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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千帆过尽-第17部分

小说: 千帆过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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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忽觉不对,忙踩刹车倒退回来,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打着双跳灯停在路边。
  趴出车窗外,抛着媚眼娇笑:“帅哥,要搭车吗?”
  子政外套已然脱下,只着一件白色全棉免慰衬衫,袖拢卷起,露出古铜色精干的手臂,正在打电话。挺拔的身姿后面杉树不多的枝叶沙沙轻摆,惹得碎金纷纷落在他发间、眉梢、宽肩上,跳跃闪烁,我一时晃了眼,仿佛是电影里打着柔光的画面,俊极了。他淡泊地扫了我一眼,又对着手机说了几句,锁了劳斯莱斯的车门,就上了我的车。
  车子启动,风驰电掣,不一会儿,杉树连成了一片。
  子政突然开口说:“停车。”
  莫名其妙,可还是依他的话做了。他示意似地把头轻轻往外一摆,自己先下了车,走到驾驶座这边,打开门,嘴一努,等我下了车,自己坐了进去。车子重新起步,我嘟着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车被别人操纵。
  到了地头,名流如云。径直找到了大卫。
  恭喜了一阵后,问道:“你在青山湖的那个俱乐部还做不做了?”
  “已经转给别人了。那里还是太小,发展不下去。所以买了这块地,来开一家。”
  “可我还是很喜欢那里的清静。”
  “呵呵,这里的安保你就放心,绝对保证你们的隐私。”
  我们又转了几圈,就进了桌球房。很开心地赢了子政的2张金卡,外加劳力士手表一块。心里哼着歌脚下打着拍子,看着他沉着脸慢吞吞解下金表,这时门外走进来几个人。
  “阿历克斯,很有兴致啊。”赵子鹏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讥笑。
  子政不动声色,说道:“到这里来本就是为了乐一乐。大哥你还不是来这里消遣。”
  “这是彩头喽?我们兄弟还真没同台打过球。怎样,我们也比试一下?单小姐一起来。”
  子政一把拿起球杆:“男人比试,女人搀和什么!你出什么彩头?”
  赵子鹏冷笑一下:“‘东区计划’,怎么样?你赢就归你!”
  子政盯着他看了下,挥挥手让侍者摆球。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即使不了解内情,也都明白这游戏变了味,已不是普通的桌球比试了。房间里其他桌的人也围了过来观看,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球桌上。室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听到“嗒、嗒”的球与球撞击声回荡着,一下一下碰在心上。
  我一直看着子政,他从来没有这么专注在乎地打过球。漆黑的眼眸冰冷欲结,但那志在必得的神情和赵子鹏是一样的,坚毅的下巴透露出的全力以赴让我心生隐忧,他们的水平差不多,谁赢都有可能啊!
