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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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坐在灶洞门口帮着烧火,闻言赞同地点头道:“菊花还是太单薄了,是要养两年。你要说委屈菊花,这话我可不爱听。长河跟大栓好了这么多年,咱是啥样人,你还不晓得?咱从来就不是见钱眼开的人。相中槐子,是觉得这娃儿实诚,你们两口子也是本分的,菊花嫁给你做儿媳妇我跟她爹都放心。再多的家当能抵得过人好么?”
何氏叹了口气道:“郑嫂子,我跟你也没啥不能说的,本来哩,我也是这么想——咱不都是一样人么!瞧着你们日子过好了,我跟他爹只有高兴的。不过,槐子当年说了那样的话,如今咱们要是不多攒点家当再上门求菊花,旁人肯定以为咱是见你们家发达了,又上杆子去求亲哩。槐子被人闲话几句也没啥,他反正是个男娃,可是菊花就要被人看轻了哩。”
杨氏一听也愣住了——只怕人家还真的会这么说哩!原来变有钱了也不好,也麻烦,这要是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肯定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她看着何氏,心里十分感动,要是旁人,才不管这些哩。
何氏把锅炒得铛铛响,锅里腾起阵阵油烟,她翻了几下后,盖上锅盖,对杨氏道:“小点火烧,这干笋要焖一会。”
杨氏点头答应了,随即皱眉道:“你说的虽然也在理,不过咱两家的事情,不跟旁人相干,哪个爱说就让他说去,只要他们小辈过得好,才是最要紧的。再说,你们如今也是盖了瓦房,家里也算是不错了。”
何氏转过来,靠近灶洞边,笑着对杨氏说道:“我只想多攒些家当,把菊花体面地娶回来就成。
要是一味地怕人说闲话,非得挣钱比你们多再上门求菊花,那这辈子怕是都没指望了。嗳!你说气闷不气闷,你家日子过好了,明明是好事情,我只有高兴的,却还要但心这个。”
杨氏听了心里欢喜,说道:“还不都是那些闲人,吃饱了饭没事干,专喜欢管人家的闲事。”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远亲不如近邻
何氏跟杨氏在厨房里嘀咕儿女的亲事,外面院子里,张大猃也跟郑长河谈起这事。不过,到底是男人,没有婆娘们那么嗦——扯一大堆有的没的——他们的谈话简单而直接。
张大栓见四个小辈去了后院,张槐走在菊花的身边,一副醉心满足的模样,显然搬过来跟菊花紧邻令他欢喜不已,他便抬起头问郑长河:“明年定亲可好?”
郑长河想了一下,点头道:“成!”
张大栓就裂开嘴巴笑了,又问道:“啥时候成亲哩?”
郑长河立马瞪了他一眼道:“我再养两年——闺女还小哩。你急啥?两个儿子,还怕没孙子抱?我就青木一个儿子,不是还没娶么!”
张大栓见他一副怕人抢闺女的模样,摇头笑道:“我也就是问问么,又没说一定要马上成亲。菊花是小了点。你也甭跟挖心挖肺似的,闺女嫁过来了,你还不是整天都能瞅得着,又不是隔了几十几百里,见不着。”
他们心里都有数,菊花年纪也不小,就是还没长开,怕是要多养两年才能成亲。
郑长河想想也是,根本不用担心见不到闺女,不过是换个屋子住就是了。
两人三言两语地说定了这事,又扯起其他的事情来,最重要的就是马上要收割的晚稻。
张大栓笑道:“这晚稻你就不用那么着急了,反正割完了也不用整田。再说·我可只有三亩田,收完了也能帮你一把。”
郑长河笑逐颜开地说道:“不着急,有稻子收着急啥哩?要是天天让我收稻子,我也乐意。这一季晚稻收下来,家里可是要多收不少粮食哩。呵呵·想想都开心,咱可是从没收过这么多稻子。”
张大栓见他幸福的样子,也会心地笑了,谁不想多收些粮食哩?小时候饿肚子的记忆尤其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他问道:“这晚稻收回率,肯定是吃不完的,你打算卖么?”
郑长河摇摇头道:“怕是娃们不想卖哩—青木和菊花都说要多留些粮食在家,心里才安稳。我想想也是·如今也不急着用钱·要是还跟往常似的·把粮食交税的交税,卖的卖,家里剩不下多少稻子,全靠吃玉米过日子,那也太不像样了。”
他是个憨实的人,就算菊花和青木挣了不少钱,他也不认为自己能随便花,所以他不说“不缺钱”,而是说“不急着用钱”·在他的心里,只有自个种田和养猪得来的钱,花了才踏实。也不是说娃们挣的钱不好,只是他总想着,这钱还是留给娃们添置家业才好。
也不是人人都跟他想的一样,比如要是柳儿娘得了这么多钱的话,只怕会显摆的全村都知道;要是花婆子的话,那肯定是整天买好吃的杀馋了;不过张大栓、黄大磙子、周矮子、刘胖子这些人,肯定会跟郑长河一样——照常累死累活地干。
张大栓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就是这个话。不是咱不肯吃苦——小时候吃野菜不也过来了——只不过不想娃们再跟咱一样,一年忙到头,连白面和白米也吃不上,他们如今正长身子哩。也是沾了你家的光,这日子越过越好了,至少白米饭天天有的吃了。”
他指指那分好的鹿肉,笑道:“这要是往常,哪里舍得自己吃?能留下一斤就不错了。”
两人说着话就呵呵地笑了起来,十分的满足和快乐。
分好的鹿肉用大大小小的篮子和篓子装着,有的只有一小块,差不多一斤的样子,这是送周矮子和李长明家的。这亲朋邻里也是要分亲疏远近的,不过,能送一块肉过去,本就代表不同于一般的乡亲了。
郑家当然是分了很大一份,几乎比槐子的舅舅还多。并不是说张家不拿亲戚当回事,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的最好诠释了。张大栓跟郑长河的来往远比这些亲戚要密切的多,平日里互相帮助也都是从不说二话的,自然要区别对待。
郑长河也不推辞,笑问道:“给三哥儿的今晚就送去么?”
