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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第二十二条军规-第5部分

小说: 第二十二条军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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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吗想要圆圆的饱满的脸蛋?”
    “我想要的倒不是圆圆的饱满的脸蛋,”奥尔说,“是宽大的脸蛋。颜色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要宽要大。你常可以读到这样一些消息,说是有些家伙像发了疯似的,为了练手力,一天到晚握着橡皮球,东跑西遛。我自己呢,就跟那帮家伙一样,疯了似地卖劲。其实,我就是那号人,疯疯癫癫的。我也是经常手握着橡皮球,没早没晚地四处溜达。”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一天到晚东跑西窜,手里非捏着橡皮球不可?”
    “因为橡皮球——”奥尔说。
    “——比海棠漂亮?”
    奥尔摇了摇头,窃笑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免得让人撞见我东跑西窜时嘴里还含着海棠。手握了橡皮球,我就可以说,嘴里没含海棠呀。每当有人间我,为什么东跑西窜时嘴里非含了海棠不可,我就可以摊开双手,让他看清楚,我游逛时随身带着的是橡皮球,不是什么海棠,而且是在我手里,不是含在嘴里。这谎倒是编得挺好的,可别人信了没有,我从来就不知道,因为你跟别人说话时,嘴里含上两颗海棠,要想让人家听明白你的意思,实在不是很容易的。”
    这时、约塞连倒是的确发现,很难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他一时又说不准,奥尔是否用舌尖顶着他的一侧圆腮帮在跟他瞎说八道。
    约塞连打定主意,不再吐半个字儿。说了也白搭。他了解奥尔,知道要想让他亲口道出他喜欢阔脸蛋的真实原因,压根是不可能的。就像有人问过他,那天上午在罗马,那个妓女为什么用鞋子敲打他的头,而且是在内特利的妓女的小妹妹的房门外的窄小过道里,再说,那房门当时又是开着的。结果呢,问的人同样是白费了口舌。奥尔的那个妓女,身量颀长,体格健壮,披散一头长发,可可色的皮肤,极柔嫩处,密密地汇聚了一根根清晰可见的青筋。当时,她一边恶言辱骂,一边扬声尖叫,光着脚,一次次地高跳起来,不停地用细高的鞋跟敲打他的头顶。两个人全光着身,闹腾得极凶,结果,公寓里的房客都跑进过道看热闹,一对对男女全都赤条条地站在各自的房门口,除了一个老太婆和一个老头儿。老太婆系一条围裙,上身套了件针织套衫,在那儿叽里咕咯地责骂;可那老头儿呢,生来便是个浪荡的好色之徒,打从奥尔和妓女开始闹直至结束,他瞧得心花怒放,心里直痒痒,开心得咯咯地笑不停。那姑娘尖声叫嚣,奥尔则是一个劲地傻乐。她用鞋跟敲一下,奥尔便傻笑得更带劲,他越这样,她就越气。于是,跃得更高,猛击他的脑瓜,极丰腴的双乳不停地耸动,似强风中飘扬的三角旗,屁股和粗实的大腿左扭右摆,丰美迷人,极富性感,但令人畏葸。她拼命尖叫,奥尔还是一个劲地傻笑。于是,她又尖叫一声,对着奥尔的太阳穴狠狠一击,把他打昏了过去,终于终止了他的傻笑声。房客们用担架送他进了医院,他的头上给鞋跟扎了个不太深的窟窿眼儿,他得了轻度脑震荡,一时没上火线,尽管只有短短的十二天。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无法弄个水落石出,就连咯咯直笑的老头儿和叽里咕喀责骂的老太婆,也无可奈何,尽管他俩照例应该了然这妓院上下发生的一切。妓院极大,仿佛走不到尽头,客房不计其数,皆分列于狭窄过道的两侧。过道由起居室往相反方向伸展。起居室极宽绰,所有的窗户皆上了窗帘,但室内仅安了一盏灯。那件事之后,每与奥尔相遇,那妓女便会高撩起裙子,露出白色弹力紧身短衬裤,再是满口脏话一番奚落,把个结结实实的圆肚凸起了冲着他,同时,又破口大骂轻侮的话,于是,见他嗤嗤地怯笑,躲及约塞连身后,就又嗓音粗哑了,呵呵大笑。当初,奥尔闭紧了门,在内特利妓女的小妹妹房里做了些什么,或是想做些什么,或是动手了却又没能做成什么,这究竟还是个不解之谜。那姑娘是无论如何不会向什么人道出真情的,不管是内特利的妓女,还是别的什么妓女,抑或内特利和约塞连。奥尔或许会说,但约塞连早已是定了主意,不愿再白费什么口舌。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饱满的圆脸蛋吗?”奥尔问道。
    约塞连还是缄口不语。
    “你记不记得,”奥尔说,“那次在罗马,那容不了你的娘们老是用鞋跟敲打我的头?你想不想知道她干吗这么做?”
