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临城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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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没回来,幸好还记得路。”娉婷打量着这间五年没有见面的竹舍,亲切,温存。
“楼上是八间卧房。”娉婷带林莫然走上二楼。
林莫然细细地看着这竹舍的每一个角落,上次感受到这种淡然幽雅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娉婷在走廊站下,指着朝南的一排房间,“这是我们每次来时住的。每次来的时候,我都是和妈住在中间这一间,二哥三哥就和他们的小跟班们在楼下凑到一起打牌,大哥怕吵,就和燕先生在最里面那一间五年没来,还都是老样子。”
娉婷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仿佛那回忆跟祭拜一类庄严肃穆感伤怀人的事没什么关系,只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其实我们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春天或夏天,春天能看到很多漂亮的花儿,夏天晚上打开窗子还会有萤火虫飞进来。真没想到秋天来这里也这么漂亮”
“你”林莫然不得不打断娉婷,“确定这里不会来人吗?”
娉婷点头,“我刚才不是叫人在前面看着了嘛。”
☆、楼台相对
第十三章·楼台相对
林莫然哭笑不得。若真有人追来,一个乡野老人能起什么作用?
娉婷看出林莫然的担心,道:“放心吧,守墓园的是沈家最忠心的仆从,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死心塌地地守着墓园啊。”
“这和忠诚无关,”林莫然不得不严肃起来,“你也看到那些人,我们都应付不来,让老先生怎么抵挡?还是别牵累了那老先生。何况,要是在这地方动手的话,不是扰了沈家先人的宁静吗?”
娉婷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冷静到这份上,居然还念着一个守墓老头的安危和沈家祖宗的清净!娉婷笑着,推开中间那间房,边往里走边道:“我替我们沈家所有祖宗感谢你的惦记。你的聪明哪去了啊,你真以为我们家就会让一个老仆来守这么大个园子吗?”
这倒把林莫然问得一愣。他几乎可以马上说是,因为如果凭他的观察力也发现不了的人那就基本如同隐形了。
但娉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有的。
“还有人?”
娉婷回头来看林莫然,脸上挂着调皮的笑,故意慢条斯理地道:“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找找看,”扯扯身上不是很齐整的衣衫,道,“等我换身衣服再告诉你,我记得妈总有几件衣服是放在这里的。”
林莫然出了房门,满是不解地上到顶层阁楼,在露台上环视前后四围。墓园已收眼底,仍不见任何能证明此处还有别人的异动。
疑惑间,娉婷已上了阁楼,见他凝神看着远方,便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
林莫然一惊,回头,又惊了一下。
一袭套袍的娉婷被丝绸质地的柔顺和米色的纯净包围着,去了几分活泼,添了些许端庄,散发着一种从未在她身上如此清晰过的女人的韵味。
“怎么,是不是很显老啊?”娉婷略有不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还是好多年前我妈穿过的,还是晚清的样式呢。”
“没,没有,”林莫然真心赞赏道,“很好看。”
娉婷显然不会知道,自己在一颗早已封印的心上激起了多么难得而强烈的震动,这一时就只当是哥哥的下属对自己礼节性的奉承了。往楼下看了看,娉婷道:“怎么,还没找到啊?”俯瞰着半个人影也没有的庭院,娉婷得意地笑,“如果让你找到还得了。”说着伸出左臂给他看那银镯子。
细看下,林莫然看到了上面纹饰中很隐蔽地雕着沈家商号的标志,和他桌子上名牌下角刻印的标志完全一样。
娉婷道:“每个沈家成年的族人都有自己的信物,就像我这个镯子,大哥的玉佩,三哥的戒指,都是独一无二的,上面都有这样的图样,只有信物对上号了,才能进这园子。如果刚才没有这镯子,就会有一群人把咱们扣下。被他们抓可不比被码头上那些人抓走好到哪里去。”
林莫然锁眉,道:“守墓人怎么知道信物的真假?而且,这些信物都细小得很,很可能不小心遗失啊。”
娉婷笑道:“这个恐怕是不能告诉你了。反正你要知道,如果今天这镯子不是在我的手上,那拿我镯子的人就不只是被抓起来那么简单了。”
林莫然苦笑,轻伏在栏杆上放眼竹林,“一个私家墓园比督军府还要戒备森严,有必要吗?”
娉婷斜倚竹栏,“这我就不知道了。听二哥说,祖父在世时就是这样的,后来祖父把这里留给了父亲,就一直这样了。为了什么,有多少人在这儿,他们是什么人,现在恐怕就只有妈和二哥知道了。”
一片墓园前的小居竟是这般机关重重,林莫然再次感到了沈府的神秘。可同时,准新郎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同时头痛着另一件事。
无论什么理由,新婚之日把新娘和宾客丢下,和另一个女人独处一室,怎么也说不过去。就算这场婚礼不是以给人幸福为目的的结合,他毕竟不该缺席的。无论在哪个角度讲,他都是这场婚礼的主角。深深一叹,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比那些杀手的主子更大的麻烦。
娉婷不知这一叹是什么意味,但眼前这个微锁着眉心,眼睛中透出复杂而不浮躁的林莫然绝不像是书生。也不像是商人的凌厉,医者的静定,倒是像是士兵大敌当前时的坚毅和沉静。
娉婷为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士兵?就他?!无声中,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
不知是因为敬慕他的才学,还是因为他是子潇的手下、郭元平的学生,娉婷对这个在此之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并不觉得有多陌生,甚至是不设什么防备的。
这么一个书生,却给她莫名其妙的安心。
同样在竹林掩映,水光荡漾中,两人却装着迥然的思绪。
到底是娉婷打破了这样的氛围,道:“你,了解我二哥吗?”
