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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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涌起歉意,叹道:“教你受苦了!”
纪嫣然柔声道:“这算得什么呢?像你这种人,到那里去都会招人妒忌,嫣然在从你时,邹先生早预估到有这种情况出现,嫣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哩!”
项少龙轻拥着她,充满感激之意。
这秀外慧中的姜女幽道:“当日我听你说过姬后曾多次单独找你倾谈心事,我便觉得很不妥当,现在吕不韦之所以能对大王和太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全因有姬后在旁帮忙。她对你不寻常地示好,正促起了吕不韦杀你的动机,只有这样,才可使姬后全心全意助他对付阳泉君和巩固权力,这种事我看过很多了,谁不是这个样子呢?”
顿了顿又道:“那晚我们到相府作客,吕不韦有几次看我们的眼神都很奇怪,嫣然对这方面最有经验,那是妒忌的眼光。”
天地此时暗黑下来,一弯明月升上山头,照得雪地烁烁生辉,横龙岭积雪的峰岳更是透明如玉。
另一边的滕翼看着下方的密林,低声警告道:“来了!”
敌人像上趟般,由三面斜坡摸了上来,只是没有亮起火把,完全没有半点声息,只是间有枝叶断折的声音,可见来者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
项少龙等屏息静气,劲箭都搭在弓弦上。
在这等居高临下,又有山石掩护的地方,他们是立于不败之地,问题只是能歼灭对方多少人吧了!
陷阱布置在营地四周,斜坡和丘上的林木均涂上了临时榨取的松脂油,烧起上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过了差不多整个时辰,枝叶断折声静了下来,只有北风仍在呼啸着。
滕翼冷笑道:“来了!”
话犹未巳,无数火把在丘绿处熊熊燃起,接着杀声四起,以数百计的人往丘林内的营帐扑去,箭矢雨点般穿营而入,杀气腾腾。
接着却是人倒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营地四周的陷阱,都是由荆族猎人精心布下的,连猛兽都难以幸免,何况是人。
火把脱手抛飞下,树木立时猎猎火起。
在北风劲吹中,火势迅速蔓延。
下方的敌人乱成一团,不分方向。
项少龙一声令下,十多皮火箭先射往高空,投往坡处的密林去。
大火波及了整个山头,惨叫奔走的声音不绝于耳。
项少龙等那还客气,涌起新仇,劲箭雨点般洒下去。
在火光里,敌人目标明显,又无路可逃,涌上了丘顶,侥幸没堕进陷阱的数百人,却躲不过火烧和利箭贯体的厄运。
当整个山头全陷在浓烟和火焰时,项少龙等也抵受不了,连忙借着预先布置好的攀索,由后山逃去。
总算稍舒了心中深刻的意了。
第十一卷 第九章 返回咸阳
二十天后,终重返韩境。
先不要说项少龙现在对出使各国的事意冷心灰,根本所有财物和文牒均在红松林一役失去了,又与秦军断了联络,这样两手空空去拜访各国君主,只成天大的笑话。
这天安好营帐后,预备晚膳时,众正奇怪不见了肖月潭,李斯气急败坏地赶来道:“肖老病倒了!”
众人大骇,不过此事早有预兆,肖月潭这几天满脸病容,问他却说没有什么,到现在终撑不住了。
众人涌入帐内,都吓了一跳。
肖月潭面若死灰,无力地睁开眼来,苦涩笑道:“我不行的了!”
乌廷芳和一向与他友善的蒙家兄弟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纪嫣然凄然道:“肖先生休息两天,就会没有事的了!”
