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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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有这个考虑当然是为了谭翊，而今谭翊态度软化，无疑又让他松了口气。
许是因为放下了一桩心事，谭靖昀觉得今天的生意谈得格外顺利，原本做好拉锯战准备的方案也被对方一次性点头通过。等到晚上吃饭时又是推杯换盏，谭靖昀猛地记起自己前日见鬼的经历，原本端到嘴边的杯子又给放下了，心中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方见他神色不佳，自然关切道：“谭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谭靖昀歉然道：“没事，忽然想起来最近喝不了酒，这杯怕是……”
对方点头示意无妨，叫来服务员撤了白酒，换了果汁上来。
谭靖昀松了口气，心里却仍是放不下这件事，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好在饭局的时间不长，双方还有一份文件需要交换，对方便派了两个人和谭靖昀一起回了酒店。
三个人坐电梯上到八楼，出了电梯间左拐，就听见一阵争吵的声音。谭靖昀走近一看，发现是自己对面0813的房客和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其中穿着经理制服的人正在好声好气地解释着什么。谭靖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凑这个热闹，正准备拿出房卡开门，就听见有人叫他：“先生，请等一下。”
0813的房客走了过来，眉毛拧着，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很快道：“麻烦您想想，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个神经病大半夜敲门，敲敲停停的，烦死个人了。”又咕哝了一句“让老子半夜三点才睡着。”过来旅游，去郊区爬山，累得要死，躺床上就不想下来了，这才没有冲出去破口大骂。
酒店经理忙跟过来解释道：“先生，我们酒店的安保措施一向很好，再说您也看过了昨晚的监控录像，的确没人过来敲门，这……”
0813的房客冷笑道：“谁知道你们给我看的是哪层的录像，糊弄谁呢。”说罢点了根烟，恨恨地抽了一口。
谭靖昀听他们三言两语，又看酒店经理一脸“这可怎么是好”的表情，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自己听到的“笃笃”的敲门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对面房客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可自己听到的敲门声明显不是会扰民的类型，但他也不敢肯定，因为昨晚他睡得挺沉，之后的敲门声变了风格也说不定……
因此他只好实话实说：“昨晚我是听到了敲门声……”见对面房客的眉毛一扬，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连忙补充道，“可是我听到的敲门声很轻，当时我也快睡着了，还听到开门的声音，大概是有人去某个房间拜访吧。”
几个酒店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这已经是他们听到的第三个说法了。今天一早有顾客怒气冲冲地来前台反映，说昨天半夜有人敲门扰民，为此酒店方还特意带人去看了监控录像，证明顾客所在的八楼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异常，别说是乱敲门的人了，入夜后就连随意走动的人都没有一个。现在又有人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更对不上号了。
0813的房客显然更相信谭靖昀的说法，追问道：“您听得出来是哪间屋的门开了吗？”
谭靖昀道：“好像是隔壁吧。”说着指了指大门紧闭的0811号房。
有个工作人员小声道：“不会吧？0811都快有三个月没人住了……”
谭靖昀又记起那个“住酒店不能住走廊尽头最后一间”的说法，下意识地朝0811的房门看了一眼。酒店工作人员也都清楚这个说法，再看酒店经理的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0813的房客倒没想那么多，抽了口烟道：“那就是有小偷呗，敲门踩点儿。”思考片刻后又自言自语道，“那也不对啊，敲门就不怕把人引出来，啧，什么脑子。”已然认定是有小偷出没了，再想自己房间里没丢东西，便对酒店经理说摄像头该换了云云。
酒店经理也只能忍了，谭靖昀见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连忙开门让跟着自己回来的两人进屋，从公文包里拿了文件交换，那两人略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了。
谭靖昀把他们送了出去，见酒店经理拿钥匙开了0811的房门，门开的瞬间似是有人长长叹息了一声，顺着耳边滑过去，凉飕飕的。谭靖昀心头一惊，想是自己听差了，连忙把门关上，从昨晚的见鬼事件再到今天的敲门事件，让他再一次对这家酒店产生了那种语焉不详的恐惧感，心中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换个酒店了。
而与此同时，肖云鹤正在市局为远道而来的叶天峰接风洗尘。叶天峰今天下午两点半的飞机，五点左右到A市国际机场，从机场到市局又是两个小时，也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案子为重，肖云鹤便在食堂安排了一桌便饭，又叫了乔源唐岛和张焱过来。
叶天峰当初办完“八零九案”后就直接退休了，如今六十出头，面容清瘦，精神还好，头发却已经全白了，穿着一件驼色的宽方格衬衣，用红线系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银质相框戴在脖子上，用衣领仔细地盖好，显然十分珍惜，并不轻易示人。
在场的两地警方多是第一次见面，唐岛和叶天峰却并不是，叶天峰和唐岛的父亲唐建成是大学同学，更是多年的好友。当初唐建成因病去世，是叶天峰给了唐家许多帮助，才让他们孤儿寡母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日后更是叶天峰做了说客，才让唐母最终不再反对唐岛去念警校这件事。也正是因为这层知根知底的关系，叶天峰才会选中唐岛去执行“八零九案”中的卧底任务，唐母病重的时候他也时常去医院探望，之后更是帮着唐屿料理了唐母的后事，为此唐岛一直很感激他。
