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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艳歌行-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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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玉的脑海灵光一闪!
  陆宁来汉北了?!也就是说,陆重阳也
  ——“仙翁,前日约您的任公子到了。”
  她猛的一个激灵,任中?!莫非,陆重阳用的“任中”这个名字!她顿觉喉咙生紧,这个人她有些心颤的踮起了脚尖,悄悄地摸出了门去。
  宽敞的外间。
  鬼手张正和一人在畅快笑谈。
  “仙翁雕的可真像!”那人爽朗的称赞着。
  涵玉只觉得脑子一蒙整个人直直的僵在了当场!
  这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哪怕化成灰烬她都能听的出是谁!
  “还是公子的画传神,”鬼手张谦虚的笑着,“说来,老朽还没未接过,这样从未谋面的人像呢。公子的画功让老朽开了先河了”
  “惭愧惭愧哎?还有一个”那人望着手中的塑人,有些疑惑的询问着。
  “那一个要废些力气。”鬼手张嘿嘿的笑着,“公子画的时间长;老朽塑的时间,自然就长了”
  那人闻言一怔,有些惭愧的笑了,“仙翁连这个都看的出”
  “老朽若连这个都看不出,怎敢以‘鬼’自称”鬼手张爽朗的说着,“公子无须再折返小店了,余下那个塑完之后,让张越送您府上。”
  “好的。”那人潇洒抱拳,起了身,“锦汀巷,蜀中任宅。”
  涵玉在红柱后不住的颤抖着。她强迫着、压抑着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见他不见他不见这个混蛋她一遍又一遍的嘀咕着,甚至,连鬼手张悄然飘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公子,走好。”这老头似真能读懂人心,还未等她开口铺设,便笑嘻嘻的先开了言。
  涵玉干笑着应付着,面红耳赤的出了店门。
  在跨出门槛的第一时间,她竟下意识向四周张望着她在看什么?!她自己都愣住了在看他的去处吗
  她狠狠的摇了头。
  回家!她恼怒的辨了下方向,向住所走去。
  敏儿和福儿乖乖的在家等着。无事。
  可这一个下午,涵玉却似失了魂魄一般
  他居然就在汉北他居然也在汉北她满脑子里想的念的,竟全都是他。
  今日看来,他活的好好的,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甚至还有心思给陆宁花上一两黄金去塑什么人像可是,他为什么在京城毫不声张的就潜来了汉北?以至于让别人误会他失踪了、出事了为什么,他在此竟明用了他在暗卫的名字?这可是大忌中的大忌啊为什么呢她不得其解,思之愈狂。
  夜幕初落。涵玉终于让内心的烦躁、悸动给折磨的无法忍耐了。
  就看一眼。她在心底反复说服着自己,只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走
  毕竟,她今日只看了一个背影。
  此行,就看一眼他的住处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飞快的披上了沙衣。
  “福儿。”涵玉高声叫着。
  “准备一下,和我出去。”她肃声吩咐着。
  雇来的马车,摇晃晃的驶上了街道。
  涵玉回想起敏儿凝望她的眼神,一种哀伤,一种回避,还有一种敬畏
  罢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如何,这件事情,她就是不想让敏儿知道不想让敏儿再插手其中
  变了,就变了吧。她默默的垂下了眼眸。
  锦汀巷。
  涵玉只身下了马车。
  “在这儿等我。”她淡淡的吩咐着。
  初夏的晚风轻轻佛过,似江南女子软软的俏语呢喃。她心潮起伏的行走在小巷的正中,一步,又一步
  他就住在这里还会有别人吗?
  “王宅”、“李宅”她颤抖的看了一处,再看一处
  直到前方,只剩下相对着的两户人家了。
  就要到了。
  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一时竟有些呼吸不畅。
  平静,再平静。她用力的按住了澎湃起伏的心口。好奇怪啊这感觉,怎么又似回到了最初与他相见的场景呢她竟还是这样的激动,这样的失控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吗
  怕什么!
  她的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声音!
  ——去找他去吧!去再续前缘!
  她被自己生生的吓了一跳!她的头脑在热血冲顶之后,慢慢的缓过神来,竟是出奇的一片清凉。
  是啊如今她什么依靠都没有了,也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她现在可以只为自己活着!凡事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为什么不能如此呢?!
  她愣住了。
  ——“生不能,死能。”
  这是那夜敏儿自东宫离去前,她对敏儿讲的最后一句话。
  事关陆重阳。简练而深刻。
  生不能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牵挂顾忌的太多;死能,却是因为她的真实内心所向
  可是,她有些疑惑了。
  ——如今,自己算是生?还是死呢?
  她怔怔的伫立在幽暗的曲巷里,只觉得心下皆空。
  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吗?
  让她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在阎王殿门外徘徊了一次又一次,竟是最终要远渡源河,与自己深爱的男人再次相逢吗?!
  是吗?
