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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天子谋 (苏记棺材铺)-第40部分

小说: 天子谋 (苏记棺材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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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板急速地赶了上来,脚步一错,魅影般转到二人面前站定,发若疾风,收如静木,一看便是上乘的轻功。木头微微侧身将苏离离傍在肩后,脸色平淡道:“阁下还有指教?”

周老板疾奔而来,倏而站定,脸不红气不喘,抱拳道:“公子不可去找那姓焦的农夫,那是处陷阱。在下为救女儿,图已给了人了。那人住在下游十里一间木屋,屋侧有一棵大枣树的便是。”

木头定定听完,回礼道:“多谢相告。”

周老板也不多说,但道:“公子高义,万事小心。”径自越过他二人又往来路上去了,步履虽急,却一步步走得塌实。

木头和苏离离回头看去,苏离离道:“他骗了你又来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

木头侧目看她,“为什么?”

“我爹常说,大胜在德。正因为你没有为难他,他才肯告诉你。”

木头笑道:“可惜大德之人大多穷困潦倒,你跟了我,只怕会穷得要命。”

苏离离手指了自己鼻尖晃脑道:“上苍可怜你有大德,特地命我这样的真小人来扶持你。”

木头一笑,将她拖走。

约行了大半日,已到日昳时分,远远看见河曲之畔有间木屋,门前草色衰黄,檐上茅草参差斜矗,正在一棵大枣树旁。木头凝神细听了听,周遭毫无动静,他四面看看,见一丛矮灌木生在不远的土坡之上,落叶掩映下极不起眼。

木头对苏离离道:“我过那边木屋去看看,你躲到那树丛里不要出声,调匀气息,就不易被人发现,一会我出来叫你。”

苏离离点头道:“你可要小心。”

木头应了,看她在那灌木丛中藏好,走出几步又细看了看,方放心往木屋去。他运起内力,提气跃上屋顶,轻若微尘着物,已听出屋里有人,且只有一人。

木头拂开屋顶细茅,从梁柱间望去,屋里却与屋外大相径庭。银红纱帐,橘黄锦衾,宛如深闺秀户。一面大镜立在妆台上,镶铜花边,流光溢彩。一个女子长发散挽,淡红衣衫,坐在镜前。镜子里透出她清冷的面容,欺霜赛雪般白皙,不知在想着什么。

木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却认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苏离离让他去明月楼相救的言欢。他心中诧异,思忖半晌,已略有了眉目,几步轻跃,下得房来推门而入。言欢本自出神,听见门响,转身看时,见是个陌生男子。

她陡然站起身,一惊之下细细打量,迟疑道:“你……是你?”

木头负手站在门边,应道:“是我。”

“你在这里作什么?”

“你在这里又作什么?”

言欢一手捏着垂曳的腰带,低头想了一会,“我做什么你不必知道,你快走吧。一会儿他回来,大家都麻烦。”

木头微微仰头道:“他是赵不折,还是赵无妨?祁凤翔让你盗图,还是卧底?”

言欢大惊道:“你……你怎么知道?这又关你什么事?!”

“离离跟我说过在栖云寺遇见你的事。你当初把她的身世告诉祁凤翔,又怕祁凤翔杀你灭口,便陈以利害,让他买了明月楼,而你做了老板娘,为他刺探情报,成了十方的属下,我说得可对?”

言欢定下神来,默然片刻方缓缓点头道:“不错。我去年奉令入梁,是为接近赵无妨。但赵无妨谨慎多疑,自律极严,没能成功,反被……被赵不折看中了。他大军驻在不远,我随他在这里罢了。”她抬头时,神色不似当初放纵沉沦,却收敛了不少,隐藏着恳切道:“你在此无益,带着离离远走高飞吧。我只有这一句话,别的也无须多问了。”

木头听她语出蹊跷,心念一动,隐觉前后来路各有人过来,两急一缓,不下三人。他转身出了门,往屋侧一闪,避在屋后。前门已有一人踏了进来,赵不折声音洪亮道:“大白天的你呆在屋子里做什么?”说着,目光四下打量。

言欢神色一改,眉眼微挑,声音慵慵懒懒道:“才睡了一会儿,将军这时候怎么过来了?”

