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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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陆重阳居然也不推辞,还是望着涵玉展颜微笑,“请恕在下不知,唐突了小姐,这厢赔礼了。”一语双关,涵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红着脸窘迫的还礼,退在一旁。涵珍忙上前圆场,“世子、陆大人、孙公子,戏就要开始了,请入席吧。”
汝阳世子接住了涵珍的媚眼,先一步进了园子。涵玉拖到了最后,还是没躲过陆重阳,敏儿忙朝他使眼色闭嘴,要是说出来下午的事,涵玉不挨家法才怪呢。
戏开场了。涵珍伺候在世子身侧,递水送茶,二人还不时耳语片刻,董方达和尤氏看在眼里,乐在心上。涵玉无心看戏,心乱如麻。被这一人看到自己逾礼行为,这三人都会轻视自己了,看来今晚真是白费了。那白玉兰还在幽幽的散发着清香,此时闻来,却成了若有若无的讥讽。死了心,涵玉索性坦然起来,她瞥了一眼桌左边的陆重阳,却发现他也在看她,那人看到了她的注视,竟侧身过来,笑着对她说道:“女装比男装好看多了”
涵玉和敏儿皆是一惊,夹在中间的孙公子也分明听道了,惊讶的看着他们二人,“陆兄?你们真认识啊?”
涵玉恨的银牙狠咬,敏儿也惊的目瞪口呆。她们都没想到,这陆重阳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件事情。转眼,大家的眼光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汝阳世子、董方达、尤氏也望了过来。“二小姐不这样认为吗?”陆重阳还是不紧不慢的盯着涵玉,笑着等她的回复。涵玉心里一狠,回道:“那又如何?”
满座皆惊。
陆重阳哈哈一笑,拍着孙公子的肩膀“孙兄真会玩笑,我对二小姐说,这戏子本是男身,着上戏装扮成女人比男装好看多了。”
众人释然,继续看戏。
涵玉松了口气,不觉脊背已出了一身冷汗。敏儿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上前把涵玉的茶水泼掉,换上热茶。热闹一场戏,涵玉再也没敢向左望半眼。苦熬着等到散场,想那尤氏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留给自己,忙上前施礼告辞。
“二小姐走好。”
抬眼,又遇上那大而有神的双眸,还有一丝玩味的微笑。
回房,涵玉把白玉兰狠狠的丢在桌上,她太想大哭一场了。敏儿也气不打一处来,“小姐,你看那陆大人什么德行!”
“他以为我是轻薄之人,竟如此公然作践于我!”涵玉恨恨道,“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忽的,计上心头,涵玉邪邪的笑了。
敏儿看着小姐把巴豆磨碎了加入稀粥中,惊道,“可他是老爷的贵客,虽然品级不高,但毕竟是世子的朋友”
“紧张什么!”涵玉不满的说,“他喝了茶,肯定要吃夜宵,哼”
陆重阳果然睡不着,化珈山,是他不愿提起的伤疤。三年前,他才华横溢,进士及第,蒙圣恩入礼部供职,豪气冲天。可是,他美丽的未婚妻来这里许愿,巧遇当时太子少保丛显大人的三公子,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另攀高枝了。他愤怒,私下去找,却被丛三公子狠揍了一顿扔在野外,他爬山斗狼拣了一条命回来,从此变的游戏人生。三年间,丛显获罪,被举家发配;他的倾世才华终于震惊了汝阳王,将他招进王府陪伴世子,当朝皇上也注意到了他。他越过参员,任主事,直任员外郎,可谓苦尽甘来。只是,他没想到,他还是回避不了化珈山,又来了。晚上官员的趋炎附势、官家小姐的盛装献媚,都让他一阵阵的恶心,他不禁想起了他那美丽的未婚妻,现在,她一定后悔了吧?
月光如水,让人心思平静。他苦笑了一声,转身回屋。
“公子留步。”
一声清脆打断了他的思路。
陆重阳确实没想到,涵玉会找到这里。“天色不早,小姐玉驾何事?”
