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寨主压海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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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谐点点头,转过身去,“可愿意回去了?”
梁小鱼莫名,追随他目光望去,发现墙角靠窗位置僵立一人,伸长脖子定睛一看:“恶女?!”虽然光线极暗,也不难瞧出女子满脸的不甘与周身散发的怨念。
你也有被定住的时候吧,小样儿,看你敢割姑奶奶的肉!
那女子眨眨眼,何慕谐并起二指朝她挥了一下。梁小鱼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隔空点穴,惊叹了一把,盯着美男的目光充满崇拜。
女子哼哼一声,捂着右肩:“师兄”
师兄?梁小鱼不免多看了女子几眼。
原来这恶女就是慕谐的同门师妹沐紫风,才弥在交代山庄人际关系的时候与她提过,据说她悟性极高,深受何庄主喜爱,为人高傲冷美人一枚,偏偏对她的美男居心不良心怀不轨,倒贴得不亦乐乎。
梁小鱼早已经将她列入待决情敌一行。
何慕谐淡淡开口:“紫风,天色已晚,回去吧!”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女山贼救了你?”指着梁小鱼:“救命之恩一定要以身相许,难道没有别的报恩方式吗?”沐紫风情绪开始失控,双眼狠狠地瞪着倚靠床头的梁小鱼,眼中妒火愈烧愈烈:“下贱,抢我师兄强迫他与你成亲还满口假话诈我,我杀了你!”说罢捡起地上的刀子朝梁小鱼砍去。
梁小鱼以为在何慕谐面前她不敢乱来,并未多做防范,对于她突然握刀杀来虽始料未及,应着本能反应却也敏捷避开,反脚将失去理智反应减慢的沐紫风绊倒在地。
沐紫风前额“碰”一声重重撞上床沿,当即裂开一道口子。
梁小鱼站在她身后,并未看到她额上的伤,冷哼一声,以牙还牙骂了回去:“哼,你才下贱不要脸,他是我未婚夫,你这叫横刀夺爱!孙子!”
“住口!”何慕谐沉声喝道。将趴在地上的沐紫风扶起:“可伤着了?”偏头冷冷看着梁小鱼:“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早知你秉性如此,我当初”几不可闻叹息一声:“算了。”
看着他冰冷的双眸听着这冷淡的言语,还有那声意味深长的叹息,梁小鱼觉得莫名其妙,她完全被弄昏了头。
他这是在指责她的不是,是在帮他师妹教训她么?
“紫风,做人知恩图报,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可言而无信,此事我既已答应了她,万万不能失信。你身为庄中大师姐,切莫坏了名声。回去罢。”
沐紫风踌躇良久,“是!”偏头恶狠狠地瞪了梁小鱼一眼,梁小鱼在她瞪她的时候才发现沐紫风头上裂了个口子挂了彩。
“紫风在庄中等着师兄。”言罢不舍地看了看何慕谐,用眼角余光扫了梁小鱼一眼,这才闪身离去。
梁小鱼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站在原地不语,等着何慕谐给她一个说法。
“夜已深”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梁小鱼猛然抬头,双眼直视何慕谐。
何慕谐表情丝毫不变,看似风轻云淡:“你本性如此,屡教不改,我叹息一声罢了。”
叹息?冷言冷语,大声斥责,完全不把她的自尊放在心上,且不说她被改造得发疯,就今晚之事,他等着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却被他尽数归纳为她“本性如此,屡教不改,我叹息一声罢了”。那她究竟算什么?这一个月以来强迫自己做一切不愿做的事情又算什么?
梁小鱼胸中越发堵得慌。双眼一红,泪在眼眶打起转来,这种滋味她早已陌生,除了六岁那年娘亲离世,爹爹告诉她:“哭过这一次,往后不可轻易落泪,”抚着她的发淡笑:“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的小鱼将来要保护爹爹,要活得比男儿更为潇洒、更为勇敢坚强。”
她谨记爹爹教诲,从此不再轻易落泪,甚至没有把自己当成女儿家,除了两年前被刘二丫当众嘲笑,回到寨子里在水霖面前大哭痛哭了一场,她一直都很坚强,一直都没忘记爹爹的话。
何慕谐背对着她,感觉身后的女子一直默不作声,以为她正垂首反思,并未回头:“明日杨二娘”
“够了!我不管你什么杨二娘杨大娘。何慕谐,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如果要嫁给你就非得把我自己变得不是我自己的话,那你去娶别人吧!”梁小鱼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湿了遮脸面纱:“我救你一次,你也救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往后各不相干!”吼完转身冲了出去,被门槛绊了一跤,爬起来抹一把眼泪,也顾不上摔痛的膝盖,一跌一跌地跑走。
梁小鱼站在自己房门之外进去不得。此时万籁俱寂,周围树影婆娑,她望着当空半月自言自语:“爹爹,你说嗓大声粗容易让人生畏,你说小鱼不比一般姑娘,不用学那矫情一套,你说才女柔弱,如娘亲那般,到最后反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语不成声,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都快不认得我自己了”
何慕谐站在远处,看着蹲在地上伤心大哭的梁小鱼。
纵使她外表坚强毫无女儿家的形象可言,却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普通姑娘。回想他昏迷之时那个在他身旁嘻嘻哈哈说个不停,在他身上寻来抚去,时不时讲上几句粗口的声音。纵然铁石心肠也会有所改变,也会感动。
梁小鱼蹲坐在冰凉的地上,颈上伤口溢出的血迹染红了肩上衣布。手痛、脖子痛、全身痛。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她紧紧抱住膝盖,单薄微颤的身影悲伤又孤独。
今晚的半月似乎带着残念。
腊月二十,今日是梁小鱼母亲的祭日。
远处的何慕谐心生愧意,抬脚迈步向她走去。失神的瞬间,对面的女子已经被人抱了起来。他顿足站在原地。
洛水霖抱起梁小鱼:“天寒地冻的,又一人偷偷跑来哭了?”望了望敞开的房门:“倒长本事了,能从这里出来。”
每年的这一天,梁小鱼都会偷偷躲起来一个人对着月亮发呆。
梁小鱼脸上的面纱早已被眼泪打湿,双眼红得不成样子。两手紧紧抱住洛水霖,仍旧抽泣不止:“水霖,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洛水霖笑,“怎地,玩腻了,这便想起你爹来了?我还以为梁前辈不在,让你闹闹打发日子就好,不想你连自己的脸蛋也拿来闹,这下该收心了吧?”
