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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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帏中辗转反侧的时候,涵玉还是想起了陆重阳,她自己都奇怪,两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往,他怎能入心入脑如此之深,让自己怎么也抹不去他所留下的些许痕迹。有时她也实在不甘,想陆重阳为什么接到了分手信后连回都不回应一下,就这样真的“从此陌路,后会无期”了?有时她又笑自己想的傻,陆重阳都接到分手信了,他哪里还会像白痴一般回信说一句“知道了”想着想着,涵玉睡不着了,披了一件披风,推开了院门,抬头端详起夜空那一轮明月来,见这月华之外朦胧的似罩了一层纱圈,想到月晕而雨,将烟笼碧空,又思着眼下愁思纷繁,好一番感慨悲叹后,才转身回房休息。
夜深的时候,外边果然下起了小雨,后又渐渐的变大,敲的纱窗不住做响。涵玉慵懒的支起了身子,靠着床栏玉枕,听着丁冬雨声,吟着“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诗句,暗喜偷得一份悠然清新,轻松雅致;吟着吟着,又想起“身世浮沉雨打萍”、“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文,一阵悲从心来,不能抑制。突然,听得小院外面断续而轻闷的敲门声,涵玉思绪中断,惊讶万分,起床再一细听,果然是有人在外敲自己的院门。涵玉披衣出了内室,见敏儿也从侧屋跑了出来,浑身发抖,声音都在发颤,“小姐会不会是西边的魂儿啊”涵玉闻言微怒,啐了敏儿一口,“你我又没做亏心事,哪来的魂魄相缠!”说着一把夺过了敏儿手中的雨伞,“我去开门,看是哪路神仙。”敏儿无奈,畏畏缩缩的跟在了涵玉身后,涵玉手持油伞,见外面楼台幽暗,树影鬼魅,再加上雨大风起,吹的门环铛响,一阵风又夹着雨珠扫过,涵玉一哆嗦,也不由的少了七分豪气。可无奈已步入雨帘,敏儿又在后跟随,断无回头的理由,只得给自己打气,想着天子脚下,皇后属地,哪有人敢蓄意生事。涵玉仗着胆子走到了院门口,轻声问了一句“是谁?”门外一个男音,压的声音很低,“有急事,敏儿快开门!”见是男人,涵玉和敏儿都吓了一跳,又听得那人说得敏儿的名字,应是熟人!又怕耽搁久了被巡夜的发现另生事端,涵玉赶紧颤悠悠的将门栓拉开。
只见一头戴雨笠身披蓑衣的男子闪了进来,反手利索的将院门茬上,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涵玉直盯盯的望着这人,心底不停的猜测,浑身不住的发抖,直到这人转身,抬头,亮出了清晰的五官,
“啊!——”涵玉如遇雷击,掩面失声叫了起来,油伞飘然落地。
任是无情也动人
敏儿也呆住了,昏暗的天幕下,站着一位面容清秀,双眸有神的公子,不是那可恶的陆重阳是谁!
陆重阳见到掩面惊呼的涵玉,也愣了一下,忙从地上拾起油伞,架在涵玉头上,他皱着眉,低声关切道;“当心着凉快回去啊。”
涵玉定定的望着他,恍然如梦,想这陆重阳永远都是在她意料之外生活,不受她半点掌握当下听着他的柔声细语,涵玉心头一软,几欲扑在他怀中大哭,但转瞬想起了倚红楼的一幕,心猛的硬了下来,她抢过油伞,正色问道,“你来做什么?”
