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班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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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守仁说:“马三的话只是个旁证,目前已查明,老奎自杀用的杯子是老虎从接待室拿进去的,凭这点,就可以排除掉乔主任涉案的可能。还有,在对燕子楼包房客人的调查中,有人指证,老虎几个对老奎有虐待行为,好几个晚上,老奎房里都传出可怕的叫声。老奎自杀那天,老板娘燕子刻意将二楼一位长住客人换到了三楼。这些事件联系起来,基本可以断定,老奎不是自杀,而是被老虎几个害死的。”
“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强伟越发不满了,徐守仁一会儿说是自杀,一会儿又说老奎是被害死的,到底让他听哪个?
“他杀!”徐守仁重重地说。
“证据呢,我要证据!”强伟加重了语气。
“想要证据,就得依法收审宋铜。”徐守仁好像又跟强伟较上劲了。他本来是想把案子汇报得细点儿,让强伟能听得更明白,谁知越汇报越乱,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那还磨蹭什么,依法办事,这是原则。”强伟说。
徐守仁犹豫了,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请示强伟,能不能对宋铜采取措施,毕竟,宋铜是前任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宋老爷子的儿子啊。
“怎么,一遇到有背景的人,你们就怕了,缩手缩脚了?”强伟故意拿话刺激徐守仁,徐守仁想让他表态,他偏是不表这个态。他倒要看看,徐守仁敢不敢越这个雷区?
徐守仁又犹豫了一阵,起身道:“强书记,我汇报完了,下一步,我会依法办案的。”说完,带上两位警察,走了。
望着徐守仁离去的身影,强伟忽然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有点过分?都说徐守仁对乔国栋有意见,对他强伟也有意见,怎么今儿个,他没感觉出这意见来?
强伟所说的意见,就是提拔徐守仁当局长时市里面曾经有过的争论,当时一派意见认为,徐守仁踏实能干,忠于职守,能胜任公安工作。另一派意见却认为,徐守仁保守,思想老化,无法带领广大警员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两派意见争论得很热闹,徐守仁的任职一拖再拖,后来市委常委会是通过了,可到了人大,乔国栋那边又不上会,迟迟不做任命。强伟又不好干预人大的工作,毕竟各部门一把手最终能否任命,还要看人大的表决结果。半个月后,他听到传闻,说是乔国栋拿徐守仁跟他较劲儿,意思是乔国栋想提的人没提起来。就在他打算找乔国栋谈话的当天,徐守仁突然找到他办公室,要求离开公安系统,到别的部门工作去。那次他狠批了一顿徐守仁,徐守仁起先一句话不吭,等强伟批完了,才气冲冲说:“我不想成为你们斗争的工具,既然你们觉得我不合适,就不应该跟我谈话,更不应该将我提到常委会上。”
强伟怒了:“谁拿你当斗争工具了,你自己不过硬,还要怪别人,就你说的这几句话,就证明你思想认识有问题!”
“不是工具是什么?强书记,你去下面听听,我徐守仁现在成什么了?有说我是你的人的,有说我是乔主任的人的,我徐守仁虽不才,但也绝不会因了一个局长就把自己卖给谁!”
“老徐,你太过分了!”
“我是过分,更过分的是你们。你们啥时候真心为下面的同志着想过?啥时候又切切实实从工作角度出发过?干部提拔,对下而言是民主考评,是竞争上岗。对上呢,最终还不都成了任人唯亲!”徐守仁那天是豁出去了,他后来说话的口气真是有点疯。
徐守仁最终是通过了人大的表决,但这件事,却给强伟和乔国栋心里,都留下了阴影。到现在,强伟对他那番话,还是心有余悸。
但他承认,徐守仁那番话,还是道出了干部提拔与任命中的痛。
就连强伟自己也不敢保证,他在河阳的这六年,没提拔过不该提拔的人,没犯过任人唯亲的错误。包括宋铜,包括左旂威,都是他碍于宋老爷子的面子,默许下面提拔重用的。
伤疤捂在心里,他还愣是不让人揭。这一天的强伟,算是自己对自己开展了一场批评。后来他拿起电话,打到乔国栋家里,没想接电话的是乔小川。一听是他,乔小川恶恨恨说了声:“我爸不在!”就将电话压了。
第九章 风云突起(3)
宋铜逃跑了!
