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沉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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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与他毫无保留的亲近,相拥。即使落得个血肉横飞,仍旧毅然决然的用柔弱身躯迎上来,迸发烈焰,燃尽自己。车内的空气压抑闷热。夜色浓重,她看不清他的面容,黑暗中只有清晰的轮廓。他说,丫头,留下来好吗?她丢兵卸甲,陷落城池,拱手奉上于他。她的乳房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已经是一个不能被宽谅的罪人。一诺,对不起。
洛丽塔始终不会跟亨伯特走。在歇斯底里的绝望里,亨伯特对她说:“我明白了。他(克莱尔…奎尔蒂)伤了你的心,而我干脆毁了你的一生。”如果这是我们各自注定的结局,除了将这份不被成全的爱搁浅在时间的彼岸,冷眼旁观它在岁月的侵蚀下将激情退却,恢复原本的质地,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命运,让我们如此无力挣脱!
仕诚说,北北,你好狠心,你选择在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找不到你,发信息你不回,打电话始终关机,我发了疯似的找你,我托许致远问了你以前的同事,你居然断掉了一切与这里的联系,我遍寻不到。我曾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如今上天安排我们再次重逢。我们还有尚未走完的路。你留下来好吗?不要离开我,我会做出安排,只是我需要时间,你给我时间。
不,不。他们无路可走,谈何尚未走完?他有需要他照顾和呵护的妻子,有尚未成年的孩子。她也无法做到再次伤害一诺。她说,仕诚,我不能。
妈妈搂着她的肩,说:“北北,你是幸运的。无论如何,你收获了满载的爱情。女人就像一朵花,需要爱情的浇灌才能滋润的成长。你爸爸他一辈子都没有爱过我,而我却曾经热烈的爱过他。在他的冷漠与忽视下,早早的枯萎凋零了。”在现实面前,她不过是个渴求被爱的可怜女子。她变得犀利,尖刻,自私,试图引起丈夫的在乎和重视。因为生活的不如意,使得她曾经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身上。如今日渐老去,岁月让她变得温情脉脉起来,极力弥补曾经给予女儿的伤害;期待她的宽恕与原谅。时间是站在北北这一边的,她胜之不武。
谁是谁的沉沦(六七)
第二天,北北踏上了返回的路途。妈妈执意去送她,被她阻止。她的伤口仍旧有待恢复。她独自离开,没有再联系仕诚。北北在新单位的工作安排很多。电脑,打印机,复印机,传真机,手上的各种报表,不绝于耳的电话声,同事的争执声,新的环境,新的面孔,陌生的一切,让她有些疲累。每天早上她会在一诺温柔的吻中醒来,匆忙洗漱完毕,就去赶拥挤公交。包里装着一诺为她准备好的早点,鸡蛋,面包和牛奶。中午一诺会发来短信,关切的询问她午饭都吃了些什么。经常会加班到很晚,有时候一诺会去接她下班,陪她在马路上走上一段。她总是会独自走在前面,沿着马路上铺就好的红色地砖跳格子。办公室里一天坐下来,空气浑浊,她会被报表中那些纷繁的数字弄的头脑发胀,腰酸背痛。一走出办公楼,她就会像个出笼的小鸟,自由欢快的蹦跳。偶尔她也会坐上一班略显空荡的公交车,没有目的的跟随它走到终点,然后再坐回来。
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总是能看到妆容精致,身着套装,发髻疏理的一丝不苟的女人,和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打着领带,西装笔挺的男子出入。大多神情倦怠,麻木茫然,人们是被现代化商业社会逐渐压榨扭曲变形的一尊尊玩具,单纯的为了生存而活着,没有目标,碌碌无为,不过是在消磨生命。偶尔也能看到大街上有背着画板,留着长胡子的年轻男子,神情寥落的匆匆而过。为了梦想,忠于自己内心活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这个社会造就出的虚荣,浮躁,紧张,冷漠,使得人人都削尖脑袋见缝插针的走向金钱主导的潮流。攀比本身就是自我贫陋的表现,只是人们都自觉甘愿的被金钱麻痹,得过且过。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马路上车流往来,霓虹闪烁,熙攘纷杂。附近的广场上有纳凉的老人,嬉戏的儿童。喷泉随着音乐不断变换着形状,有玩水的孩子穿梭其中。北北脱下布鞋,拎起裙角,也迅速参与其中,与孩子们尽情玩乐。偶尔她抬起头,看到水柱后面一诺模糊不清的身影。
她刻意与西安的一切断掉联系,只有小可,豫哲和妈妈知道她的一些境况。有时候走在路上,与她擦肩而过的奥迪车她都格外注意车牌号。遇到相近的号码看的她惊心动魄。深知仕诚是断然不会开着车来到这个城市,却仍旧跟着车跑出很长一段距离,直到车消失不见,她再也无法追上。有一次,因为没有注意到身边其他的车,差点被撞到,被司机骂的很厉害。她蹲在路边难过的掉泪。想起那次和仕诚说起她童年的一些事。童年的生活给她日后的成长造成很多阴影,不会过马路就是其中一件。直到现在,她一站在马路边上,就心惊胆战,莫名其妙的紧张与恐惧,以至于不知进退。从那以后,每次过马路仕诚都会揽着她的肩带她过马路,并告诉她一些过马路的注意事项。不过几个月,已经物是人非了。
小可写信给她。内容简洁,说了一些女儿成长中的趣事,并附了几张她和女儿的照片,站在学校的操场上,她抱着女儿,身后红色的墙壁上一簇簇红色的蔷薇开的正艳。她已经回到学校开始代课,她的母亲和她一起搬到学校住,照顾她和女儿。她说,无论和女儿还是和学生在一起,她都觉得很快乐。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她还说,之航他没有离开,他一直陪伴我们,看着女儿成长。信中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是北北能感觉到小可变得沉默,不再悲戚,亦不会再有微笑。她又想起她嘴角浅浅的梨涡。信的末尾,她说:“北北,我在老凤祥买了一对黄金龙凤镯,作为结婚贺礼寄给了豫哲,是代表我们两个人的。”做了母亲之后,她变得细致入微。她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她知道她的生活总是困窘,自己出钱买了一份昂贵的礼物,不让她破费。
豫哲的婚礼在五月中旬如期举行。小可和北北都没有前往,只发去短信作为祝福。婚礼前夕,小可打来电话问她,北北,真的不会后悔吗?她说,放开手,让他去追求他该有的幸福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她听到小可在电话另一端的微微叹息声。
婚礼前一夜,她收到豫哲的信息:“北北,顶着友情的名义爱一个人可以吗?一辈子可以吗?”小可说,豫哲的掌心中有长情的曲线。那条曲线哀怨的诉说着豫哲一生的爱恋。如果我们成为各自生命中不可逃避的劫难,是不是必须要倾尽一生去成全?
