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书屋 > 言情浪漫电子书 > 莫失莫忘 >

第13部分

莫失莫忘-第13部分

小说: 莫失莫忘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只是缓缓的笑着,我答应了母亲回家吃饭,就替她结了帐,走了。
  我送了小曲回家,然后赶回家吃饭。居然吃得很多。我默默不作声的吃着。这两年来,我学会了吃,但还是不胖,就是为了考试,也不会这么瘦,我老怀疑肚子里长了虫子,像我这种人,瘦也不会是为了其他浪漫的原因。
  我专心的吃着:冬瓜鸡汤、薰鱼、蛋饺、牛肉芥兰,全中国家常小菜的精华。吃了三碗饭,再吃杏仁豆腐、西瓜。这样子吃法,是要肠胃病的。
  然而母亲一直在笑,并不制止我。
  她问:〃明天要吃什么?〃
  〃明天有一个约会,一定要去的,晚上不回来吃饭。下午想吃水晶豆沙包子、荠菜馄饨。〃
  妈妈笑了,〃唉呀,现在哪里找荠菜去?包子还可以自己做。〃她白了我一眼,还是心中欢喜的那种白眼。
  爸爸咕哝着笑了:〃你去找呀!〃
  我陪爸爸喝了点白兰地,睡了。
  躺在床上,冷气还是不自然的轧轧声响着,我有点迷糊,以后还叫我想谁呢?痛苦不是相思,痛苦是不晓得想什么人才好。硬抓一个人来想,才找了小令,然后她已经快乐地正式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了,叫我想谁?
  我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的。太阳照在窗帘上。窗帘还是那种翠绿色,满室生阴。我应该做什么才好?找一个女孩的电话打过去?约她出来?出来到哪里去?满街都是阳光,应该有第二个婉儿,戴一顶有花的绢草帽,太阳自草缝漏进去,一小格一小格印在她脸上,雪白的牙齿上,太阳在她褐色的皮肤上跳动。
  没有这样的女孩子,我宁可一个人走路。我还没有到人尽可妻的地步,我是一个读书的男人。我抬眼看着天花板,那只纸灯罩就垂在我眼前。啊,这世界上不外只有三种男人,一种聪明的,惹花沾草,点到算数,碰到了贤妻,娶了就算了。第二种是蠢的,腥的臭的都往屋子里拉,然后才后悔个够。我是白痴的那种,脑筋不转变,非要另一个婉儿,或者另一个小令不可,但是这两个人,该抓住的时候,又没有抓住。那时候年轻,总以为不算什么,天长地久,总还有好的,总还有好的。
  我用手拨了拨灯罩,它晃动起来。这样的夏天,给了高庚,又是一幅好画。
  母亲推门进来,说:〃唉呀,就等你一个,你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还不起来?有两位小姐来看你。〃
  〃什么小姐?〃我转过头去。
  〃你起来就晓得了。〃
  我说:〃十五分钟。〃
  妈妈退出去了。我起来洗了一个澡,刮了胡须,套上白T恤,一条粗布裤,梳好了湿头发。我走到客厅去,客厅里坐着两个小女孩,一见到我就掩嘴笑。我也只好笑。其实又有什么好笑呢?以前我也当婉儿是小女孩,但现在晓得婉儿有种形容不出的成熟,有了比较才会知道。
  我坐下来,母亲端出了几碟精致的小菜,我晓得我又可以张开嘴巴来吃了。母亲替我介绍,不外是什么先生的女儿。我很礼貌的点了头。
  我吃了我的午饭,陪她们说了话。这种自以为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叫我吃不消。纯洁如果等于一张白纸,我还是要一张报纸,上面还有可供阅读的资料。
  她们拼命的笑了一会儿,就没话说了。
  我跟妈妈说出去走走,她不勉强我,也没叫我送人。她是一个了解儿子的母亲,从她的眼光里,我看得出〃是,没有第二个婉儿了〃的神色。
  我下了楼,开车到市区,走了一间店又一间店,我不晓得买点什么礼物给她好。结果我买了两盒玩具,给她的孩子,又买了糖,才去接小曲。
  小曲的家人对我很好,就差没加入一份子来劝我。
  我接了小曲,问她时间到了没有。
  她说:〃我们早点去也好。〃
  小曲教我走哪一条路。他们住在山上,弯弯曲曲的到了,还得步行一大段石级。干吗住得那么高?我捧着我的礼物,有种梁山伯的感觉。九妹已经嫁了人了。到底梁山伯是难得的,我哪里有他一半死心塌地。
  小曲说:〃到了。〃
  我们站在一层很好的房子前面。簇新的,两层楼复式洋房。如果为了生活,小令是嫁对了。为生活是应该的。男人读文凭是为了生活,女人凭点运气,嫁个好丈夫也是为生活,那有什么错呢?
