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爱倾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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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资深的广告业务员告诉舜茵,电话营销已经穷途末路,一百个电话平均只有两个回复,成功率近乎千分之一。把时间浪费在打电话上简直是守株待兔,应该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意味拎着旅行箱四海为家,每晚在陌生的床上睡觉,每天见不同的陌生人,永远堆着笑,努力像熟人那样对他们说话,话越说越离谱,离谱到谎言变成真实,真实得令人感动,然后就可以掏出对方口袋里的钱。
舜茵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由于颜颜的关系也做不到。她决定在市里到处跑跑,登门拜访一些企业家。
能约到企业老总很困难,越大的企业越如此。通常会把舜茵推到宣传部门,而宣传部门通常会说考虑后再决定,这是较婉转的,比较直接的就说公司每年都有预算,不考虑计划之外的宣传。
登门拜访和电话营销区别很大。最显著的就是,拒绝了舜茵的企业家或者部门负责人都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反而主动寻找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比如业余爱好是什么?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了吗?是北京本地人吗?
围绕舜茵本身的话题无限丰富,这让舜茵很不自在。其实她明白,如果顺着这些话题深入下去,有可能会和这些人拉近距离,进而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朋友,对自己完成任务是很可能有帮助的。但她不想。舜茵觉得,如果营销的产品非要通过附加值来完成销售的话,那么产品本身一定不够好。
逐渐的,舜茵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其实没有什么产品一定够好,卖得最好的牌子未必是质量最好,最经久耐用,最实惠的,但一定是营销最严密,策划最精准,实施最到位的。舜茵只是一个业务员,不是部门负责人,就算她有心做一项整体策划,也还需要团体的支持和智慧,然而在关系微妙,各自为营的广告部,底层员工想实现自己的想法很难。
舜茵试着和部门马经理交流过,马经理把她的想法批驳得一无是处。可没过几天,舜茵发现与自己原稿一模一样的策划方案在主管经营的副社长那里正式立项,策划人和项目负责人都是马经理。马经理对此只字不提,依然委派她出去寻找赞助。
赵振涛很快了解到了子辰的背景。情况有些棘手,小东西显然不是那种可以当蚊子拍死的角色。时家父子表面上关系冷淡,但小东西毕竟是时老板的独生儿子,要是在自己的主使下真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也逍遥不了。话说回来,舜茵这种女孩子当然不会喜欢一个除了相貌一无是处的草包。姓时的小子是舞蹈学院有名的高材生,可惜刚刚出了意外,不能再跳舞了。这让赵振涛觉得苍天有眼,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事,静观其变。
很多经验之谈都倡议过程是重要的。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路上的风景更美。赵振涛认为,说这些话的人是因为得不到结果而寻求自我安慰。如果以这句话为人生信条,他就不可能从一个农民工变成一家上市公司的执行董事。他不喜欢过程,过程都是充满风险毫无功勋的,成则为王败者寇,简单明了。
对婚姻也一样,他要结果。所以和舜茵刚接触就谈婚论嫁,他没兴趣烛光玫瑰的云遮雾罩,说不定就白白扔了钱,恋爱期越长,男人承担的风险越大,经济支出也越高。结婚后他还是要一个结果,就是这个女人必须爱自己。他不可能自我安慰说女人已经嫁给了自己并且生育了孩子,只要这个女人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那样的结果就是失败的结果。
舜茵是同时爱两个男人,还是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赵振涛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遇到舜茵之前,他认为女人的身体比灵魂重要,女人的灵魂可以忽略不计,和舜茵生活了一年多,他才明白,不在乎那些女人的灵魂,是因为那些女人轻如浮萍。赵振涛在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想要占有一个女人灵魂的欲望,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恋爱过,也从没有体会过爱情。
舜茵让他进入了一个美妙的世界,鸟语花香,春光满园。没有计谋,没有动机,没有嫉妒,没有阴影,他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这座花园的主人。
在分析舜茵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时,赵振涛有了自卑的感觉。在舜茵那里,财富和地位没有重量,唯一可能促使她选择自己的原因,也许就是自己求婚的意愿和多出一大截的年龄吧,如果舜茵要的是爱情,纯粹的爱情的话,那么爱情就该是剥离人类所有标签的两个身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彼此的气味,磁场,自然相吸。
舜茵爱的男人是子辰吧?赵振涛得出了答案。即使退一万步,舜茵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也一定是子辰在前,自己在后。如果说爱情里有爱和亲情两种成分,那么也一定子辰那里是爱,自己这里是亲情。
颜颜出生之后,赵振涛把每个月交给舜茵的生活费上升为五千元。赵老太太觉得这个数目实在太多了,她叫赵振涛把生活费交给自己保管,舜茵需要的支出必须列出明细的账单,赵老太太审核之后,获得通过的那些才按数目发给舜茵。
赵振涛想对舜茵表示一下好感,问舜茵是否需要一辆车,价格在三十万左右的都可以。赵振涛还补充说,车主的名字会写颜舜茵。
舜茵一点激动的表情都没有,叠着颜颜的衣服,淡淡说:“给我车,我也养不起,一个月好几千呢。再说坐地铁挺好的,不会堵车。”
换了以前,赵振涛多半会觉得舜茵这种话是颇有心机的,无非暗示自己连养车费一起给了,但现在他知道,舜茵的话通常都不会有什么用意,从灵魂到喉舌,她那里没有转弯。
赵振涛和生意场上那帮兄弟们在闲谈中提到如何获得女人的爱情,兄弟们说通向女人心灵的是那条人尽皆知的小道。
这种说法有些粗俗,在赵振涛想来完全正确。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和男人有了关系之后,就死活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呢?