可是他却并没能给叶天峰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当初李昊被警方围困，眼见事败，走投无路之下便铤而走险，命人绑架了叶天峰的独女，也就是唐岛女友的叶晓澜来威胁警方。唐岛虽然身处李昊集团中心，却是埋在敌人心脏的一颗子弹，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暴露身份，叶天峰不愿放虎归山，执意收网，最终导致叶晓澜惨死，被发现时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叶天峰年近四十才刚得了这一个女儿，自然宝贝得不行；唐岛和叶晓澜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自不必说，本来都约好了，说等唐岛任务结束之后两个人就结婚，没想到结果却是天人永隔。这件事对叶天峰和唐岛的打击非比寻常，叶天峰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唐岛认为叶晓澜的死全是因为自己，十分自责，本以为这起案子早就尘埃落定，万没想到当初的“八零九案”还会有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两天写一章
写着写着去跑去看网页了……
QAQ好想恢复去年暑假日更5000＋的力量……
☆、第九十二章
唐岛想起往事，神情便有些郁郁，他知道叶天峰戴着的那个相框里放着叶晓澜的照片，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怀念。然而对于唐岛而言，这三年来他一直不敢想起叶晓澜，说是顾全大局也好，说是见死不救也罢，他于心有愧，作为一个男人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这让他第一次对自己职业的选择产生了动摇，甚至还为此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治疗。他对叶天峰一直避而不见的原因也在于此，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没办法面对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此时再见叶天峰不免心中五味杂陈，见众人纷纷以茶代酒，便也跟着举了举杯子，就听叶天峰道：“阿岛。”
唐岛“嗯”了一声，应道：“叶伯。”嗓子里像是被灌进了一杯烈酒，火辣辣的，烧得他说不出话来。肖云鹤对叶天峰和唐岛的关系算是有所耳闻，也知道叶天峰为了案子牺牲女儿的事，有这层血海深仇的内情在，也无怪叶天峰执意要来A市一趟了。
饭桌本不方便拿来谈案子，且这件事主要是由乔源负责，肖云鹤也不多说什么。一顿便饭十分简单，乔源的意思是等明早平凡和向丹的具体汇报过来，看看最新的进展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叶天峰欣然应允，当初六年都忍过来了，如今也不急于一时。肖云鹤见叶天峰像是和唐岛有话要说，便特意留了唐岛送H省警方去预定的酒店。张焱用眼神询问肖云鹤“还用不用跟着唐岛”，肖云鹤觉得他们要谈的恐怕是私事，便没让张焱继续在暗中保护唐岛，而是叫他一起回局里去了。
能跟叶天峰过来处理这起案子的人大多也都经手过当初的“八零九案”，不一定见过唐岛，却一定对他有所耳闻，见肖云鹤特意叫了唐岛送他们去酒店，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出去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落后了一步，见唐岛和叶天峰上了同一辆车，余下的几个就都朝另一辆车去了。
唐岛坐上驾驶席，拉过安全带别在身前，叶天峰坐了副驾驶的位置，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没有其他人上来，便把车朝着警局大门的方向开去。叶天峰目光沉沉，似是把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见他眉间有些悒悒，不到三十的年纪竟已经有了白发，头发也不去打理，过颈的长度也只拿了个皮筋随便扎着，虽然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却和记忆中的唐岛几乎是两个人了，不免叹道：“阿岛。”
唐岛久未听人这样叫过自己，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应道：“叶伯。”
叶天峰道：“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当初我说什么也不该让你去了。”
唐岛道：“您别说了，和您没有关系。”
叶天峰道：“晓澜已经去了，可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他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你这样对得起晓澜，对得起你爸吗！”
唐岛猛然遭到斥责，更是不知该如何分辩。叶天峰不待唐岛回答，又继续道：“你觉得晓澜喜欢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我早知道你这么经不起事，就根本不该让你做什么警察！”
唐岛哑口无言，这几年来他一直没能摆脱卧底三年带给他的阴影。他做警察的初衷是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清楚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一定会有付出和牺牲，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卧底的三年里日日如履薄冰，彻底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和性格，让自己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毒品的试探，纸醉金迷的生活，未能见母亲最后一面的终生遗憾，未婚妻惨死，兄弟反目……
他沉默半晌，想起这些往事，更觉不堪，方静静道：“我倒是想让晓澜看见我现在这样，我对不起晓澜，也对不起我爸我妈，叶伯，其实我……”说罢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叶天峰原是看不惯他这样自暴自弃，本想当头棒喝，好让他清醒过来，至少不让九泉之下的女儿再伤心难过，此刻却发现唐岛有太多话没对自己说过，态度不由得软化下来，又道：“阿岛，人都是向前看的，晓澜不会希望你是现在这样。”
唐岛道：“我知道。”
叶天峰知道他心结难解，便不勉强，又问道：“我记得阿屿也在A市？”
唐岛道：“在理工大学，当老师。”
叶天峰叹道：“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唐岛道：“改天叫他出来吧。”说着酒店已经在眼前了。
唐岛停了车，和叶天峰一起下来，酒店房间是早就订好了的。他陪叶天峰上了楼，又约好明天早晨的时间，一个人从楼上下来，在停车场里点了根烟，这才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