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第6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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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少奶奶,他就是说漏了嘴,这儿又没有外人。少爷出门在外,有一个人跟着服侍也是应当的,再说,我,”
“琥珀跟去的事情如今还是隐秘,所以家里都只知道她是陪着太太去光孝寺做法事去了!”杜绾见静官悄悄地往秋痕身边躲了躲,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别躲了,导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出来说说 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静官这才犹犹豫豫站了出来,见母亲那温柔却犀利的目光正瞪着自己,顿时更有些手足无措,嗫嚅着解释道:“娘,你别生气,是那天正巧听见你和爹爹说话,后来因为外头六叔叫唤,我就去了,只听到半截话。刚刚就是一时忘记了
“这些上有时候可以一时忘记说漏了嘴,有时候却不能!”杜绾瞪着虎头虎脑的儿子,用少有的疾言厉色斥道,“家里人听了自然是不要紧,可是外头人呢?你这几天经常跟着你爹在外头跑,要是也说漏了嘴,别人听着会怎么想?你已经不小了,待人处事不是靠嘴甜招人疼就行了,更得时时玄刻提醒自个别得意忘形!去,到书房临十张字帖静静心!”
见静官哭丧着脸,随即规规矩矩行礼之后自去了,原本有些讪讪的秋痕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低声问道:“少奶奶,你这么管教静官,就不怕他嘴上答应心里不高兴?当年少爷从小到大,太太可几乎都没冲他发过火。母子连心,这年纪的孩子又最是娇弱不过的,让他自个静心思量是不是太难为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星星点点的阳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落了下来,再加上和煦的微风,让人更是觉得身上懒洋洋的。听秋痕这么问,杜绾不禁微微一笑:“太太是太太,当年老太太的严厉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连太太也成天沉着脸斥,他兴许就由此气馁了。静官却是甫一落地就受人疼爱,你和琥珀什么都依他,老爷太太喜欢,老太太在时也宠着他,就是他爹爹,也几乎没摆出父亲架子疾言厉色过。我要是再宠,他就越发不像样子了。他心眼实诚,转眼间就好了。”
“是我想差了,现在和当初的确不一样,当初少爷可不像静官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秋痕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随即低声说,“少奶奶放心,琥珀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我和她多年相处,以前是一个炕上睡的,别人不知道她,可我一直听她在睡梦中哭过诉过,和她比起来,我这辈子没遭过多少风浪,比她幸运多了。”
这一天恰是郑和安船起航远洋的日子,望着那千帆船影逐渐远去,张越也带着随从们陆续登船。被顾兴祖那么一闹,原本安安稳稳的琼州府黎人渐渐有些疑忌不稳,琼州知府生怕出了问题难以弥补,便当成一件大事报了上来。再加上海南岛上乃是除广州等地外推行三熟最好的地方,所以他思来想去,便决定亲自带着刘达走一遭,同时也全了琥珀的心愿。
此时此刻,由于商船全都跟着宝船一块走了,这些天来一直水泄不通的码头如今竟是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他们这一艘船。对亲自前来送行的右布政使项少渊嘱咐了一番。张越转身便上了船板。阵阵大风将他身上的青黑色大氅高高吹起,却是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步伐。
此次张越等人所乘的坐船是一艘六桅三层夫船,麒工以挂九张风帆,乃走出自朝廷在南京的官船厂。郑称南。刚对候特意带了来,笑着说这是皇帝的吩咐,他的人情,张越也就笑而受之。而听到郑和王景弘带来的太后口谕,他更是松了一口气。
因市舶司那儿有张谦,布政司还有项少渊坐镇,所以他此行不过是带了几十个。人,偌大一艘船自是显得极其宽松,左参政徐涛占了二层头里的一间房,广东巡按御史于谦占了末尾的一间房,其余官吏或是两人一间或是三人一间,而张越和一应随从则是占了整个三层。
三层居中的那间大船舱布置得雅致整洁,身在其中还能闻到木料的清香。只是海上不比内河,颠簸却在所难免,船出珠江口进了海,风浪便渐渐大了起来,男装打扮的琥珀哪里受得住这种颠簸,顿时干呕不止。张越忙让人请了刘达来。
前时坐惯了海船的刘达一看之后,就让人取了生姜片来让其含在口中,张越又安慰了她好一番话,让其坐在了屏风后那张固定在地板上的躺椅中,又亲自给她盖上了毯子,这才和刘达一块转了出来。
“我当初出海的时候,也不习惯这种颠簸风浪。尤其当看不到岸边时更是如此。最厉害的一次,扑面而来的风浪差点掀翻了咱们那条船,如今虽说是靠着海岸线,可终究不比运河或是长江行船。大人倒是好身体,才刚下头的徐大参和于侍御也难受得厉害,刚让人来问我如何才能好过些。”
“晕船晕车这种事向来是因人而异,兴许我就正好是那种什么都不晕的人,再说,等习惯之后也就好了。”张越笑道,“我倒是听说,在海上漂泊惯了的人,上了陆地反而会感到眩晕。”
“所以,此次船队丰的那些官军,都是宁可下番也不愿意窝在南京的。”
说了这么一会儿闲话,张越就问起刘达试验田的情形,得知长势良好,他就若有所思地说:“一年三熟,虽然可令农人富足仓唐充实,但工本费和人力却不得不算,第一年必定有不少人将信将疑,却是不可操之过急。所以,第一年多出来的两季稻种,由官府提供,到时候看着他们多收了粮食,自然而然就有人加以仿效,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另外,稻麦一年两熟少则增收两三成,多则增收五六成,至于三熟,极可能翻倍还多。谷贱伤农,这也是不得不虑的勾当。”
刘达只是对农事农具感兴趣,对于其他的倒没有考虑那么多,张越既然说了,他不禁屈指算了算增产的数量,脸色顿时凝重了下来。
见他如此表情,张越又摆了摆手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谷贱伤农,那也得是全国上下推行之后的事了。三年之内,广州能够有十个州县推行此制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而其他地方更是因地理天时而异。如今四海升平,朝廷应该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南猛的战,人口便会有一个大增长,再加上算不到的天灾,到时候兴许只会粮食不够吃。再说,交趾要完全靠自给自足恐怕不行,咱们广东增加的那些出产也有地方可以消化。总而言之,且慢得意,要青史留名,你可是任重而道远啊!”