陆重阳笑了一下,答的很是从容,“我办事回来,正接了一个差事,路过这里,想起了你,忍不住过来看看。”言毕又接过了涵玉的油伞,向屋内示意,“外面太冷,咱进去说。”
涵玉只得让他引着向屋内走去,说实话,她太是好奇陆重阳来这里要说什么了,这下低头不语,想听这陆重阳如何开口引话。敏儿跟在后面,一肚子的气,她想上去拆台,又怕得罪了小姐,这主子真的翻了脸没自己好果子吃的,只得悻悻的进去伺候着褪了雨具,奉了热茶,然后也不退下,立在一边,直直的盯着陆重阳。
那陆重阳见状也不言语,吹着杯顶漂浮的茶叶,冲着涵玉微微一笑。
涵玉不得不开了口,面无表情,“敏儿你下去休息吧,陆大人和我有话要说。”
敏儿不甘心离去后,屋内的气氛更加尴尬。涵玉铁了心,无论这陆重阳怎么说,她都不会和他续缘的,今日且看他如何表演。沉闷了好长时间,陆重阳终于开了口,“我这些日子,被胡相国派去珠川了,昨日接了新差事,现在才赶了回来。”涵玉不答话,慢慢品着茶水,心想我就是不说话,看你怎么说。那陆重阳也不尴尬,继续淡淡的说道,“我接到字条后,第二日晚饭时专程来找过你,丫头说,你被接进宫了。”涵玉听得此言,手一哆嗦,杯盖叮的碰了下茶杯。心想原来是自己错过了他来解释的机会;又转念一想,为什么陆重阳不第一天就来,还是不在意自己!又狠了心下来,继续抿茶。陆重阳也没停,还带了丝丝笑意,“你那藏头去尾诗写的真不算好,不过我看懂了。”涵玉在一旁气的要命,他这样雨夜来访,傻子都知道是为重修旧好来的,居然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来批评她的诗文?!真不知是陆重阳脑子进水了,还是她董涵玉的理解能力有问题。那陆重阳还在继续说着,“下月初,是月光公主生辰,礼部要准备贺礼,我给姜震大人派去了公文,点了你,与我一同去采办。”
涵玉含着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她终于憋不住开口了,“你说什么?”
陆重阳无声的弯了嘴角,“我还以为,你真打算日后跟我一句话也不说了呢。”说着站起了身,正色对涵玉说道,“不是玩笑啊,公主的喜好你比较熟悉,今日太晚了,我明日卯正带马车来接你。给皇家办事,辛苦一点吧。好好休息啊”言毕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消失在雨雾之中。
涵玉呆在原地,愣如木桩。
雨断续着到了天明,卯正的时候,一个小厮上前叫门,说陆大人已经到了,请董小姐赶紧出去,今日要赶到东城采办。涵玉听的“东城”二字,心下一颤,从梳妆台摸出了一把剪刀,揣在了身上,心想这陆重阳要是玩什么花样,自己就宁为玉碎,也不能让他得逞。涵玉整理完毕,满腹敌意的走向了礼部的马车,车夫殷勤的上前问好,涵玉眼稍一扫,竟是那夜自己私令去陆重阳住处的那人,当下汗颜,面红耳齿,尴尬的点头登车。
车中二人离的很远,涵玉异常紧张,怕那陆重阳会借机靠近自己,陆重阳却神态自若,脸上无半点不正经,倒显的涵玉有些小人之心。好一阵子,车子才摇晃到了东城。涵玉一路紧绷,累的浑身发酸,赶紧下了车来。那陆重阳也没跟她多说什么废话,进了一家丝绸店去采购,涵玉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又怕自己走失也不敢离他太远,不远不近的跟着。陆重阳出了店门,望了望日头,“走吧,带你去吃东城最好的酒馆。”涵玉不语,心里讽刺他,怎么现在开始大方了。二人快步的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家规模宏大,气势逼人的酒肆,涵玉抬头一望,有四层楼高,匾额上书“齐云楼”。不仅暗叹,“好气势”未入酒馆,就听里面人声鼎沸,欢呼不绝,涵玉一惊,陆重阳接上话来,“这是齐云楼的招牌手段,齐云十三问。”涵玉忍不住了,问道,“怎么个十三问法?”陆重阳笑着解释道,这齐云楼掌柜也是个有头脑的,来此用餐的人谁愿交上二十两银子,都可以参加这个活动,答对一题有一题的奖励,小到赠送菜品,免除餐金,大到如果答对了十三题,三年来这儿可以白吃白喝。