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班子-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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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书红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任命徐守仁为公安局局长,除了省市纪委插手的案子,其余的,她全交到徐守仁手上,她要求徐守仁在两个月内全部结案,并且送给他两句话,八个字:“实事求是,就案论案。”
围绕这八个字,河阳很快掀起又一轮风暴。那些卷进风暴中的犯案者,这一次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在强大的攻势面前,一个个缴械。
罪恶被层层掀开,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拖了两年之久的小奎死亡案,真就是左旂威一手导演的。王军和马虎在交代出如何虐待致死小奎的同时,又交代出两起暴力执法致伤当事人案,同时还交代出这两年以案件执行为由,向当事人诈取钱物,为左旂威敛财的若干犯罪事实。一个基层法院院长,凭借手中权力,竟能敛财三百多万。这三百多万,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难怪老百姓要唱: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
老虎几个一开始还抱着抵抗的态度,硬是不说怎么害死老奎的,后来见宋老爷子一家全翻了船,宋铜在拒捕中,差点儿被周涛一枪击毙,防线这才崩溃,如实交代了威逼恐吓老奎,让他精神崩溃,终于拿起玻璃碎片,割脉自杀的犯罪事实。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老奎一开始并没有完全划破自己的动脉,毕竟自杀是件很害怕的事,老奎的手在那阵儿抖得很厉害。当时如果及时送进医院,老奎完全可以抢救过来。谁知宋铜闻知后,在电话中威逼老虎,让他及早结束掉老奎这不该活的。老虎亲自上阵,又补了一下,才将老奎的血彻底放出来。
章含秋最终还是没能拿出检举材料复印件,贾一非车祸案的真相,是李青山交代出来的。何正平带人依法搜查周铁山的住所时,在其小别墅二楼的保险柜内,查得当初从车里拿到的那个黑色皮包,里面的材料详细记录了周铁山花一百四十多万,私下贿赂李源权等人,为其当选人大代表拉票的过程。同时也有材料记录了周铁山依靠李源权等人,低价收购沙县糖厂,侵吞国有资产的犯罪事实。令人吃惊的是,在另一个保险柜里,发现大量录影带,上面有这些年周铁山数次向齐默然等人行贿的镜头,还有周铁山以卑劣手段,在其经营的桑拿中心、演艺中心和宾馆内偷拍到的省市及县乡领导寻欢作乐的场面,其中就有齐默然和周一粲在浙江大厦演艺中心观看色情表演的全过程,画面真是不堪入目。
不久之后,全国人大依法中止了周铁山的人大代表资格,并批准对其逮捕。周铁山苦心经营一场,最终却发现,所谓的“保护伞”到头来非但保护不了他,却连他们自己也保护不了。绝望之下,他和盘供出了这些年在齐默然的暗中支持下,铁山集团在全省各地工程建设中非法洗钱的重大犯罪事实,周铁山在前后八年时间,累计向齐默然及其儿子齐亚州行贿和分得好处共计人民币四千二百六十多万元。这些钱,有的被齐亚州挥霍了,更多的被李小雨提前转入了国外银行。
独独不交代犯罪事实的,就剩一个齐默然。
但他能抗拒到底吗?
冬天很快过去,整个冬季里,最最过得寂寞和伤心的,怕就一个许艳容。这场大快人心的除恶风暴中,独独没能发挥作用的,居然是许艳容。余书红来到河阳不久,东城区便任命周涛为公安局副局长,配合市局展开调查与侦破,许艳容却像一个闲人一样,一直晾在那里,后来她耐不住,主动跑去问余书红,余书红叹口气,跟她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有些事我却帮不了你,有空,你还是自己去省上争取争取吧。”
“什么事?我到底有什么事?”许艳容惊问。
余书红没回答她。
余书红没法回答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死结,自己解不开,别人更是无法替他解开,高官也不例外。
不让许艳容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是新任省委书记钟超的意思。余书红很是吃惊,钟超哪方面都好,都值得人尊重,独独在男女关系上,却十分的守旧,而且非常顽固。他是坚决不容许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有自己的亲属犯此种错误的,按他的话说,一个连自己妻子或丈夫都不能忠诚的人,能对工作忠诚?一个不忠实于家庭不忠实于婚姻的人,不论多优秀,都不能算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这是钟超的观点。
余书红再三替强伟跟许艳容解释,钟超就是转不过弯。“没问题,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让他强伟跟我亲口说,他对妻子忠诚吗?让她许艳容亲口跟我说,她对丈夫忠诚吗?就算他们忠诚,这股风传出去,别人也不会认为他们忠诚,他们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余书红认为钟超偏激,偏激得可怕,却又不能说服他,只能寄希望于以后。
不过在内心深处,她也确实憎恨对感情不忠的人。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许艳容凄然一笑,这笑带几分悲凉,也带几分反抗。春节快要到来时,她毅然决定去部队上,这一次,她偏要提出跟丈夫离婚,她倒要看看,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会不会做到对事业的无比忠诚!
她爱强伟!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才懂得,生为女人,找到一个值得用一生去爱去追寻的男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她决计为此赴汤蹈火!
