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第7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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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下焦躁,但他这个兵部堂官要是也露出一副火烧火燎的架势。只怕原本就有各式各样猜想的司官更会平生揣测,所以,他只是端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进了仪门。一直等到了三门内,回到自己办事的屋子坐下,他这才立刻消去了早就不耐烦硬装的笑容。
之前朱宁说话那般隐晦,是有意暗示,还是奉命暗示?还有,杨士奇这个内阁第一人也还坐镇宫中,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闻听三王入宫,可会去拦一拦?是了,此次三王突然闯进宫里,应该确实是张太后那儿出了问题。想当初这个在朱高炽驾崩朱瞻基未归的时候。就是连东宫也封了,所有皇子一概不许外出,这一次怎会偏偏漏过了十王府!
他想着想着,随手抽出纸来正要写字,却发现砚台里头的墨早就干了。不禁恼怒地丢下了笔。
“幕
“大人”。
张越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皂隶在门外唤了一声。他一迟疑便吩咐人进来。只见门帘一动,那三十出头的皂隶就匆匆进来:“大人,有信使从大宁行在来,说是皇上的密函回复
“快让他进来”。
所谓的密函便是密揭,在外人看来,在此之前,如今的满朝文官中也就是内阁众人以及赛义夏原吉有此殊荣,此次皇帝离京,方才添了他张越。但早在多年之前,张越的札记就曾出现在永乐皇帝朱猪的案头,只那会儿皇帝是只看不答而已。
这次前来的信使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矮紫红脸膛上却透着一股精悍气。递送了秘匣之后,他便立时退出到外头等候。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而张越打开秘匣,核对信封上的银记无误。便拆开印泥封口。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两张纸笺,起头就是淡淡的“前事已览”一张越自然不可能会错了意,昨天发生的事情,纵使信使动作再快,恐怕也得是四五天之后才能折返回来,这自然是说的他提及从小教养勋贵子弟的事一而之后紧随的东…简单了,皇帝提及了东胜,提及了开平,提及了兴和以婴骡出,在军言军,皇帝亲率大军巡边,他又是如今兵部最大的主官,自然三句离不了本行,只是临到末了才蜻蜓点水提了提武选司的舞弊案,又提到了另一个人。
兵部尚书张本因为自己直管的武选司出了这么一件事,已经再三请辞!
张越已经是来不及去想皇帝提到此事的深意是准还是不准,是让他出面也揽一些责任,还是纯粹暗示张本老迈不堪使用。他只知道,眼下这一封皇帝亲笔的书信至少让他有了入宫的借口。于是,他用最迅速的动作把信函装入了信封里头。随即就把那信使叫了进来。
“你先弃喝一碗腊八粥填填肚子,然后立刻随我入宫一趟”。
能被选为信使的虽说都是缄默妥当的性子,但这会儿听张越如此突兀冒出这么一句,紫红脸汉子还是大吃一惊。即便如此,他一路疾驰换马不换人,刚刚这么一停顿,此时已经是疲倦欲死,他仍是一口应了,只是就着皂隶端来的热水洗了洗脸和手,又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也来不及换衣裳,就跟着张越出了门。上马时,因动作迟缓,马鞍又蹭着了双股间磨破的去处,他不禁皱了皱眉。
张越虽瞧见了,也知道人家昼夜疾行的危险劳累,但此时他已经没什么办法,又不知道仁寿宫情形如何,只能略一点头便用力一甩马鞭疾驰了出去。尽管兵部衙门距离长安左门极近,但为了省路程,他仍是沿东长安街转半边街夹道,盏茶功夫就在东安门前停了下来。
一到这里,他就发现一应守军都有些神不守舍,于是跳下马之后就冲那信使要过了秘匣,又对迎上前来的禁卫说道:“这是皇上命人打行在送来的,我要入宫面见太后。”
尽管东安门的守卫并不常见张越,他也来不及报名,但这么多禁卫当中自然有一两个认识他的人,所以窃窃私语了一阵,从上到下就都知道这位是谁了。尽管为难,但看着那个秘匣,当信使又上前亮出了过关牙牌之后,再没有人怀疑,立时有人飞快地往里头通报。
平日里在宫门前等上这么一阵子自然是不要紧,但此时此刻,张越强忍住踱步的冲动,只是牵着缰绳站在那儿,心里却已经是极其不耐烦了。这大冷天的,他裹着大氅穿着皮靴还觉得冷,见那信使站得笔直,紫红的脸却仿佛越来越红了,他就叫来一个禁卫说:“他一路疾驰刚从大宁回来就来了这里,寻件厚实衣服给他
有他这句话,禁卫们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有人拿了一件极其厚实的长杵袄来给了那个紫红脸信使。若不是东安门前当值都是有定例的,只怕还能有人寻出炭炉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算是有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却是卓吉祥。
“您怎么突然来了?”曹吉样除了气喘吁吁,瞧着也有些狼狈,素来整洁的袍子下摆还有两个脚印。施礼过后,见张越反复打量着自己,他脸上一红,随即低声说,“三个千岁爷在仁寿宫前头大闹了一阵,要不是襄王拦着郑王和越王,恐怕谁都弹压不住,偏偏武定侯还正巧跪在仁寿宫前头
果然马经是一团糟!
张越心里一沉,随即又问道:“那杨阁老呢?。
“两位杨大学士来了,但郑王和越王闹得太凶。”曹吉祥想起那边的情形就觉得心有余悸,暗幸自己位卑职正好被范弘金英打发回司礼监,否则也不会知道张越正好要进宫。觑了觑张越脸色,他便又劝道,“大人,仁寿宫之前出来女官传太后口谕让三位千岁爷回去,今天不见人,又斥了他们几句,结果竟是被气急败坏的越王骂了的去,这会儿三位千岁爷正要往里头闯呢。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您还是暂缓一些入宫吧!”
