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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天下春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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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恤叹了口气,道:“先前吵架的那二人人也定是一伙的,故意大声吵闹吸引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好趁机下手,可惜也被他们走脱。”
    那年长的公子脸色苍白,问道:“无恤,你可知刺客是什么人?”
    赵无恤摇了摇头,将剑身在靴底擦了擦,插入了剑鞘之中,道:“可惜让他们走脱了,未能问个明白。”
    忽听一人在远此大笑道:“如此凶徒,竟敢当街杀人,怎能让他们走脱?”
    众人向那说话之人望去,只见一人身材修长,白衣如雪,大踏步走了过来。
    被离向那人看去,原来是吴国的使者颜不疑,心道:“这人被称为吴国五大高手之一,能与伍相国、孙将军齐名,剑术定是非同小可!”
    颜不疑手中提着五颗人头,走过来掷于地上,大声道:“这五人之中,有三个是假装买卖磨盘的人,还有两个是假装吵架的,被在下撞上,一并杀却。”
    赵无恤敬佩道:“颜右领片刻杀了这五人,当真剑术惊人,在下佩服得紧。”
    颜不疑见自己被这少年一眼认了出来,奇道:“公子为何认识在下?”
    赵无恤道:“昨日在驿馆门口,在下见过右领的马车经过。颜右领风采摄人,在下见过之后,怎能忘记?”
    众公子七嘴八舌道:“原来是颜将军,多谢援手。”
    颜不疑对众人毫不理会,却问赵无恤道:“公子剑术了得,不知从何处习得?”
    赵无恤微笑道:“惭愧,在下这一点点剑术,是吾姊飞羽所教。”
    颜不疑奇道:“令姊的剑术,莫非比公子还要高明?却又是从何处学来?”
    赵无恤道:“吾姊的师父是隐居的异人,不知其名。”
    颜不疑点了点头,向众人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赵无恤叹了口气,道:“此人的剑术,世上罕见,行事有潇洒无碍,当真是人中龙凤!”转头对乌荼道:“乌先生,临淄街头,竟会有如此凶案,先生恐怕只好要失陪了吧?今日在下当街杀人,不合于礼,烦先生向田相详述其中始末,如要在下作证,到驿馆通知在下便是。”
    乌荼一迭声答应。
    赵无恤向那年长的公子道:“伯鲁大哥,是否还有游兴呢?”
    那伯鲁惊魂未定,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便回驿馆吧!”
    众人与乌荼告辞,自回驿馆。乌荼却忙着派人通知巡城司马,前来收拾侦办。
    被离心道:“是谁想杀赵鞅的儿子?久闻晋国四家暗中争斗,尤其是那智瑶,跋扈得很,莫非是智氏派来的刺客?不对,智氏要削弱赵氏,何必派刺客杀赵鞅的儿子,只须杀了赵鞅便是,今日的做法,不是打草惊蛇么?”一路上思绪不定。
    被离回到自己休息的馆驿,便见一驾旧马车停在门外,有驿官上前道:“被离先生,越国的范蠡大夫已在馆中等候先生多时了。”
    被离吃了一惊,心道:“我与范蠡从无交往,他来做什么?”忙进了馆,便见范蠡笑吟吟迎上前来,施礼道:“被离大夫,在下来得鲁莽了,请勿见怪。”
    被离还礼苦笑道:“在下早已不是大夫了,如今夹在齐臣之中,身份尴尬之极,范大夫何必取笑?”
    两人分宾主坐下,范蠡笑道:“先生处齐臣之中,多半是田相的主意,田相如此安排,恐怕另有深意吧!”
    被离吃了一惊。他客居齐地,本非齐臣。田恒令人以齐臣待他,本就让被离觉得奇怪,听范蠡这么一说,心想田恒计谋深远,如此做法,说不定真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心中凛然。
    范蠡见他神色有异,又笑道:“田相心中所谋,在下倒猜得出一二来,先生可愿一听?”
