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星如雨-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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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柯不顾楚端在推她,而且动作很不怜香惜玉,偏就要坐在他腿上,纠缠着在他脸上,纠缠着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才算满意,“这是我昨天欠你的晚安吻。”
“好了好了,走吧,我忙着呢。”
“那你一会儿送我去机场,今天我飞国际线,要走好几天,你会想我的。”
楚端站起身,“我现在就送你。”
。
。
邢柯撅嘴,“没意思。那么拼命干什么,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比见那些不靠谱的臭商人强千万倍。”
“我就是‘臭商人’。”
“今早我和爸爸聊天,他说你争取代理的那个美国牌子之前找过他,他嫌麻烦,就没接。我让爸爸帮你去要了,应该很简单地就搞定了。”
正要出门的楚端就站住了,看着她,神情很不满,“说过多少次了,能不能不管我的事?”
邢柯奇怪地说:“这是多么现实的世界啊,你怎么还那么傻呢?有关系不用?我不帮你帮谁?何况我们是合伙人……”
邢柯玩着他的领带,心意萌动,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诱惑轻语,“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半年多了吧,想不想我……”
楚端卸下她的手臂,“我送你去机场。”
邢柯是极其黏人的女孩,身量纤细,和楚端走在一起,无骨的柔软里有清越的傲气。而楚端亦是彬彬有礼道清冷,目光飘忽,只想离开一般地漫不经心,把自己同周遭划出一个空间来。两人的出双入对很是养了路人的眼,也养了景宁的眼。隔着玻璃墙和人潮,路对面的台阶上缓缓走下来的一对恋人,男的轩昂,女的妩媚,很醒目。
邢柯亲你地挽着楚端的手臂,笑盈盈地和他说这话,而楚端任由她牵拉着。阳光的星点布洒下,这座城市繁华堆叠的背景中,楚端的身影有居高临下的倨傲。景宁端着咖啡杯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只觉得那对璧人里男人,她完全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楚端和邢柯一起乘车走了,午餐时间过后那辆车才回来,楚端一个人下车进了楼。景宁撇下刚端上来的拿铁,拿出几张大钞放在桌上,匆匆起身跟了过去。
景宁眼里没有任何人。楚端步伐随意,但速度很快,背影在迂回的走廊和办公间中不断地消失,又被景宁追回视野。她想叫他名字,但嗓子像是堵上了,喊不出声,只是一个劲儿地跟着那道背影。
“小姐,你是不能进去的……”接待台的女孩子喊景宁。
楚端听见了身后有混乱的声音,但他没理会,员工们会处理的。停在自己门前时眼角闯进熟悉的影子,他推门的手顿住,不可置信地缓缓转头去看,竟真是景宁——正一步布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她身后跟着他的秘书和两位前台的接待,不比刚才拦邢柯的虚张声势,是真的要拽景宁走一般,毫不客气。
景宁任凭不相干的人拽斜了她的外套,直勾勾的目光在抖,声音轻颤,“楚总。”
楚端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上午都心神不宁了。
“进来吧。”他淡淡地说,把景宁迎进了办公室,关门,落锁。
景宁第一次站到楚端的空间里,满目都是硬朗的黑白灰色,连楚端都是黑色的衣装。房间里极好的采光把这种对比分明的格调照得鲜亮,不可调和一般。
此时景宁疲惫的头脑却是浑浊的,像乏力的双腿一样。景宁在离门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迎面看到的正是属于主人的气派办公桌椅,此时坐着跟在她身后进门的楚端,也正看着她,只是看着,没有表情,一副老板做派。这是谈生意的场合,楚端也完全是谈生意的应对,没有一句拥抱、没有牵手,甚至没有微笑。
对了,这是属于他的城,不是她的,所以不是另一座城里恋人般的相处。她的城用来恋爱消闲,他的城用来工作生活。景宁想笑,眼睛却是一热。
她缓缓神,再看过去时声音镇定了些,没有方才唤他名字的无助颤抖,“楚总,见你一面很难。”
楚端不说话,抿着的唇角缓缓地弯了上去。他想让自己和景宁都轻松起来,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电话?我应该去接你。”
“不必。”景宁目光咄咄,“我坐在这里你都觉得麻烦,怎么敢劳烦你去接?”