涵玉在一旁看了很久才出声,看这陆重阳时意兴阑珊,时摇头叹气,应有很重的心事。
“无事,大人今日机智为小女解围,小女无以为报,想长夜漫漫,送薄粥以暖尊躯。”
“有劳小姐了”陆重阳拱手致谢,“在下想起从前的旧事,不胜伤怀,小姐若无事,我们对月畅谈一番如何?”
涵玉心里很矛盾,和京城第一才子畅谈,确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可这捉弄人的粥还没等她想好,陆重阳便将竹椅搬来,满脸期待的望着她座下。涵玉叹了口气,不可否认,这陆重阳流露出的真诚真是令人心动,她自诩诗文奉安无双,也罢,权当以文会友,这样才华横溢的才子,一生能遇上几个呢。
敏儿在暗处侯着,见小姐上前,又坐下,又畅谈,谈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谈了又谈,小姐还笑了,陆重阳又拿了酒杯来,小姐居然和他对饮!还在笑
涵玉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快乐过,除了诗文,她谈了很多,谈了母亲,谈了家庭,谈了自己要逃避的命运,谈了求签的困惑;陆重阳本是诗文翘楚,不消数句就振住了深闺中的涵玉,今日有感也谈了很多题外话,谈他曾被人追杀,谈他拣回一条命,谈他如何完全靠自己奋斗,谈他偶尔也会孤独
又一阵凉风吹过,涵玉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天都快亮了。心头纵有些不舍,但也不好明说,“今日听陆大人一番言语,胜过十年苦读,收获匪浅,不知何时还能再受指教”。
“在下与世子还要在尊府叨扰几日,小姐若不嫌弃,在下乐意之极。”陆重阳还是那么沉稳,言语不愠不火,表情深藏不露。
“这”涵玉听了这不冷不热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呵,”陆重阳看她满脸绯红,知是她已对自己消除成见,这才恢复回到自己的本性,“这望月亭幽雅清净,在下很想在奉安几日能天天与小姐把酒月下。”
“陆大人”涵玉没料到陆重阳能说出如此直接的话,内心一躁,脸上却板的正经,嗔了一声,“小女告辞了”
陆重阳笑着拱手,回身看到那碗早已凉透的粥,轻轻一笑,将粥泼入湖中。
涵玉有些失眠了。自己原想去捉弄陆重阳,却没想到被他一番言语给吸引住了。好容易睡着了,梦境又上来了,梦见陆重阳对自己说跟他走,自己竟开始收拾行李
“小姐,小姐。”敏儿的叫声终于把涵玉叫醒了,“大小姐来了!”
涵玉猛的跳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时辰尚早,”敏儿忙扶住涵玉,“大小姐好象有心事,在门外徘徊很久了”
涵玉揉了揉还在发晕的脑袋,“快让她进来,外面风深露重的。”
涵珍确实是有心事。
涵玉也猜出了几分。在奉安府,甚至整个汉阳郡,涵珍的美名都是如雷贯耳的,追求者云集。其中有富商之子,官宦之子,还有名人雅士,可涵珍偏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直和他们周旋,弄的这帮拥蹙如疯了一般的献媚,宠坏了涵珍的脾气,一些稍不入眼的珠宝、丝绸竟都被这位大小姐随手抛在园心湖中,令人乍舌。
涵珍对涵玉,是无话不说的。她一直告诉涵玉,女孩子家,要珍视宝贝自己,切不可敷衍找了个一般人家委屈了自己后半生,虽然,她千挑万选,至尽尚无如意人选,但标准从来没有放低过。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定是有难言的心事。
“涵玉”涵珍欲言又止。
“姐姐是为了汝阳世子的事而来?”涵玉开门见山。
涵珍叹了口气,她要强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盼着一位贵主儿青睐吗,可如今眼见着心愿得逞,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父亲的品级只为四品,这汝阳世子的心思也一时摸不明白,虽昨日世子承诺带她走,但名分为何?日后离家背井,景遇又会如何?
