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之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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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也急了,“敏新,干嘛急着走啊?多住两天不好么?”
大姐敏新的声音永远都冷冰冰的,“有事要回学校。多带吃的。妈。”
“呃,好。好。”大妈在她面前永远都服服帖帖的,我不禁羡慕起敏新来。
大妈让我帮忙准备给敏新的东西,我跟着进了大妈平时都不让进的小“金库”,开了灯后,灯光昏暗,却见有很多个袋子鼓鼓的,这使得我两眼发亮。大妈训了我一句,叫我帮她撑着塑料袋子的口,她好装东西进去。
我边撑口袋边弱弱地说,“大妈,能分我点么?”我那个偌大的房子里,都没些足够的存粮,平时大妈锁着这房,哪有机会给我拿?现在,我也只能装乖孙子开口向她要。
“呆会给你分。”大妈半天才吐出一句,这一句话如特赦令一般让我开心不矣,我一高兴口袋也不撑了,大妈的脸又冷了,“撑好!”“呃——”
入夜,我就回到了我的家——那所空洞洞的房子。把电视开着,在水井旁边打了桶水,冲干净脚丫子,汲了双烂裂开的鞋子,直接冲上了卧房的床,钻入被窝之中。动作一气呵成。
哈哈,今天轮到睡这张床了。
我摆个大字型,朝着天花板想道,这个房子里共摆着三张床。楼上一张,左右厢房各一张。我给自个定个规矩,每两天换个床睡,每两天都让家里感觉有人的气息存在。家里唯一的声音电视机正自娱自乐地唱着,调到我喜欢看的台,等着看电视剧。
结果这一睁眼,电视上已唱谢幕了。我大叫一声,“又睡着了。”揉揉眼睛,墙上挂着的那个破旧的大钟上,已显示时间是11点47分了。
又一个醒着的夜,真是睡不着了。
第二章
义务帮大姐将她要的一大堆吃的都送到镇上车站,再望着她上车,像个依依不舍的亲人一般。大妈望了许久才抹泪离开,我却慢吞吞地不肯走。
我跟大妈说想在镇上玩一会再回去,可大妈却拽住我说,“你大伯还在田里忙碌,你弟弟二新今天要去上班,就你有空来帮助大伯了。你还要在城里玩啊?”几句话说得条条有理,我无力反驳,说得也是,只能作罢。
回了大伯家,把唯一的一双新球鞋小心翼翼地脱下来,放在角落。继续光着脚丫子,跟着大妈去了田地帮着大伯插秧。伯伯一家,有时候觉得我这个小孩子陪他们两老的时间还更多一些。
至于什么意思,不想也知道了。
我家也有几亩薄田,帮着大伯家弄完田,大伯还弄了我家的。搞了好几天,累得我腰酸背痛,大概是大伯交代了什么,这才有了晚上有鱼有肉吃。这个餐桌上,只有我们三的时候,大妈不再言语什么,默默地准允了我的大吃大喝。
大伯打着手电筒为我照亮回家的路,直送到门口,我才告诉大伯,想明天去镇上玩玩。大伯点点头,反正农活也用不上我了,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数十张钞票放入我手中。那钱整整齐齐的,点了点有六十元。我怔了。
“拿去给自己买件好衣服。”大伯说。
