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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心临城下-第98部分

小说: 心临城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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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再仔细看,才发现这果真不同于子潇身上的其他疤痕。
  
  这是道烫伤的疤痕。
  
  形状是沈家商号的标志。
  
  “这是”
  
  “我十六岁行成年礼,这是行礼那天晚上烙上的。”子潇转回身来,看着明显是在这道疤痕里看出些许端倪的江天媛,“说得简单点,在沈家这就是被立为太子的证据。”
  
  像沈家这样家大业大的人家,继承家业的方式往往是和封建帝王家相差无几的。女儿总归是嫁出去的,继承家业的终究是儿子。
  
  但为了保证原有家业传承壮大,所谓继承并不意味着均分,诸多子嗣间总有个太子亲王之分。
  
  太子爷继承到的即是家族产业的主干,亲王们分到的则是些无关痛痒的旁支。
  
  虽然在像沈家这样的人家里能分到些旁支也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衣食无忧往往不是生在这样人家里的男子们的追求。
  
  这里面的争斗恐怕不会比皇家子嗣争位消停多少。
  
  而子潇十六岁就站在了争斗的风口浪尖上。
  
  “可是”江天媛略带疑惑地道,“没人听说过”
  
  江天媛的意思子潇明白,沈家既然这么多年前就确定下了继承人,外面怎么对沈家继承人的事还是议论不休的?
  
  子潇淡淡苦笑,抚了下左臂上那道曾被娉婷处理过现已成一道新疤的伤口,“还没声张过就已经这样了这事只有我父母,我,还有沈谦知道,连赵行都认为我天天这么拼命是为了争继承人的位置,也不怪娉婷那时认为我拦着大哥是因为争家产”
  
  一时间江天媛似乎忘了自己先前本来是要说清楚什么的,微蹙眉道:“那你又何苦”
  
  子潇从地上拾起衬衣,一边穿上一边道:“当时父亲跟我说,眼下有个差事,这个差事很苦也很危险,做好了不一定会有奖赏,但一步做不好就必定会身败名裂,还会连累成百上千人一起遭殃,甚至可能有杀身之祸,这份差事必须由我们三个兄弟里的一个来承担,他问我愿不愿意,我说愿意。然后这个疤就落在我身上了。”系好衬衣最后一个扣子,子潇自语似地轻声道,“但在那之前,我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做个商人。”
  
  子潇把丢在地上的另外两件衣服拾起来扔到一旁的椅子上,走回床边紧挨着江天媛坐下,正色看着江天媛,丝毫不带玩笑之色地道:“我抽烟,喝酒,我杀过人,进过牢房,包过青楼女子,跟自己的亲哥哥抢商号,逼得自己的亲弟弟造反,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送,还一时失察害死了自己的嫂子我问你,在你的评价标准里,我算是干净的男人吗?”
  
  若“风尘”二字可以形容男子,说的便是子潇这样的人吧。
  
  就算子潇没有告诉她那个烙在他背上的秘密,她依然会毫不质疑地相信,他做的这些旁人眼里出格的事都是有他的理由,有他的苦衷的。
  
  至少,她清楚地知道那跟哥哥抢商号、逼弟弟造反、送妹妹进火坑和害死嫂子都是怎么回事。
  
  但既已是满身风尘,又怎么能说是干净的呢?
  
  江天媛轻轻摇头。
  
  子潇像是在她的摇头中得到了一个久违的答复,舒开了眉心,扬起了嘴角,“既然我也是不干净的,那就是说我们正好相配的了?”
  
  江天媛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子潇已俯身低头吻了下来。
  
  一个清浅却霸道的吻。
  
  浅到她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反抗一下,子潇就及时停下了。
  
  子潇满意地看着江天媛错愕的神情,从床边站起身来道:“盖过印了,你就是我的了。”
  
  说着,不给江天媛说话的机会,含着笑拿起衣服就走了。
  
  走出房门,子潇才化出一声轻叹。
  
  她坚毅的光芒太过强烈,竟让他看漏了她藏在光芒后的自卑。
  
  他以为他有心而她无意,却在今时才倏然发现她小心收藏的心绪。
  
  如果今时的霸道能为她开启日后的幸福,那么他霸道些也不算什么坏事了吧。
  
  一夜无眠。
  
  子潇本想一早悄悄去看一下江天媛,没想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了叩门声。
  
  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赵行。
  
  一夜安静,该有些消息来了。
  
  但却不是约定的叩门声。
  
  开门,门外站着娉婷。
  
  微怔,子潇把娉婷迎进屋来,“这么早过来,怎么了?”
  
  娉婷微蹙秀眉,“二哥,我刚才去看天媛姐姐,她说要见你,还说要回督军府呢。昨晚你们说了什么啊?是不是你让天媛姐姐不高兴了?”
  
  子潇迟疑了一下,只问道:“她的伤怎么样?”
  
  娉婷摇摇头道:“她是血流得太多,体力恢复得比较慢,需要好好休养,那些伤口只要不感染就没事的。”
  
  子潇点头,“好,我就过去。”
  
  娉婷却没有走的意思,抬头看着子潇道:“二哥,你和天媛姐姐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吧?”
  
  子潇没答她,只含着笑意把她从房里送了出去。
  
  洗了脸,换了身衣服,子潇就去了江天媛住的那件客房。
  
  江天媛当真是在等他,而且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说要回督军府。
  
  “你又胡闹什么啊?”子潇不耐烦地按着她的肩,把她按在床上,“督军府上是有御医怎么的?”
  
