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婵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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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谷梁秋的武功三脚猫,什么南帝北丐东邪西毒的统统学习,以至于邯郸学步,他练的功夫没人能看懂是归属在哪个门派,不过他最后自成一家,名曰谷梁神功,神在哪里?神叨!
老四谷梁冬凭着常年打滚在脂粉堆里的经验,撰写了个四不像的《驭女心经》,上面都是如何让贞洁烈妇转变成潘金莲式人物的手段,之所以说是四不像,不知他写的是小说还是散文还是诗歌,里面有故事有感慨有批判,杂七杂八,却大受欢迎,最后竟然弄了个凉州纸贵。
纵观谷梁世家,谷梁鸿算是最正常的一个,兼具大儒大侠大商,家里有四个夫人,大夫人郑氏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来,二夫人筱兰薇是自由恋爱,三夫人董竹音是倒赔妆奁送上门,四夫人张初五苦命人一个,孤儿,无依无靠被谷梁鸿捡了回来,然后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媳妇。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一锅粥,他平素冷漠威严,夫人们都怕,暗中较劲,却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半分,装着一团和气,其实说“你好吗”就是“你妈的”。
谷梁鸿唯有谷梁卓文一个儿子,为大夫人郑氏所生,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一个蛋不下,让人啧啧称奇。
大夫人类如皇后统领家里的女人和内部事务,所以非常严苛,二夫人凭着花容月貌只顾涂脂抹粉,三夫人心机最多,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四夫人每天只知道纳鞋底做衣服,不像夫人倒像个老妈子。
谷梁卓文身为长子又是独子,自然娇贵,怎奈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寻遍名医,吃尽好药,越来身体越差,去年冬天一场风寒再就没好,越来越严重,无奈郑氏才想到给他冲喜。
按谷梁家的规矩,正室夫人必须比男人大,比如郑氏就比谷梁鸿大六岁,年已三十九,所以,在郑氏给儿子找媳妇的时候,也规定必须比谷梁卓文至少大五岁的姑娘,女人大,才知道疼爱和忍让相公。
苏落大谷梁卓文三岁,不是完全符合郑氏的标准,是墨子虚一顿舌灿莲花,把苏落吹嘘得天上少有人间绝无,郑氏才答应,想想就是冲喜,能不能成为儿媳还是未知,见面之后被苏落身上那股勃勃朝气打动,合计若此女做自己的儿媳倒是上得厅堂,至于入得不入得厨房无关紧要,谷梁家最多的就是男佣女仆。
谷梁卓文十四岁不能圆房只是郑氏官方的解释,私下的理由是他病歪歪的,男人的特征还没有完全想露出来,所以郑氏才定下两年后给他和苏落圆房,到那时要大摆酒宴,此时的苏落,类如童养媳。
“屁!”苏落听闻暗地里嗤之以鼻,师父说的冲喜只是一个过场,等谷梁卓文病情稍微好转自己就可以离开,到时自然会有师父出头露面摆平此事,来了谷梁家之后,被人牢牢看住,她想的是,师父不能白白收下人家五百两银子,不然凭自己,逃跑只是小菜一碟,或许还能顺手牵羊的偷几件谷梁家的珠宝玉器,这就是外加小酒一壶。
既然没有圆房,就不能同居一室,给她安排了另外的房间,是夜,风扑打窗棂,塞上风大,早春更是,苏落佝偻在床上听风,怀里抱着谷梁鸿留给她的那件黑袍子,仍有月下香的幽然之气,让她兀自沉醉,脑海里一幅画——莽原上,落日下,一骑飞驰,她甜甜的笑,瘦弱的身子被谷梁鸿的双臂环绕
当当当!有人敲门,她正专注于回忆,冷不丁吓了一跳,想来应该是那个长着饼脸的婆子,她是郑氏的陪嫁丫头,名叫徐娘,经常过来监视自己,整日贼眉鼠眼非常讨厌,是以没好气道:“门关着你也能进来。”