    奥尔究竟做了些什么,惹那娘们发如此大的火,竟一连在他头上猛击了十五至二十分钟,却又没有令她气恼得抓住他的双脚倒提起来,摔他个脑袋开花。这实在是难以想象。论个儿呢,那娘们确实很高大,奥尔也确实很矮小。奥尔长一副龅牙,双目暴凸,极配了他那张鼓鼓的大圆脸蛋。他的身量比年轻的赫普尔还矮小。赫普尔住的那顶帐篷在铁道左侧的行政区,跟他同居的是亨格利·乔,每天晚上总会在睡梦里惊呼。
    这帐篷是亨格利·乔误搭人行政区的。行政区地处中队驻地的中心,两侧分别是堆了锈铁轨的壕沟和倾斜的黑色柏油路。路上每见有过往的年轻女子,体态丰盈,相貌却是丑极,咧开掉了牙的嘴,嘻嘻地傻笑。只要中队的弟兄们答应送她们到目的地,姑娘们是没一个不愿搭车的。于是,士兵们便可开车带她们离开那条大道,到杂草丛里野合。约塞连只要有机会,是绝对抓住不放的。不过,较之亨格利·乔,这样的机会在他是不常碰着的。亨格利·乔有本事搞来一辆吉普车,却不会开,因此,便求助于约塞连。中队士兵住的帐篷,搭在柏油路的另一侧,紧挨露天影剧场。影剧场是这些行将送命的兵士每日娱乐的处所,到了晚上,便在一方折叠式的银幕上放映愚蒙无知的军队厮杀的影片。约塞连回到中队的当天下午,影剧场便又迎来了另一个劳军联合组织的剧团。
    劳军联合组织的剧团,由P·P·佩克姆将军负责调遣。他已将指挥部迁移至罗马,与德里德尔将军钩心斗角,此外,别无什么更适宜的事可做。于佩克姆将军,办事必须绝对地爽利。他行动敏捷,举止文雅,工作一丝不苟。他知道赤道的周长,且总是把本意所指的“增长”,改写成“增进”。他是个卑鄙小人,这一点谁都没有德里德尔将军了解得清楚。近日,佩克姆将军下达了一道军令,要求地中海战区内的所有帐篷全都平行搭建,每顶帐篷的门必须极威风地面向美国国内的华盛顿纪念碑。但,德里德尔将军却为此大感恼怒。在他——一支作战部队的指挥官——看来,这命令实在是一派胡言。此外他联队里的帐篷该如何搭建,压根就轮不上佩克姆将军操什么心。于是,这两位指挥官便为了各自的权限,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结果,因了前一等兵温特格林的缘故,德里德尔将军占了上风。温特格林是第二十七空军司令部邮件收发兵。他在处理信件时,把佩克姆将军的书信全部扔进了废纸篓,因为他觉着太冗长,这样,便定了争执的孰胜孰负。德里德尔将军的书信文体很少矫饰,意见的陈述也较质朴,颇合温特格林的口味,因此,他便竭诚遵照规章制度,快速把信件传送了上去。于是,因上方不曾收到佩克姆将军的函件,德里德尔将军便在这场纠纷中取胜了。
    佩克姆将军想竭力挽回失掉的声威,于是就不断地派遣出一个个劳军联合组织剧团,数量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并授命卡吉尔上校,鼓励所有将士观看演出。
    然而,约塞连所在中队的所有官兵对此却全无兴趣。他们当中,倒有越来越多的人一天几次板着脸去找陶塞,询问遣送他们回国的命令是否已经下达。他们都已完成了五十次飞行任务。较之约塞连初进医院的时候,此刻完成五十次飞行任务的官兵人数早已上升,可他们依旧在等待。他们一个个焦心如焚,坐卧不安,犹如抑郁沮丧、窝囊透顶的年轻人,举止怪诞,走路作蟹行。他们等着设在意大利的第二十六空军司令部下达命令,遣送他们安全返回自己的家园。他们无所事事地等待着,焦心如焚,坐卧不安,一天几次神情严肃地上门找陶塞,探听遣送他们安全回国的命令是否已经下达。