  两人打了26局,真的是13:13。趁着一局子政打偏一球下来,赵子鹏上场时,我忙端起水杯走到子政面前,递给他,微微往前倾身低低地说:“他边袋长杆擦边球是软肋,让他主动进攻。”
  子政拿起一饮而尽。
  接下来,子政就以防守为主,频频做斯诺克,果然赵子鹏进攻积极,但失误连连。
  当子政猫着腰,大力击杆,最后一球“夸嚓”入袋时,紧张的比赛以子政险胜。他缓缓直起身,也不看旁人,拿起布擦拭球杆。
  赵子鹏神情未变,但双眼锐利阴寒,盯着我皮笑肉不笑:“没想到,单小姐倒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有机会咱们切磋切磋。”
  我一惊,不知他怎么察觉到的。
  只听子政接着沉声道:“明天董事会上要多谢大哥投票支持了。”
  “哼,不客气。”说完,他带着那帮人呼啦一下走光了。
  我舒了口气,转眸去看子政,他低头眼帘垂下,正在慢慢地戴回手表,双唇抿得紧紧的,周身仿佛突然结了一圈冰冷压抑的结界,什么也靠近不了他。
  心中茫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在他身上竟一点也感觉不到他胜利的喜悦之情。接下来,他总是沉默寡言,没了刚来时的兴致。
  《玉碎宫倾》上映时,坊间小报又惊暴绯闻,说我与国仁关系暧昧,介入国仁与容婉仪的婚姻。证据一是张我和国仁约会吃饭的照片,可笑的是,当时一桌有很多人,照片独独截取了我们并坐在一起的画面。证据二是我与他在秦王宫谈心的照片,天知道那些狗仔是怎么抓拍角度的。画面中我们貌似紧紧依靠在一起,国仁深深地凝视着我,文字解释说,国仁看我的眼神深情无比。
  对这些自然是不屑理会,照例是否认再否认。
  片方让剧组主创人员参加CBS电影台的采访宣传。拍摄间隙,我与国仁坐在电视台招待茶座休息闲聊。就见容婉仪与几人也走向这边,看到我们她猛然停下脚步。国仁并不起身,与她微微点首致意便慢条斯理地喝茶。
  觉得奇怪,忙笑着打招呼:“李太太,好久不见哦。”
  容婉仪冷然斜视于我,对边上的人低语了几句,那几个就快步离开。她姿态优雅地坐在了国仁身边。两人并不说话,一时气氛很尴尬,我虽与国仁熟得不能再熟,可与容婉仪接触并不多,即使我在CBS时,也与她没多大瓜葛。她又是个冷傲难以接近的人,平时与国仁共同出游、应酬也是很少,这么多年都没碰过几回。所以此时竟找不出话来叙叙。
  容婉仪盯了我半天,突然说:“我已不是李太太了,请叫我容女士。”
  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从没听到风声,国仁也从未提及,怎么两人就离了?国仁还是啜着茶,没有看我扪。心里着实不安,不会是那件绯闻引气的吧?我一直以为那些流言蜚语只要认识我们的人都不会相信,所以从没挂在心上。可现在看来,人言可畏还是有道理的!
  忐忑叹息,只能微笑着对容婉仪说:“谣言止于智者,那些无稽之谈李太太是不会相信的吧。希望那些对你们不要有影响。”
  她瞥了国仁一眼,冷冷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有没有影响,你们自己知道。你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见国仁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哼”了声,头颈仰得高高的,挺胸站起离去。
  百转千回,心中大乱:她在说什么?她说的可是真的?
  国仁放下茶杯,平心静气的瞧着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多想什么。”顿了下,“时间到了,我们该上去了。”然后站起身来也离开了。

  第 28 章

  仁心女会搞了个活动,去敬老院去陪一些老人家聊天。那些个大伯大妈其实真的很像小孩子,哄一哄,逗逗开心就把你当亲人了,拉着我的手家长里短唠个没完。
  坐在树荫下与几个老人正打着麻将,院子边拐过来一个20岁样子的少女,含笑向这边走来,一直朝我行注目礼,瞧着眼熟,等她到了近前才想起来。
  忙唤道:“晓真。”
  当年在我生日影迷会上赠我十字绣的小姑娘,这几年一直是我的忠实粉丝,我偶尔会在影迷俱乐部里见过她两回。
  谢晓真开心地紧走两步:“飞羽姐,我是听说你偶尔会来这里,但从没碰上你。今天真的好巧啊!”
  打了两圈,我把位子让给旁人,与晓真聊了起来,才知她现在做的是义工,经常在不同的福利院、感化院跑动。
  不禁佩服这小姑娘:“很了不起,这份工很少有人能坚持得下来啊!”