要给他把脉时,肖月潭拒绝道:“肖某精通医道,病况如何自会知道,我想和少龙单独说几句话。”
众人惟有黯然退出帐外。
到只剩下项少龙一个人时,肖月潭竟坐了起来,目光神满气足,脸容虽仍是那种死灰色,但感觉上却完全不同了。
项少龙目瞪口呆时,才醒悟到他是以易容术在装重病,高兴得一把抓着他的手,再说不出话来。
肖月潭歉然道:“真不好意思,累得廷芳都哭了,但不是如此,又怕骗不过小武和小恬。”
项少龙会意过来,低声道:“肖兄准备不回咸阳了。”
肖月潭点头道:“我再也不能忍受着以笑脸迎对那奸贼,他今趟是全心要把我除去,好削弱图爷的势力,以他吕族的人代之。但又不敢明目张胆这么做,怕人数他不念旧情。”由枕下掏出一个封了漆的竹筒,塞入项少龙手中道:“我诈死的事,除李斯、滕翼和龙少你外,只能让图爷一人知道。少龙请把这信亲自交给图爷,他看过便会明白,同时请他为我遣散家中的妾婢仆人,幸好我无儿无女,否则想走也很难办到。”
项少龙想起自己亦没有儿女的负担,此刻看来,竟是好事而坏事了。
但听到这足智多谋的人语调苍凉,回想起当年在邯郸初会时的情景,不由满怀感触,叹了一口气,废然道:“肖兄准备到那里去呢?”
肖月潭微笑道:“天下这么大,何不能容身呢?我肖月潭还有些可出卖的小玩意,想要求一宿两餐,应该没有问题,总好过与虎同室。”
项少龙点头无语。
肖月潭道:“我有了落脚处后,自会使人告知少龙。记着回去后,千万要装作若无其事。阳泉君的野心虽给吕不韦夸大了,但本身亦非善男信女,借机除了他,应是好事,至于会牵连多少人,就非我们能控制了。”
顿了顿又道:“吕族的人里,若诸萌在横龙岭一役果然丧命,那吕族将暂时没有可成气候的人,只要他一天仍倚重图爷,图爷可照拂你们。记得回咸阳后立即引退,没有必要,就不要见姬后和政太子,此乃保命之道。”
项少龙想起小盘,心中暗愁,他怎可完全置他不理呢?偏又不能把原因解释给小盘听,怕他负担不来。
肖月潭压低声音道:“今夜由你们掩护我秘密溜掉后,就把整个营帐烧了,说是我的遗命,少龙!小心点了。李斯在吕不韦眼中乃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回去亦不会有事。想不到此人才智学养均如此高明,异日将可成为你有力臂助。”
项少龙想起李斯异日朝拜相的风光场面,脑际又同时现出秦人征讨六国,千军万马对阵交锋的惨烈情况。
心中不禁涌起豪情壮气。
项少龙啊!你千万不能意志消沉,否则休想活着见那些场面了。
黯然神伤下,项少龙回到咸阳,吕不韦早接到消息,在城外迎上他们。
众人都恨不得他肚皮处插上几刀,不过他身旁的百多名亲卫,人人身型彪悍,非是易与之辈,显见他在未知虚实的情况下,亦在防备他们。
同来的还有蒙骜,见到众人垂头丧气而回,屈斗祁、吕雄、肖朋潭、一千秦军和三百相府家将影迹全无,大为讶异,不像吕不韦般是装出来的。蒙武和蒙恬两人脱难归来,终是年幼,见到亲爹立即扑下马来,冲进了蒙骜怀里,哭着把事情说了出来,倒省去了项少龙不少工夫。
当说到横龙岭一役时,吕不韦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以为奸谋尚未败露。
听到肖月潭的“因病逝世”时,吕不韦胸顿足地悲叹道:“此事我定会为月潭讨回公道。”转向项少龙道:“少龙!此事非你之罪,我立即和你入宫向大王面禀此事。”
若在以前,项少龙必会心生感激,这时当然是另一回事了。
各人分作四路,蒙骜向项少龙表示了衷心的感激,领两子回府去了。
滕翼、纪嫣然、乌廷芳等迳返乌府。
李斯在几名吕不韦的亲卫护送下,到相国府去。吕不韦则和项少龙并骑进宫。
蹄声的嗒中,项少龙很想找些话稳住吕不韦,偏是心内只有滔天血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吕不韦还以为他在担心庄襄王会怪罪下,假言安慰道:“都是我不好,想不到有燕人徐夷乱这着伏兵,否则就不致教少龙落至这等田地,妻丧婢亡了,待我在府内精挑几个美女予你,以前的事,忘记它算了。”
项少龙的心在淌着血,道:“吕相万勿如此,是了!东周的事如何了?”
