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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美人逆鳞-第57部分

小说: 美人逆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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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曲折,也无从去打探,只能莫名地生出许多猜测。这些念头如缠绕成一团的丝线,无从可解。
  
  一月之后,夏意渐深,腹部微微隆起,只是我愈发睡不安稳。
  
  有民谚说:“孕妇过三伏,腹中揣火炉。”对于我来说,腹中内热,却也不能长时间吹风,食欲也下降了不少,光景真是难熬。
  
  一日,日斜西山,暮色四合,重重宫阙上方飞着晚归的昏鸦。花庐走进静室,禀道:“娘娘,皇上今晚在裕华宫设歌舞宴,宴请夏国和大月国皇子,所以遣人来请娘娘去赴宴。”
  
  我坐着未动,道:“本宫身体不适,你替我回了就是。”
  
  花庐犹豫道:“可是娘娘总是闷在宫里,心情抑郁,对胎儿也是无益。”
  
  这话倒是真的。望一望菱花镜里,双目无神,唇无绛色,我只能看到一张清寡无奇的脸。
  
  我叹了气道:“那你为本宫梳妆,今晚且去透透气吧。”
  
  夏国和大月国皇子此次出使,无非是和南诏结好,互通有无。席间歌舞升平,高谈阔论,热闹非凡。
  
  夏国皇子身着华服,兴到极处仰面笑道:“南诏物阜民新,国力强盛,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大月国皇子附和道:“我大月国也是素来仰慕南诏已久,愿与贵国结下盟约。”
  
  江朝曦拊掌一笑:“两位诚心而来,朕也是诚心相交。来,共饮此杯!”
  
  教坊近日来编了不少好曲,闻之让人心旷神怡。众舞女舞姿窈窕妙丽,裙摆衣袖皆缀有轻纱舞带,在这样一个满月之夜,一眼望去,好一派月地云阶的胜景!
  
  我懒懒地将半个身子靠在坐席上,欣赏着眼前的歌舞,心中暗自赞叹。这时,有宫人端着托盘来:“贤主子,皇上吩咐要娘娘不要饮酒,御赐清淡小菜八碟。”
  
  托盘里果然都是适合孕妇口味的菜色。我抬眼望去,只见江朝曦坐在明黄的高席之上,此时恰好朝这边遥望过来。
  
  这段日子不见,他清减了一些,精神却是矍铄,眸光锐利。我顿住呼吸,目光就那样越过纷飞舞裙,迷蒙月色,胶着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来。
  
  蓦然,一股异香冲入鼻中,让人很不舒服。
  
  我皱眉,用袖子掩了,抬眸看到明瑟立在眼前,笑吟吟地看着我。她抬手将一杯马奶奉上:“许久不见贵嫔,今儿总算是聚着了,好让本宫说一声恭喜。贵嫔如今有孕,不便饮酒,本宫就敬贵嫔一杯马奶,聊表心意。”
  
  我心中一个激灵,心里不禁提防,但不好明驳了她的脸面,只得强笑着接过。正打算装作呕吐回绝了这杯马奶,忽听江朝曦朗声道:“容爱妃还不快过来敬夏使一杯,莫要失了礼数,怠慢了贵客。”
  
  江朝曦唇角微弯,眼中暗含深意。我心中一动,将手中乘着马奶的杯盏稳稳放下。
  
  明瑟笑容一僵,道了声“是”,便施施然离开了我的坐席。她转身时,衣风带起的一股香又扑面而来。我心中一阵堵,扶了花庐的手,好一阵才缓过来。
  
  花庐悄悄在我耳边道:“娘娘,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子脸色这么差?”
  
  我按住心口,道:“我闻着容贵妃身上涂的香很不舒服。你刚才在我旁边,可觉出什么端倪来?”
  
  花庐回忆道:“奴婢闻着,好似是仁丹油的香味,可又不太像”
  
  我心中登时雪亮,道:“你之所以闻着那不像仁丹油,只怕是放了过多的樟脑。”
  
  “樟脑?娘娘,这”
  
  我冷声道:“你可知,那仁丹油里含的樟脑和按叶香,孕妇是万万不可多闻的?表面上看那仁丹油倒是无碍,只是无形中就已对胎儿有所危害。更关键的是,万一东窗事发,她只需一句‘用仁丹油只是为了提神醒脑’,就可以脱罪了。”
  
  花庐倒抽了一口冷气。
  
  高座之上,明瑟低头端坐在江朝曦身边,明显有些神不守舍。我心中寒凉,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广袖。
  
  赫连明瑟,你何苦用这样阴毒的招数,步步相逼?
  
  花庐悄声道:“娘娘,要不我们先行离席?”
  
  我眯了眯眼睛:“扶本宫离席。”
  
  话音未落,忽听杯盏破碎的尖锐声音。这声音如一柄利刃,将语笑晏晏的氛围生生撕裂。
  
  谁都没有预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明瑟脚下躺着几片杯盏碎瓷,酒液洒了一地。她容色冰冷,一脚踩上那堆碎瓷,用脚狠狠地来回碾着。
  
  她面前的大月皇子脸色突变,站起身,朗声对江朝曦道:“皇上,我大月诚心与贵国相交,没想到容贵妃对我大月国心有不忿,故意打碎酒杯,实是无视我大月国威!”
  
  气氛陡然紧张。
  
    我心中暗忖,故意打翻敬给大月皇子的酒盏,这哪里是明瑟的作风?
  
  那边厢,江朝曦已经冷声道:“容贵嫔,你目无纲常,还不快向贵客请罪道歉!”
  
