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爱倾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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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辰没有回头,蓁蓁怎么也拉不住他。
子辰走出医院,抬头看着天空。云彩是多变的,它似乎没有自己的形状。当阳光普照大地之时,云簇拥在太阳旁边,像臣僚侍候君王似的。可当风儿从任何方向一招手,云就乖巧地追逐风儿去,天空变得万里无云。
子辰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我怎么会爱上一个这样的女人啊。”
口袋里手机铃响,来电的是郑学敏。
郑学敏说:“舜茵大出血,要做手术,她先生出差,婆婆带孙子回老家串门去了。你来签个字。”
舜茵是自己支撑着走到医院的。郑学敏检查后确诊是胎盘前置引发的晚期妊娠大出血,要保住大人和孩子只能剖腹产,她和郑学敏说自己在手术单上签字,可不到一分钟她就昏迷了。
子辰签完字,筋疲力尽坐在产房外的凳子上。他来得很急,上楼时撞到拐角的金属栏杆,脚踝非常痛。低头看看,血从袜子上端冒出来,把牛仔裤的裤脚染得一片斑驳,子辰没有处理伤口,肘弯支着膝盖,垂着头,再没有动的力气。
其实没有思维是很幸福的事。没有思维的时候,时间也失去了概念,人间是宇宙间的黑洞,失去思维和时间才能浮游出去。子辰仿佛听到有个甜美的女声在对自己说话,疲倦的抬起头,白衣白帽的妙龄小护士恍若仙子。
小护士手中抱着个蜡烛包:“恭喜,生了个千金。”
襁褓中的孩子呜哇呜哇哭,子辰接过来,满脸皱皮,卷头大的小脸蛋像酒鬼那么红,没有眉毛,倒是一头黑压压的头发,双目紧闭,嘹亮的哭声中并无悲切,更像是庆祝什么似的理直气壮。
子辰不觉露出一丝笑意,他说话仍然费力,声音低哑:“妈妈呢?她平安吗?”
护士点头,白白的兔牙平添几分可爱:“手术很顺利。趁着她没醒,快去熬点汤给你太太喝。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只能吃流食的。”
有事做是好的。子辰现在也需要找些事来做。他的宿舍没有做饭的设备,四合院也不想去。于是找到郑学敏,要求借她家厨房用。
郑学敏把家里钥匙递给他,叹了口气:“舜茵的先生和婆婆都打来电话,我还以为是问舜茵平安了没有,谁知道第一句就问是男是女。我说是女孩。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我担心他们不会来医院了。”
子辰说:“没关系的。我照顾她。不过我什么都不懂。郑阿姨,麻烦您多教教我。”
郑学敏说:“剖腹产一天都离不开人的,加上月子,事情太多了。我托朋友在找月嫂呢,好的大概三四千吧,便宜的也要两千。”
子辰说:“郑阿姨,我没带那么多钱,你们这哪儿有提款机?”
郑学敏指给他看,又叮嘱说:“别乱做东西给她吃啊,手术后六小时才能进流食。藕粉、红枣水、米汤都行。现在不能吃油腻的。”
常理之外的幸福
一般说来,剖腹手术后二十四小时不能下床,郑学敏认为舜茵的情况最好三天内都不要下床。推荐的月嫂一周后才能来上班,郑学敏吩咐子辰去给舜茵买夜用卫生巾。子辰在超市卖卫生巾的货架前站了半天,脑袋都大了。琳琅满目的卫生巾密密麻麻,像图书馆高深莫测的书籍陈列在那里,满目皆是却无从下手。售货小姐上前询问他想买什么类型的,子辰仓惶逃开。在超市里乱转了十来分钟,发现卖婴儿纸尿裤的地方有卖成人尿片的。想来一样可以用吧?拿了两大包到款台结完账,拎到医院。
舜茵住的是普通病房。幸亏郑学敏的关系,一来就有了床位,而且还是靠窗的。三人一间,床位费很便宜。舜茵给赵振涛打了很多电话,赵振涛不接。给婆婆打,倒是接了,让舜茵找个月嫂。她在老家事多,一时半会来不了,等事忙完了就赶回来。舜茵看见同屋的产妇全家出动,川流不息,心里难受极了。她倒没有奢望赵振涛拿自己当宝贝,但起码该来医院看看孩子,问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吧?婆婆也是,忙什么事能比媳妇生孩子更重要?何必找借口呢,直接说不来多干脆。子辰知道她伤心,买了些新生宝宝的护理杂志给她看。
舜茵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小便了。子辰把纸尿裤拆开,然后去找护士,护士都在忙碌,腾不开身。子辰只得转身回来。舜茵嘴唇苍白,头发凌乱,眼睛里雾气氤氲,随时像要滴出泪来,艰难的伸手抓住纸尿裤,努力想抬起身体,伤口显然很痛,眉头皱的紧紧的,齿缝里倒吸气,却没有呻吟出来。子辰俯身将她小心的抱起,靠在自己怀里:“抱住我的脖子。”
舜茵迟疑,子辰看着她:“听话。”舜茵伸出双手,搭在子辰的肩头,子辰左手揽住她,右手伸进被子,摸到她的裤腰,闭上眼往下一拉,舜茵脸颊赤红,将脸藏在子辰胸前不敢抬头。子辰轻手轻脚给她穿好,说:“不舒服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换,知道吗?”