林莫然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摇头:“二少爷的心里永远有本明细帐,他对一切都一清二楚,但不会让别人随便翻阅。”
皱了皱眉,娉婷道:“我对二哥的一切印象只停在五年前,现在的二哥让我有点无所适从。像你说的,好像没有人能触及他真正的内心。”
林莫然淡淡一笑,“是我们无权接触他的内心,我相信,对他真正信任的人和他愿意相信的人,他会敞开的。”
“信任的人?”娉婷不解,“二哥可是最疼我了,难道他连我也不相信吗?”
摇头,笑,林莫然觉得这大小姐有着不合沈家氛围的单纯,“这不一样。”
“为什么?”娉婷仍在追问。
林莫然似有顾忌,娉婷马上道:“你只管说就是,没人会知道的。”
“不,我不是怕被人知道,”林莫然道,“只是不该冒昧评论贵府的私事。”
“是我要听的,”娉婷忙道,“你说就是。”
林莫然这才道:“如果传言非虚,大少爷是不是已罹病多年?”
娉婷点头。
林莫然又道:“大家看得出,三少爷是在跟着二少爷做事,是吗?”
娉婷还是点头。
“这便是了,”林莫然讲病理一样耐心地道,“如此一来,二少爷成为一家的核心,怎么能让身边的人轻易地看透他?如果是那样,他不但无法让手下人臣服,更不能给你现在所有的安全感。我想,令尊在世时也应该是这样才对。”
娉婷连连点头,“对,父亲当初就是这样,而且比二哥更难看懂,这几乎是我对他所有的记忆。”娉婷想了下,又道,“不过,比起父亲,二哥至少还有元平哥哥这样的朋友,如果能有你说的那样的可以让他信任的人,那也就是元平哥哥了吧。”看看林莫然,想到些什么,“元平哥哥是你的老师?”
想到郭元平,林莫然仿佛回归了另一种淡然,一种郭元平总有的淡然。“八年前,我在金陵学堂读过半年书,那时他是我的国文老师。如果二少爷能信任他,这也不是奇事。他是难得的好老师。”
“这我不知道,”娉婷道,“只是二哥老是跟元平哥哥说不要他教坏我。”
会心一笑,林莫然能感觉出子潇与郭元平的情谊,珍贵,而且是他一直以来最缺少的东西。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林莫然看着远方,娉婷看着他。
夕阳拥抱着他们,娉婷没有什么察觉,只是看着林莫然微蹙眉心的侧脸。
黄昏日斜,金光满林。
☆、家事
第十四节·家事
七个人带回的消息让子潇不但气急败坏而且百思不得其解。
郭元平想干什么?!
一旦让白英华知道他招进来的人与官家有关,别说什么事业,他甚至死后连祖坟都进不得。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居然是郭元平干的!
无论怎么着急怎么上火,子潇还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打赏他们去了。
然后他回家。
等郭元平来给他个说法。
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跳出来?!
进了家门,绕过影壁,穿过大堂,子潇在回廊的转角差点被白雨泽撞了满怀。
窝着一肚子火,子潇强压着脾气才没对白雨泽骂出口,更加没有跟他寒暄的心情。子潇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被白雨泽拉住了。
“二表哥,娉婷不见了!”白雨泽失魂落魄似地道。
本就对白雨泽没什么好印象,听这话,子潇一怔,没好气地道:“你胡扯什么呢。”
白雨泽见子潇不信,急道:“真的!早上我约了娉婷在码头见面,等了几个钟头都不见她来,四处都找不到她啊。”
子潇冷哼,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娉婷故意躲着你啊?她临时改个主意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我告诉你,我忙着呢,别跟我这没事找事。”
说着子潇就要走,白雨泽仍拉着子潇,“不会的!娉婷说她会去的,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只有你能找到她”
子潇差点想要给他一拳,手都扬起来了,还是硬把火气压了下来,“好你说娉婷是因为去跟你约会才出事的是吧,那你就去给我把她找回来。娉婷真要是出一点什么事,你就永远在沈家消失吧。”
说着甩开白雨泽,大步往前走,却没想又差点和一个小丫鬟撞了满怀。
“慌慌张张干什么,你也想在沈家消失啊!”正在气头上,子潇呵斥道。
丫环连连道歉,见子潇要走,却又抢了一步向前拦住。“二少爷,出事了,您可去看看吧!”
“什么事?”子潇皱起了眉。
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丫环带着哭腔道:“蔷薇跟大少奶奶顶嘴,说说了几句很难听的,被大少爷撞见了”
蔷薇是白英华房里的大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