徐守仁怒冲冲回到公安局,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也是在生强伟的气。他原本想寻求强伟的支持,哪知强伟也会跟他打官腔,说官话。啥时候,这些顶头上司们说话能透明点儿,能直白点儿,不要再跟手下玩哑谜!他这么想着,冲刑侦二队陆队长说:“马上收审宋铜几个,行动要快!”陆队长刚一犹豫,徐守仁就发了火:“怎么,你们也怕了是不?立即采取措施,出了问题我徐守仁一个人担着!”
“是!”陆队敬了个礼,转身就往外走。徐守仁又在后面说:“同时跟许艳容那边取得联系,立即传唤招待所老板苏燕子!”
陆队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宋铜的办公室,办公室没人,值班民警告诉他,宋铜几个去了华都宾馆,半小时前接到报案,说有人在华都宾馆贩卖摇头丸。他们又火速赶往华都宾馆,在一间套房里,老虎几个刚刚坐上牌桌,就被铐上了手铐。但是没发现宋铜,搜遍了宾馆,也不见宋铜的影子,那个姓江的警察也不在。
“宋铜呢?”陆队问老虎。
老虎龇牙咧嘴笑了笑,道:“不知道。”
“老虎,你涉嫌虐待致死上访人老奎,聪明的话,就尽快说出宋铜去了哪儿。人命关天,你不可能自己扛着吧?”
“你吓唬谁啊,姓陆的,这手铐你能戴上去,就怕取不了,到时候让你哭都来不及。”老虎的气焰极为嚣张。
“我压根就没想取!”陆队拍了下桌子,警告道,“你如果再不说出宋铜,将来会罪加一等。”
“少跟我啰唆,你凭什么抓我?姓陆的,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带下去!”陆队没时间跟他熬,宋铜会不会提前听到风声,跑了?
半小时后,前往家里搜捕的人员回来了,宋铜家没人,老爷子那边,他也没去。
“一组去电信局,查他的通话记录,看半小时前他跟谁联系过。另一组立刻上高速公路,命令沿线各检查站,发现他的车,立即扣留。”
陆队刚说完,有个警员凑他耳前,低声道:“陆队,宋老爷子大发雷霆哩。”
“他发?我还没冲他发呢!”陆队说完,就急着去见徐守仁。来到徐守仁办公室,见徐局正在接电话。从表情判断,一定是宋老爷子。果然,接完电话,徐守仁就发起了火:“什么东西,在河阳当了多少年太上皇,当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还真以为老虎屁股摸不得!”
等听完汇报,徐守仁就有些傻眼:“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听到消息!”
两天后,陆队他们还是没查到宋铜的去向,至此,徐守仁才确信,宋铜闻风而逃了!