    被离点头笑道:“范大夫是越国第一智士,深谋远虑,若有片言教我,实在是被离天大的福气。”
    范蠡微微一笑道:“恕在下直言,先生在田相心中,未必要紧,但有一要紧之事,须落在先生身上。”
    被离奇道:“什么要紧之事?”
    范蠡叹了口气,道:“天佑吴国,先有王子庆忌,威镇吴、越、楚三国。吴王僚虽死于专诸之手,王子庆忌也被要离刺杀,吴王阖闾却不知何来的福气,有伍子胥、孙武和先生辅佐,使吴国这弹丸小国,兵精将良,四方辟地,境逾千里,乃能与晋、楚、齐等大国争锋,令列国羡慕得紧。”
    被离道:“在下只是个江湖术士,怎能与伍相国、孙将军相提并论?”
    范蠡又道:“如今伍相国已亡数年,孙将军自攻楚之后,隐迹于世,不知所踪。先生与他二人交好……”
    被离忽然大悟,笑道:“在下明白了,田恒想从在下身上找到孙将军的下落!”
    范蠡点头道:“先生果然了得,一言中的。昔日万乘之楚齐,反被国小许多的吴国所制,全靠国有良将之故。田相若得孙将军之助,以齐国之大,定能霸于诸侯,重振当年齐恒公的声威。田家多有名将,先有勇士田开疆,为齐国三大勇士之一,可惜行为不端,后来被晏婴用计,二桃杀三士,自杀而死,后有名将田穰苴,用兵如神,称雄一世。孙将军本为田氏族人,改姓孙氏仕吴,用兵更胜过田穰苴,可惜如今隐居,不知下落。”
    被离叹道:“孙将军自归隐之后,不知所踪,莫说是在下,便是伍相国在世,恐怕也觅不到他这结拜的异姓兄弟。”
    范蠡两眼如电,盯着被离,见他不似作伪,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
    被离忽笑道:“范大夫今日前来,用意莫非也与田恒一般?”
    范蠡笑道:“先生果然是智士,在下的用意,竟猜出了几分。不过,在下心想,孙将军在吴立有大功,既不仕吴,更不会仕越,在下就算寻到了他,他也不会随在下到越国去。”
    被离道:“也是,何况时已久了,孙将军若还在世,恐怕也有六七十岁了,又怎会再赴沙场?”
    范蠡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听说孙将军著有兵法十三篇,内含兵法之至理,当日吴王阖闾赞不绝口,先生可曾读过?”
    被离摇头道:“此书珍贵异常,得之者若能领悟其中妙法,必成天下名将,在下虽有缘得见,却不曾读过。在下本非武将,读来何用?”
    范蠡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此天下奇书,却随孙将军之隐居而不现于世,如今恐怕已与草木同朽,实在是可惜!可惜!”
    被离笑道:“如此奇书,以伍相国之贤,怎会让它埋没于世?”
    范蠡闻言眼中一亮,被离心中微震,忽地醒悟,苦笑道:“范大夫智计过人,在下竟中了大夫之计。”心道:“原来范蠡此次赴齐,是为了这部兵法。他说了半天,其实是想套问孙将军的兵法,是否送给了伍相国。”
    范蠡站起身来,深深一礼,道:“多谢先生指教!”
    被离还礼道:“大夫即便知道兵法尚在人世,又怎知在何处?”
    范蠡不答,施礼告辞,走在门边,回头道:“此书若在,必在齐地。”言罢大笑而去。
    被离心中狐疑,心道:“连我也不知道这兵法在哪里,范蠡又怎知在齐地?孙将军本是齐人,若要隐居,回了齐国也是常理。”转念又想:“孙将军行事便如用兵,又怎会让旁人猜到他回齐隐居?他改姓孙氏仕吴,便是要摆脱田氏,怎会回齐国来?范蠡恐怕猜错了。”
    他摇了摇头,起身解剑,将剑挂上床头。忽地心中一震:“范蠡是何许人物,怎会猜错?当日孙将军走时,曾将兵书赠送给伍相国。伍相国虽死,定是早将兵书交给了庆公主。如今庆公主与其子伍封正在齐国,这部兵书,必在庆公主手中!范蠡既说兵书在齐,定是知道庆公主和伍封在齐隐居!”