涵玉安慰姐姐道,“就算名分尚低,也总比嫁给市井匹夫强上百倍。”她想起尤氏的计划,心中凄然,“那世子毕竟也是青春年少,假以时日,姐姐若能母以子贵,日子还是荣耀无边的”
涵珍猛的拉住了涵玉的手,“妹妹与姐姐同去如何?我们共侍世子,也有个照应。”
“不”涵玉一惊,脑海中竟浮现出陆重阳微笑的模样,她自己都有些震惊,“妹妹不像姐姐有鸿图之志,妹妹只想找一个心意相投的人托付终身,无关富贵”
这一天,不知如何度过了。涵玉只盼着晚宴的结束。清风徐徐,她支开了敏儿,精心打扮了一番,向望月亭走去。
他说的算数吗?会在那里等我吗?我如何开口说话呢?说是偶遇?还是有事经过还是
春心莫共花争发
望月亭越来越近了,涵玉停了停,终还是想不出这第一句该如何说。也罢,索性不想了,她整整衣裙,稳稳心境,拾阶而上。
四下静廖,亭中无人。清风扑面而来,涵玉心中空空,竟打了个冷颤。他没来是不是有事?是啊,他陪着汝阳世子,哪里有许多自己的时间?还是等一下吧,也不枉费了这满湖的月光。
夜终是深了,波光暗动中的望月亭更显的孤寂清冷。他不会来了,涵玉暗自想,心情好生的落寞,讪讪的回房入睡。
第二日,董涵玉、陆重阳于庭台弯延处相逢。
“二小姐没休息好?”陆重阳望着涵玉的神色,先开了口。
“是”涵玉心中万言待出,又不知该如何出口,“陆大人昨夜看是休息的很好,今日神采奕奕。”
“呵呵,”陆重阳哪里知道她在套话,“是啊,昨夜无事重读三国,竟不觉三更,枕书而眠了。”
涵玉闻言如斯,又恨又羞,恨的是这陆重阳真是无心,把话说的如此清淡,羞的是自己竟为了他一句玩笑话在望月亭里呆呆吹风,瞬间定定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下每每想起前日与小姐在月下畅谈,酣畅之处,梦中展颜。”陆重阳竟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小姐今日可否赏光,晚宴后移驾望月亭?”
涵玉真是惊了,看着陆重阳那大而有神的双眸,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一言为定。”
敏儿觉察到了小姐这几日的不寻常。
今日更甚,涵玉竟对着镜子发呆,一会儿穿戴整齐了,一会儿又全部卸了下来。
“小姐,您怎么了?”敏儿关切的上前。
涵玉心中怨气无处宣泄,狠狠的甩出一句话“让他等,冻死他!”吓的敏儿花容失色,赶紧将手伸向了涵玉的额头,“这好端端的烧起来不成,莫不是昨夜在何处吹了风”
涵玉一听昨夜,心中更恨,“更衣,睡觉。”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涵玉辗转反侧,反复思量着陆重阳那极为“真诚”的表情,确实不像是恶意戏弄之人。可是昨夜又做何解释?他明明无事,还闲极无聊读什么三国,为什么不来赴望月亭之约呢,这地点还是他前夜提出的呢,他真是没记得?还是忘记了,他对我若是无意,为什么今日又来相邀呢?
如此思量,更是睡不着了。涵玉起身,见窗外夜华初上,又想起今天涵珍的话语,更加烦闷了。涵珍一走,自己定是要嫁那糟老头子了,白天为什么不答应涵珍跟她一起走呢?这样的结局不比嫁那汉阳布政使强吗?难道自己陆重阳的模样又浮现了出来,涵玉打了个冷战,她竟是为了陆重阳!为那数面之缘的陆重阳,丢掉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想到这里,涵玉更不想睡了。陆重阳,竟不知不觉间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这两日,她为他的赞美高兴、为他的话语生气、为他的才气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