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第3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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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一宿没睡好,昨又是等消息等到三更半夜,继而辗转反侧考虑思量,因此张越的精神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如今虽说公务繁忙要做的就是审核各地公文催饷运饷,都是些重复性工作,只要机械地往上头签押盖章就好,因此他还能分心继续想事情。好容易熬到中午吃饭实在看不过去的万世节索性把张越拉到了邻近崇文门的杜康楼。
“以前你都是外头做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如今既然在京师,你还是一个人把心思藏在肚子里,这未免太不够朋友了!”
由于下午还有公务,因万世节便吩咐伙计只上茶不上酒,等到一应齐了之后,看见张越还是默不作声埋头吃饭喝茶顿时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说:“元节你无非是担心方尚书自杀会有什么影响今天朝会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皇上也不过是脸略黑一点。说一句再不好听的都死了,这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今北征督饷运饷都已经有人顶着,小夏还对我说,杨阁老和小杨学士都已经劝谏过皇上,皇上似乎心有所动。”
虽很感激万世节的好心,但张越却仍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被万世节催逼不住,他索性举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即才正色道:“我只是觉得方尚书不该自杀。”
“不该?”节这才醒悟了过来。细细一琢磨。他渐渐沉下了脸。“你想得不是没有道理。方尚书又没个罪名。这下了锦衣卫狱地夏尚书杜学士他们都还好好地。他怎么忽然就死了……可方尚书地脾性你我也应该有数。那是绝顶好强地人。说不定觉着心头郁闷……”
“昨天一早陈留郡主和我家小五同去灵济宫上香。结果还遇见过方大人。”张越此时也不愿意遮遮掩掩。索性对万世节把这事情撕掳开了。他重重地把茶盏往桌子上一顿。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据小五说。陈留郡主还劝过方大人两句。似乎他听了有所感悟……而且你不觉得奇怪么。方大人当初曾因罪戍广东。如今地情形总比那时强。怎么这次就想不开?”
“这个……”
万世节再也说不出什么你想太多之类地话。一时之间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想来想去想不通。他索性也撂下了杯子。正要开口时。他就听到楼板上一阵咚咚咚地声音。紧跟着就看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上了楼。他打量着那人正觉得有些眼熟。谁料那人便冲着他们这一桌奔了过来。还没站稳就嚷嚷了一声。这下子登时露了馅。
“姐夫。你果然在这里。幸好幸好!快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小五这一发话顿时露出了女子嗓音。所幸酒楼上极其喧哗。这点子声音无人注意。万世节先头见过小五。此时自
大悟。而张越在惊愕之后立刻警醒了过来,一下子~自己的是谁,遂沉声问道:“人在哪?”
“城门左手边的马车那儿……”
看见张越一听到这声音就站起身急匆匆地下楼,小五顿时愣了一愣,原本反身要追下去,但思来想去,她还是觉着这种难办的大事情自己少管为妙,遂一屁股在桌旁坐了下来。她一大早就被朱宁拖着出来,马车绕着京城的几条大街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会儿头也昏了肚子也饿了,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吩咐伙计又上了一碗饭就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好容易把空空如也的肚子填了个半饱,小五方才抬起头,见对面的万世节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歪着头打量了对方片刻,她忽然笑嘻嘻地说:“我记得你,你当年也和姐夫一起去过栖霞寺请教过老和尚,还向老和尚请教过如何成就功业的。
”
那一次万世节只顾着去见惊才绝艳的道衍,其他的都只是次要的,听了小五这话顿时有些尴尬。他倒是听张越提过杜绾有这么个义妹,只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会儿被人家揭破自己当初的老底,他不禁讪讪地一笑。然而,小五平素都是自来熟惯了,他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于是一问一答了一小会,彼此之间就熟络了起来。
下了楼的张越快就找到了城门左侧的那辆马车,仍是那辆拆下了红油绢和各色装饰的翟车,但外头有意罩了一层方格布围子。他才到车旁,那车帘就轻轻揭开了一条缝,紧跟着里头就传来了朱宁熟悉的声音。她先解说了一通昨日去灵济宫的经过,最后才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我昨儿个刚去过济宫,转眼间方宾就死了。可是,虽说他那时候瞧着失魂落魄,可也不至于想不开自缢,更何况我还开导过他,实在是没道理。不过,我听说方宾向来招人恨,他这活着别人还忌惮他圣眷隆盛,这一死恐怕有无数人落井下石。他的死活荣辱不单单是关系到他自己和方家,而且还牵连了一串人,若是牵连了你岳父那就糟糕了。儿是我的知己,杜大人为人我也是钦佩的,可这事情我无能为力。张越,一切看你了。”
皇帝这些年气愈发暴躁,愈是平日里偏爱宠信的人,一旦事发的发落也愈厉害,黄俨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张越虽说疑惑方宾的死,但最怕的就是这一条。此时朱宁这提醒和他所见不约而同,因此他点了点头就沉声答道:“郡主放心。”
朱宁沉默了一会,随即淡地说,“我以后能帮绾儿的大约也有限,若是真的成了婚,就是出来也不能这般随意……敏敏要守孝三年,再说她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将来很难嫁得如意;我这个郡主却比她幸运得多,至少皇上给的那三个人选都是心性纯良之辈;说起来绾儿则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幸运的,所以你以后也一定要好好待她。”
即事先已经知道朱宁的选择非此即彼,但张越闻听此言仍是有些意外,但随即便真心实意地举手一揖:“郡主帮了我和绾妹这么多,我若是道一句感谢实在是无足轻重。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愿郡主将来能美满幸福。”
“多承吉言。”
马车中的朱宁微微一笑,面上露了春风和煦的笑意,竟是和以前的明艳爽朗大不相同。和张越又交谈了几句,她便听到外头传来小五的声音,遂打开车帘把她拉上了车。这边厢马车徐徐行驶,张越又重新回到了杜康楼,那边厢停在崇文门右侧的一辆黑油马车这才放下了窗帘,吩咐车夫跟上。
周王朱这大半辈子先是面对苛严的父亲朱元璋,然后是杀鸡给猴看的侄儿朱允文,再然后又是疑心重的兄长朱~,可谓是心力交瘁,这辈子最后一丁点温情便全都投注在了女儿身上。此时坐在平稳的马车上,想到自己刚刚远远看到的那一幕,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比不上老杜的女儿,都是身份害人!
