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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第二十二条军规-第78部分

小说: 第二十二条军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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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的问题?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塔普曼牧师?”胖上校质问道。
    “就是他,”惠特科姆中士回答道。
    “跟他们走吧,”布莱克上尉仇视而轻蔑地冷笑一声,冲着牧师大叫起来。“你要是想不吃苦头,就上车吧。”
    几只手不容分说就把牧师拖走了。他想向约塞连呼救,可约塞连离得太远,似乎不会听见。附近的一些军人如梦初醒,开始好奇地打量着他。牧师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地转过脸低下头去。他乖乖地被人领进一辆指挥车里,坐到了后座上那个脸盘又大又红的胖上校和那个虚情假意、萎靡不振的瘦少校之间。刚坐下时,他以为他们要给他戴手铐,便自动地向他们一人伸出一只手腕。前排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军官。一个脖上挂着哨子、头上戴白色钢盔的高个宪兵坐到了方向盘的后面。车门关上了,汽车东倒西歪地开出机场,在崎岖不平的柏油马路上飞驰着。直到这时,牧师才敢抬起眼睛来。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他心虚胆怯地轻声发问,眼睛依然盯着别处。他突然想到,他们是要把飞机空中相撞事件和内特利的阵亡归罪于他,“我做了什么事?”
    “你就不会闭上嘴,让我们向你提问题吗?”上校问。
    “别这样对他说话,”少校说,“没有必要那么粗鲁。”
    “那么叫他闭上嘴,让我们来提问题。”
    “神父,请你闭上嘴,让我们来提问题,”少校同情地劝道,“这样对你更好些。”
    “没有必要叫我神父,”牧师说,”我不是天主教徒。”
    “我也不是,神父,”少校说,“可我恰巧是个非常虔诚的人,我喜欢把所有神职人员都叫做神父。”
    “他甚至不相信散兵坑里有无神论者,”上校嘲弄地说。他随随便便地用胳膊肘戳了戳牧师的肋骨。“说下去,牧师。告诉他,在散兵坑里有无神论者吗?”
    “我不知道,长官,”牧师回答道,“我从来没有到过散兵坑。”
    坐在前排的那个军官猛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副找茬吵架的嘴脸。“你不是也从来没有到过天堂吗?可你知道有个天堂,不对吗?”
    “对吗?”上校说。
    “这是你犯下的一项严重罪行,神父,”少校说。
    “什么罪行?”
    “我们还不知道,”上校说,“但我们会调查出来的。而且我们确信,你的罪行是非常严重的。”
    在大队司令部门前,汽车拐下了马路。轮胎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车速稍微减慢了一点。汽车绕过停车场,开到司令部大楼后面停了下来。三个军官把牧师带下了车。他们排成单行,领着牧师沿一道颤悠悠的木制楼梯往下一直走到地下室,把他带到一间潮湿阴暗的房间里。房间的水泥天花板非常低矮,石头墙裸露着,各个墙角里全都布满了蜘蛛网。一只蜈蚣嗖的一下窜过地板,钻到一根水管下面去了。他们叫牧师坐到一张硬邦邦的靠背椅上,椅子前面是一张小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摆。
    “你不要客气,牧师。”上校一边亲切地招呼着牧师,一边打开一盏耀眼的聚光灯,把光线直射到牧师的脸上。他又把一套指节铜套和一盒木制火柴放到桌子上。“我们要给你放松放松。”
    牧师不相信地瞪起眼睛。他的牙齿格格打战,四肢瘫软无力。
    他感到无能为力。他知道,他们可以想怎么处治他就怎么处治他。
    这几个残忍的家伙可以就在地下室里活活打死他,没有人会插手救他,没有任何人。也许,那位虔诚、富有同情心的瘦长脸少校是例外,可这位少校正在把一个水龙头打开;让水响亮地滴到水池里。
    接着,他走回到桌前,把一根长长的、沉甸甸的橡皮管放到指节铜套旁。
    “现在一切就绪了,牧师,”少校鼓励说,“只要你没有罪,你就一点用不着害怕。你这么害怕是为什么呢?你没有罪,对吗?”
    “他肯定有罪,”上校说,“罪大着呢。”
    “我犯的是什么罪呀?”牧师哀求道,他越来越感到困惑不解,弄不清该向这几个人中的哪一个求情。那第三个军官没有佩戴肩章,这会儿默不作声地溜到了一旁。“我干了什么啦?”
    “这正是我们打算弄清楚的,”上校回答说。他把一本拍纸薄和一枝铅笔从桌子的另一边推到牧师跟前。“给我们写下你的名字,好吗?用你自己的笔迹。”
    “用我自己的笔迹?”
    “对。随便写在纸上的什么地方。”牧师写完后,上校把拍纸簿拿了回去,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一页纸,把拍纸簿与这页纸并排放好。“瞧见了吗?”他对走到他身旁的少校说。少校正从他的身后严肃地凝视着这两样东西。
    “它们不一样,是吗?”少校承认道。
    “我告诉过你是他干的。”
    “我干什么啦?”牧师问。
    “牧师,这件事太使我感到震惊了,”少校用极为悲哀的语调指责道。
    “什么呀?”
    “我没法告诉你我对你多么的失望。”
    “因为什么呀?”牧师更加慌乱地追问道,“我干了什么事情?”
