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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二〇五信箱-第46部分

小说: 二〇五信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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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品成偏过头,淡淡地说:“是的。”

“哦哦。”秦可可紧张得接不上话,‘叮’一声轻响,九楼便到了。张品成微微颌首,走了出去。

许延按住电梯,拉了一把仍怔怔呆站在里面的秦可可,忍俊不禁:“至于吗?”

秦可可梦游似地瞳孔散大,面色绯红,喃喃道:“我,我碰上偶像了,亦先生真人比电视上还帅啊”

“别人帅不帅,”许延笑出声,小声嘀咕:“跟你有啥关系?”

“你懂个屁!”秦可可骂道,眼睛一直追逐着前方的背影。

几套房子都已相继出租,只留下902,恰巧与二十平那间隔壁。许延掏出钥匙,无意中转头一瞥,立刻大叫:“张先生,你等等!”

只剩一道缝隙的房门随即开启,张品成手扶着门,问:“有事?”

“怎么会没事?”许延两步过去,一把推开门:“这是怎么回事?!”二十平的房间已经全部变样,四壁空旷,除了一张沙发,所有家具统统消失,半个月时间,连原先的瓷砖都换成了柚木地板:“我说过,墙上连钉子都不能钉!”

“这墙上有钉子?”张品成眉毛微挑,嘴角泛起一丝笑,随手将钥匙抛到沙发上:“许先生要进来检查一下吗?”

“你这是断章取义!”许延恼火地质问:“地板都换掉了,难道不比钉钉子更过分吗?!”

秦可可逮着机会跑过去,惊喜地问:“亦先生,您在这里住?”随即疑惑,房间里连床铺都没有,哪儿能住人?

“不,换个环境休息下,偶然画幅画。”张品成微笑,转而对许延说:“这房子我有两年使用期,用不上的家具暂时运走了,到期退房的时候,房间会恢复原样,这样许先生还有意见吗?”

“不论我有没意见,”这人简直不可思议,许延皱眉理论:“房间改动,你必须先征得乙方同意,租赁合同说得很清楚。”

“对,”张品成闲闲道:“我事先给你留过言,如无意见就改动房间,你没有回复,我自然认为你同意了。”说罢递过手机:“四月三日下午两点半,你可以查查台。”

最近询问租房的信息很多,房子全租出去了,许延便没有一一查询。闻听此言,接过手机打去传呼台,果真有这么一条留言,无可奈何地还了电话:“请问张先生,这两年房间你还要做什么大的变动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张品成淡笑:“许先生还有问题吗?”

“没有!”知道对方不至于破坏那些家具,终究觉得不爽,许延郁闷地走向902。

秦可可一把拉住他,好奇地向房间里张望:“请问亦先生,我们能欣赏一下您的画作吗?”

“当然,”张品成微微一笑,退回房内,做个手势:“请进。”

画架上有幅半成品,秦可可道谢之后,兴奋地拽着许延跟丁珉进去,站在画布前啧啧惊叹:“请问,这幅画叫做?”

“春天。”张品成交叠着双腿,闲适地坐在沙发上。

许延没有回头,整幅画面线条利落,色彩鲜明,光线柔和,形式上非常醒日,氛围宁静而优美,却又折射出一种令人费解的反常怪诞。乍看每一片叶子都生机勃勃,却仿佛不是树叶,而是无数会眨动的眼睛;灰白的树干和淡茶色的阴影,细看之下,竟由密集的枯骨罗列而成。

树荫下的两个美貌少年,身体尚未画完,面孔与神态栩栩如生,仿似愉快地对坐谈心,眼神却没有任何呼应与沟通,完全是陌生独立的个体,给人强烈的异化感、失落感,与世隔绝的孤独感。这哪儿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景致?根本是一幅秩序井然的假象。

许延感到一阵不适,本能地退开半步。秦可可犹自流连忘返,丁珉貌似也无能欣赏,拍拍她的肩:“可可,别打扰亦先生作画,我们去看碟吧。”

“哦,好的。”秦可可回过神来,抱歉地转身一笑,满心期待地问:“亦先生,请问您今年会在本市开画展吗?”

