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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部分

朱门风流-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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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人这一路押运实在是辛苦了,等到了咱们保安州可一定好歇歇。大人若是有什么喜好不若告诉卑职,回头晚上卑职也能让人安排。”他一面说一面偷觑周百的脸色,旋即又低声说,“大人若是厌烦了中原那些门道,咱们卫所还有北边的好货色……李指挥说了,大人既是上官又是钦差,咱们该得好好奉承。”
    对于这些鬼话,周百半点不信,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果然,那百户唠唠叨叨说了大通废话之后,渐渐就把话头转到了正题,却是私货两个字。保安州离蒙元不到百里,只要是南货就极其有销路,器就更不用说了,因此朝廷每逢派官公干,几乎人人都少不了携带私货,到了地头就由当地军官脱手,少不得两边都赚上一笔,这几乎是公开的惯例了。
    周百对于这勾当自然精熟,这一次却不比往日,张越早提醒过这回事关重大,他少不得吩咐下属收敛些,就算真夹带也不许带器。此时他明白了那百户的意思,自然是拿场面话敷衍,结果对方却仍旧不死心。直到周百说匀他百匹棉布,这才让对方心满意足。
    “大人别怪咱们保定卫的人眼皮子浅,实在是这边出息少,不得不寻几条路子。就说先头抓到的那几个从忽兰忽失温跑回来的家伙,要不是宣府那边戒严了,人家也未必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李指挥正打算杀人呢。话说宣府的那位王公公还真是厉害,三下五除二就逼着安伯下了格杀令,那位保定侯小侯爷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因周百派人原原本本说了此事,张越不由起了眉头。大战在即提防蒙元谍探自然是有必要的,宣府那边中官喧宾夺主却不是什么兆头。大姐夫孟俊只是去宣府历练的,不好说什么很正常,兴安伯徐亨乃是镇守宣府总兵官,居然还压不住一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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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咸不淡,欲哭无泪
    第四百六十八章不咸不淡,欲哭无泪
    安州原是元朝顺宁府,洪武时因其靠近蒙元而废府>;+应内迁,直到永乐二年方才在此设置保安卫,十三年又在卫城设州,直隶顺天府,距京师只有三百里。由于地处宣府到京师的官道所在,乃是蒙元入贡的必经之路,当初阿鲁台派人入贡时,使团回程往往沿途劫掠,因此等闲百姓都不愿意住在这里。从建州至今,州城内除了驻扎的一卫五千人之外,民户总共只有千余人。
    尽管是这样的小城,但三百里路却整整走了十天的张越一行却已经满足了。他们这一路只在居庸关和怀来卫宿过两晚,其余都是在野外露宿。所以,看到保安州知州和保安卫指挥使双双迎出城外,陆丰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心想这回总算能睡床了。
    指挥使秩正三品,知州却只有从五品,再加上如今的世道原本就是武官高过文官,这会儿两边就能看出鲜明的分别来,指挥使李富腰杆笔直声若洪钟,冯知州则是始终低眉顺眼不敢高声。
    只是这官场上也并不是单单看品级,张越一行三人谁的品级都没高过四品,但占着钦差和京官的名分,李富自是极其客气恭敬。
    州城横贯东西的大道乃是土路,上百车东西运进城之后,自然是由周百龄带兵和保安卫那百户一起先护送去临时安置的地方。而李富见已经有手下跟周百龄去了,自己就陪着这三位钦差入城。保安州距离京师极近,消息灵通的他自然明白三人之中以谁为重。
    东厂督主陆丰:然是最得小心伺候的,别看人家这次形同发配,但回去之后还不知道如何一句话叫做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东厂如今可比锦衣卫难缠。张越那儿也得打好交情,撇去那家世不谈单单武库司郎中这五个字,若是稍有怠慢,每年的换军器事宜驳了就够他受了。至于那个御史虽说不要紧有道是和气生财么,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打定了这个主意,在下属前一贯死板着一张脸的李富自然是满脸堆笑叠了全副精神应对,须臾干脆借故遣走了吴知州。而张越心里惦记着牛敢的事,一路策马同行的时候便开口问道:“刚刚那位百户说,李指挥这儿抓到了几个奸细?”
    “不过是小事已家伙居然在各位面前多嘴,真是没见过世面!”李富浑然没当一回事,却是笑呵呵地说,“昨儿个确实抓到了三个人,都是汉话说不利索的可家伙,但他们都已经报了籍贯所在以如今关起来了,等核查之后再作理论。若真是奸细么自然是杀一儆百;若是从北边逃回来的百姓,那也是有定例的严格审查籍贯,等那边黄册有了结果不得也是就地编户,不能随便放出去的……”
    被彭十三牢牢看住的牛敢听到伴们被抓,面上立刻勃然色变,等李富说人还只是关着尚未处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旁的陆丰感兴趣的却不是这个,因此径直打断了李富的话头:“咱家听说宣府那边下戒严令和格杀令的不是兴安伯,而是提督内臣王冠?”
    见张越和于谦也都出了关心的表情,李富顿时心中一跳,暗中把那个多嘴多舌的属下骂了个半死,旋即忽地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那百户芝麻绿豆的官,只怕是没法和这三位打交道,应当只是和周百龄商量私货的事时露的口风,如今话却传到了这边三个人的耳中,莫不是周百龄和张越他们原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想到这里,他更是后背冒汗极其后悔。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死抠着例。一百匹棉布值多少钱。丢了前程可不合算!