    “就因为这个,”少校一边回答,一边带着失望、厌恶的神情把牧师方才在上面签过名的拍纸簿扔到桌子上。“这不是你的笔迹。”
    牧师惊奇得直眨眼睛。“这当然是我的笔迹。”
    “不,这不是,牧师,你又在说谎了。”
    “但这是我刚刚写的呀!”牧师恼怒地叫道,“你们看着我写的。”
    “就是这个问题,”少校愤怒地回答道,“我看着你写的。你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你写的。一个人在自己的笔迹这件事上都说谎,那他在什么事上都敢说谎。”
    “但是,谁在我自己的笔迹这件事上说谎了?”牧师质问道。他心里猛地升腾起一股怒火,一时间竟忘了害怕。“你们是疯了还是怎么啦?你们两个都在讲些什么呀?”
    “我们叫你用你自己的笔迹写下你的名字,可你并没有这么做。”
    “我当然这样做了。如果不是用我自己的笔迹,那么我是用谁的笔迹?”
    “用别的什么人的笔迹。”
    “谁的?”
    “这正是我们打算弄清楚的,”上校威胁说。
    “说吧,牧师。”
    牧师望望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他越来越疑惧重重,越来越歇斯底里。“那笔迹是我的,”他情绪激昂地坚持道,“如果那不是我的笔迹,那我的笔迹在哪里?”
    “就在这里,”上校回答道。他神情傲慢地把一份缩印邮递邮件的影印件扔在桌上。那上面除了“亲爱的玛莉”这个称呼外,所有的字迹都被涂抹掉了。军邮检查官在信上写着:“我苦苦地思念着你。
    美国随军牧师A·T·塔普曼。”上校看到牧师变得面红耳赤,便嘲弄地笑了起来。“怎么样,牧师?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牧师已经认出了约塞连的笔迹。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回答道:
    “不知道。”
    “可你是认字的,对吧?”上校不依不饶地继续挖苦他。“写信的人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那是我的姓名。”
    “那么是你写的喽。这就是所要证明的。”
    “但我没有写。这也不是我的笔迹。”
    “这么说,你又一次用别人的笔迹签上了你自己的名字,”上校耸耸肩反驳道,“就是这个意思。”
    “天哪,这简直荒谬透顶!”牧师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大声叫喊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你们听见了吗?十二个人刚刚阵亡,我没有时间来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你们没有权利把我扣留在这地方。我可是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
    上校一声不吭地朝着牧师的胸部使劲一推,把牧师推倒在椅子上。牧师突然感到浑身软弱无力,又一次心慌意乱起来。少校捡起那根长长的橡皮管,恐吓地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轻轻抽打着。上校拿起那盒火柴,从里面抽出一根,把它对着火柴盒划火的那面,准备划火。他双眼怒视着牧师,看他还敢做出什么反抗的表示。牧师面容苍白,几乎僵在椅子上不能动弹。聚光灯的强烈光线终于逼得他扭过脸去,水龙头的滴水声越来越响,弄得他心烦意乱,不堪忍受。他真希望他们告诉他,他们究竟需要什么,这样他就知道他应该坦白交待些什么。上校对第三个军官做了个手势,那人便缓步从墙边走到桌子跟前,在离牧师仅仅几英寸的地方坐了下来。牧师紧张不安地等待着。那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阴森逼人。
    “把灯关掉吧,”他回过头去平静地低声说,“这灯光太刺眼了。”
    牧师对他感激地微微一笑,“谢谢你,长官。还有那个滴水的龙头,请关上它吧。”
    “别管那滴水声,”那军官说,“我并不讨厌它。”他往上扯了扯裤腿,好像怕弄皱了那两条整齐的裤缝似的。“牧师,”他随随便便地问,“你是属于哪个教派的?”
    “我属于再浸礼教派,长官。”
    “这是个相当可疑的教派,不是吗?”
    “可疑?”牧师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长官?”
    “噢,我对这个教派一点都不了解。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吧?难道这还不使它显得可疑吗?”
    “我不知道,长官,”牧师像个外交官似的心神不定、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个人没佩戴肩章,这一点使他觉得很为难,他甚至拿不准自己应该不应该称他为“长官”。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力审问他呢?
    “牧师,我曾经学过拉丁文。在向你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我要先让你知道这一点,我认为只有这样做才是公正的。‘再浸礼教徒’这个词是否仅仅意味着你不是浸礼教徒?”
    “我,不,长官,它的含义更广些。”
    “你是浸礼教徒吗?”
    “不是,长官。”
    “那么你不是个浸礼教徒,不对吗?”
    “长官?”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一点上跟我争论不休。你已经承认了这一点。听着,牧师,说你不是浸礼教徒并不等于真正告诉了我们你究竟是什么人,对吗?你可以是任何教派的教徒,任何人。”他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摆出一副精明、深沉的样子。“你甚至可能是,”他接着说,“华盛顿·欧文,难道你不是吗?”
    “华盛顿·欧文?”牧师吃惊地重复着。
    “承认吧,华盛顿,”胖上校烦躁地插话道,“你究竟为什么不全部交待出来呢?我们知道是你偷了那个红色梨形番茄。”
    牧师一下子给吓蒙了。过了一会,他才松了一口气,神经质地格格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这样!”他叫道,“现在我开始明白了。我并没有偷那个红色梨形番茄,长官,是卡思卡特上校送给我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问他。”
    房间另一头的一扇门打开了,卡思卡特上校走进了地下室。他好像是从壁橱里钻出来的。
    “你好,上校。他声称那个红色梨形番茄是你送给他的,上校,你送了吗?”
    “我为什么要送给他一个红色梨形番茄呢?”卡思卡特上校反问道。
    “谢谢你,上校,这就够了。”
    “愿意效劳,上校,”卡思卡特上校回答道,说完便退出了地下室,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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