许艳容这边,也有重大突破。许艳容外调,正是去新疆,她想进一步获得林芳的证词,同时她想查明小奎这些年在新疆到底做什么。当初小奎跟媳妇酸果儿离婚,许艳容依法调查过小奎的家庭财产,确证小奎有六万多元的银行存款,这钱是小奎夫妇俩养猪得来的,法庭判决时,依法判给酸果儿三万五千元,加上孩子的抚养费,小奎应该一次性向酸果儿支付人民币五万八千二百多元。后来正是这钱落实不了,酸果儿娘俩才到法院闹,迫于无奈,此案才转到执行庭强制执行。
许艳容不虚此行,不但从新疆一家农场查到小奎跟人合伙买地的事,还从合伙人那儿得知,王军跟马虎到新疆执行案件时,小奎曾给过马虎一万二千元,是从买地款里给的。马虎跟王军并没立即带走小奎,要小奎想办法凑齐六万,说交了钱他们可以不带走小奎。一周后,小奎又将借来的一万交到马虎手里,说只有这么多了,他买了地,把钱全都投了进去,实在拿不出更多的,请求法院再宽限一段时日,他一弄到钱,就马上寄来。马虎拿了钱,笑哈哈说:“行啊小奎,有你这个态度,我们就放心了。这次先不带你回去,下次我们来时,如果拿不到剩下的钱,就别怪法律无情。”
谁知第二天晚上,小奎跟合伙人刚刚吃完饭,一辆警车开来,不容分说就带走了小奎。
马虎跟王军先后两次从小奎手里拿了两万两千元执行款,但从小奎死到今天,他们也没向法院提起过这事,倒是小奎死后,两个人拿着医院出具的五千多医疗费还有一千多看管尸体费,多次找酸果儿讨要,这才导致酸果儿悲伤绝望,投井自杀!
许艳容还从林芳那儿了解到,那天列车上,小奎受不了折磨,跑出来跪过道里喊她救命时,好像提到过钱。林芳还说,马虎跟王军匆匆下车后,她在打扫卫生时捡到一个饮料瓶,里面装的居然是尿。可见,他们一路上是怎么折磨小奎的!
周涛这边也有收获。周涛不愧是周涛,他巧借王军嫖娼这事,准确地拿捏了王军心理。王军结婚不久,妻子在河阳教育学院当教师,无论从家庭出身还是本人条件,都要比王军强。王军最怕嫖娼的事传到妻子耳朵里,周涛以通知家属前来领人为招,硬是撬开了王军嘴巴。王军承认,两万多执行款是他们拿的,事后全部交给了左旂威,他跟马虎心里不服气,才拿着医院的发票去找酸果儿要钱。王军还顺便交代出,这一年多时间,他跟马虎先后交到左旂威手里的执行款,不下四十万。左旂威说是先存放在单位小金库里,等这些案件了结了,再跟大家分红。对列车上虐待小奎的事,王军却一口否认,还是坚持他原来的说法,小奎是心脏病突发死去的。
听完汇报,许艳容说:“王军是想把左旂威咬出来,心想有了这棵大树,他们都能安然无恙。小奎的事他当然不肯轻易承认,殴打致死人命,那是要吃枪子的,王军这点儿脑子还是有的。”
“接下来怎么办?”周涛请示道。
“还用问我?”许艳容笑着说。
周涛马上会意:“我这就办手续,争取第一时间控制左旂威。”
时间已到了半夜,左旂威家里,却是一团乱。
宋梅真是气得要跳楼了,这些天她为了丈夫左旂威跟弟弟宋铜,东奔西走,不但要挨老爷子的骂,还要厚着一张丑脸去求那些她本不想求的人。左旂威这畜生,竟然还有心思跟野女人鬼混!
下午宋梅是在娘家吃的饭,弟弟宋铜一出事,这个家突然就乱得一塌糊涂,老爷子暴跳如雷,见谁骂谁,骂声能把楼顶掀破。母亲打电话,让她过去劝劝老爷子,宋梅刚进门,老爷子就指着她鼻子骂:“跑来做什么,看我笑话是不是?回去告诉你家姓左的,他做的事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下一个,就该轮上他了!”
宋梅赶忙安抚老爷子:“爸,你别气坏了身子,不就这么点小事,看把你气的。放心,啥事都会过去的。”
“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一个跑了,一个马上又要被抓了,我辛辛苦苦干一辈子,图个啥?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倒好,一个个净干些没屁眼儿的事。还让我放心,我这心都快要急烂了!”
见老爷子骂个没完,母亲悄悄拉她到厨房,偷着说:“铜儿没跑,他就在河阳。”
“啊?”宋梅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弟弟真逃走了。母亲又说:“先不要跟你爸说,他这个人,一激动啥都做得出来。有空你去看看铜儿,让他留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