  她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空。能帮助到他们,又能使自己开心,还有薪水领,干吗不做。倒是你,这么忙,又不搏宣传来这里,才真的是凤毛麟角,让人佩服。”
  “一样,这里恬淡、温馨的氛围我是真心喜欢,也是存私跑这里来避一避的。”
  两个老太为了打不打一张牌赌气互相讽刺着嘟嘟哝哝,我们相视而笑,微风送爽,快乐自在心头。
  制片方把《玉碎宫倾》送到坎城电影节去参展,进入了竞赛单元和获得了多个提名,包括我得到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消息传来,大喜过望。为了赴法国所需准备的行头又犯了难,拽着晴柔跑遍全城成衣店,挑花了眼,就是决断不下。以至于连续几天,有人打电话给我,听到的都是:“我在试衣服,没空!” 好不容易定了两件礼服,还缺一件压轴的。
  清晨,好梦被扰,清脆的门铃响个不停。嘀咕着打开门,眼珠爆出,不禁用力眨了几下,告诉自己不是做梦,也没有看花眼。门口立着一个棕发灰眸、穿着雅痞的洋人。我在无数本时尚杂志里看到过这张脸,近年来,国际上最走红的时装设计师李夫。马洛。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子政缓缓地从他身后转出来,我刚睡醒迟钝的脑袋直到一丝冷风钻过身体才反映过来我还穿着睡衣。勉强忍着没有尖叫,故作镇静地冲他礼节性一笑,迅速转身冲回了卧室,“砰”地关上门。
  又羞又恼,不知子政怎也不打个招呼,就大清早带着大师上门,第一次见面就出了这么个丑。想着人家是时装设计师,一时竟不知穿什么是好了,手忙脚乱地在衣橱里翻了半天,外面终于响起了不奈的敲门声。叹口气,还是随穿了件连身洋装,开了房门。
  两个男人坐在客厅有说有笑,见我出来,很绅士地站起来,子政为我们做了介绍。然后告诉我,他特意从英国邀请他来为我设计一件礼服。我忙万分感谢李夫。
  而李夫笑着晃晃脑袋,用英语说道:“没什么。我和阿历克斯是多年的老同学了。我也是顺路到中国来观光看看。能帮上这么美丽的女士是我的荣幸。”
  我也用英语与他们交谈着,相谈甚欢。
  接下来的两天,李夫为我度身定做了一件礼服。纯白的雪纺纱衣,无袖的深V字领款,高高的腰线至胸部底下,是古希腊女神装设计,修身的裙摆垂飘而下,褶皱之间若隐若现三层薄纱下摆,却绝不累赘。双肩上两条系肩带子一头打了蝴蝶结,一头垂臂覆过手背。飘逸婉约 !点睛之笔是V领底部、胸间缀上一朵黑金山茶花,凭的修饰出优雅柔媚的气息。
  穿上它,自己都觉得要羽化飞仙了,李夫则得意地打着响指。三分期盼、三分征询,转身看看子政,他并没说什么,但眼中的炙热赞赏让我砰然心动,满足感霎那间盈满心田。
  紧接着,马上飞往坎城。在红地毯上的惊艳亮相,谋杀了多少菲林都不知道,引人瞩目。焦急地等待了一周后,在颁奖典礼上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电影最佳女主角奖,而且是国际闻名的坎城影展的影后!恍如做梦。
  站在领奖台上,手捧金像奖,对晴柔当年的失态有了深切的体会。梦想了那么多年、奋斗了那么多年、付出了全身心的热爱,在这荣耀的一刻是如此不可遏制的幸福与激动!
  典礼后又是庆祝Party,衣香鬓影,华丽多姿,在一片灿烂的笑颜和赞扬声中都有点不能自已了。看着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闪耀、流光溢辉,不远处有两人碰杯,水晶杯轻撞出清脆的“叮叮”声。
  突然,有一丝恍惚。
  “你怎么了?国仁轻轻推推我。”
  “嗯?啊!没什么。”才知道自己在谈论时不知不觉闪神了。
  繁华散尽,夜宴落幕。坐车回到酒店,上了电梯,门刚要合上,就被一人硬生生地挤了进来。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穿膝盖破洞的牛仔裤、红色坎城影展纪念汗衫,头戴压低棒球帽的男人。一时都不知有什么反应了,只是傻傻地张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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