吕不韦立即眉飞色舞,昂然道:“区区东周,还不是手到拿来,在我提议下,大王已把东、西周故地合并为三郡,三川即河、洛、伊三条大河,还封了我作文信侯,负责管治此郡,食邑十万户。”
顿了顿再兴奋地道:“阳泉君此人当然不可放过,韩人与他勾结,亦是罪无可恕,现在再无东周妨碍阻挠,我立即便请大王对韩用兵,际此六国自顾不暇之时,尽量占领韩人土地,然后就轮到赵魏两国了。”
项少龙暗暗心寒,肖月潭说得对,若论心狠手辣、阴谋手段,确没有多少人是吕不韦对手。
说到这里,宏伟的宫门出现眼前。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庄襄王对自己这么信任,自己偏要硬着心肠骗他,人生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呢!
庄襄王在后宫书内接见项少龙,听罢后龙颜色变,显是动了真火,沉吟不语。
与小盘居于右席的朱姬悲呼道:“阳泉君如此胆大妄为,害得少龙痛失娇妻,损兵折将,大王定要为他讨回这笔血债。”
小盘亦双目喷出怒火,紧握小拳,因他对赵倩有着母子姊弟般的深刻感情。吕不韦更以最佳的演技喟然道:“老臣一直都遵照大王吩咐,对左丞相抱着以和为贵的态度,怎知人心难测,纵使他对大王有恩在先,但大王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他竟敢如此以怨报德,唉!臣下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了。”
项少龙低垂着头,以免给吕不韦看穿他心中鄙屑之意。
庄襄王再思索了半晌,朝项少龙道:“今次出使,所有殉难的人,家属都得十两黄金。唉!人死不能复生,少龙你最紧要节哀顺变,先是婷芳氏病逝,继而是倩公主遇害,寡人感同身受,少龙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来,寡人定会设法为你办到。”
朱姬和吕不韦两人忙向他打眼色,教他求庄襄王为他主持公道。
项少龙诈作看不见,下跪叩头道:“少龙一无所求,只希望能暂时退隐出山林,好悼念亡妻。”
庄襄王、朱姬、吕不韦和小盘同感愕然,脸脸相觑,说不出话来。
朱姬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蹙起黛眉,苦思原因。
她最清楚项少龙恩怨分明,怎会肯放过阳泉君呢?
吕不韦不知奸谋败露,见他心灰意冷,反心中暗喜。
小盘则大感愕然,暗忖难道师傅不再理我了。幸好他最清楚项少龙对赵倩深刻的感情,故虽不开心,却不怪他。
庄襄王还以为项少龙怕自己难做,故连大仇都摆在一旁,心中一热道:“少龙先休息一下也好,但这事寡人绝不肯就此不闻不问,待会就去见太后,先向她打个招呼。”
朱姬失声道:“大王千万勿如此做,太后虽不喜阳泉君,但说到底都有骨肉之情,若惊动了阳泉君,蓦地发难,只会苦了百姓。”
吕不韦也离座叩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王请立即下令,由臣下指挥,把奸党一网打尽,为大王立威。”
庄襄王凝视着跪在座前的项少龙和吕不韦两人,猛地咬道:“好!这事就交给相国去办,但虽留左丞相一命,待我禀知太后后,再作定夺。”
吕不韦忍着心中狂喜,大声答应了。
项少龙心中却忖道:“好吧!现在即管让你横行一时,但终有一天,我要教你这大奸贼命丧于我这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手里。”
回到乌府时,上下人人脸带悲色,愁云笼罩。
陶方在大门处截着他,拉着他到了花园里,长嗟短叹,却欲语无言。
项少龙大感不妥,颤声道:“什么事?”
陶方摇了摇头道:“赵魏间发生了很多事,雅夫人怕不会来了。”
项少龙一震道:“她不是死了罢?”
陶方苦笑道:“死倒没有死,只不过和信陵君旧情复炽,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