  江天媛没有挣开他的力气,只得老实躺着,“没有,但那里有找御医的捷径。”
  
  子潇一怔,旋即明白这“御医”说的是林莫然。
  
  “送我回去,或许御医还能救。”
  
  半个时辰后,督军府后门口停下了子潇的车。
  
  子潇在车里把苍白如雪的江天媛抱了下来,在督军府内众目睽睽下抱着她进了督军府。
  
  消息飞快传到了后院练枪的江淮耳中,等子潇抱着江天媛走进正厅的时候,江淮已从后门迎了进来。
  
  看到子潇臂弯里苍白虚弱的江天媛,江淮大惊失色,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子潇蹙眉沉声道:“张合年不知道在哪里听的谣言,说天媛是乱党,把天媛抓到张宅拷打,我昨晚收到消息不敢耽搁,就擅自带人潜进张宅救人了,望伯父勿怪。”
  
  江淮铁青着脸色吩咐人送江天媛回房,又让人速去营地传军医来,都吩咐完了才对子潇道:“我没看错人,多亏你了。”
  
  子潇颔首道:“是我没保护好天媛,让她受苦了。希望伯父能尽快严惩张合年,为天媛讨个公道。”
  
  江淮点头,“你放心,我饶不了他。”
  
  子潇犹豫了一下,道:“伯父,我昨晚闯张宅闹出了些伤亡,还有些后续的事要马上收拾,暂且告辞,晚些时候再来探望天媛。”
  
  着人送走子潇,江淮忙赶到江天媛房里。
  
  江天媛像是一直在昏睡,紧闭双目,微蹙眉心,好像昏睡中也在忍着疼痛。
  
  看着向来身强体健的女儿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江淮觉得此刻张合年若是在他面前他一定忍不住拔枪毙了他。
  
  这个念头正强烈的时候,一个军官叩门进来报告,“督军大人,张合年求见”
  
  江淮登时火道:“让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说了下去,“他说抓了个乱党。”
  
  听到“乱党”二字江淮火气愈大,恨恨地道:“把他请到牢房等我!”
  
  “是”
  
  “记得给我好生伺候着,别让我知道你们怠慢了张大老板。”
  
  “是。”
  



☆、反串

  这个年月,只要稍大些的宅子里都会留出间屋子作为刑房。
  
  主子涉世不深的,刑房就与柴房没什么区别,偶尔在里面惩罚几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家眷罢了。
  
  随着主子与俗世纷争的牵连程度增加,刑房的规模与功用也随之增长。
  
  眼下,督军府无疑是南京城最深入俗世纷争的宅院。
  
  何况这座宅院本就是前朝权贵的府邸。
  
  督军府刑房。
  
  张合年被带进来时并没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日前,周致城第一次来看这个刑房的时候也一样是满心疑惑的。
  
  清静的院落,南京城冬日里难得的温和阳光静静地铺了满园,一幢小楼立在院中,俨然是小家女子深闺的模样。
  
  唯有周围森严的守备暗示着这精巧的院落的特殊身份。
  
  小楼厅堂里的布置既不明艳也不粗陋,一如督军府里大部分房间一样满是军营里整洁庄重的气质。
  
  甚至还带了几分前朝遗留下的淡雅清幽的韵味。
  
  厅堂最深处的角落里摆着一扇厚重的红木雕花独屏。
  
  周致城走到屏风前,拿出一把钥匙□屏风底座正前方数个小孔洞中的一个里。钥匙转动了几圈,直至听到轻轻的“哒”一声响,周致城才拔下钥匙,伸手推动了屏风。
  
  连在屏风下的一块地板也随着被打开,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入口暴露了出来。
  
  从台阶走下去,越深入,刑房标志性的血腥味霉腐味就愈发的浓重。
  
  气味最为浓重之处便是督军府的刑房所在。
  
  这地下刑房与地面相隔足有两层楼高,地下发生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地上的清幽。
  
  如地府一般。
  
  督军府并非只有一个刑房,但这个刑房可以称得上是督军府刑房中的上房。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见阎王。
  
  按江淮的意思,就是先让这里的小鬼把张合年收拾一通,为江天媛出口气,他再来这听听张合年的说辞。
  
  就算是有资格见阎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容易见成的。
  
  下到刑房,张合年就被绑在其中一根柱子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看到终于有人进来,张合年又惧又恼地道,“我要见督军,我有重要的事要向督军报告”
  
  周致城用一记铁拳把张合年的叫喊变成一声哀嚎。
  
  “督军会见你的,”周致城如黑白无常般面无表情地道,“只要你有命去见。”
  
  说完这句话,不管张合年问什么骂什么喊什么,周致城都再没有说一句话。
  
  张合年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来见江淮,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做着北洋军该做的事,这些疑问周致城也是有的,但比起问这些,眼下他更想一刀刀刮了这个害苦了江天媛的人。
  
  何况,在他向江淮请求由他刑审张合年的时候,江淮回答他说,不可审。
  
  也就是说,可以施刑。
  
  所以他索性不去问那么多。
  
  不管怎么问,这个人对江天媛的伤害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这一点对他而言足可成为亲手宰了张合年的理由。
  
  一个多时辰。
  
  张合年的叫喊声几乎把刑房震塌了,直到张合年几度昏死过去再没力气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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