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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心临城下-第34部分

小说: 心临城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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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什么,我还听说,沈家的大兴钱庄还交给老大了呢!刚一管事就是钱庄的生意,这明摆着就是要抢回大权嘛。”
  
  “让他抢,他又能拿得住几年啊?人一没了,估计连媳妇都得让人分去,有了权又能怎么样,啊?”
  
  “呵,您老说的这话在理”
  
  “那可不,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嘛,就是皇帝死了也顾不了身后事啊。我要是那沈家老大,干脆什么都别争了,反正到头来都是那样,倒不如过几年清净日子得了”
  
  起身,子轩大步迈出了医馆的门,不理伙计在背后的叫声。
  
  上了马车,一阵咳嗽,良久才平复。
  
  “大少爷”车夫待那咳声彻底停下了,才小心地道,“现在可要回府?”
  
  “回吧”
  
  扬鞭,又是一路风尘。
  
  回到恒静园,子轩一言不发,衣服也没换就进了书房,把门反锁,任谁叫门也不理。
  
  一个时辰后,灵玉能想到可以求助的人只有寂清了。
  
  让冷香和蔷薇侯在恒静园,灵玉带了两个小丫鬟亲自去了佛堂。
  
  嫁入沈家半年,灵玉头一次自己来找寂清。
  
  经堂里,灵玉向寂清说了子轩这些日子的反常,最后又道:“寂清师父,还要请您移步恒静园,劝劝他才好。”
  
  看着灵玉眉心凝结起的浓浓的担忧,寂清心中轻叹。
  
  作为沈府里除了子轩本人之外最了解子轩的人,寂清在灵玉的叙述中印证了自己先前的推测。
  
  不爱权的子轩果真是要为了心中的牵念而求权了。
  
  这场违心的角逐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寂清即便不涉尘世也已了然于心。
  
  只是每每想起子轩所说的那句“死人的心思”,以及随之带出的弥漫人心的悲哀,寂清想要劝阻子轩的念头就被消融殆尽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唯望君安。
  
  换做是他,他或许会比子轩做得更为坚定吧。
  
  “阿弥陀佛,”良久,寂清用那超尘的声音清晰地道,“女施主,理解与宽容就是最大的慈悲。”
  
  只此一句,寂清坐回案边,埋头经卷,再不开口。
  
  直到日落黄昏,恒静园里的那扇门才轻轻开启。
  
  灵玉忙上前扶住满面疲惫的子轩,烧焦了东西的气味也在门内涌了出来。
  
  灵玉满是担心地道:“这是怎么了?你烧了什么东西吗?”
  
  子轩未语,只抬手按着额头。
  
  灵玉扶他到卧房的躺椅上,冷香随即把饭菜端了进来。
  
  灵玉把碗碟一一摆到桌案上,边道:“一天都没吃什么了,多少吃一点。”
  
  见子轩没动,灵玉端起碗粥,坐到子轩躺椅旁,“不想吃饭也要喝点粥,不然一会儿吃了药更难受了。”
  
  子轩睁开眼睛,只是看着灵玉,并没去接她手中的碗。灵玉刚拿起勺子,子轩却忽然伸手把灵玉拥进了怀里。
  
  “小心烫!”灵玉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喊全,碗“叮”地摔在地上,人已被子轩紧紧搂在怀里。
  
  “你”灵玉被他吓了一跳,却是动也不敢动。
  
  只有子轩自己清楚,那被他化为灰烬的是五封写好的休书。一个下午,写了烧掉,烧掉又写,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写篇文章对他而言也会成为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
  
  他从没发觉,这个不声不响中进入他生命的女人已然对他如此重要。到底该在自己离开后留给她什么才能让她安稳地生活下去?是一纸休书后的自由,还是钱权带来的安逸?五张休书的思考后,子轩发现,唯有自己方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将来。
  
  此时拥她入怀,如一场生离后的重逢。
  
  只是伊人未觉。
  



☆、醉过知酒浓

作者有话要说:被小八教育了,段落之间要空行但是这节怎么就这么多段呢!
                    
  第三十三节·醉过知酒浓
  
  当林莫然在安澜园通往前厅的小径上拦住子潇时,子潇才在一堆乱麻般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想起有这么个人,那么档子事,还堆在他的园子里等着他收拾。
  
  站在子潇面前,林莫然的神情似乎不是因为被人晾在一边太久而生出的心急,更像是有三分犹豫。
  
  “你有事?”看到林莫然的神情,子潇自然而然地问。但话问出口,子潇又不禁暗自苦笑,自己硬是把人家软禁在自己家里,居然还问人家有什么事!
  
  林莫然仿佛没觉得子潇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很严肃地答道:“有件事要请您帮忙。”
  
  子潇在此人惯常的平静中看出些许凝重,皱了皱眉,道:“我是个商人,督军府的事与我无关,我也无能为力。”
  
  子潇话音将落,身后不远处传来娉婷带着冷意的声音,“林先生,你怎么就听不懂啊,人家是商人,有利可图的绝不放手,没利可图的绝不关心的。”
  
  这话林莫然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子潇的脸色已然转变成一片阴沉了。
  
  这些日子里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子潇暗叹一口气,波澜不惊地道:“商人就是要以利益为先,无利的事情我不需要在上面白费时间。”
  
  娉婷冷道:“父亲说过,利益熏心的人不配做商人。”
  
