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成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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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行至开阳大道上时,靠着软垫的瑾瑜突然出声:“谢谢你。”
本在理清楚这几日查到的线索的上官芸,陡然听滕王出声,饶是她再镇定的人,也微微的吓了一跳。她觉得有些奇 怪{炫;书;网}的扭头看向滕王,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谢谢你让母妃如此愉快。”说句实话,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母妃如今日这般高兴,纵是病容犹在,可笑意不失。
“妾不敢当。母妃高兴,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也安心。更何况,母妃是因王爷而高兴,并非妾身。”上官芸浅浅一笑,嫩白的手指掀开车撵的锦帘,看向外头的街景。
瑾瑜扬唇淡笑道:“王妃何须妄自菲薄?”
上官芸不回头,依旧看着外头,唇边扬起似有若无的淡笑,轻声道:“芸儿多谢王爷褒奖。”
这是瑾瑜头一次听到上官芸自称“芸儿”,心中不由一动,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的后背问道:“你,并不愿嫁我,是吗?”
上官芸微微转头,侧过脸道:“你我自小便有婚约,我并未想过若不嫁你,我能嫁谁。”
听她这么回答,瑾瑜心里竟莫名的一半欣喜一半失望。他欣喜是因为她说,她只想过嫁他;他失望是因为他俩有婚约,她才想过嫁他。可是细细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若是你有选择,你会做什么?”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多了解她一些。
上官芸指尖轻拨珠帘,道:“我别无所求,唯愿我父死而瞑目。”说完,素手陡然收回,只余下那珠子间清脆的碰撞声。
瑾瑜直起身,他并未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半晌不接话。直到他感到上官芸扭头看他,他才无言地抬起一手,扶正她秀发间那支微有倾斜的玉钗。
“你定会心愿达成的,芸儿。”
上官芸见他突然如此亲昵,有些不自在,忽而又听闻他一声“芸儿”,不禁身子一颤,抬眸看向他。可只是一瞬,上官芸便移开了眸子,微微的低下了头,脸颊上可疑的一片绯红。
瑾瑜印象中的上官芸一向淡定自若,哪见过这么羞赧的她,心下不禁起了玩笑之心,继续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容不得她忽视,上官芸又抬起眼眸回看他。渐渐的,她心里的那些不安那些焦躁似乎统统都消失不见了,余下的只是安心和踏实。
车撵外的车夫赶着马车,车檐处那标示着滕王府的穗子晃动着。
而车内的两人相望着,眼神相对,似有一股隐晦的情潮暗涌着。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人物:
11
11、失交臂,云相言 。。。
左相云天是宣国的两朝元老,向来秉承周礼,在武鸣复那些朝廷新贵来说,是守旧保守派。也正是因为如此,近几年昭曦帝对云天在内的世家老臣有些疏远,反倒是武鸣复节节攀升,最终升至右相,与云天平起平坐。不仅如此,新贵派与守旧派也时常政见不合,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对此,昭曦帝颇有微词,且矛头大部分时候都是冲着云天去的。
新贵派见皇帝站在他们这边,再加上贵妃娘娘和武王圣眷正隆,平时的行事自然也更加无所顾忌。云天已是花甲之龄,受了这么大的气,心中自然郁结不开。且三月前他的女婿大将军上官源更是突然去世,白头人送黑发人。云天因受不了连续的打击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也还没复朝。
如今太子被变相软禁于东宫,朝中守旧派能说得上话的人可以说已是寥寥无几。所以近日来左相云府都是门庭若市,诸位守旧派的世家大臣都以探病为由,实则是恳请云天返朝,
可是云天每日却以养病为由拒见。
此事昭曦帝自然也有所耳闻,而且在朝中还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尤其是以武鸣复为首的新贵派,对于云天这样的态度看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正当满朝文武还在观望的时候,不知从谁那里传出,云天要辞官归隐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连深不可测的昭曦帝也禁不住震了一震。要知道他虽抬举新贵派,可这守旧的世家大族才是国之根本,动摇不得。为帝之道,就是要寻求一种平衡,若是世家大族的地位有所动摇,新贵派后来居上一人独大,到时候才是真正棘手的时候。
瑾瑜行走在雍华宫的游廊上,到达仪元殿后便站在殿外等待召见。今早他还在王府时便接到了父皇的旨意,要他进宫面圣。在来时的路上,他便想通,定是为了近几日左相辞官的消息。
仪元殿的内侍打开红漆大门,行礼道:“滕王殿下,陛下宣召。”
瑾瑜拂袖,正冠,除靴,而后疾步行至昭曦帝面前,恭敬道:“父皇。”
昭曦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案下的瑾瑜,半晌不说话。他召瑾瑜进宫,为的便是透过瑾瑜,让上官芸去趟云府。他之所以要兜这么一个大圈,主要是有两方面的考虑。首先,瑾瑜在朝中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中立派,由瑾瑜做说客再合适不过。二来,上官芸是云天的外孙女,于情于理他也定会相见。若是之后云天返朝,世人也道云天辞官的消息是子虚乌有。这样一来,谁也不失颜面,两全其美。而且,瑾瑜从此在朝臣的心目中也定是上了一层,若是将来他立瑾瑜为太子,也会简单的多。
瑾瑜站在殿中,未曾听闻昭曦帝出声,便大着胆子向上望去,只见昭曦帝正盯着手中的奏折发呆。若是他猜的不错,那奏折中写的定是劝谏圣上下旨,请云相还朝。
“瑾瑜。”
“儿臣在。”
“找个时间,去趟云府。让你的王妃去。”
瑾瑜一愣,显然没想到昭曦帝会提到上官芸。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理清了此间的利害关系。
上官芸去,比他去来的更好。
回到王府,瑾瑜径自往上官芸的宿痕轩去,可是却在半道上碰到了武敏佑。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她肯定是一早便打算好了在这里堵他。
武敏佑袅袅上前,曲膝行礼:“王爷。”
瑾瑜虚扶了一把,问道:“侧妃有何事?”