涵玉闻言乍舌,说道,分明是用二十两银子去赌不可能赢的赌局,那些题定是没有重复,越到后来越是刁钻古怪。陆重阳听她如此说,也颔首,“我来这数次,每次都有人来赌,问题从未重复过。现在好多人都以来这儿赌问为消遣和显派,这齐云楼赚的盆满碟满啊。”说着话,二人进了齐云楼,有小二问明,给领上了三楼,涵玉见坐椅古朴讲究,侧脸既可望见堂中胜景,又是清幽,又是热闹,心下又叹。堂下正有人在赌问,涵玉趴在栏杆上,细细的听着题,只觉艰难晦涩,博大庞杂,这人竟答对了十问,惹的满堂喝彩,掌柜的更是立即返回了银钱,又送上了七日的白食凭条,涵玉跟着赞叹“天才也!”却见陆重阳满脸不屑,“雕虫小技耳,值得你那样。”涵玉气的紧,“有本事你也去答,不知能答对几题。”陆重阳坚辞,正色道,“我一堂堂礼部官员,岂能和这些市井瓦肆之人一般混白食,传出去是为笑柄,糟蹋了名声!”涵玉存心呛他,叫来掌柜,拍上二十两银子,唤他拿十三问来,涵玉接来一瞧,自己就能答上两三道来,当下甩给陆重阳,“在这儿答啊,也不在底下让你声名受损。”
陆重阳叹气摇头,接过纸张,先扫了一眼,略一沉思,目光坚定,神态自若,细语轻声,一问一问的说给那掌柜的听,掌柜的开始还微笑着点头,后来神情呆滞,听到了第十三个,脸色都变青绿了。涵玉见掌柜如此,知是全答对了,当下也震惊万分,又不甘心,吆喝这个不算,让再拿一份来,这样来回问了七八份,都是如此。涵玉呆了,掌柜的也瘫了,陆重阳也没了耐性,把纸一丢,“赶紧上菜,把她那二十两银子还她,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涵玉这顿饭吃的真是五味俱有。看着对面的陆重阳,她心里百感交集,久闻他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却不想他文才高深如此。恍恍惚惚,又有些遗憾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知谁将来能有这福气与他举案齐眉正想着,陆重阳夹了一道菜放到了她的面前,“多吃点,你还是那么瘦。”
午饭吃的时间很长,两人不咸不淡的说话,中间夹杂着不长不短的沉默。下午的公事也是按部就班,不过在未正的时辰,天又开始刮起了大风,街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快下雨了。
陆重阳和涵玉也有些着急,谁也不想淋雨,快步向马车等候的街道走去,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小孩尖利的大哭,她心爱的风筝被吹刮到很高的树梢上了,她那摆杂耍摊的亲人都不去理会她,赶紧收拾物件准备回家。涵玉见小女孩哭的可怜,禁不住多望了两眼,叹了一声。陆重阳却停下了脚步,走到那小孩面前。涵玉不知他要做什么,惊奇的望着他,又抬头望了望这参天古树,心想你陆重阳总不至于连爬树都会吧。却见这陆重阳摸了下小女孩的脑袋,回身从杂耍摊上拾起了一把弓箭,瞄准了那风中带着风筝摇晃的树稍。涵玉在心里乐的厉害,他以为他是谁啊,还百步穿杨,而且是乱动的杨。当下憋了一肚子的讽刺,立在边上准备看这陆重阳的笑话。只见这陆重阳神情严肃,棱角冷俊,守在树枝应风回落的那一刻,手起箭出,枝条应声刺断,风筝带着树梢飘然落地。除了那个欢喜的小孩,大家都惊呆了,一个个瞠目结舌。
在陆重阳淡笑回首抱拳离开的时候,涵玉的心好像也被什么射断了似的,怅然若失。
雨在他俩登上马车的那一刻终是下了,电闪雷鸣,倾盆而出。车夫喊道,“陆大人,今日是回不去了!”涵玉在轿厢内一惊,下意识的去摸怀里的剪刀,却听陆重阳在一边喊道,“附近找一家最好的客栈,要两间上房去。”涵玉听得此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放心,但更多的竟是有些失落她被自己的感觉吓着了,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游荡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