傍晚时候赵振涛来了条短信,问要不要过来帮忙?
老婆孤苦伶仃生孩子,孩子爸不出现,而且过几天还短信问是否需要帮忙,这行为已经超出了舜茵的理解范畴,赵振涛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她越来越不明白,于是回复:谢谢,不用了。我有月嫂。赵振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舜茵只有看到女儿才感觉有了依靠,她还没办法抱女儿,就把女儿放在枕边看,指尖轻划孩子娇嫩的手背,泪水掉在孩子的小脸上。
子辰说:“别这样,我会帮你的。”
舜茵摇摇头:“她没有疼爱她的爸爸,我对不起她。”
子辰说:“不要紧,我喜欢她啊。”
舜茵擦了擦眼泪,视线停在子辰的脸上:“你是不是病了?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子辰说:“哪有,我好好的。”
舜茵说:“蓁蓁能不能来帮我几天?麻烦你太不好意思了,再说也不方便。”
子辰笑了。笑容很淡,似雾笼寒江,寂寂微波。他说:“不喜欢我照顾你是吗?”
舜茵有些羞涩,只顾把玩孩子的小手。
子辰想了想:“要不给你姑姑打个电话吧?”
舜茵说:“她自己都得别人伺候呢,怎么照顾我。”
子辰笑起来,说:“要是将来赵振涛对孩子不好,千万不要把她送走。如果一定要送走的话,就送给我吧。”
舜茵的脸上忽降寒霜,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送走!”
夜里的时候,子辰就坐在舜茵床边的凳子上,枕着床沿打瞌睡,舜茵稍微动一动,或是拉一下被子,子辰便睡意朦胧的抬头,问她需要什么。按郑学敏的嘱咐,子辰准时给舜茵喝水、喂饭,擦洗身体。嫌舜茵头发太乱,用梳子一点一点的通了半天,将头发梳理整齐。
子辰手机不停的响,舜茵怕有什么急事要找他,催子辰接,他掏出电话,看也不看就把电池拆出来丢在一边。
同房的几个新妈妈七嘴八舌对舜茵说:“你福气真好啊,老公真年轻啊,还是学生吧?”
子辰帮宝宝想个了名字。
“就叫如颜吧。”他说,“长大以后和你一样漂亮一样善良。”
舜茵有些担心:“都说女儿像爸爸,要是像赵振涛,就麻烦了。”说到这里,目光不觉移到子辰脸上,“将来你要是生女儿就好了,多好看。”
十天后舜茵出院,赵振涛母子又是短信,问是否需要来接?舜茵依然回复:谢谢,不用。这次赵振涛礼貌比较周全,又回了一条,说和他妈妈在家给舜茵做月子饭,让她路上小心。子辰背她进电梯,舜茵的脸儿碰到他的耳畔,心中酸楚:“你发烧了。早就看出你病了,怎么不说啊!”