  不留余地的诘问,只是想听到他亲口反驳。
  
  林莫然看着背对娉婷的子潇,素来沉稳的子潇脸色苍白,眉心紧蹙,似乎在尽力忍着什么,而娉婷的一对美目中分明带着期待的神色。
  
  其中曲折,林莫然已从两人的神色中猜得七七八八了。
  
  林莫然开口打破这兄妹二人的僵局,“二少爷,既然您有事在身,在下改日叨扰。”
  
  听到林莫然这句话,子潇像是才反应过来,头也未回,大步离开。
  
  在林莫然眼中,这平日的气宇轩昂在此时似乎有些逃的感觉了。
  
  子潇迎着低沉的暮色,穿过前厅,正遇上从前面回来的冷香。
  
  冷香站住脚对子潇蜻蜓点水般浅浅一拜,不等子潇开口便起脚就走。
  
  “等等。”子潇沉声叫住冷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
  
  冷香在原地转过身来,用一种子潇从未见过的异样目光扫过他阴沉的脸孔,之后又是颔首浅浅一拜道:“二少爷慢走。”
  
  说罢,不等子潇回应,转身离开。
  
  直到冷香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子潇才发觉那目光的异样之处。
  
  鄙夷。
  
  来自一个丫鬟敢怒而不敢言的鄙夷。
  
  日西沉,夜幕升。
  
  子潇在这些日子里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沈家上下众多与冷香相同的异样目光。
  
  与其在家里让所有人都别扭着,子潇干脆不在家里呆着,给沈府里那些嫉恶如仇的人们一个清静。
  
  没去金陵歌舞台那些喧闹的地方,在一家清冷的小酒馆里,子潇吞咽着有日子没碰过的中国烈酒。
  
  对于要求自己永远处于绝对清醒状态的子潇,只能在这种心情下才敢让自己去碰这类酒。
  
  那种厚重而火辣辣的口感像是一遍遍地在给他提醒。
  
  坚持下去。
  
  忍着。
  
  “先生,您”看着子潇这一副买醉的模样,店老板在给了他第二坛烧酒后忍不住劝说,“您还是别喝了。您这个喝法是不行的啊,有烦心事您得找个人说说”
  
  “叮啷”几声,子潇不等店老板把话说完,就将两个银元扔在桌上,也不等找钱,拎起那坛烧酒径直走进了夜中。
  
  “哎,先生,找您的钱”店老板回来,只看到夜幕下一个孤单的背影,叹道,“这年月,有钱人的日子也挺难过了”
  
  找个人?要找谁?最亲的那一群人正是他此时心情沉重的根源。
  
  眼下,他能想到的只有郭元平。但是就算郭元平此时站在他面前,要对郭元平说什么?
  
  郭元平早就拦过他,可他还是坚持选了这条道。
  
  寂静的街巷,除却深秋时节残薄的蟋蟀声,只能听到子潇的脚步声,和酒坛子不时倾倒出液体的声音。
  
  那沉重之感,仿佛是已负重走过了苍凉的一世。
  
  夜无月,只有点点的星,明明昧昧。黑暗的夜包裹着一颗疲惫的心,向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港湾点点靠近。一个人能走多远?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什么人?”
  
  迷迷糊糊的黑暗里,子潇忽然听到一个女人警惕的声音。
  
  那声音里清晰的冷酷让子潇不自觉地联想到,此时或许正有一把枪远远地指着他已昏沉沉的脑袋。
  
  微带昏花的视线透过深沉的夜色,还没看清楚声音主人的模样,甚至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把枪指着他的脑袋,女人的声音变换成了另一种满含惊讶的调子:“子潇?”
  
  这样的声音,就是再喝几坛酒子潇也分辨得出,“天媛?”
  
  江天媛确认这小巷里的醉鬼真的是子潇后,才走上前去,夺过坛子,带着诧异道:“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啊?还喝那么多酒!”
  
  子潇单手扶墙站着,也不回答,只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一些,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天媛哭笑不得,“你还好意思问我?”见子潇似乎没有回家的意思,又怕他再去喝酒,江天媛道,“我家就在前面,先到我家醒醒酒吧。”
  
  子潇也不拒绝,任由江天媛扔了坛子,把他扶到一扇门前,开门进去。
  
  江天媛让家里四十来岁的女佣人吴妈沏了蜂蜜水,逼着子潇喝下去。相识已久,却极少见子潇把酒喝到这个份上。江天媛断定子潇是有心事的,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子潇只是摇头。
  
  江天媛微蹙眉看着显然是在忍着什么的子潇,油然生出的一丝心疼让她把手轻轻扶在子潇肩上,轻声道:“你别这样”
  
  江天媛的声音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子潇心中封锁苦楚的闸门,诸多的苦水冲涌出,到了嘴边,却又化成一叹。
  
  江天媛试探着问道:“听街上人说,你大哥开始管理沈家商号了?”
  
  听江天媛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子潇苦笑,“你既然都知道,那你知道吗,娉婷说我利益熏心,就连个丫鬟都不正眼看我!还有子韦,走都走不利索就想跑了一大家子都认定我是小人是,我就是想让他们这么认为的,与林莫然无关,跟回春堂没任何关系,就是因为我贪心,所以我不让给大哥就是这样,我必须让他们相信就是这样!”
  
  “子潇”
  
  江天媛拍拍子潇的手臂。此时的子潇带着浓浓的醉意,退下了平日的骄傲,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哭诉着自己的难过。
  
  只是,他的眼泪只流在心里。
  
  江天媛很想跟他说,哭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是沈子潇,他有他的骄傲,一些哪怕到崩溃的边缘也会守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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