    他们在进行一场竞赛,对此,他们谁都很清楚,因为他们全有过惨痛的经历,深知卡思卡特上校随时会再增加飞行次数。他们唯有待命,除此,别无其它更好的选择。唯独亨格利·乔每次完成飞行任务后,便有更称心的事可做。他做过噩梦,梦里常发出尖叫声,还跟赫普尔的猫屡屡发生拳斗,每回都赢。劳军联合组织每次来演出,他便带了照相机坐在前排,总想拍那黄头发女歌手的半身像,那演员穿一身饰有闪光装饰片的连衣裙,仿佛随时会让一双大丰乳给撑破。可那些照片从来就不见冲印出来。
    卡吉尔上校是佩克姆将军手下善解难题的高手,他体魄甚健,个性坚强。战前,他曾是一名极有魄力的销售经理,机警敏捷,敢作敢为。可他却是行径十分恶劣的销售经理,实在令人可怕,以致臭名远扬,反倒招徕了不少为逃税而急于亏损的公司,一家家争相雇用他。遍及整个文明世界,从巴特里公园到富尔顿大街,他便是众人眼里能于一夜之间创造逃税奇迹的可靠人选。他身价极高,因为失败常常也是来之不易。他得从上层开始一切,之后,便煞费苦心往下活动,在华盛顿的一些朋友颇有同感,在他们看来,亏蚀钱财实在不是简单的事,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苦心经营,仔细地拟订错误的计划。错用一人,打乱一切程序,事事失算,忽视所有细节,处处漏洞百出,就在他以为马到功成的时候,政府竟赐他一汪湖,一片森林,或一片油田,于是,一切成了泡影。即便有这种种不利因素,人们可以绝对相信卡吉尔上校有能力使处于鼎盛期的企业倒闭。卡吉尔上校是白手起家的,因而,他的一事无成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弟兄们,”卡吉尔上校开始在约塞连所在的中队煽惑,一边留意说话时的每一处停顿。“你们都是美国军官。世界上没有其他军队的军官可以声言他们是美国军官。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
    奈特中士想了想,于是极恭敬地告诉卡吉尔上校说,他正在给兵士们训话,军官们全在中队驻地的另一侧恭候他。卡吉尔上校很爽利地向他道了声谢,使得意扬扬地大步从士兵中穿越了过去。见自己服役二十九个月,依旧保持着当年天才般的无能,卡吉尔上校颇觉得意。
    “弟兄们,”他开始向军官们讲话,一边留意说话时的每一处停顿。“你们都是美国军官。世界上没有其他军队的军官可以声言他们是美国军官。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他停顿片刻,让大家伙儿思量一番。“这些人是你们的客人!”突然,他高声叫道,“他们行走三千多英里,前来为你们演出。假如没人愿意去看他们的表演,那么,他们会怎么想?他们的士气又会如何呢?听着,弟兄们,你们去不去看演出,这跟我实在毫不相干,不过,今天想给你们拉手风琴的那个姑娘,早已到了做母亲的年龄。假如你们自己的母亲远行三千多英里的路,为一些并不想看她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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