  风轻柔的吹动树梢。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深深震撼了。
  佛祖啊
  求求您,给我个答案吧
  她心底完全失措,只能失神的抬头祷告着。
  微暗的天空,孤独的悬着一轮皎洁圆月。
  皓月无声,四下寂寥。
  她的手颤抖着,扶上了最后一双家宅的石墙。
  “李宅”她将目光慢慢、缓缓、定定的移向了对面。
  两个刚劲有力的竖字揪的她一阵心颤,
  ——“任宅”。
  她死死的盯着花梨浮雕木牌,如僧入定。
  环门古朴,青墙满藤。却隔不住里面那丝蛊惑、熟悉的气息
  她似乎已经穿透了一切的浮云阿物,嗅到了、听到了、感觉到了、见到了里面那个熟悉的男人
  住所看到了。
  可她,却再也移动不开脚步。
  许久,她还是无法战胜自己。
  既然,无法抗拒,就让上天来裁决吧。
  她虔诚的双手合十。
  ——佛祖啊,小女我,在此地立上两刻光景,他若能推门而出就证明这苍茫尘世中,我俩确实是缘分未了
  她苦笑着睁开了眼眸,在心中暗笑自己掷下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赌注
  也许,她的本意就是如此吧
  他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不可能了。
  她需要一个借口让自己死心、断情、离开。
  但更真实的,却是她需要一个奇迹。
  她需要一个奇迹,一个很难实现的奇迹来打消自己心底所有的顾虑、障碍、疑惑
  因为只有奇迹,才能说服她那颗犹豫不决的心。
  只有奇迹,才能延续她这份凋敝残缺的情
  她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固执、执着又贪婪的盯着那朱红大门上雕刻的精湛“吉祥如意”门簪。
  静静的夏夜,萤虫成群飞舞。飞过她眼前的,却只像是虚幻飘渺的晨雾
  若是,老天都能因此出现奇迹那她就认了。
  她淡淡的寻思着。
  她就尽释前嫌、忘记一切
  她就彻底为自己活一次
  她就重新再来一次
  风,一丝一丝的凉了。
  天,一点一点的黯了。
  没有声音,没有人。
  她暗自笑着。
  佛祖菩萨,
  看来,既没有站在他那边也没有站在她这边
  色即空,空即色;来如见,见如来。
  看来,自己终是要孤独终老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挪动着酸涩的双腿,慢慢的向回走去。
  “吱呀”
  身后,竟传来了轻微的门轴声!在寂静的夏夜,竟显的如此突兀!惊骇!
  涵玉周身一僵!难以置信的闪回了身——
  月华成霜,其人朗朗。
  朱红的门洞开着。
  陆重阳。
  一袭银冠白衣,收手,跨槛,寂寥的迈步而出。
  西天佛祖南海观音啊她目瞪口呆、无比惊愕的注视着这一切。
  真是月老连线,天作之缘吗?!
  她呆滞的甚至都忘记,去狠狠的掐自己一下
  他的余光无心的飘过四周。
  紧接着,他却突的僵了脸色!
  他猛的将双眸、脸庞乃至全身直直的转了过来!
  他死死的盯住了她!
  她的头脑已经完全空白了。她木然和他对视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风突然起了,吹着她的衣襟,凌乱飞扬
  “涵玉!”他失控的大叫起来!
  “涵玉!涵玉!”他的面容瞬间绽放了狂喜兴奋的神色,“是你!”下一瞬,他竟已立到了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柳肩
  “真的是你!”他激动有些喜极无语,“真的是你!哈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也来汉北了”他用力的摇晃着她,“你竟也来汉北了!你不用回宫了?你如何来的?你怎么能来这里呢!你怎么找到这里?你怎知我在汉北”他有无数的话要问,要说
  涵玉的心头猛然一抽。
  如何找到这里,如何知道他还不是那个可恶的“三郎”?!
  这个混蛋,他竟用这个欺骗了她那么久
  顷刻间,她怒火中烧!
  她的脑海瞬间恢复了运转。
  “陆、三、郎!”她狠狠的咬着牙,讽刺的将话语一字一顿吼了出去,“多情应向勾栏去,且放开您的手!”
  话语一出,
  她马上有些后悔她觉察到了他那如针刺般的即刻怔结可是,话已出口,她断无收回之能
  他僵直的松开手腕。面色黯淡,神情忧怨。
  时局沉寂,万分尴尬。
  她无法再撑下去了她不能再留,只得快速转身,逃也似的飞走掉了
  马车,急匆匆的回程了。
  她没有勇气回头,没有勇气去看那陆重阳的举动,他是矗立当场,还是跟随上来
  回了宅院,她垂着头,飞速的钻入了封闭的床帏。将身子扑倒在绣堆锦被之上,呜咽的大哭起来
  可是,
  她虽在抽泣,嘴角却是弯曲的;她流着泪,心却是充盈的
  好奇怪的感觉
  他没有事,没有死他甚至与她同在一片蓝天之下她满脑子竟都在想这些。
  他就在汉北,她见到他了!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她见到他了
  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远远的,静夜竟起了箫声。
  一声长,一声短,宛若空谷悠扬,奏的竟是奉安的民谣
  她失神的出了帏帘,遥遥的向窗外望着。
  绿窗之外,
  圆月当空,楚天无尘。
  唯有箫音,如灵素般飘渺在昊夜中天
  一曲终了,那箫声又宛转转了调子,这次,吹的竟是苏东坡的《行香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她的心弦,被狠狠的拨动了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她的胸口似有万千浩浪顷刻决堤
  这世间,最懂她的——
  莫过于他啊。
  他永远都知道,她的内心最希望什么,最喜欢什么他总是能一出手,就直入到她内心的最深处
  这,就叫心有灵犀吗?
  她怔怔的走至书案之前,失神的提起幼毫。
  萧声悠扬的倾诉着
  她缓缓的在砚墨上划着圆润的弧度,
  边书边吟诵着,
  “隔水青山似故乡,人间几度续黄粱,”
  “落花时节又逢君,梦里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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