赵不折冷冷笑道:“不过来怎知你睡得好觉。”话音甫落,腰间短刀出鞘,直从窗边扑了出去。这一刀势大劲沉,任谁也要畏惧三分,木头身子微微一侧,却伸指弹在他刀面上,内力所注,铿然作响。

赵不折手腕一麻,临机应变却快,尚未回身,已是反手一刀斜划过来。木头仍然一避,伸指弹开。两人由屋角绕到空地上,言欢不由得跑出屋子来,站在一旁看着。但见赵不折回过身来,一双短刀如走龙蛇,挑、砍、劈、刺一顿抢攻。木头赤手空拳,随意挥洒,未还一招,已将他诸般攻势一一化解。

言欢见他二人对打,拳脚刀光纷纷杂杂,若舞梨花,如飘瑞雪,看得眼也花了,几乎要做呕。苏离离伏在灌木丛中,见赵无妨攻得甚急,木头似无还手之力,心下焦虑不已。她二人却不知,赵不折心里之惊急比在场任何人都厉害。

他方才从木头刀上一弹指已觉出对方内力深厚,故而这番抢攻使尽了平生精神力气,已是强弩之末,却连这人的衣角也没碰到一下。眼见他一招未还,仍游刃有余,若是进招,只怕自己早已弃刀认输了。

赵不折虚挡两招,退后一丈落在言欢身旁,持刀当胸立个门户,正要说话,耳听背后风声,似有暗器破空袭来,疾劲有力,像极了那个老是躲在暗处打游击的凌青霜。赵不折怕了凌青霜的暗器,不暇多想,一把抓住旁边言欢一甩,挡向身后。

左侧兀地黑影一晃,扑向场中,一掌切开赵不折抓住言欢的手腕,侧身挡去,那一丛钢针尽数射在了徐默格的肩臂上。苏离离本端着流云筒瞄了半日,只怕伤着木头,好不容易觑见赵不折退开,发针射去却被徐默格从中阻断。

暗器一出,她藏身之处暴露。只听身后木叶踩响,苏离离不看则已,一看不禁惊叫出声,正是那要命的赵无妨。她这一叫,木头微一分神,赵不折持刀劈去,木头急忙一退,捏住他手肘一拧,赵不折的手臂不折也得折,单刀落地。

言欢扶着被钢针射中的徐默格,四目相望,冷凝间历尽千帆;赵无妨一手握刀,一手擒着苏离离,认出她时,吃了一惊;木头反剪了赵不折双臂,指出如风,连点他身上七处大穴。

转息之间,变故迭生。这几下兔起鹘落,六人都愣在了当场。

北风猎猎刮来,天色暗沉,吹起每一个人的忐忑。苏离离既出手帮木头,自然跟他是一伙,赵无妨衣袖一拂,将刀横在她颈上,冷然道:“阁下何人?”

赵不折短刀在地,木头却不拾,只抓着他衣领淡淡道:“兄台想必就是赵无妨赵将军吧。萍水相逢既是缘分,何必动刀动剑。”

他二人方才剧斗,赵无妨远远看着,知道木头手上虽无兵刃,内力一送只怕也震碎了赵不折的经脉,因此直盯着他一瞬也不瞬。木头越是说得云淡风清,赵无妨越是捉着苏离离不敢放松分毫。

木头心里也怕他一个紧张,手一抖就割开了苏离离的喉管,当下一派和煦道:“常言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赵兄当心了,你要是一不小心划伤了我的衣服,我免不得要断你的手足。”

赵无妨冷笑一声,“你这件衣服是破的,早让祁凤翔给穿腻了。”

木头温言道:“我若是这么容易让你激怒,这些年都白活了。”他微微侧头对赵不折道:“尊兄不太看重你啊,你还不如我老婆。”赵不折穴道被点,一点还手之力也无,却大声道:“大丈夫生不顾死,。电子书何惜兄弟。老子不是怕死的人,要杀要剐就快快动手!”

