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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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玉望着昏死过去的甄心,眼眶发红,“敏儿你知道吗?那鞭子一下一下的,就像打在我身上啊”
敏儿这才明白,涵玉对甄心的遭遇心有戚戚,感同身受,同样是为爱去争取的女孩子,怎么忍心见她如此呢
“她真苦命”涵玉凝望着甄心,“那表哥怎么会放心让她深夜来往,还挑的那么远的地方”
敏儿想回一嘴,说你那个不也是这样,又怕让小姐更添堵,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
夜半的时候,甄心终于醒了,涵玉和敏儿都伏在身边,见状一阵惊喜。甄心望着涵玉,呜呜的哽咽,半晌,才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你是对我好的”涵玉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痛哭了出来。为遮盖此事,礼部明令禁止大夫前来医治,封锁风声。甄心若想过这鬼门关,只能靠自己硬熬。涵玉心生愧疚,含泪对甄心说道,“都是我出的主意害了你,大夫不能来给你看病。”
甄心用力的抬起了血痕累累的手,颤颤的握住了涵玉的手,“千万莫要这样想,若没有你,我早已死于鞭下,连最后一句都不得对表哥说”
涵玉见她如此状况还惦记着她那情郎,又恨又怜,刚想劝她,却被甄心止住,“涵玉,我求求你”甄心挣扎着想坐起来,吓的涵玉和敏儿忙把她按住。
“你有什么事,说吧,我尽力替你办!”涵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丫头定是惦记着她那表哥,可
果然,甄心开口了,“我求求你,让我表哥来看我一眼,若我父亲来接我走,到死我也无法再见他一面了,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他求求你,带他来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涵玉叹了一口气,嘱咐敏儿和丫头们照顾好甄心,踏着月色回房休息去了。可是她哪里能睡着,闭上眼,尽是鞭子横飞的场景。仿佛吊的起是自己,一群人围着她在笑在骂在喝彩
梦境又来了,自己就要和陆重阳拜堂了,可是哪里都找不到新郎自己摘掉了凤冠霞帔,疯了似的出去找他突然一只大手伸来
涵玉惊的一睁眼,醒了!却发现月光公主的脸在笑嘻嘻的盯着自己,冰凉的手正放在自己被子里面的胳膊上取暖呢。涵玉吓了一跳,“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月光乐了,“你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去听讲,发现你没在,问谁都说不知道,我怕你病了,就赶紧来看看你,你这儿的丫头也奇了,一个都不在!居然没人叫你起床!”
涵玉怕她知道甄心的事,想赶紧支走她,忙起身玩笑道,“我要是病了,让你冰手一抓岂不是要归西!”月光也乐了,“你要是去了,我负责到底,把我的棺材给你,让你风光大葬。”
两人正在嬉笑着商量一会儿上哪里玩去,玉秀疯也似的跑了进来,“甄小姐不行了!小姐快”她抬头一下子竟看见月光公主也在,玉秀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两腿一软,直直的瘫跪了下去。
涵玉吓的面无血色,月光看她们主仆二人如此神情,也收住了笑,“谁不行了?”
涵玉见瞒是瞒不住了,从床上直接扑到地上跪下,磕了三个头,“求公主救涵玉一命!”
月光见形势转眼变成这样,惊讶过后恢复了镇静。她望着涵玉,沉思了片刻,正色道,“若要我救你,你得老实将事情原委告知我,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涵玉又叩了一个头,将甄心的事从头到尾、分毫不差的讲了一遍,讲到动情处,语音哽咽,泪光连连。讲毕一抬头,竟发现月光也眼圈通红,涵玉忙加了一把劲,大声的哭了出来,“现在只有公主能做菩萨了,救救苦命的甄心吧!”