“我不是不欢迎……”
景宁真的就笑了,冷笑,“什么样的人受欢迎我知道。”
但绝不是这么冷淡的。她想起自己每次对他的接送,此时对比起来真是傻气至极,更加了彻骨的寒。
楚端不躲避,始终清淡地看着景宁,她在想什么、是何感觉,他一清二楚。他的目光是平静无波的,把柔软都藏了去。楚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在用上场上的进退考量来分析和应对千里迢迢赶来的景宁了,是因为相见地点是办公室才让他有这种思维惯性?应该不全是。
景宁见他一只手搭在桌面上,食指无意识地轻点着。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转,或者说在想着怎么对付她。
一夜之前还甜言蜜语的恋人,此刻无声地僵持着。
这样的见面在景宁策划长途开车来见他时是最浓墨重彩的幻想。无论是意外、惊讶,还是混乱,她憧憬中楚端的措手不及都会归集到狂热和惊喜中去——就像他每次突袭她一样。万万没有想到,真正面对面时,竟是这样的清寒。
这算什么?她算什么?还有那个邢柯,如果还问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那她景宁就笨到可以直接去死了。
仿佛预见了自己这次“探班”的结果,景宁几乎是咬着舌尖在说话,“我见到你女朋友了,是位漂亮的空姐,柯柯,名字也很好听。”
“她不是我女朋友。”楚端说,澄清般地郑重。
“你也是这样对她说我的吧?不,我错了,她应该彻底不知道我。”景宁嘲讽地笑,天知道,她只是在笑自己。
“她知道你。你今天突然来是因为昨晚邢柯接了你的电话,所以你认为我欺骗了你,你觉得你很委屈。”楚端起身走到景宁面前蹲了下来。
景宁眼窝深陷,鼻尖微微地红,咬在齿间不放的唇分明是被他伤了心的痛恨。楚端心一软,不由自主地就去握了她的手。景宁没挣扎,由他握着。
楚端语态温和,“我没有骗你,我跟她分手很久了,但是我甩不掉她,这也是我的困扰。对于和前女友的相处,你没有那么小气吧。”
“不用拿‘小气’的大帽子往我头上扣。‘前女友’是什么概念?要相处有度有距离。你们有那么单纯?你是和前女友这种角色划不清界限的人吗?你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相信你的朋友圈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天天来看你,你送她走,她挽着你的胳膊……楚端,不要骗我了,不要再提醒我是个傻瓜……”
景宁越说越激动,用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还嫌不够地想远离他,猛地站起来走到窗边,不再看楚端。隐忍了将近一天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又用力地逼回去——眼泪是最不济、最让人小看的东西。
楚端依旧理直气壮,“我没有骗你。她是你之前的事,我提分手,可是她不答应。刑柯是玩新鲜的人,没人能琢磨到她的心思,今天爱得死去活来的东西明天就回白白地送人,她厌倦我也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和她有过一段,对她我不能做得太绝。”
“你和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然后在另一个城市和我又不明不白?”景宁愤怒地质问。
“我没你说的那么恶劣,”楚端脸白了一下,景宁口中的自己听起来像个恶棍,他无法接受,也懒得再解释,直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处理好?怎么处理?要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你们女人就容不得男人身边有个关系略好的女人?我是一时没法和她断,又不是骗你瞒她地搞阴谋,这个世界不可能什么都分得那么清楚。没有爱情也有友情,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必须那么狠吗?”
“没和她断利落就不应该和我开始!”
“笑话,这是能控制得了的吗?我不行,你行吗?”楚端反问,语声咄咄,句句有理,景宁反而像个不讲理的女人。
而景宁也真的被问哑了。和楚端从开始到后来,她都控制不了。此时想来,聚会结束第一次分别后楚端断了消息,其实是想退出的,但他后来还是又去看她了,而她则完全失控了。对于他,说到底,她是有不计后果的渴望的。
楚端见她沉默,以为她认可了自己的话,走过去揽她的腰,像是在抚慰,有大事化小的轻松,“别生气了,来一次不容易,我陪你到处走走看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景宁看着腰际他的手,半晌不懂,发丝垂落遮着她的脸。景宁缓缓地抬起手来,把楚端的手推落,这一推很轻,但把楚端推慌了,“景宁……”
景宁摇头,语气萧瑟,“别说了,你没错,你什么错都没有。是我错了,从开始就是错的。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男人,以为他会像我爱他一样毫无保留?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甚至投了简历找这座城市里的工作,看来那是你最不愿见到的。到时你怎么对刑柯解释我?说我是缠着你不放的女人,迟早会因为绝望离开你?”
从昨天到现在,她水米未进,只有刚才的几杯咖啡取暖果腹;在陌生的大都市里独自步行;阴冷的冬季她把大衣放在酒店里不穿。这些自虐全是因为她无法惩罚眼前愚弄她且在狡辩的人,她甚至无法驳倒他的理由。她只能把这一切都惩罚在自己身上。
楚端变得冷峻,“这样说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你对我公平吗?”
“你这是要和我吵架的态度,我没法和你解释。我和你隔着那么远,不可能遇到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跟你报备,何况我自认为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但这件事你是故意隐瞒的,你是有居心的!”
“好!就算我隐瞒,有什么不对吗?”楚端的声音也提高了,两人已经争吵开了,“我问过你吗?你和你那未婚夫远比我的情况严重,我要求过你吗?指责过你吗?我甚至都没有要你一句承诺。只要相爱就行了,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一定要摆出姿态说出宣言才算高尚吗?你不是要和他结婚了吗?婚礼会邀请我吗?”
居然扯到了翟远林!
楚端这话让景宁惊愕地睁大了眼,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圆滚滚的眼睛里落了下来,她却没有察觉到。她张口结舌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艰难的沙哑。与楚端想必,她就像百口莫辩的理亏,“我、我退婚了,楚端,我退婚了……在和你开始之前就和他撇得很干净,你居然在等着我和别人结婚?”
楚端一怔:景宁退婚了?因为他?
楚端有些狼狈,那些安抚她的话都卡在了舌尖。
景宁眼见着他从吃惊变得底气不足,彻底绝望了:这样的反应分明是说她的退婚完全不是他预料中的,更不是他所期望的。
眼泪还在流,血气在上涌,景宁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失魂落魄一般,“我明白了……楚端,楚端,楚端……”
一声声地唤着这个名字,恨意急剧地膨胀积聚在胸口,要撕裂她的心一般。
景宁越来越清醒:为什么楚端没有问过翟远林?为什么楚端没有要她做承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