    被离忽地手心冒汗,心道:“范蠡是越人,都能猜到庆公主和伍封在齐国,伯嚭老奸巨猾,又怎会猜不到?”
    虽然他不认识庆公主和伍封,但这母子是伍子胥的亲人,被离与伍子胥交好,不禁耽心起庆夫人和伍封是安危来。
    正自耽心,忽然那驿官又来报:“晋国上卿赵老将军来拜访先生。”
    被离心中大奇:“今日出了何事,先是范蠡,如今连赵鞅也来找我,莫非也是为了孙将军的兵法?”忙起身迎接。
    赵鞅大踏步走了进来,笑道:“老夫这次来拜访,被离先生是否觉得有些意外呢?”
    被离迎上道:“在下感到意外的事,今日可不止这一件了。”
    两人相对大笑,施过礼后坐下。
    赵鞅道:“先生感到意外之事,是否指齐国新君继位呢?”
    被离心中暗暗佩服,姜是老的辣,赵鞅这人果真不简单,点头答道:“正是。”
    赵鞅笑道:“老夫却不觉得意外。这并非老夫比先生高明,而是知道了一个道理:如果田恒若想立公子骜为国君,公子高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国君,就只好乖乖地当他的公子高了。”
    被离听他一语点中要害,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赵鞅笑道:“这个道理,先生怎会想不到?先生意外的,恐怕是反正齐君死得不明不白,田恒何必非要立公子骜而非公子高?”
    被离又点了点头。
    赵鞅道:“此中缘由,老夫倒猜得出一二来。只因公子高与田氏有仇,而田氏对公子骜有恩。当年齐景公老年昏乱,不立长子,而立幼子晏孺子。又恐诸公子不服,便将诸公子赶到了莱邑与夷人同处,其中有一人便是与安孺子同母的公子无病。后来田恒之父田乞立了公子阳生为君,是为悼公。齐悼公杀了晏孺子,将诸公子接回临淄,因公子无病是晏孺子的亲兄,是以不接回都,故齐人都称无病为莱邑公子。公子无病为悼公所忌,不能回都,悒郁而终,公子骜便是公子无病之子。”
    被离问道:“莫非田恒与公子骜早有交情?”
    赵鞅道:“后来齐悼公为田恒毒死,悼公之子公子壬继位为君,是为简公。公子骜几番向简公上书,欲回临淄,简公坚决不允,还命人对公子骜说,若是公子骜能饮尽东海之水,方能回都。公子骜大为失望,终日与酒为伍,自号为‘莱邑酒徒’。公子骜的正妻是晏缺之女,人称晏夫人。晏夫人见丈夫如此,心中不忍,遂以省亲为名,回临淄见乃父晏缺。次日与晏缺同入公宫,求简公将公子骜招回。谁知简公竟看中晏夫人之美色,以赐宴为名,命人将晏缺灌醉,强行骗占了晏夫人,当晚晏夫人便在公宫中自尽,晏缺一怒之下,从此不朝简公。公子骜是以深恨简公,再不着回都之念,在莱邑品尝各国之酒,作《酒经》一书。田恒今日立公子骜为君,一是因他是晏缺之女婿,晏缺这人德高望重,虽无实权,在齐国却有极大的号召力;二是因公子骜深恨简公,即便知道简公之死与田氏有关,也不会有报仇之念。他的心中,恐怕反倒感激田氏为其妻报仇吧!”
    被离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中间有如此缘故!公子高定是知道先君简公之死,与田恒定有干系。杀其父而立其子,田氏不是自找麻烦么?是以公子高猜得出田氏怕他为父报仇,定会立公子骜为君,只好自行让位以避大祸。”
    赵鞅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当年田恒之父田乞助简公杀了鲍牧,立了鲍牧的堂弟鲍名之子鲍息为鲍氏之长,也是如此。”
    被离正疑惑伍子胥将儿子送入鲍家,而齐人为何会毫无疑问,便问道:“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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