月光忙把涵玉扶了起来,“原是为了这个,我以为你犯了什么事,才让你跪了这么长时间,别怪我啊,快起来吧,你都能舍身救她,我还能不施以援手吗,我们先去看看甄心如何了。”
几人匆匆赶到西厢,敏儿和甄心的丫头看见月光公主来了,个个吓的魂飞魄散,月光扑哧乐了,“我和你们是一条道上的,看你们,见了我和见了阎王似的。”涵玉忙接上话去,“你哪里是阎王,你可是我们求来的观音菩萨。”说着,涵玉轻轻走近床榻,悄声问敏儿,“我走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敏儿也是心急,“哪知她快天亮又发了高热本来就被打的剩下一口气看来,能熬过今夜就是造化了”
月光公主派敏儿去传她的口喻,“着礼部主事姜震赶紧将得了传染病的女官送出集芳社,让她家人马上带走。一天都不能耽搁,一但传染上本公主,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姜震头都大了,连说已经派人去通知淮阳县丞了,这往返怎么也得数日啊!敏儿忙上前给他出了个主意,听说甄心有个表哥就在京城
马昭林表哥终于要露面了,涵玉怀着极大的敌意亲自到门口迎他。见甄心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教习婆婆们都称晦气,谁也不愿意趟这滩浑水,姜震竟安排不下管事的,涵玉无奈,就当是为了自己日后积德,抛头露面也罢,要下了这门差事。
不知是否与心境相通,三月的风竟还是凉意入骨,涵玉站在门口,盯着街上每一个可能是马昭林的人,心潮澎湃。诗文中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此时的江南,定是江花红胜火,江水绿如蓝,可怎知甄心这花朵一样的人儿,竟在这美丽的春光里,马上要化为花魂,香消玉陨了
涵玉想着想着,又添了伤感,眼眶一阵酸楚,她不想让人看了笑话,赶紧定神止住悲伤。心想待会还得好好损损那位“表哥”呢,哪能先乱了阵脚。
晌午的阳光不咸不淡的撒在大街上,人不知不觉也少了,一切缓慢而平常。不意间,一辆疾驰的马车冲破了臃懒的寂静,在集芳社的门前嘎然而止。车上跳下一名男子,天庭饱满,剑眉长目,微黑的脸庞沉静严肃,边幅修整,气质超凡,灰月长袍更衬的稳成有加,内敛自如。
涵玉呆了一下,心中暗想好一个人物,这可不会就是那可恨的马昭林吧?不想归不想,那男子还是走到涵玉面前,抬手抱拳作揖,“仙驾可是奉安董小姐?”
声音沉稳顿挫,低韵入耳。
涵玉无奈,施礼答道,“正是,阁下可是甄心的那位表哥,马昭林公子?”那位公子脸色略一尴尬,随即垂目低语道,“正是不才,事情紧急,董小姐可否速带在下探望心儿?”
涵玉原想递上几句刻薄的话去,见状也只好收住,掉头朝住所急步走去。推开门,就见那马昭林猛的扑了进去,泪珠夺目而出,撕心裂肺的喊着“心儿!心儿!你醒醒啊,我是昭林啊,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敏儿和丫头们忙把他拉开,“甄小姐刚刚好了点,气息平定,你好好跟她说话!”
只见万种柔情从马昭林的眼中流出,他轻轻的跪坐在床边,抓住甄心的手,温柔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的诉说着,“心儿,心儿我来了,你的昭林来了你快醒醒啊,我还要和你成亲,带你回江南,回家乡”
涵玉挥手将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叹了口气,跨出门槛,反手将门带上。她不想让人打扰甄心最后的时刻了,屋子里的轻声细语、似水柔情也许就是甄心苦撑噩海的动力吧。刚惆怅一会工夫,屋子里就传出了马昭林失控的叫喊声,涵玉心头一紧,闯门而入。只见甄心好似来了回光返照,在昭林的拥扶下,斜了半个身子起来,美目终于睁开,嘴不住的留血,痴痴望着昭林,话语断续“哥哥奴家就有一句话”昭林流着眼泪,整理出似一生最灿烂的笑容对着她,“说吧,你说什么哥哥都会办,我们马上成亲,马上”
“不”甄心轻轻的笑了,“奴家就问一句,哥哥可曾真心爱过甄心?”