张大栓笑道:“送去。还有刘家的,也要送些——让刘大胖子下酒。盖房子的时候,他还送了不少鱼把我哩,加上你家送的,办酒席我就没买鱼,省了不少哩。”
郑长河就点头道:“刘胖子是个好人。”停了一下又道:“几个儿子也是出息的,那个小闺女也讨人喜。”
张大栓就大声笑道:“我就不服气了——这家伙咋这么能生哩?生了四个儿子,临了还添了个老闺女。还个个都不错哩。人家要是有这么些儿子,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不成器的—ˉ—十个指头有长短么——这也是常情,偏这老家伙就是好福气。”
郑长河见他一副羡慕的样子,失笑道:“你如今眼气他儿女多、有福气,当初他吃的苦你就忘了?那么多娃,跟割过的韭菜似的,茬一茬地长上来,个个都跟他要吃的,愁得他跟什么似的。要不他家三顺咋这么能打鱼摸鱼哩——还不是没东西吃,只好小小年纪就在田里河里钻。刘胖子也是没法子,就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任他一点年纪在水里打滚。可你想想我家青木和你家的槐子,老人家就舍不得让他们下水,生怕有个闪失。咱家里还不是一样穷?不过就这么一根独苗,自然要看得金贵些。”
张大栓点点头,感慨地说道:“刘胖子是吃了不少苦。
好在咱穷人的娃儿天照应,跟喂小猪似的,拉拉扯扯都长大了,还都结实,没病没灾的。”
郑长河叹口气道:“饿一顿两顿都没事,要是生一场病·那可是要人命了。谁家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他显然是想起那年摔了腿的情形,如今想想还后怕:要是站不起来,那他们娘仨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说笑了一会,就听厨房里叫吃饭,两人遂收拾了一番·一起进屋。
菊花尚不知道爹娘已经把自己的亲事议过一遍了,还在参观张家新宅院。
转了一圈就听见外边叫吃饭了,于是个个都喜笑颜开地出来帮忙端菜、摆碗筷,为的是早些尝尝鹿肉。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物以稀为贵嘛——菊花觉得张婶子的红烧鹿肉十分好吃。她瞧着砂锅里炖着热气腾腾的鹿肉,夹着青蒜的香味和萝卜的味道,刺激的胃口大开,很是吃了不少肉,也不管晚上能不能消化得了。
何氏十分的高兴·不住地帮菊花搛菜;杨氏更加高兴——吃的多才好哩·吃的多就能长得跟刘小妹一样圆润。
菊花并不知道她俩都抱着把自己喂胖的目的·只顾放开肚皮吃一饱,看得张槐也开心地笑了,觉得今晚的饭菜果然很香。
张大栓和郑长河一边喝酒,一边笑道:“槐子,明早就把这肉送给舅舅们——我都装好了。这肉要新鲜的吃才好,放久了不好哩。”
张槐忙点头答应。
何氏笑道:“给三哥和刘家的,晚上就送去吧,也省得明儿再费事。”
张大栓抿了口酒点头道:“我一会就去送。”
一顿饭吃完,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清冷的月光洒在带银霜的草地上,一片惨白。青木提着鹿肉,一家人吃得饱饱的、浑身热乎乎地从张家出来,被深秋的凉意侵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杨氏忙问菊花道:“冷不?”
菊花笑道:“还好,吃了一肚子肉,总能管些事哩!”
郑长河听了呵呵地笑起来,对菊花道:“咱明儿也烧些。你张叔把了不少鹿肉哩,要趁新鲜吃才好。”
杨氏点点头道:“这是稀罕物儿·张叔送了,你喜欢吃就多烧些解解馋。”
菊花道:“怕是吃不完哩,得腌一块,正好割稻吃。”
说到割稻,郑长河就高兴了,忙对青木说,要把镰刀都拿出来磨一磨,打稻机也要仔细地查看一番,稻箩也要检查——瞧瞧有没有破了要补的地方,一路唠叨着进了院子。
于是,一家人又在灯下闲话了一回,一面消食,一面说些割稻的事。菊花跟杨氏在做针线,青木和郑长河就仔细地检查修补稻箩,免得正忙的时候,这些家什出纰漏叫人抓瞎。
没过两天,就开始割晚稻了。以往这个时候大伙都是在家开始一年的休息,今年却还要再忙碌好些天。
等把晚稻收进了仓,全家人尽管累得半死,却都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今年田里多出来的收成。有了这么些稻谷在家,那心里是无比的踏实和安定,先前一切劳苦都得到了回报。
菊花望着爹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庞,不知如何开口。
她知道,打稻机的图纸卖了两千两银子,郑长河心里是敬畏的,但却没啥体会和感受;可是,这多种一季晚稻收回来的稻谷,却令他欣喜若狂,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是自己劳动所得,那兴奋的心情跟得了两千两银子是无法相比的——要真实确切的多。
可是菊花虽然也享受生活的过程,但她也注重结果。
她觉得要是家里粮食不够吃,拼着不买,也要多种一季晚稻,她是能接受的;可是如今家里的粮食很明显是吃不完的了,要拖去卖钱,那她就觉得不划算了——种稻子卖钱跟喂猪卖钱、种菜卖钱、甚至养鱼卖钱相比,她觉得这种稻子实在是太累了,或者说太赶时间了。长久的这么下去肯定不成,要么招长工,自家当大地主;要么就少种几亩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