梁小鱼吸吸鼻子:“我没有玩没有闹我不要什么压寨夫君了”
梁小鱼只有在洛水霖眼中,才是最真实的。她脆弱善良的一面,小女儿家的一面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
她每次抢来美男子扬言要拿来压寨,洛水霖只当她是无聊打发时间,并不与她当真,而她也确实只是玩玩闹闹,过几天就把人放了。但这次
洛水霖稍微侧目,远处那一抹白色衣角让他神色微变,低头看着梁小鱼:“好,你没玩,没闹。去看看我画的桃花,大哥吹笛子给你听。”
“嗯!”
直到两人消失在院尾,那抹白影仍旧立在原地。
或许,她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院后悠扬的笛声尾音绕梁,一直响到半夜。
梁小鱼趴在洛水霖腿上早已熟睡。笛声一停,周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洛水霖看着梁小鱼略微不安的睡颜,抬手轻轻揭开她脸上面纱。一张与平常大不相同,肤色变得异常白皙水嫩的脸蛋暴露在他眼前。凝视着她颊畔留下那指甲大小的红印,洛水霖有些不解。细细一看,那红印似乎是一朵还未成型的梅花。
立刻明白过来,杨二娘在她脸上用的是梅花焕颜术,中途若有任何闪失,弊端便是脸上会留下一朵梅花印记,花朵大小随停药时辰生成。该为她庆幸离药之后即时挽回,如今留在她颊畔的梅花非但不影响她容貌,看上去反有画龙点睛之效。
洛水霖抚着梁小鱼的发,眼神温柔:“你再如何掩饰,却还是你。你若变了,大哥上哪儿再找出一个与你相同的女子呢。”
“洛公子!”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何慕谐站在门口,夜风吹得他发丝飘起,看起来飘渺如幻。
洛水霖正欲起身抱起梁小鱼,何慕谐抬手:“无需惊动她。在下来此,只是想与洛公子道个别,打扰数日,在此谢过。”
洛水霖看了看熟睡中的梁小鱼,抬首微微一笑:“既然小鱼玩劲过了,肯松口不计较前言,在下也没有理由、亦没那本事拦下剑神。”
何慕谐墨瞳似夜,深不见底,让人难以看透他的心思。垂眸看了一眼已经重新戴上面纱的梁小鱼,向洛水霖微微点头:“在下明日一早便就离开,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小鱼真实的一面,挺心疼的。。。。T T
正文 12话唠王爷
天方破晓,梁小鱼趴在床头思来想去。思忖着她把自己武装成这样真的就如爹爹所说,会快乐没有愁思么?为什么她觉得反倒因为这样让她失去了女儿家本该享有的东西呢?
想起昨夜何慕谐看她的眼神和之前抢回来那些个文弱书生。她就这么差,真没人敢要么?
梁小鱼越想心里越愤怒:我就不信没人喜欢我!
她当即拿出纸笔,留下几个字便下了山。
一大早,老四举着梁小鱼留下的书信大吼暴吼起来,声音响彻整座黑风寨。
——“寨主离寨出走啦!!”
“啥?”
“啥?”
“啥?”
黑风寨内霎时间人仰马翻,“啥”声一片。老四立刻主持召开紧急商议大会。
“这是寨主留下的书信临摹版!”老四将放大的字体钉在木板上便于兄弟们围观。
“上头写滴啥?”
“寨主上哪儿去了?”
“寨主从未出过螃蟹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寨主为啥要走,信上说什么?”
老四面色凝重:“寨主信上只有八个字‘出外散心,不必担心’。”指着被放大悬于木板之上的八个字:“下面,我们来分析一下寨主写下这几个字的出发点以及涵义!”
经过老四严谨密切的分析,众位兄弟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得出结论:“寨主是被何慕谐逼走的!”
昨晚寨子里惊天动地的哭声,他们误以为山猪生仔嚎叫的声音,其实是寨主发出的。
弟兄们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剑神又咋地,敢欺负寨主,咱找他算账去!”
“对,找他讨个说法!”
一行人说走就走,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找上何慕谐。
何慕谐一早就吩咐才弥收拾东西下山。人还没走,这便听见梁小鱼离寨出走的事情。
洛水霖跨出门槛不久,老二老三老四便冲了进来:“何慕谐,你把我们家寨主怎么了,别以为你是剑神咱兄弟就怕了你!”
“没错,不把这事儿说清楚,兄弟们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
何慕谐起身。兄弟们防备地倒退几步,“你想干啥?”来三拔出大刀指着他。
老四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老二凑过去:“你眼镜儿咋没镜片?”
“这事儿稍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老二点头,“嗯!”朝对面神态自若的男子吼道:“对,你别跟个闷葫芦似的,倒是说句话!亏我们家寨主好吃好喝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着,你就这么报答她,哼!”
老四抚额,按住老二:“稍安勿躁,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