马昭林闻言泣不成声,频频点头,哪能言语。甄心望见涵玉,伸手示意她过来,从枕下颤抖着摸出一叠纸包,指向涵玉,“来世再谢,这些帮我烧掉”说罢扭头望向昭林,似用尽了一生的柔情和力气脉脉凝望,凝望,凝望。忽的,她的眼睛来了神采,手向旁抓住昭林胳膊,声音缓慢而幽怨,“哥哥天不绝人愿,故使妾见郎”言毕气绝身亡。
“甄心!”“心儿——!”两人痛哭出来。
昭林像被魇魔住了似的狠狠的摇着甄心的身体,“心儿,你快醒来,我还有话没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呀!!!”
涵玉突的想起了甄心临终前交代的纸包,取来打开,竟是一些借据字条,昭林一望,哭的更厉害了,“我辜负了她,我不是人啊”
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昭林写给甄心的借据凭条,涵玉心底震撼,她明白甄心的心意,她保留着昭林能给她的所有的痕迹,可怜最多的,就是这一张张的借据字条她留着,但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还,她只是留着他借钱时落款的一个又一个笔迹,在纸上,在床上,在衣柜上,到处临摹刻写着她爱的名字
昭林跪在床边,似是忏悔,似是喃喃自语,“我该多写些东西给她的我该找个近些的地方的我该送她回来的我该让她风寒好了再出来的我该多关心她的我该我怎么没早点发现我是这么爱她的啊”
涵玉望着他,泪如泉涌,“若相惜,奈何当初”
敏儿和众丫头也闻声闯了进来,见状也失声痛哭,敏儿伤心的告诉涵玉,“甄心的父亲来信说,他没有这样一个女儿,竟”
昭林闻言也不惊,抱着甄心,目光温柔恬静,“她生是我的人,死亦为我的妻。我带心儿回家”
盐道渡口,春意盎然,心境萧瑟。
马昭林矗立岸头,长衫飘舞。涵玉将甄心的衣物交给他,“有君如此,甄心地下有知,也含笑九泉了。”昭林淡笑,“我心将终身不得救赎,随她而去”
涵玉望他黯然憔悴,知他此刻定五内具焚,不由心生怜悯,轻声劝道,“这不是心儿想看到的,你的人生还要继续。要为甄心好好的活下去啊。”
马昭林抬眼,静静望着涵玉,“今日得董小姐为知己,三生有幸,他日董小姐若遇心上郎君,请将我之今日告之,劝他且定珍惜,错之,后悔莫及”
涵玉心内哽咽,无言相对。
马昭林回身登船,双手抱拳,“珍重,后会有期”
月光如水照缁衣
涵玉回到住所,想着马昭林的话,又是惆怅,又是幽怨。
敏儿见她回来,花容不展,以为她受了气,上前数落道,“小姐啊,我让您别去送那坏蛋,你偏去,看吧,生了一肚子气回来。”
涵玉笑了,摇头叹道,“这世上哪里有天生的坏人,都是无心的魔鬼”忽的想起她的陆重阳,思量着又失神了。
敏儿瞧她那样,定是想那陆重阳去了,长叹了一口气,“小姐啊,那甄家小姐可是前车之鉴啊,那陆重阳不就府上有点藏书”
话还没说完,涵玉突的站了起来,拍掌叫道,“好机会,我差点错过了!”转身就朝外面走去。敏儿吓了一跳,想这主子怎么也传染上失心疯了,忙追了出去。涵玉笑道,“我今日办差可以随便出门的,哈哈,天还没黑,我可以坐着礼部的马车去找陆重阳家!”
敏儿大惊,“小姐,你你这样算登什么门?怎么去和陆家高堂讲话啊!”
涵玉笑的更得意了,“陆重阳是蜀人,在京城他自己住。”敏儿在后面做了个鬼脸,悻悻的跟了上去。
礼部的车夫对自家员外郎陆重阳的住址当然是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