张品成笑笑,站起来说:“年内排期已经满了,暂时不打算调整。”

“哦,谢谢。”秦可可失望地向外退,眼见房门闭拢仍旧不舍转身。

许延拿钥匙开门,旁边电梯又是一响,出来个白色白裤的少年,十七八岁上下,身段颀长,形容秀美,步态极富韵律感,走到几人旁边,轻轻摁响901的门铃。

许延立刻想到方才画中的少年,知道那是张品成的模特,一把推了注目凝视的秦可可进去,蹙眉道:“有什么可看的,刚那幅画也怪兮兮,我真看不出来好在哪里”话没说完突然顿住,随着隔壁房门开启,那双狭长的眼睛斜斜看过来,嘴角轻勾,泛起一缕玩味的笑意。许延的目光一触即分,快步走进房中,用力合上门,心头莫名急跳。

“就是,那幅画古怪离奇,哪里是春天?看着就难受,”丁珉蹲在电视机旁放碟片,闻言立刻应和:“还不如看影碟。”

“那是你们没有艺术细胞,”秦可可嘴角一撇,侃侃而谈:“超现实主义画派,就是描绘潜意识领域的矛盾现象,把生与死、过去与未来、真实与幻觉协调统一,取得抽象与具象完美平衡的艺术效果。算了,不跟你们说,”见两人不以为然,不屑道:“简直对牛弹琴。”

“对对,”许延撇开心中那丝异样,转身摊到沙发上:“我们没有秦姐姐的艺术修养,还是安心看港产警匪片吧。”

“哈哈,好。”丁珉拿着遥控器过来,坐在他旁边,兴奋地说:“开始了开始了,这张片子,我爸看过两次,剧情特别有悬念,枪战场面也拍得很真实。”

“是吗?”许延兴致盎然,集中精神盯着电视。

“你俩就算再过二十年,”秦可可一屁股坐下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也不会有亦川先生那样高贵的气质和风度。”随即被精彩的影片吸引去注意力。

许延没有接话,微拧着眉,脑海中悄然浮现出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睛,那个高挑飘逸的身影,那缕含义暧昧的微笑,与袅袅的香氛梦境般交织在惊险的电视画面前,迷幻虚渺而又,长久地挥之不去。

十几天一晃而过,转眼已到月尾,几个租客都说银行离得远不方便,想交现金。这也不算太麻烦,逢到周五,许延放学便电话联系好时间,搭车到月亮湾收租。904的女客要晚上八点才到家,许延收了两家租,返身走回902,打算边看电视边等人,开门时无意一撇,刚才还无声无息的二十平,现在竟虚掩着房门,散出一线灯光。

许延微蹙着眉进了自己屋子,心想张品成这人真是神出鬼没,就在一条过道,他来了自己竟听不到到丝毫动静。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泡沫剧,好不容易熬到八点零五,算着904租客应该到家,许延锁了门便过去收租。

对方果然已经回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公司文员,边交钱边投诉了不少水管滴水等鸡毛蒜皮。许延笑着开出收据,耐心地向她解释租赁期间维修费用应由租客负责,顺便留下管理处电话给她,便匆匆乘电梯下楼。秦可可知道今天他有进项,哪儿能轻易放过,一早就宰了他要去泡吧,这会儿应该跟丁珉等急了。

G市有个相当恼人的现象,就是有不少外地乞丐沿街乞讨,这一带是高档住宅区,治安管理尚未跟上,附近自然少不了拎着个铁盆无赖追逐的人。除非老弱病残或是街边献唱,其余年轻人和孩子许延一概不会施舍,不是心疼那点钱,而是这种不劳而获的投机行为,一直令他相当反感,盲目的善心无疑也会助长这些风气。

门口站台还没建好,的士都已载客,许延只好往十字路口方向走,身后一高一矮两个人,却连续跟出五十来米仍旧纠缠不休,后来竟伸手拉扯他的衣袖。这样伸手敏捷竟不去自己赚钱,许延越加厌烦,正准备快步跑开,路边便及时停下那辆黑色JAGUAR。

张品成降下车窗,淡淡地冲他扬了扬下巴:“上车,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这两天状态很差,拖了大家的文,我尽量抽空补回。。。

暖暖内含光

身后两个乞丐摆脱无门,秦可可又接连催促了几次,许延犹豫了两秒,便绕过车头开了门上车。

张品成发动车子,看着前方路面,问:“去哪?”