子辰在电梯口稍稍歇几秒,继续背着往前走,把舜茵放在门口,按响门铃,下楼去抱宝宝,郑学敏见他眼神有些虚脱的样子,没递孩子给他,下巴指指地上一堆洗漱用具之类。
开门的是赵振涛,舜茵请郑大夫进门,又对赵振涛介绍。子辰把东西放在门口的鞋柜旁边,他的呼吸很烫,眼前的景物时不时飞旋,勉强找到方向,扶住墙换了口气。
赵振涛一眼认出这个年轻男孩就是舜茵手机屏幕上的少年。一直以来,赵振涛都认为那张手机墙纸是舜茵在网上下载的,压根没猜测过那是个生活中的人。男孩子看上去有些疲倦,但眼眸仍然明亮,惊人的俊朗。赵振涛早上才从深圳飞回,原本倒有三两分负疚,亲手刮了条鱼,剔剖干净放在砂锅里炖。此刻忽然觉得被人戏弄了。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居然让个男人照顾了这么多天,这里头的文章只怕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他见小伙子准备下楼,上前一把攥住:“怎么是你送我老婆回来的?你是谁?”扭头瞪着舜茵:“你住院这么多天都是他在照顾你?!如今小白脸也当月嫂去了?”
子辰有些厌烦的拨开他的手,赵振涛的拳头猛的飞过去,已有些恍惚的子辰闪了一下,拳头落在脑侧,耳中轰鸣,倒退几步撞在墙上,舜茵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喊,对着赵振涛劈头盖脸就抓:“你敢打他!你再碰他一下我和你拼命!”
赵老太太扑上来攥住舜茵的头发,抬脚在舜茵身上乱踢:“难怪生孩子那么多天都不吭声!我就说再老实的女人也没这么好说话,闹了半天自己有鬼!怎么着你还有理了!偷了人还欺负我儿子,真不要脸!”
子辰大吼一声:“你给我住手!”
郑学敏拉住子辰:“走吧走吧,你这孩子,人家的家务事别管了。”
子辰看着舜茵。在乡下的时候他见过屠宰羊羔,温顺的小羊被绳索紧紧系住脖子捆在一边,屠夫往大的塑料盆里倒滚烫的开水,意识到死亡的小羊常常眼含着泪,但目光仍然温顺,温顺得几乎绝望,刀子扎进小羊颈脖动脉的时候,小羊痉挛着发出哀鸣,血泡沫咕嘟涌出,吃透了泥土,凄厉的蔓延。子辰总是想解开绳索,放那些小羊回到山坡上去,阳光照耀绿草,小羊安全的漫步,小羊拥有家,拥有羊爸爸羊妈妈,很多兄弟姐妹,热热闹闹的渡过它的一生。但他没有这样的能力,确切说,是没有那种权力。舜茵的目光让他想起那些刀口下的小羊,他依然无能为力,子辰的心抽痛,因发烧变得火热的喉咙像被什么塞住,密不透气。泪意奔涌上来,郑学敏感觉子辰的身体发软,有些站立不稳,双手穿过他的外套搂紧腰,半抱着弄到楼下。
郑学敏试了试他的额头,命令的口气说:“跟我到医院打退烧针去!再烧下去会得急性肺炎的!”
子辰说:“不用了。我得回学校去,老师找我有事。”
说着,伸手招来一辆出租,打开车门钻进去。郑学敏无奈的提高了声音:“那你放学以后一定过来打针啊!”
学校小礼堂只开了台侧一排灯,四周的丝绒落地窗帘拉得紧紧的,空旷的舞台显得神秘莫测。背景幕布和两侧的台口围出一个立体的巨大空间,像挤压在人工建筑内的天空,也像巨兽吞噬的口。子辰坐在舞台靠近乐池的边缘,两腿垂挂在空中,冯余正在阐述专业课的理论:“所谓‘身韵’,顾名思义,‘身’即身法,指中国古典舞的外部表现技法;‘韵’即韵律,指中国古典舞的内在气韵。身韵元素化动作中以‘拧、倾、圆、曲’突出人体的曲线美,以及表演者刚健挺拔、含蓄柔韧的气质美。”
冯余发现子辰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