朱宁却不知道父亲居然巴巴地跟踪了她一上午,把小五送回了杜家之后,她就吩咐车夫往宫中行去,预备去拜见太子妃张氏。然而,车到东华门,她才从车上下来,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居然在这儿遇见宁姑姑,倒还真是巧。”朱瞻正好从宫中出来,趋前行礼之后直起腰的一刹那,他便低声说道,“民间那三国演义话本里头说诸葛亮气死周瑜,宁姑姑还真是巾帼不让英豪,一席话居然能说位尚书羞愤自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过分的迁怒
管如今是兵部协同户部督饷运饷,最是需要人手的时谦既然亲自上兵部衙门宣召,张越也只能极其歉意地把手上一堆没干完的事情一股脑儿都丢给了万世节,然后又去正堂对尚书郭资禀报了一声。出了大门,张谦就提议往东安门走,深知兵部衙门就在紫禁城前头的张越心知肚明其中用意,立刻就点头答应了,毕竟,在宫外说话总比在宫里方便。
“毕竟方宾是用惯的人了,所以虽说官员自杀乃是重罪,但皇上还是怜惜之意居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怪罪的意思。我和方宾倒是打过几回交道,按道理他不该这么想不开啊!”
连张谦都这么说,张越心中自是更感惑。然而,虽说他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隐隐约约拼凑出了一些真相,但由于陆丰乃是张谦的师傅,况且那些事情不该是他知道的,因此他实在不好对其道出心中的问,可张谦继而竟是自己说了出来。
“方宾死之前,陆丰正好奉旨去灵济宫上香祈福,据他所说,方宾那时候气色精神差了一些,有些惶惶难安的意思。要是他及早说一声,说定也未必如眼下这般模样。
毕竟是皇上使顺手的人,一下子换了别人未必习惯。再说了,方宾这一死,礼部尚书吕震竟是给吓病了,听说这两天都是带病在部里头管事情,吴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公公,那皇上今究竟是怎么个打算?”
“不知道。”
见张越满脸惊讶,张谦便可奈何地摊手苦笑道:“皇上的脾气向来多变,就是我跟了那么多年,也实在是揣摩不透。其实别说是我即便亲近如皇太子皇太孙,那也是一样时时刻刻陪着小心。今天皇上看了你那条陈我宣召你,仿佛是心情还马马虎虎,但若是你到了乾清宫现龙颜大怒,那也不是什么奇怪事。好在今天是杨士奇在御前当值,他和你那老师交情不错一有什么事情有他在总是好的。”
两人一路走路说,随从都只在远远跟着,张谦将该交待该提醒的点透了才放下了心。到了东安门,众人便齐齐下马,因张越那些随从都是没资格入宫的,所以只能在外头等候张越跟着张谦穿过东安里门和东上中门,不多时就进了东华门。由于皇太孙宫和东宫端本宫都在东华门内,因此禁卫尤其多,张谦此时一声不吭,张越也老老实实在后头跟着。
“张公公!”
闻听这个声音。张谦顿时止步东面走过来一行人。他微微一愣就慌忙迎上前去。紧跟上前地张越认出了为地那人恰是朱瞻基心中不禁暗叹今天走东华门还真是巧。双双行礼过后。朱瞻基便问了张谦上哪里去是乾清宫。他不由多看了张越一眼。
“母亲正在见宁姑姑抽开身以我这会儿正预备上乾清宫。把皇爷爷前几天借给我地字帖还回去。替他们俩问安。倒是和你们正好顺路。”
既然朱瞻基说是路。同行地又没有那些最重礼仪地东宫官。因此张谦闻言自是不会有异议。这一路走。他少不得接上了朱瞻基刚刚地话头。因笑道:“皇上最爱重地就是皇太孙。别说是几本字帖。就是再珍贵地东西也不会不给。又何必巴巴地跑去还?倒是皇太孙殿下说代为问安。难道皇太子殿下地身子有什么不妥?”
“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入秋之后有些毛病。走不动长路罢了。皇爷爷地脾气你也是知道地。最讨厌父亲走路也要太监搀扶地模样。所以早上既然已经去过。下午又没有什么大事情。父亲也就不和我一同来了。对了。张越。你这回入宫可是又有什么绝妙好文进呈?”
张越原本落后张谦一步。看上去一如平日那些初次入宫毕恭毕敬地官员。听到朱瞻基这一问。他立时一愣:“殿下怎么知道?”
“我不过随口一问。谁知道竟然猜中了!只不过。皇爷爷如今全副精神都在北征上头。你纵使有奇思妙想。这会儿恐怕他也没心思听。你是聪明人。该当知道何时进奏何事最适宜。这次怎么偏赶在这时候?”朱瞻基说着说着。便渐渐端出了久受熏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