天家的这些嫡亲宗室是什么德行,张越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这会儿在心里沉吟了一会,他还是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秘匣:“这是刚刚从大宁送来的皇上亲笔信,不管里头有什么事情,我总得送给太后瞧瞧。你不用多说了,头前带路吧。”
有心再劝,但见张越脸已经沉下来,曹吉祥也不敢再多罗嗦,只得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司礼监长随在司礼监不算什么,但存外头却人人都敬上三分,再加上张越又不是平常人,竟是轻轻巧巧就放了人。而那个紫红脸汉子的牙牌既然已经派过一次用场,张越自然不会把人再带进宫里,吩咐几句就让人先回兵部衙门了。
曹吉祥捧着秘匣在前头引路。从御药房后头绕慈庆宫西宫墙往北行,从隆祀门进去,这便是仁寿宫地界。离着正经地头还有一堵墙的时候,张越就听到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那声音并不算太高,但一字一句骂得却极狠,听得他大为恼怒。
“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姑姑,你就真拿腔拿调了!不过是藩王郡主,母后当养小猫小狗似的养着你,你就横了起来,自以为是仁寿宫的主人!母后见不见我要你来说,那是我的嫡亲母后,和你有什么相干!”
随曹吉祥跨过了门槛,张越就看见正殿前偌大的广场上,两个身穿青色织金盘龙袍子的人正在死命地拦着一个和他们衣着仿佛的人。而在他们面前,朱宁站得笔直,脸色却有些苍白,一旁的杨士奇和杨凉都在,脸色一个赛一个地阴沉。范弘金英只是站在朱宁身后。
正拦着越王的襄王正巧一转头,瞧见是张越,手顿时一松,这下郑王更是拦不住越王,竟是被他一起拖到了朱宁跟前。眼见越王扑上前来抬起巴掌似乎要动手,范弘金英已经齐齐拦了上来,朱宁眼中厉芒一闪,却是丝毫不退。
而就在这时候,她一下子看到了跟在曹吉祥身后进来的张越,随即就看到张越旁边的曹吉祥仿佛是一失手,手中抱着的那个匣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以:从昨天到今天,电视台都在放那场特大火灾,唉,看得揪心,
第八百五十九章虚张声势
二寿宫既为仁寿之名。当初建造时便是给并朝后妃养老前半部为仁寿宫,中间半截是花园,后半部则是哆鸾宫和嘴凤宫。朱猪驾崩之后大批嫔妃为之殉葬,朱高炽亦是如此,如今哆鸾宫和嘴凤宫住着的便只有李贤妃、张顺妃和李丽妃。尽管和张太后同在东宫多年。但三人都惧张太后严正,平素也不常到前头仁寿宫来,这会儿动静再大亦是如此。
“三弟,的手”。越王虽是张太后的嫡亲儿子,朱瞻基的嫡亲弟弟,所以性子虽莽撞了些,他却也知道朱宁深得自己母亲和哥哥的信赖,此时听到那动静,再加上郑王这一声厉喝,气急败坏的他徒然之间清醒了过来,立刻放下了手。可反应过来之后,他仿佛忘了自己是堂堂亲藩,竟是一下子大声嚷嚷了起来。
“母后,母后,您不要儿子了吗!等儿子就藩去了,您就更瞧不见了!儿子还带来了最好的药,看小儿的好大夫,全都在宫外候着,就等着给皇太子治病!”
张越先头用眼神示意曹吉祥摔了那秘匣,因这是精铁所铸之物,自然是声响颇大,再加上郑王的喝止,总算是把这几乎要暴走的越王拖了回来。如今瞧见这位突然坐地大嚷了几句,随即竟是泪流满面,他只觉心头咯噔一下,越发觉得此次根子不在晋藩,而在京师。
朱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越王。又扫了一眼有些举止无措上前劝越王的襄王,还有直跺脚的郑王,再见郭珐跪在大殿的台阶下一动不动,心里冷笑了一声,拢在袖子中的双手却紧紧绞在了一起。她倒不在乎别人骂自己什么。问题是事情闹腾得这般大了,单靠阻拦已经
倘若连建文朝也一块算上,杨士奇可说得上是五朝元老,但刚刚面对暴怒的越王,他却着实应付不过来。如今诸王不再领亲卫数万,但相见之时仍是公侯伯伏地拜谒不敢钧礼,他这个内阁大学士也是一样拦不住。在此次仁寿宫相召之前,他就来过一回,已是知道太后突发心疾病势危险,因此面上不显,刚刚这一路却赶得迅速,结果两拨正好撞见。
可是,就因为先见后见的问题,郑王冷嘲热讽,越王就险些冲将上来,等朱宁出现,这情形就更失控了。此时此亥,看着张越弯腰拾起那个秘匣,对曹吉祥厉声呵斥了几句,他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一面心想张越来得竟是这般巧,一面走上前去。
“张侍郎怎么来了?”
这是宫中,自然不复往日家宅相见长辈晚辈间的那一套,张越就捧过那个匣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从大宁行在送过来的皇上密函,正要呈送皇太后。”
朱宁听着已是眼睛一亮。她刚刚宣召杨士奇杨博,用的便是太后请两人议武定侯郭珐罪的名头,但被郑王越王襄王这三王一拦,这个理由便有些招架不住。如今张越用的这个借口倒是妥当,有皇帝亲笔书信,自然该先呈递太后。如此就可以把这边三王先撂下。
然而,张越话音刑落,一旁就窜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皇上密函?皇上密函为何不直接送进宫里给母后,反到让你一个臣子转递?”
开口的是郑王,尽管他一手还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