谁是谁的沉沦(六八)
两个月后,北北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一次在西安,她独自去医院做胸部检查。她清楚的听到医生一字一顿的告诉她:“建议手术切除,否则有癌变的可能。”她曾在心里祈求奶奶的庇佑。她说,如果我不得不死,能不能赐予我一个孩子,她将作为我在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的证据。她终于如愿以偿。那一晚短暂而绚烂的烟花。她说,仕诚,这是我一生中看过最美烟火。她的一生,她一语成谶。黑暗狭小的车厢内,她与他相拥。她说,仕诚,我还会回来,只是我们不要再相见。他失声痛哭,像个无助的孩子。她的肩窝里残留他的眼泪似乎尚未干涸。他给予她一个崭新的生命。
北北被这个秘密反复纠缠,在要不要告诉一诺实情的矛盾中失眠,痛哭,抑郁。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那天一诺在厨房做饭。北北倚在门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择菜,洗菜,切菜,添油,下锅,翻炒,盛盘,他一个人忙的不可开交,不让她插手,不断的催促她去歇息。
他是如此睿智敏感的男子。未及她开口,他说,北北,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愿意。她看着夜色中他清亮坚定的眼神说,一诺谢谢你。遇到一诺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事,她该庆幸自己的选择与命运的安排。
他怎么能不知道。那天他擦拭书柜时,无意间翻看北北最喜欢的一本书,书页里夹着一张绿色的信纸。上面写着一首小诗,北北清秀的字迹。
不告而别,是我有心无力的防备
相见恨晚,是彼此不能冲破的堡垒
誓言谎言,不堪一击的破碎
情到深处,身不由己却又无路可退
粉身碎骨,终换不取执子之手的完美
需索长久,成为内心不被宽恕的原罪
见与不见,心都终将被放逐去追随
爱或不爱,都已是不能承受的负累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再下一站,你还会遇见谁?
万般无奈中低徊着她对他无限的眷恋与不舍。他看到纸张微皱,有干涸的泪渍。与背叛相比,他更加无法接受失去。七年过去了,这个曾与他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女子已经成为他生命的全部,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甚至为她毁灭自己。如果她让他跳进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他爱的隐忍而艰难,为自己毫无底线的爱付出代价。他的爱没有原则,也无需作出是非评断,最终都会被消释,宽悯,原谅,善待。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遵从内心意愿。
她去做B超,在屏幕里看到一个黑色的小房子里一团黑影隐约浮动,已经有了头和四肢。它看起来很安静,兀自隐秘的在黑暗中快乐成长。她说,一诺,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他再一次拿出奶奶给的那只红宝石戒指向北北求婚,被她拒绝。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不是有限,她也不想试图去医院获得证明。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她无法给予他一个对未来的承诺,也许她无法兑现。他说,无论如何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她(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他用尽全力保护她,以及她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不受到任何伤害。
她做出这个决定已经是对一诺最残忍的伤害。她说,我想独立抚养她(他)。她尽力为自己的选择做出相应的担当。她不能再拖累他。也许她并不能陪伴他太久。她希望将来他能娶妻,生子,过正常的生活。可是一诺说,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将她(他)抚养长大。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说,宝贝,你真是个幸福的孩子,有一个宽容,坚强,伟大的爸爸。你会因为拥有他而感到骄傲。他将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北北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打算结婚的消息。妈妈说,祝你幸福,北北,你一定要幸福。她听到妈妈微微颤抖的声音。婚讯只通知了小可。她没有告诉豫哲和乡下的叔叔。自己的幸福没有必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小可说,童童已经在学习走路了。她在电话里听到童童用稚嫩的口音叫“妈妈”,有些含混不清。不久也会有一个孩子叫她妈妈,她希望是女儿。
怀孕的缘故,他们不打算办常规的婚礼。没有喜帖,没有婚宴,没有新房,没有蜜月旅行。他说,北北,我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呢,等孩子出生我们补办。他肯娶她已经是给予她最为盛大的婚礼了,她无法要求更多。一诺为她买了一款铂金钻戒。圆圆的指环上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