我把钱塞回给他,不乐意,“大伯,让我也去找份工作吧。我不要您的钱。我自个挣钱养自个。”
“你拿着。”大伯又将钱塞回来,“这钱是你应得的。”
“大伯,你的钱我不要。我就去镇上看看。”大伯的钱是真正的血汗钱,他的钱我怎么可能舍得花?只有说去看看,大伯才会放心。
“拿着吧。这钱,是小数。以后不够了,找我要。”大伯语重心常地说完,扭头便沉入夜幕当中。而我手中,紧紧地攥着这叠钱。
它还有温度。
我不是爱花钱的娃。拿着这一叠钱,不是直奔镇市,而是奔到内房的一个大红木柜,打开门,搬条凳子踩上去,努力地踮起脚尖伸出手,才够得着最上一层的放在衣服旁边的一个铁皮箱子。箱子外边锃亮锃亮的,都是我平时抱着它给磨的。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抱下来,然后满足地就地盘坐在凳子上,打开铁皮箱子,将这叠钱放了进去。看到箱子里堆满了花花绿绿的钱,我咧嘴笑了。
我经常打着赤脚就跑到老远的邻居家去玩。看有的伯母们在菜地里,见我她们就会招呼,“风雪呀,过来。我这里要洒水。”她们也习惯叫我帮忙了,我二话不说抡起放在菜地埂旁的水瓢,跳进旁边的池塘,也不管溅射一身的水,伯母们对我这么粗鲁的行为已无力置否,只能笑笑。
“泼水啦。菜儿快快长,长大了给我吃!”我用力挥洒着水花,一边亮着嗓子喊。伯母咯咯地在旁笑了。
我仿佛是这个村子里,离我大伯家最近的几家邻居的共同女儿似的,蹭饭的功夫达到了基本上是上哪家就有得吃的那种。这几家人都是看着我渐渐长大的。
我吃过晚饭,躺在梅伯家的长椅上小憩。突地听到电闪雷鸣的声音把我惊醒,我睨开眼睛,还睡意朦胧。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黑影,在我面前大吼一声,“嘿!”愣是把我震住了。睁大眼睛瞅清来物,大发雌威,“你丫的当我是睡猫呀,打个雷你也要来吵死我!”说时迟那时快,我随手抡起梅伯家的扫帚就向黑影扑去,果不其然那黑影慌张逃窜大叫饶命。
梅伯母从后门走出来训斥,“大兔,风雪睡得好好的,你吵什么。回家去。”大兔这小子才终于停住脚步,任我用力地打了两下,笑着说,“姨妈,这不是要下雨了嘛,我看风雪家好像晒了柴在地坪了呢——”
话还没说完我就猛然醒悟,大叫不好。大兔在我身后说了什么已听不到,一个响雷差点没有把我的两小耳朵给撕裂开来。我庆幸自己没有做什么坏事,不然这下就给天打雷劈了。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窜回家时,地上晒着的柴却一根也不见了。难道——莫非?我才不信这里的贼会看上我昨天砍的这点柴火呢!是谁呢?
正纳闷着,大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都跟你说,我看着天气不对,就先给你收进你家后院厨房了。谁叫你跑得那么快——”他喘得比我还厉害呢。
“谢了哈。”我回眸一笑。
“不谢。”他很满足的样子,让我无语。抬头看看天,电闪雷明,乌云密布,还好田里的秧苗都种好子,只担心大伯又有些要忙碌了。我的眉头又蹙起来的时候,他就问,“我忘了带伞了。你有么?”