“我一个无名之辈,哪里在乎什么留不留名,只是没想到这把老骨头还有这样使用的机会罢了!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有济民之志,我何惜这点本事?”
两人对视一笑,想到将来,不由得全都是满脸憧憬。史书都是文人记载的,所以提到的那些盛世。几乎无一例外都不是武功绝顶疆域最广大的时候,而是四海升平无战事,仓璨充实无饥馁的时期。若是能把无数人称颂的仁宣之治再往上推一把,张越自然是乐见其成。
琼州府治琼山县,由于孤悬南海,琼州知府素来是广东省的一大苦缺之一,因此此前出了这么大一件案子,上头神仙打架,可怜的琼州知府卢海山亦是提心吊胆。他到这儿原本就是左迁,倘若再犯什么事,恐怕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贬谪交趾。琼州府再不济好歹也是还算太平的地方,可交趾却是瘁气密布叛逆横行,一不留神就会没命,所以听闻黎人仿佛真有蠢蠢欲动的迹象,魂飞魄散的他几乎是立马上奏了布政司。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左布政使张越竟是亲自来了!
在琼山县码头接着了船,卢海山把张越请到了知府衙门,立刻就诚惶诚恐地低头请罪:“都是下官无能失察,不想竟是惊动了藩台大人。实在是先头的事情捂不住消息,散布太广,所以该当年底就征收的秋粮,如今迟迟没有动静,下官也不敢派人去催
“好了!”张越见张谦硬是派给自己带下来的曹吉祥站在那里满脸不忿,几次要开口辩解,就摆断了这个絮絮叨叨的琼州知府,“你今天就给我选一个距离琼山县较近,平素桀骜的黎峒出来,我要带人过去一趟。此前的信使应该已经到了,想必你也知道了二季稻和三季稻的事,你心里有个数目。”
一来就办松
卢海山从前也不是没见过上官,雷厉风行的也见过,可刚到地头马不停蹄连歇口气都来不及就办事的却还是头一次得见。他正要劝谏几句,一旁的于谦就插言道:“张大人说的是,事不宜迟,一来黎人确实应安抚,二来秋粮乃是重中之重,三来张大人亲来就是为了三季稻,还请卢知府尽快去办,今日咱们就立刻过去,省得请人过来又激起人的疑忌之心。”
左参政徐涛一路晕船比谁都厉害,吐得是昏天黑地,这会儿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有心反对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不禁暗自叫苦。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句让他喜上眉梢的话来。
“还有,徐大参晕船太厉害,你去请个大夫给他瞧瞧。他这身体恐怕一时半会挪动不得,他就不用去了,留在你的府衙中休养休养。”
第七百五十四章 抚黎则动之以利
茶族各村峒向来是非其宗不属,豪酋决定切,奉行的邀2,口下的宗族统治。领着朝廷土官的峒首替朝廷征役完税,有的常常不远万里去京城进贡,也有的始终保持警惧不太和官府往来。而除了知府卢海山之外,这琼州府还有另一位抚黎知府,管辖其下的一众土官,和各州县不相统属。之前顾兴祖事发之后。那位抚黎知府便派人四处招谕,于是,有不少原本已经附籍的熟黎背了本府去投抚黎知府,为的就是不当差不纳粮。
这天下午,卢海山雇了妥当人抬来竹轿请张越于谦等几人坐上,亲自领头把人送到了琼山县外的西黎土舍。一下竹轿,他便指着四处的绿水青山道:“大人请看,这里的环境是最好不过的,你看看那些辛辛苦苦耕种的黎人,一年能出多少粮食?只可惜朝廷派错了抚黎官,如今别说这西黎两个土舍最最冥顽不灵。就是东黎,也是逃人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哪怕黎人不叛,咱们琼州府治下百姓也要少掉一半,赋税根本收不上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初生黎纷纷投附,这也是历任抚黎知府的功劳一旁的于谦忍不住说道,“单单看名籍黄册,便可知琼州府这些年多了不少人
“于侍御有所不知,说是多了。可这些年几任抚黎知府下来,造册登记的何止少了一两万!仅仅是永乐十年那一次,我的前任便留下记载。说是那位抚黎知府刘铭暗分了两万余户,四万九千余名黎人立作他册,不在本府管辖范围之内。按照每人的赋役计算,这得少多少?”
张越知道于谦应当只是在船上紧赶着了解了一下广东和海南的情况。因此见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便替他接过话茬道:“不要尽说这个。抚黎知府起自于太宗皇帝,要教化得一步步来。唐宋时海南尽用羁靡的制度,流官几乎全都是贬谪而来,不比我朝都是选用,所以我朝在琼州府的根基,何止比从前稳固一倍。治黎不能用太强硬的手段,不然会激起民变
眼见张越仿佛并没有向那位抚黎知府兴师问罪的意思,卢海山顿时有些气馁,随即便把张越请进了前头的一座大瓦房。然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