周青青静静地坐在郑理身边,对着一室喧闹仿佛全不介意。当然,郑理都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她去介意的呢?看来那天在金贵两人之间的小风波早已烟消云散。郑理好象真的喝高了,旁若无人地把头放在周青青的腿上,把周青青的小手拿在自己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着,周青青也没有不耐烦地样子,静静地,小鹿一样的眼睛藏在长长的睫毛后面,在一片阴影里看不到里面的情绪,但是易江南敢拿项上人头打赌,她很高兴,因为,她一直一直地在微笑。
“江南,喝点儿什么吧?”说话的是一块儿做兄弟的一个,是吴磊医院的同事,血液科的,叫林如是。
“哦,我喝维他奶。”易江南有点儿心不在蔫地说。
“什么?维他奶?要不要再来一个三文治?小姐,麻烦你,要一个早餐A啊!”林如是笑起来嘴歪歪的,看得易江南恨不能上去一拳把他的嘴给揍正了。
一房间的人都听到了,笑得七仰八歪的,易江南脸皮再厚还是有点儿挂不住了,扬声说:“别听他胡扯,要一个啤酒杯。”
端着那杯啤酒,易江南看上去终于跟这个房间协调一点了,正想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睡个小觉,然后就可以安全回家,谁知道林如是不肯放过她,非要跟她玩筛盅。
“别说我欺负女人,我输喝一杯,你输喝一口就好。”
“我不会玩儿!”易江南皱着眉头呷了一口啤酒,这玩意儿就算让她试上一百次她还是觉得这味道象某种兽类通过肾脏器官分泌出来的排泄物。
“别这么没劲嘛。出来玩儿就不要扮什么纯情了!”林如是的酒看来也没少喝,眼珠子老往一个方向溜达,手劲儿倒是大,一把抓住易江南的手腕,生痛。
易江南不想跟他在这儿拉拉扯扯太难看,更何况是一个喝多了的酒鬼,于是也没声历色茬,只是放下手上的啤酒想把他的手掰开。谁知道这一来却激起了林如是的酒劲儿,一把抓住了易江南的另一只手,把她控在沙发的三角位上,上半身直直地靠上来。周围的人自顾自地玩着,唱着,没人注意到这一角有人的情绪因为酒精正在失控。易江南这一下慌了神,她讨厌那股混着酒味儿的荷尔蒙危险四撞的味道,“你干嘛!”易江南冷着声音叫了出来。
“不干嘛,玩玩儿!”林如是满是酒气的嘴毫无顾忌地靠了上来。易江南拼命地想把他推开,心里大叫救命,但是嗓子却因为紧张拉得太紧,只是哑着声音发出:“啊——”的声音。眼看着林如是的脸越靠越近,易江南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突然,身上的压力一松,“哐”的一声巨响,易江南睁眼一看:茶几倒了,林如是大字型躺在地上,脸上流着血,旁边站着恶狠狠的郑理。
易江南煞白着脸,梦游一样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房间里一切,郑理的眼睛里飞过一丝心痛,一把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走出KTV的大门,夏夜的风一吹,两个人发热的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
郑理突然把易江南搂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喃喃地说:“笨蛋,该把你怎么办呀,笨蛋。”
有多久没有跟郑理这样不需要任何借口地挨在一起了?印象中好象是小学最后的那年夏天,袁穗神秘地告诉她,只要跟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会生小BB。然后两人详细讨论了诸如睡觉的时候必须做梦,做梦要达多少分钟以上,以及晚上睡觉和白天睡觉会造成生出来的BB在性别上的差异等等若干技术细节以后,易江南开始省得男女有别这个事实,并不敢再跟郑理发生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易江南贪恋地闻着郑理身上烟、酒还有成年男人成熟的体味混在一起的那种特别的味道,几分钟前的变故遥不可及,好象一切不过是眼前这场梦境的铺陈,唯有此刻,这个想念多年的怀抱才是真实的。
“AUSTIN!”一个声音突然惊醒了两个人,易江南一下就听出来周青青的声音,没有办法,小仙女清悦的声音辨识度太高。易江南心慌意乱犹如行窃被人当场揭发,条件反射地想跳开,郑理却一点被人捉奸在床的局促也没有,只是回头冲小仙女安慰地笑一笑,转过头,继续不慌不忙地把住易江南的肩膀说:“好好上班,好好恋爱,我们都长大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知道了吗?”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