“冒。”我毫不客气的否认。屋角那把破了角的伞,我都不愿意撑着它出去。可大兔这家伙偏偏看见了,还当它是宝一样拿起来去撑开。哈,几个角都缩上去了,他想把伞架整上去,可伞布又缩上去了,还有一根脊柱已经断掉了,他瞅了瞅伞,又瞅我这无奈的眼神。
“我借你的。明天来还。”他居然敢这么说,还真撑着冲进了已开始下起来的雨里。我讪笑一声,扭回头跌进自己的窝里。错了,今天要睡楼上那张床,我睁着眼睛想。
这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我光着脚丫子蹭在大伯家没回去。睡的也是大伯预留给我的房间。用二新的话说,那本来就是我的房间,俺们家那大房子,太多余了。许多次大伯要求我和他们一起住,可我三五两天的还是跑回了那大房子。一个人,一栋房子。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大妈给我戴上蓑衣蓑帽,让我跟着大伯出门去田里捡被水冲走的秧苗。本来大伯拒绝过的,但我一致要求下,大妈也附和同意了。我不想在家呆着看大妈的脸。
雨下得大,田埂又泥泞又滑,散发着的泥水和青草的味道。大伯大声地说,“孩子啊,你站在岸上就行了。”“不。”我一字否决后,果断地扎起裤管,脚尖向下,切入秧苗之间的空隙的泥水之中。雨点大豆般地砸在秧田上,有些就被砸出水面呢,根部都在水上飘浮着,大伯已经弯着腰去捡起秧苗并再重新插回泥水里。
我不甘示弱,也跟着弄了起来。
帮了大伯家做了几天农活,终于有点劳累的感觉。大伯又私下塞了些钱,有好几十块。我没有拒绝,吃完了饭,还死皮赖脸地又跟大妈要了些干粮,就兴冲冲地回了家。他们知道,有了干粮,我估计又是几天不会找上他们了。
半路上碰到了下班的大兔。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已经习惯并不再嘲笑他。他看见我就招呼上来,“风雪,等等我。”骑着他那辆东风牌自行车,左摇右摆的,还真怕撞上我。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形,连我自己都得意。他一点也不介意我的闪避。只是拦住我的去路盯着我手中提的东西,“你大妈给的?啥好吃的?”
“不给,找你妈要去。”我抱得死紧,仿佛是捍卫自己的领土一般。他的嘴角抽动一下,尴尬地说,“你不是不知道,我妈哪会搞这些?”他妈妈天天沉迷于搓麻将,爸爸就一个扛着个家,根本不管他。还好的是大兔本性纯良,读完初中后就在村上的一个铸管厂做事,每月挣点钱也能替他老爸分些压力。
怎么说,在我眼中他还是老实本份的孝子。是个好孩子。
“那回家吧,我分你一点。”想起这些事就有些沉重的味道。不再打算嘲讽他什么,两人并肩着朝我的大房子走去。他并不直接回家。我知道。
我将干粮分了些给他吃,他就神秘兮兮地从他车座后面拿出个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让我猜,我哪有那闲情逸志,直接倒在长椅上假寐。他一急就主动招待,“是书!”
“你不早说!”我弹跳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他手中的书。那是一大本“青年文摘”,哈哈,我有福享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是躺在长椅上,书已经掉到地上去了,光着脚丫子,开始感觉冰凉。什么时候了,窗外还是有些漆黑,似乎夹杂着雨水的声音。
我揉揉眼睛,打个呵欠,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下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大天亮了。雨小了许多,我兴奋不矣。这意味着又可以冒着雨和村里的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们一起去小河里抓鱼了。这几个只有几岁左右大的小孩子早已起床来在齐伯家屋门前玩耍。
齐伯也是家门前不远的邻居。是个和气的小老头一家。我在后院拿上捉鱼的工具——一个围网,还有一根竹竿。向小孩子们吆喝,“捉鱼去罗!”那边远远地听到孩子银铃般地嘻笑声,小肉脯般的身子就飞奔向我而来。
毛毛细雨,何所畏惧?
一个小孩子跌进雨水坑,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我眼皮一翻,把工具放在一旁,上前将他抱起,裤管上都沾满了泥水,湿透了。我只得耐心地哄着他,“小毛小毛,不要哭。跌倒了要爬起来,这才是风雪姐姐喜欢的男子汉。听话,你小心回家,让妈妈换了衣服。再出来看我去捉鱼,好不好?”
毛毛还哭,眼泪鼻涕哭到一堆,声音宏亮至极。我向旁边的小女孩青青,晓菲和小男孩文文,小伟使了个眼神。这些小机灵鬼们顿时明白,也跟着瞎起哄开始指指点点,“毛毛羞羞,还哭。都几岁了。再哭我们也不跟你玩了。风雪姐姐,我们捉鱼去。”
我被他们拉着要走,只得放下了毛毛。被丢下的毛毛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