门吱嘎被推开,不是婆子徐娘却是谷梁鸿,苏落身上像安了弹簧,腾的跳下床,莫名的紧张,但她自己肯定绝对不会因为谷梁鸿是自己所谓的公公才慌乱,狗屁公公,冲喜只是一桩生意,又非真的嫁给他儿子,只是以这样的身份重逢有些尴尬,怨怒老天实在缺德。
局促的站在床前,赤足,脚趾勾着脚趾,想恨这个人,恨他之前对自己隐瞒身份,不然当时若知道他就是谷梁鸿,自己可以回去墨宗,让师父另外派一个人来,大师姐墨绯烟貌美无双,演技精湛,完全可以胜任冲喜这种任务。
谷梁鸿把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只觉赏心悦目,就像春日里他窗前的那株杏花初绽。
“地上凉。”他声音很低,低到有些嘶哑,他脑袋更低,看着自己脚下的方寸地。
苏落急忙跑到床边趿拉上鞋子,转身再往回跑,鞋子脱落绊到她,顿时身子前倾,谷梁鸿长腿勾出,踢过桌边的椅子抵住即将扑倒的她。
“哎呦呦!”苏落手抓椅子,倒是没有倒,痛却更痛,本以为他会伸手接住自己,却弄了把椅子敷衍,还不如让自己跌倒在地,心里骂谷梁鸿,原来世上比我更没有常识的是你,不知道红木椅子比我这血肉之躯坚硬吗,这不叫以卵击石,这叫以苏落撞红木。
此理谷梁鸿当然知道,只是自己是公公,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翁媳单独相处都是罪过,若非因为有事,他是断然不会来看苏落的,并在这样的夜深人静时刻。
“哎呦呦!”苏落一是真痛二是撒娇,故意呲牙裂嘴,惹得谷梁鸿不得不侧目。
他想关切的问候,却还是忍住,然后把手伸进怀里一掏,是那枚苏落送给他的铜钱,轻轻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道:“这个,还给你,我们已经成为一家人,用不到他日相见了。”
这枚铜钱当苏落赠给谷梁鸿之时,不知不觉赋予了它太多的深意,谷梁鸿纵马而来的刹那,苏落感觉自己的青春拉开了序幕,纵使没有风花雪月,至少做个知己吧,很暧昧的那种蓝颜,哪怕满面春风皆朋友的那种朋友,还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之,她把谷梁鸿憧憬成自己任何一种关系之人,就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自己的公公,她编织出一个浪漫唯美的故事,如今,铜钱还回,故事戛然而止,她拿起铜钱狠狠攥在手里,不知痛的是这枚铜钱,还是自己的手,亦或是自己的心。
“你安歇吧。”
谷梁鸿说完要走,苏落气呼呼道:“那日,你为何不告而别?”
谷梁鸿怔住,一回头刚好碰到苏落的目光,他急忙别过脑袋,悄声道:“你已经安全了。”
苏落不知他此话是何意,再问:“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谁?”
谷梁鸿嘴角上翘,挤出一个冷冷的笑,“你何尝不是,能面对杀人毫不慌乱的,我不信你真的是祁连山墨家马帮帮主的侄女。”
苏落惊掉手里的铜钱,此人果然厉害,怪不得临来之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谷梁家唯一需要她费心对付的就是谷梁鸿,当时她还想,一场冲喜而已,也就是一桩生意,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无需如临大敌,眼下看看,真的要谨慎了,毕竟墨宗训诫规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阿嚏!”她又恰到好处的打了个喷嚏,以此表明掉了铜钱与惊惧无关,与喷嚏有关,然后瞬间恢复平静,弯腰拾起地上的铜钱,努力把周身的水分往眼部赶,最后终于哽咽道:“墨家马帮徒有其表,类如草台班子,有人需要驮运货物,舅舅便东家走西家窜,撺掇一些人运送,我随着舅舅长年累月的餐风露宿,虽不是刀光剑影,却也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看淡了各种各样的事,原来大叔喜欢那种见了蚂蚁都会咋咋呼呼的女子,非我这样处变不惊的姑娘,所以,所以你才不告而别吗?”