赵无妨却阴恻恻一笑,道:“既如此,我先给你老婆脸上划上十七八条口子,看你天天晚上对着她可还有什么兴致!”他凑近苏离离耳边道:“小姑娘,你是想死呢还是想破相?”苏离离却很没骨气地哀声道:“都不想。”

得妻如此,夫复何谋?木头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我老婆怕死,又怕破相,我放了你兄弟,你也放了我老婆吧。”

赵无妨略一迟疑,见他不似有敌意,方才与赵不折相斗也未尽全力,便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事。”

木头喟然道:“我平生最看不惯的人便是祁凤翔,他如今虎落平阳了,我来找你就是要帮你痛打落水狗的。”

赵无妨道:“你怎么对付他?”

木头道:“听说你得了乌衣藏军资的图,恰好在下懂得图上的密语。”

他生生停在这里,赵无妨再深沉也沉不住这口气,问道:“当真?”

“当真。我可以告诉你图上写的什么,你就不愁钱粮了。”

赵无妨利诱之下,疑心仍在,看一眼苏离离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当日他亲见苏离离与祁凤翔在一处,如今她和这个人一起,却说要来对付祁凤翔,赵无妨如何肯信。

苏离离乍听木头说要对付祁凤翔,心里一惊,旋即省悟,他是在骗赵无妨拿图。倘若木头要对付祁凤翔只须告诉赵氏兄弟,那个雍州的罗将军是祁凤翔手下大将,祁凤翔的谋划只怕破去一半。

苏离离瞪大了眼睛,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三分脆弱,三分哀柔,对木头声泪俱下道:“不,你不能这样做。”伤心之状,让人一见生怜。

木头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时至今日你还要想着他!”

赵无妨旁观二人神色,“哈哈”一笑将刀放下道:“尊夫人不太守本分啊。”

木头拍开赵不折穴道,失败地摇头,“疏于管教,让赵兄见笑了。”

赵无妨虽放下了刀,却拉着苏离离的手腕不放,刀尖指点言欢和徐默格道:“这两个是谁的人?”

木头漠然地看了一眼,“祁凤翔的人,暂且留着吧,或许另有用处。”

赵不折活动一下手脚,振臂接上了脱臼的右臂。赵无妨将苏离离甩到他手上抓着,对木头道:“里面请。”木头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跟他进了木屋。赵不折在后,捉着苏离离,对言欢道:“你们两也过来!”

四人先后进了那木屋,徐默格与言欢站在门边。赵无妨沉吟半日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徐徐展开,两尺见方,密密麻麻记满了符号。他递给木头道:“这就是乌衣的那张图。”

木头大致扫了一眼,心道这赵无妨当真谨慎小心,工于心计,冷笑道:“赵兄是在试探我?这图上符号颠来倒去,虽是乌衣的密文,却是张假图。”

赵无妨淡淡一笑,也不置辩,另从怀里取出一张叠起来的旧羊皮,抖开来仍是两尺见方,写满了符号线条,却拿在手上让木头看。

木头只看了一眼,神色便认真起来,细细察量片刻,眉头一皱道:“不对呀。”

赵无妨一惊,“怎么?”

木头指点着图上符号,“这是安康,却标了个落霞山。落霞山在江南,怎会在这里。”他手指沿着那一串符号往下,蜿蜒看了一个来回,皱眉摇头道:“这图上的话有些似是而非,赵兄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赵无妨自己也低头看了半晌,不知所云,将那张羊皮放在桌上,用手抚平整了,道:“也许密语之中还有暗语。你把它写下来,我们再参详。”

木头点头道:“这也有理。”站到图旁细看,赵无妨让开了一点,手却按在羊皮一角。木头伸手抚上似要细看,须臾间摧动内力,以内力之中的一股绵劲击上那羊皮。

赵无妨只觉掌心像有一阵水流涌来,那羊皮像炸开的雪花,“砰”地一下震成了碎片,漫空飞舞,楠木桌子却原样未损,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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