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武敏佑却殷殷的哭起来,倒让一向从容的瑾瑜也生出几分无措来,忙道:“好好的,你哭什么?”
武敏佑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听到瑾瑜问,便抽泣着道:“王爷,您有所不知,近日来,妾身一直无法安睡,时常受梦靥侵扰。”
“梦靥?可是近日有什么烦心事?”瑾瑜脸色稍缓,轻声道。
武敏佑止了啜泣,用绣帕擦了擦脸上的泪,道:“倒也没什么烦心事,就是王爷一不在,妾就发恶梦。”说完,便用那双泪眼望着瑾瑜。
瑾瑜稍觉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抿了抿嘴道:“那今日,我宿在你那里。”
听到这句话,武敏佑立马破涕为笑,“是,那妾便着人去准备了。”说完让出道来,目送着瑾瑜。昨夜她故意先走,本想把上官芸留在宫内让姑母治她个误闯宫闱之罪。可没想到她竟然和滕王在同一辆车撵上下来!此计不成便算了,反正过了今夜,她又有何惧她!
瑾瑜走到宿痕轩外,突然停住了脚步。自昨夜过后,他觉得他与上官芸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总之就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很想见她,可是却跨不出这一步。
跟在身后的小厮见滕王在院外踟蹰,不禁好奇,摸了摸后脑勺,王爷怎么不走了?
这时,宿痕轩的大门却开了,从里头出现了一抹橘色的身影,是上官芸身边梦橘。只见她有些不大情愿的让开了一条道,让瑾瑜进去。
瑾瑜不知何时得罪了梦橘,有些不明所以的走进去,他熟门熟路的走至寝室,跟在后头的梦橘却说:“王爷,我家小姐在墨韵堂。”
瑾瑜倏地顿住脚步,回转身看向梦橘,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哪!”梦橘瞟了他一眼,低声嘀咕道。
耳力极好的瑾瑜自然也是听到了,不过想起父皇的交代,还是觉得先办正事,这个小丫头的事不足挂齿。
走进墨韵堂的瑾瑜是在案边找到的上官芸,只见她正专心的伏案写着字,旁边的梦桃正安静的磨着墨。
瑾瑜走近,刚到案边,就见上官芸收笔起身。
“在写什么?”
“王爷为何事而来,那我就在写什么。”说完,上官芸绕过桌案,盈盈一礼。
瑾瑜见她屈膝,立刻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藕臂。这一碰触,使得两人都不由的心悸动了一下。
自昨夜别后,上官芸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子时才睡去。现下陡然被瑾瑜这么一碰,原先的那份不自在又回来了。她别开双眸,拿起案上的纸给他看。
瑾瑜也稍稍的别开了眼,悄悄的抹了抹手心的汗,接过她递过来的纸。一看,才知她刚刚写的是给云天的家书,内容是午时后过府。
“你怎知我的来意?”他还未说什么,她便早早的猜到了。
“我外祖父罢官一事,开阳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今早又听闻父皇召你进宫,此间事已不难猜。”上官芸缓缓道来,边说边行至窗边。
瑾瑜将手中的纸交到梦桃手中,而后跟着走至她的身边,同望向窗外。院子里种满了他喜爱的波斯菊,只是还未到时令,花未开。若是到了秋日,那满园的波斯菊盛开,黄澄澄的煞是好看。
梦桃看滕王同上官芸并肩而立,无言的望着院外,便拉着梦橘悄声的退了下去。梦橘还有些不甘心,皱着张脸问梦桃:“姐姐!你干嘛把我也拉出来啊?!”
梦桃叹了口气,道:“梦橘!如今小姐已是王妃,同自己的夫君独处又有何问题?”
梦桃说的话不容反驳,找不到说辞的梦橘一脸不服气的道:“可、可我就是不放心!”
“梦橘,小姐并非愚笨之人,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梦橘知道姐姐的话是事实,当下也只好抿抿嘴,乖乖的去了小厨房准备午膳。梦桃见梦橘转进小厨房后,才出了府,亲自交书信交到云府管家的手上。
墨韵堂内,沉默半晌的瑾瑜突然打破寂静,问道:“为何要改名?”
“什么?”上官芸本在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出神,听瑾瑜这么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宿痕轩。为何要改名为宿痕轩?”瑾瑜转头看向上官芸,不紧不慢地开口。
上官芸定了定神,幽幽地答道:“往事如风,过去了便是逝去,只是,总要留下些痕迹,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不是吗?”
听罢,瑾瑜抬眼,不着痕迹的凝望上官芸,须臾才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幸而你只是换了院名,没把院里的波斯菊也给换了。”
“王爷很爱菊?”上官芸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却撞进了一双温柔的黑色眼瞳中,顿时只觉灼热非 常(炫…书…网),慌忙转回头。
瑾瑜似乎恶作剧成功了似地,低低的一笑,而后却很快收了笑,道:“今生若能效仿陶潜采菊东篱下,吾愿足矣。”
用过午膳后,上官芸换了衣裳,坐上轿子往云府而去。此次的轿子是云府派过来的,为了不再发生上次的马车事件,梦桃特地吩咐了云府的管家。
坐在微颠的轿子里,上官芸不禁想起了刚刚瑾瑜的那句话。
效仿陶潜采菊东篱下,吾愿足矣。
要什么样的心胸才会使一个金贵的皇子,一个尊贵的王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