  小曲说:〃今日你好看极了,家明哥哥,我喜欢你的短头发,你打了补钉的牛仔裤,是的,我喜欢你这样子。我姐夫很忙,不大回家吃饭,不然你见了他,一定好笑,他是个老头子,皮肤墨黑……〃她忽然停住了。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小曲默默伸手按了铃。
  穿雪自上衣,黑色裤子的女佣人来开门。
  小曲带我进去。
  屋子里的装修,像国语片的布置一样,惨不忍睹,照规矩是米色的地毯,黄色的沙发,黄色窗帘,来不及的糊墙纸,挂着水晶灯,该有的全有了,除了气派。
  我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女佣人来倒了茶。
  小曲扬声道:〃姐姐,我们来了!〃
  我看着房门口,等小令出现,她却从厨房里出来了。
  我转过头去看她,我呆住了。
  她穿一件印花的丝旗袍,拖着绣花拖鞋,仍然是那种没有时间性的美;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拢在脑后。人胖了,也更白了,脸上的轮廓填得满满的,腰身也比以前丰圆,脸上带一种暧昧的笑,就像磁像上常有的,凝固的笑。
  我不大认得她了。
  如今我好像对着一个陌生的太太,她也就是像一个女太太的样子。
  〃家明。〃她慢慢的叫我,声音是软软的,但是两年前的哀怨是没有了。
  我不认得她了。
  小曲我还认得,但是她,我是完全陌生了。
  她坐下来,问我:〃你好吗?〃
  我看着她的丝旗袍。天啊,她腕上还戴着两只碧绿的翡翠镯子。这与我的破牛仔裤怎么连在一起呢?我呆呆的坐着,看着她。
  小令说:〃你要原谅我。〃她低着头。
  你做得很对。我说:〃没有什么好原谅的,不要放在心上,大家还是朋友,不然我不会来看你。〃
  她笑了,有点无可奈何,有点难为情。
  我问:〃你好吗?〃
  她点点头。
  〃大宝!小宝!〃她叫,〃出来见客人。〃
  大宝小宝?我惘然的想,这是她孩子的名字?太普通了,也就是一般孩子的名字。
  随着奶妈出来,是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刚会走,很活泼,但看不出怎么特别清秀。
  一切都这么正常、平凡,使我觉得我的确是在生活。
  我拉了拉孩子的小手,把玩具送给他们。奶妈很快把他们带走了,客厅里又静了下来。小曲坐在沙发上,沉着脸,她显然有点不大开心。小令穿着她的丝旗袍,端端正正,脸上的笑容凝着,不笑也有个笑,是画上去的,不像是真的。而我,我只是静静地握着自己的手。
  忽然之间我觉得口渴,拿过了条盅,喝了一口又一口,直把一杯茶喝干了。
  小令问道:〃英国……英国好吗?〃
  我点点头,说:〃很好。春天尤其好。树叶长得飞快,雨落下来,先听见树叶上的雨声,然后才感觉到雨丝,满眼的丝,〃我变得喃喃自语似的,〃满眼的花。〃
  〃你形容得很好。〃她微笑着。
  我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不是这样美,日子是很难过的。〃
  〃功课,难吗?〃
  〃不难。〃我说,〃我不觉得难。〃
  〃外国女孩子好看吗?〃小令问。
  〃好看的也有,少一点,多数很粗壮,普普通通。〃我说。
  〃有女朋友吗?〃她随口的问,问得这样不经意,就像一个长辈问晚辈一样。
  我停了一停,说:〃开头有一个人,后来没有了。〃
  〃啊。〃她点点头。
  小曲不耐烦了,她说:〃姐姐,说些别的,不要一直问。〃
  小令歉意的欠欠身子,但是她想不出可以说些什么。
  她变得这样钝、这样钝,我可以看得出她的日子过得很好,世界与她没有关系,这间屋子就是她的世界,外面的一切,她是不理的。
  她留我吃晚饭,我就留下来了。
  座上只听见碗筷叮当的声音。
  这个少妇不是我的小令。我的信不是寄给她的。我的信是给另外一个人的,我心里想像的小令。
  就是这样?也好,就是这样吧。谁说故事,定有个结尾呢?