赵振涛本就对舜茵的身体爱不释手,有了理论的精神指导之后,赵振涛越发努力耕耘起来,可是舜茵兴致索然。她的样子并不属于什么产后综合症,自新婚伊始,这个女人就没有在床上表现过对自己的迎合,连兴奋都很少有。这个被赵振涛一直忽略的事实令他感到恐惧。
“你为什么把眼睛闭起来不看我?”赵振涛问,“在想那个小白脸吗?是不是他让你更舒服?他年轻,体力更好是吗?”
舜茵不明白赵振涛最近中了什么邪,每天夜里都需索无穷,赵振涛的年纪这样折腾根本力不从心,她劝他不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赵振涛十分恼怒。类似的追问越来越露骨和阴暗,舜茵被这个男人折磨得忍无可忍,终于开始回击。她把赵振涛从身上推开,高声喊道:“你简直无聊透顶!我要和你分房睡!”
赵振涛觉得这简直是翻了天了。做老婆的居然敢不和自己男人睡觉,居然还是不容置疑的口气,这世界难道真的世风日下?连传统的女人都不贤惠了,女人们还有希望吗!
他把抱着枕头往外走的舜茵按回床上,不容分说掀起睡裙压上去。舜茵的脸扭向一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窗帘是拉上的,那里并没有幽美的夜色,可她仿佛能越过窗帘,飘离到外面的星空,感受到一种遥远的温暖气息,那气息不在身边,却停驻于心里,沉沉的徘徊,无论被怎样的孤单噬咬,都不曾离去。
颜颜满了一百天。舜茵用积蓄买了一盒法国护肤品,到医院来感谢郑学敏。郑学敏抱着颜颜逗了一会,说:“小宝贝挺严肃的,怎么不笑呢?”
舜茵说:“我也没看她笑过,可能还太小吧,是不是过段时间就会笑了。”
“不是这样的,有的孩子四十天就有笑的表情了。”郑学敏沉默了一会,问,“你去看过子辰吗?”
舜茵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想到自出院到现在,子辰没有来过一条短信,颜颜满月的时候也没有。这显然不符合他的个性。她不敢往深处想,背脊有些发僵。
郑学敏责备的语气说:“你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他吗?”
舜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吸急促。
郑学敏说:“子辰送到医院的时候高烧四十一度,从软组织感染程度看,已经烧了很多天了,你和他天天在一起,没有察觉吗?”
舜茵的嘴唇有些发干:“他怎么了?人在哪里?”
郑学敏说:“你去他的指导老师冯余家里找他吧。”
除了屋角一架陈旧的钢琴,冯余家里的摆设丝毫看不出艺术气息,留意观察,就发现书架林林总总的都是舞蹈理论和相关画册,电视机下面的低柜里也塞满了舞蹈光盘。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剧照,被聚光灯照耀成湛蓝海洋的舞台上,白衣少年沙鸥般倒悬的瞬间。少年的面容被飞起的衣袂遮住,但那肢体仍然具有独一无二的辨识度。
为了不打扰客人,冯余出门去了。舜茵在卧室的门口变态站立,却没有抬起手推门的力气。冯余对她说了很长一段话,包括子辰和父亲的关系,她只记住其中一句:“舞蹈学院二十年都出不了一个的古典舞王子,没了。”
颜颜在怀里呢喃,婴儿模糊的呓语十分悦耳,舜茵的嘴角有些战栗,她努力把向下颤动的嘴唇提起来,弯成一个微笑时的弧度,手指在门板上轻叩两下,迈步走进去。
子辰靠在床头看书,闻声抬头,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笑了,放下书伸手:“给我抱抱!”
舜茵把颜颜递过去,子辰一手托着颜颜的小屁股,一手弯过来托着颜颜的后背和小脑袋,脸上是逗孩子玩的表情。
舜茵说:“怎么抱得这么专业啊?谁教你的?”
“这样抱她会舒服,所以这样抱啊,”子辰端详着颜颜,颜颜伸出小手挠子辰的鼻子,子辰说:“笑得真可爱。”
舜茵愣住了,低头看颜颜果然咧着小嘴在笑,眼睛亮晶晶盯着子辰的脸,欣喜万分,小嘴巴唧唧咕咕念叨不停。
舜茵的眼泪几乎忍不住,好容易才维持着平静,问:“你以后。。有没有想做什么?”
子辰说:“舞蹈演员的生命很短暂,我不过早点转行罢了,你不要以为有多严重。”
“想做什么呢?”
“冯老师有朋友是做传媒的,我当小导演去,拍广告片。”
舜茵注视子辰,不知为何有一霎那想亲吻那笑着的双唇。她发现赵振涛把自己带坏了,坏到脑子里装满了不可告人的念头。她用力甩一下脑袋,想起一个人来:“蓁蓁呢?她常常来看你吧?”
“蓁蓁出国了。”子辰伸出手指和颜颜绕着玩,颜颜不停的攥起小拳头,试图抓住他的手指。
“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国了?”
“她转到美国做毕业论文,再说我们也分手了。”
冯余家离舞蹈学院很近,舜茵在校园里徐徐而行。路边巨石上八个大字“文舞相融,德艺双馨”一如往昔,林荫道尽头,仿佛还有个少年朝气蓬勃的笑着跑来;小礼堂门口的台阶上,恍然还有个穿练功服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舞台上那气贯长虹的身影褪色为发黄的影像,停驻在所有鲜花盛开的岁月,不再回来。
礼堂座椅空无一人,舞台上几个手拿斗笠的女孩子在走台,一二一,走,二二一,转身,三二一,跳,四二一,收舜茵的眼睛完全看不清女孩子们的动作,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