  明瑟眸中含泪,朝大月皇子请罪。那一刻,我看到不少嫔妃捂嘴偷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不想看到这些登高踩低的画面,默然坐着不语。不想一旁的林婕妤笑着对我道:“容贵妃许是最近心烦襄吴的事情,才会犯下这等纰漏。贤贵嫔,你说是不是?”
  
  “襄吴发生什么事了?”我下意识地问。
  
  她掩口而笑:“原来贵嫔你还不知道啊这也难怪,你最近被皇上禁足了一个月”
  
  言辞谈笑,我再也听不进去。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脑中只盘旋着林婕妤的话。
  
  襄吴,到底怎么了?
  
  我拧紧眉头,看向明瑟。她态度恭谨了许多,眸中看向大月国皇子的恨意却掩盖不住。
  
  待无人注意,我对花庐悄声道:“趁人不注意,约容贵妃明晚来我宫里一叙。”
  
  第二日,已到酉时,我将宫人遣去休息,只留了花庐在旁侍奉。一时等得无聊,便让花庐拿来一副棋盘,自己则抓着玉质的棋子把玩。
  
  棋子敲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的还有偶然毕剥的灯花。
  
  大约两盏茶功夫,明瑟着一身俏紫镶暗纹的宫装施施然走进来。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肚子,让我有些发怵。
  
  我眼睛飞快地看了花庐一眼,手里依旧把玩着棋子,问:“容贵妃,你可直言相告,襄吴最近出了什么事?”
  
  她不答,只双目无神地坐在椅子上。片刻后才道:“我知道劫走琼妃的人,是洛统领。”
  
  一颗棋子从我手中滑落,掉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镇定,镇定!
  
  明瑟如今诡计多端,手段很辣,我不能掉以轻心。
  
  我道:“是他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明瑟冷笑道:“可笑吗?你我看彼此不顺眼,可我们的命运还不是牵连在一起?呵,你兄长都沦落到那般境地了,你早就该猜到襄吴大乱!”
  
  我低头默不作声,只听明瑟继续道:“十几日前,襄吴的盟国大月国,突然公然撕毁条约,进犯襄吴的边疆国土。”
  
  大月进攻襄吴?难怪明瑟对大月皇子的态度有所不恭。
  
  我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襄吴大可用兵抵挡,两国实力相平,相信这场忧患很快就能化解。”
  
  她眼神空茫,喃喃道:“襄吴乱了,乱了!你以为大月为何敢冒犯襄吴?那是因为襄吴如今群龙无首!父皇年迈,久病在床。几位皇子也接二连三地战死。这还罢了,在对抗大月的这场战役中,太子亲自上阵,战死沙场!”
  
  我急道:“你的消息可确切?”
  
  明瑟漠然道:“千真万确。”
  
  我沉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襄吴的一些权贵就开始蠢蠢欲动,妄图分羹于天下了吧?”
  
  明瑟道:“的确如此。如今,父皇尚余一子,是宁嫔所出,年前已封了梁王,可惜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算登基也是大权旁落。更何况襄吴的皇室一族还有陈王、宁王,他们岂能安守本分?两族为了皇位剑拔弩张,想独善其身地保持中立绝无可能。眼下,是宁王占了上风。而你兄长洛鹤轩,就在这种宫廷倾轧中失势,被削去兵权,哪里还是两州统领。”
  
  难怪哥哥会和江楚贤合作。怕是在这场宫廷争斗中,他手中的兵权根本保不住。
  
  就如同面前的这一盒棋子,黑白对立分明,容不下任何含糊。
  
  我有些气结,道:“堂堂皇子,护卫森严,怎会发生这种事?”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江山易主,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明瑟扶了扶髻上的一根钗,抬眸审视着我,问道,“我就明明白白地问了吧——如今,你可愿意和我联手?”
  
  “联手如何,不联手又如何?”
  
  明瑟道:“洛鹤轩如今是何等境地,相信祭祖那天你当时也看了个仔细吧?你若不打算和我联手,我们从此相干无事。如果你我联手,让梁王登基,自然有你们洛家的好处!”
  
  洛家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问:“你我要如何联手?”
  
  明瑟看了一眼花庐。我道:“不碍事,她是个贴心人儿,你但讲无妨。”
  
  明瑟这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把凤螭给我,再助我杀掉大月国皇子。”
  
  要稳坐江山,非得兵权在手不可。如今如今她在深宫,就算有心为襄吴做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所以她如今可以联络的忠诚武将,也只有我哥哥了。
  
  用凤螭来帮哥哥壮大实力,然后拥护梁王得以登位——这是解决内忧。杀掉大月国皇子,让大月和南诏无法结成同盟关系,挑拨两国起冲突,自然无暇顾及攻打襄吴——这是解决外患。
  
  这条路倒是行得痛,只是江朝曦早已控制了玄铁矿,而且明瑟为人阴毒我总不至于蠢到与虎谋皮。
  
  “只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皇上早拿了凤螭和地图,取了玄铁矿。”我道。
  
  明瑟冷冷地看着我,许久,才道:“狡兔都知三窟,更何况藏的是天下难得的宝贝。谁说那玄铁矿,只藏在一处?”
  
  什么?
  
  我失声道:“你是说?”
  
  明瑟道:“不错,青州还藏着另一处玄铁矿!”
  
  这么说,江朝曦事先并不知道?
  
  这么说,我手里的凤螭,并没有因江朝曦拿走了玄铁矿而失去价值,而仍是让天下变色的宝物。
  
  我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考虑几日。”
  
  明瑟冷笑:“洛家都到了这种境地,你还有心和我卖关子?”
  
  我道:“江山更迭,士族兴衰也是无可抵挡的事情,洛家自有他的命数!更何况,哥哥可以和洵王合作,为什么不能和南诏合作呢?现在断言洛家落败,时候尚早!”
  
  明瑟怒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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