强伟闻知消息,苦苦地叹了一声,他知道,又一场战斗要打响了。倒是儿子在一天深夜安慰了他:“老爸,啥事都甭想得那么严重,离了你,我妈照样能活,而且活得说不定还会更好。那个许阿姨,我见过,蛮不错的。老爸,机不可失,你可别再犯错误啊。”
强伟抡起拳头,要揍强逸凡,最终却将拳头狠狠砸在了自已大腿上。
强逸凡这次是陪同大旗国际投资公司总裁前来河阳洽谈合作项目的,他们已向河阳方面提出了收购河化集团并以河化集团为依托,跟河阳方面一道对胡杨河流域进行生态投资的意向书,就等河阳方面做答复。
冬天的影子还未彻底褪去,春的脚步已悄然来临。一场大雪悄无声息裹住了山川,裹住了大地,银州一派银装,格外妖娆。
雪后第三天,全国人大常委汪民生带领调研组一行十三人抵达银州,省委书记钟超到机场亲自迎接,跟钟超一道前往机场的,有人大张祥生副主任,专程从河阳赶来的余书红书记等。望着一眼的白雪,还有白雪掩映着的山川,汪老激动地说:“瑞雪兆丰年啊。”钟超笑吟吟迎上去,握住汪老的手:“早就盼着您来了。”汪民生谦虚道:“我也一直想来,可实在是腾不出空啊。”
说着,一行人步行走出机场,汪老指着机场对面的天岘山说:“树都长得老高了,当年我在银州工作的时候,这山光秃秃的,草都不长。”钟超道:“植树造林,绿化荒山,是一项长远的工程,我们正在探索经验。”
“是应该探索,西北缺的不只是资源,还有绿色。”汪老道。
汪老这次来银州,一是跟新一届省委交换胡杨河流域综合治理意见,之前他已向省委发来一封长达五万字的建议书,详细谈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同时也将秦西岳跟车树声写的方案郑重推荐给了省委,请省委认真研究。还有一项任务,是受人大常委调研室的委托,集中调研人大代表履行代表职责的情况。全国两会即将召开,汪老想借此机会,走访一些省市人大代表,了解他们的思想状况和工作状况,同时就他们所提的问题进行汇总,以便在新一届人大会议上,提出更富时代感和责任感的议案。
秦西岳这天没能到机场,他被另一件事给缠住了。
谁能想得到,在即将过去的这个冬天,秦西岳风风火火,又投身到另一场维权中。
事情还跟水车湾的拆迁有关,本来秦西岳是铁了心,决意不理此事。姓佟的老板派人跟他商谈合同的事,秦西岳想也没想就说:“你们怎么定就怎么执行吧,不要在小问题上浪费大家的精力。”可就在他打算签约时,水车湾的群众突然找到他,向他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水车湾的开发项目有假,立项是按经济适用房批的,姓佟的老板却玩偷天换日术,整个水车湾只在临近天岘山那一块辟出一小块地方,打算象征性地建四幢经济适用房,水车湾这一大片,却要开发成银州最大也最豪华的别墅区。
秦西岳不相信,隔壁老吴激动地说:“啥事你都不相信,可最终啥事都是真的。这次要是有假,我老吴把水车湾这房子让出来,占你老婆家的还给你老婆!”大家众说纷纭中,秦西岳心里就起了疑。他跟着老吴他们,先是来到银州市规划局,询问水车湾开发项目的具体情况,规划局的同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就让秦西岳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一连问了五家单位,五家单位都是用模糊的语言回答了他们。这下,秦西岳被激怒了,作为水车湾的合法居民,在政府提出搬迁时,最起码应该具有知情权。按照市上批准的方案,水车湾的老住户要搬到离银州五十公里的永县苦水乡,整个水车湾,由市上统一规划,统一建设,作为政府民心工程,主要建设居住面积不超过八十平米的经济适用房。当时就有居民提出,既然是民心工程,又是经济适用房,为何不采取就地安置的政策?市上的答复是一期工程主要用来安置几家国有老企业的职工,二期工程工期远,工程竣工怕在四年以后,怕老居民等不了,只能采取异地安迁的办法。
矛盾就是就地安置还是异地安置上引发的,结果水车湾的居民在上访中了解到,所谓的民心工程完全是个幌子,真正的用途是将水车湾开发成依山傍水的豪华别墅区,打造银州黄金住宅小区,还美其名曰提升银州城市品位,打造西北第一人居都市。
既然有这个疑惑,秦西岳就得解开,如果真是按最初的立项,要替老百姓盖经济适用买得起住得起的房子,居民的工作他可以做,矛盾他也可以帮政府及开发商调解。如果真像老吴他们说的,姓佟的老板是在玩欺天术,要把这儿建成什么富人区、黄金住宅区,他一千个不答应!
秦西岳最反感的,就是动不动提什么富人区、豪华区,好像一夜之间,天下人就都暴富了,就都要变着法子奢侈了。别墅区,就目前银州的经济状况,大部分老百姓连二手房都买不起,那些别墅到底盖给谁?
这个冬天,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秦西岳带着十个他挑选出来的老住户代表,层层上访,层层质询,终于将水车湾的开发真相搞清。老吴他们说得没错,包括他在内的五百多户老居民,都让姓佟的老板给骗了。不,准确地说,他们是让政府骗了,因为立项是政府批准的,搬迁工作又是政府带头做的,所有的许诺都是政府替开发商做出的。所谓的一期工程用来安排国有企业职工,纯属谎言,事实上压根就没有一二期工程之说,更没有哪家国企的职工能享受到此阳光政策,入住到水车湾来。
秦西岳惊怒之余,代表水车湾全体老住户,聘请了律师,以公民的合法私产不受侵犯为由,一纸诉状,将市政府三家部门还有开发商一并告上了法庭。汪老抵达银州这天,秦西岳正在忙着准备上诉材料。
汪老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听说这事的,他笑着跟钟超说:“西岳这同志,简直成上访专业户了。”
钟超听了,脸微微一红,带着歉意道:“不,是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