她演技更为精湛,纵观整个墨宗就是一座梨园,坑蒙拐骗偷这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表演。
“你言过了!”如此反问让谷梁鸿不寒而栗,他怒斥一句,不敢再看苏落,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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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章 灭口
隔墙有耳,隔窗有眼,谷梁鸿前来苏落房间已经收入徐娘眼中。
此婆子天生特工料,习惯了窥探窥听,她更是郑氏一条忠实的狗,除了主人谁都敢咬,甚至不用郑氏吩咐,凭借灵敏的嗅觉她就知道谁想那啥、谁又想那啥、谁更想那啥,苏落和谷梁鸿重逢时彼此惊讶的目光被徐娘及时捕捉,于是留心监视,果然,状况来了,当家老爷居然三更半夜进了儿媳妇的房间,徐娘急匆匆来找郑氏,每日打一两个小报告,这是她最基本的工作,并兢兢业业,十几年如一日。
夜深,郑氏未睡也是卸了妆倚在床头静思,家里仅有卓文一个儿子,作为夫人,她有义务和责任让谷梁家这棵大树枝叶繁茂,于是多次建议谷梁鸿再纳妾,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场面上的事她必须做,却都被谷梁鸿拒绝,出乎意料的是,谷梁鸿这次外出回来,甫一见面便一反常态的说,他可以考虑纳妾之事,而吃完晚饭再去和他商量,东街刘裁缝的女儿西街冯兽医的闺女都不错,他又严词拒绝,饭前饭后,谷梁鸿翻云覆雨让郑氏莫名其妙。
门不敲而开,郑氏知道一定是徐娘,除她之外没人敢如此放肆,即便是谷梁鸿大驾光临,也会当当几下。
“这么晚了,何事非得现在告诉我?”
徐娘来到她床前,虽然见过无数次郑氏素颜,但每次她一卸妆后徐娘都会感觉惨不忍睹,脸上的赘肉下垂,毛孔粗黑,和谷梁鸿比肩宛若母子俩,这个时候徐娘一定会想,若自己是大夫人
这个假设她想了十几年,也就只能看着谷梁鸿的背影意淫罢了,急忙收了心思回答郑氏道:“适才老爷去了那个丫头房里。”
郑氏一个激灵,呼哧坐起,发现眼前站着徐娘,她再贴心终究是下人,于是立即恢复常态道:“徐娘,我当初带你嫁过来,就因为你是个不多事的人,这是谷梁家,老爷去哪里都正常。”
徐娘深知郑氏的为人,三从四德,处处维护谷梁鸿,那是绝逼的愚忠,但更知道她心里非常在意谷梁鸿对其他女人的态度,郑氏每每都是口不对心,是以徐娘道:“可是,老爷和苏落那丫头初次见面,她居然喊老爷什么大侠,不知为何,奴婢感觉老爷和那丫头事先认识。”
仅你感觉吗?当郑氏脑残吗?当她纯洁如一张白纸吗?郑氏当然看在眼里,只是她必须维护谷梁鸿,这不仅仅因为谷梁鸿是她的丈夫,更因为谷梁鸿是整个谷梁世家的擎天柱,他风光大家都风光,他倒霉所有人都跟着倒霉,一个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全凭谷梁鸿支撑,自己是夫人,必须做贤内助,是以斥责徐娘道:“一口一个丫头,她是少奶奶,你几时学会尊卑不分了。”
徐娘急忙躬身,“奴婢知错。”
郑氏又道:“你记住,老爷做事向来有分寸,毋需你担心,快去歇息吧,卓文今晚居然破天荒的吃了一碗粥,说来这个苏落真是我谷梁家的福星呢,本来一场冲喜我没当真,如此看来,必须把她留下,明日一早,按正常的礼仪走,让她正式见过老爷和我。”
正常礼仪,就是把苏落当做谷梁家的媳妇,苏落才来,巧的是谷梁卓文居然嚷着饿,这让郑氏欣喜若狂,别说五百两,五千两五万两也要保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