    眼下要紧地却是回答陆丰地问题。因连忙打哈哈道:“这事情如今都只是风传而已。咱们保安州直隶京师。却是不听宣府节制。他们那边戒严也好格杀也罢。却是不关咱们地事。我可是一向吩咐那些个千户百户。凡事都得遵奉朝廷律令定例办。所以人都关着。”
    这话听着像是什么都没说。其实却是什么都说了。因此陆丰自是冷笑了起来。张越倒是觉着这个李富办事倒是妥当。不由暗自寻思是否该把牛敢留在保安州。等到事情分明之后再说。横竖只有五十里地。只需一天就能到达宣府。然而。漫不经心走了一会。满心踌躇地他就听到了一阵喧哗争吵。回过神来却发现前头就是保安卫衙门。
    和大多数衙门一样。保安卫衙门之前也有照壁一道。后头则是高大地牌坊。上头写着忠勇坊三个大字。这会儿照壁后头地牌坊下大约有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地人。全都是蓝色祅。为首地那个一身鲜亮地锦衣。声音又尖又亮。
    “这是王公公和兴安伯一同发地指令。你们李指挥不过是小小地卫所指挥。竟然敢抗命不交人?要真是让鞑子
    混到了顺天府。到时候他吃罪得起?识相地赶紧咱家带走。到时候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有什么事总得等大人回来,大人去迎接京师来的那几位钦差了!”
    “钦差?不过是担着谁都不想要的苦差事罢了,其实也就是押运军器路过保安州,用得着李富亲自去巴结?别以为那里头也有一位公公,他是在京里头失势被人赶出来的……”
    陆丰最恼火的就是这一次双拳不敌众手遭了暗算,ωωω. ㄧбk.  cn听前头那太监大声嚷嚷,那刻薄的言语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他顿时火冒三丈,竟是顾不得细想就拍马进了巷子。张越一把没拉住他,心中也觉得此事蹊跷,于是便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胡成乃是宣府左卫的坐营太监,在宣府作威作福惯五六年,早把在宫里的谨小慎微丢到了一边,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保安卫放在眼里。
    唾沫星子乱飞阵,他那气焰自是更盛:“另两人一个是连七品都不到的小小御史,一个是正五品的兵部郎中,用得着你们李指挥这个三品官亲自去迎?拍马屁也得擦亮招子,那个御史也就算了,那位小张大人这回也是被发配下来的,朝中文官没一个看得惯他,否则怎么会让他上兴和那必死的险地去?嘿,兴和所刚刚被鞑子袭扰了两次,眼下只有不到六百号人,他这一去说不定就得折在那里……”
    说着说着,他发现面前的些军士个个盯着自己背后,面上的表情异常古怪,立刻警觉地调转马头回过身来。其他人他都不太认得,但陆丰那张脸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发现人家面色铁青,他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丢到爪哇国去了,好容易方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陆……陆公公……”
    年轻得志的:丰还没有锻炼出宫中那些老太监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这会儿勒着马近前,他那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指量咱家失势了是不是?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是不是?好,就冲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咱家少不得掂掂你的份量!你算是什么狗东西,竟然敢诽谤朝廷钦差,是你活腻了还是你背后的靠山活腻了?”
    看到那胡成仿佛是吓得呆了,于却回头对目瞪口呆的李富问道:“李指挥,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保安州隶属北直隶,和宣府不相统属?”
    “对对!”恍然大悟的李立刻回过了神,因想起这太监刚刚说话极其刻薄,他心头也是气恼得很,当下就扬起下巴道,“要找我保定卫要人可以,去京师打了擂台再说!这朝廷定例先例都在,哪容你这样胡搅蛮缠!”
    没想到背后说话竟然会遇正主儿,李富又摆明了不买账,胡成顿时萌生怯意,然而,这会儿面前就挡着陆丰,他竟是连灰溜溜地先走为上都难能。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他就看到张越朝自己走了过来,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简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既然来了,公公也别急着走,就到保安衙门先坐一会,我还有事要想问你。”
    “进衙门说话!咱家离京之前虽说交待了掌刑千户沐宁暂代东厂事,可这督公还是咱家。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咱家调来当地锦衣卫,直接把你押回京师去向皇上解释!”
    张越绝口不提刚刚那些话,胡成反而更不敢多呆,可还没解释,他就看到陆丰正眼露凶光瞪着他,又撂下了这么一番重话,他不禁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都是王公公私底下说的话,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多什么嘴!
    当下他再不敢提出异议,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进了衙门。到了小花厅,看到其他人落座之后都盯着自己,他顿时又羞又恼,偏生还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来,只是斜签着身子坐在那里。
    张越讥诮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瘦瘦长长的太监,心中觉得这家伙实在是愚蠢得紧,耀武扬威也不看看时机,偏选在今天。此时,他便淡淡地说:“刚刚的事情暂且不提,但另一件事我却想问一问。抓到虏中来人,按例核查是鞑子还是大明子民,至少要等一个月,宣府的戒严令和格杀令是怎么回事?还有,保安州昨日抓到的人,尚未报上去,你今天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这消息是不是太快了?”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口气,胡成只觉得欲哭无泪,这其中的缘由自然大有文章,可他怎么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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