  吃完饭,我略坐一会儿,礼貌地告辞了。
  小曲与我一起离开。
  她抱歉地说:〃姐姐现在就是这样,做人胡里胡涂的。〃
  〃这样才好。〃我淡淡的说。
  〃你不怪她就好了。〃她说。
  〃不,我怎么能怪她呢。〃我说。
  书本里描述情人再见,总是细腻动人的,事实不过如此,大家都有点记忆模糊,见了也算了,就像做了一个梦,醒了忙还来不及,并没有工夫去计较梦的结局问题。
  走下山去的那条路仍然是滚烫的,太阳落得很快,夜色没有合下来,路灯霓虹灯倒早已亮起来了。我站在山腰,看着海港,很久很久。
  我知道我这一次去,是不会再回来了,除非父母要见我,否则我是真不要回来了。
  我与小曲默默散步下去,我送了她回家。
  我到了家,洗完澡之后,整个人瘫痪似的累,只好躺在床上休息。
  妈妈到我的房间里坐下。
  我们闲闲的聊着,她的中心思想很简单,坚持〃大丈夫何患无妻〃。
  最后她说:〃你猜谁打电话来了?〃
  我摇摇头。
  〃张伯母。〃
  〃谁?〃
  〃婉儿的母亲。〃她说下去,〃张伯母先是问你好,然后她告诉我,她把婉儿拘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准她到外国去。〃她打算好好的管教婉儿,再也不让她胡来了。这么说来,婉儿只比你迟了一些回来。张伯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无论怎样,婉儿这件事是完了。〃她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而且是她先对你不起的,我们可作不了主。〃
  我点点头,〃是完了。〃我说。
  母亲放下心来,〃当初他们照顾你……这是要报答的,我们得另想办法。〃她说。
  〃婉儿——她好吗?〃
  〃没有什么事吧?我没问。〃
  我也不再问下去。一切是索然无味的。只不过短短的两三年。当初是如何的情景,现在又是如何的情景。我不想见婉儿。世界上只有见不到得不着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当夜我睡了,因为无牵无挂的缘故,睡得特别好。
  睡前我什么也没有想,脑子里是空白的一片。本来想念一个人是痛苦的,但脑子里空白,无人可想,更加痛苦。我终于想到回去该做什么实验。还是寄情在学业上吧,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离开家里。
  我很静默,比刚刚回来的时候静了不知多少,那种〃半学成归国〃的虚荣褪得极快,不一下子我就打回原形,而且家里的好食物吃得多了,也不过如此。
  我受了这样大的几个打击,实在已经不在乎发生些什么了,名正言顺的做好懒人来。
  妈妈见我天天孵在房间里,便担心。
  妈说:〃你怎么不出去走走?整天一条牛仔裤,一件破汗衫,当心闷出病来,度假度假总要好好度,这样子怎么行?等回去了,又说父母招呼不周。〃
  我苦笑。
  躲在家里,我心静。
  然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