“公车亭就可以,谢谢。”话才说完,传呼机又狂叫起来,许延掏出来看看,果然是秦可可,烦躁地揣回口袋,看样子今天得迟到半小时,一会儿准被她埋怨死。

“公车亭?”张品成在灯口停下车,抽出支香烟叨进嘴里,点燃了微侧过脸:“不赶时间吗?”

“没关系。”许延转过头,视线还没碰上对方的脸,笑容却突然凝固,猛地一个激灵,拉开车门就要往下跳,手臂却被人一把握住。那只柔韧修长的手,此刻彷如铁箍般不能撼动分毫,幽深的眸子写满调侃,却有极强的安抚力,顷刻就松弛了他紧绷的神经。张品成揶揄道:“看清楚,是人。”

许延死死盯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勉力稳住心跳,慢慢转过头去,半晌才确定,之前后视镜中映出那个,悄无声息隐在后座的‘恐怖干尸’,竟然真是个活人,且是个穿着一袭低胸黑裙,本应颇有姿色的年轻女人。

那女子紧抿的黑唇黝黯无光,眉骨高耸,铁钩般凌厉锋锐,大范围黑色眼影箍着美目突兀上扯,尾端扫出浓重的黑烟。长发笔直中分,紧贴着尖削的下颌,肤色惨白泛起青灰,最惊悚的是颧骨上垂悬的两串猩红泪珠,彷如流淌的血迹,还有脖颈上惨不忍睹的青紫‘勒痕’。这妆容配上面无表情的奇诡,着实与活死人无异。

“采儿,跟许先生打个招呼。”张品成握住他手臂的手,转而搭上他的肩,语速低缓轻柔:“今晚有个派对。你不觉得,她很美吗?”那沙哑的声线在耳边缭绕回旋:“把门关上,绿灯亮了。”

许延在那女人冰冷的问候中转过身,抖掉肩膀上那只手,用力拉上车门,腋下的寒凉的潮气在空调的低温中结成密集的霜粒,语气冷硬地说:“呵,我没那么高的欣赏力。”

“你当然有,只是,”张品成轻笑:“自己还没发现。去哪?公车站已经过了。”

反正不是回家,索性不再推辞:“XX路1897。”许延清晰地说,争论没有意义。这男人永远不按常理出牌,诡秘强势,又仿佛并无恶意。最奇怪的是,自己竟会莫名奇妙地相信他,那信任与熟络毫无缘由,却牢不可撼地深植于脑海,屡屡轻而易举地左右他的意志,真他妈活见鬼。

十多分钟的寂静行驶,到了1897门前,许延说了句谢谢拉开车门,张品成点点头就开过去了。站在路边,凝望着那辆车子暗影般滑出视线,许延怔怔吸了口气,那缕迷离的香氛已经无迹可寻,心底竟空落落地生出一丝不舍,直至肩膀被秦可可狠拍一记,才梦醒般回过神来。

考前复习在紧张与期待中亦步亦趋地来临了。九六年底掀起的那场迅猛凶险的股市浩劫,久久不曾平息,牵连之人不计其数,很不幸的,也囊括了李国平一家。埋怨与卸责在遭遇重击的三位家长之间迅速蔓延,四室一厅终日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呛鼻硝烟。

因为901‘神秘莫测’的邻居,许延已尽量不去月亮湾,然而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别说复习,就连基本的睡眠都无法保证。老太太如丧考妣的嘴脸与半夜突兀撞击地板的瓷器,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浅睡中吵醒。万般无奈之下,许延才瞒着尹心玥说去学校宿舍暂住,搬进了月亮湾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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