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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在细雨中呼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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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我父亲用手捂住脖子爬上了母亲的身体,在长凳上履行起了欲望的使命。罗老头家的几只鸡喔喔叫着满怀热情地也想加入其中,它们似乎是不满意孙广才独吞一切,聚集到了他的脚旁,用嘴啄起了他的脚。这应该是全神贯注的时刻,我父亲却被迫时刻费力地挥动他的脚,去驱赶那几只缺乏礼貌的鸡。鸡被赶开后又迅速聚拢到他的脚旁,继续啄他的脚。父亲的脚徒劳地挥动着,当最后的时刻来到时,父亲沉闷地喊叫一声: 
  “不管啦。”然后是令人毛发悚然的呻吟声,父亲的乐极呻吟只进行了一半,由于鸡啄脚引起全身发痒,父亲在此后发出了格格格格,听了让人头重脚轻的笑声。 
  一切都结束以后,父亲离开罗老头家,去找郑玉达。母亲则提着裤子回到家中,她需要一根新的裤带。 
  父亲找到郑玉达时,郑玉达正坐在队委会的屋子里听取汇报。父亲神秘地向郑玉达招了招手。郑玉达出来以后,父亲问他。“快不快?”郑玉达不解,反问他:“什么快不快?” 
  父亲说:“我和老婆干完那事啦。” 
  共产党干部郑玉达脸色立刻严峻起来,他低声训斥: 
  “走开。”郑玉达在晚年重提此事时,才发现里面隐藏着不少乐趣,于是对我父亲当初的行为,他表达了宽容和谅解。他告诉郑亮:“农民嘛,都是这样。” 
  我父亲和母亲那次长凳之交,是我此后漫长人生的最初开端。我是在割稻子的农忙时刻来到人世的。我出生时,正值父亲孙广才因为饥饿难忍在稻田大发雷霆。父亲对当初难忍的饥饿早已遗忘,但对当初怒气冲冲的情景却还依稀记得。我第一次对自己出生情形的了解,就是从父亲酒气浓烈的嘴上得到的。我六岁时的一个夏日傍晚,父亲满不在乎地将当初的情形说了出来,他指着不远处走动的一只母鸡说: 
  “你娘像它下蛋一样把你下出来啦。” 
  由于母亲已经怀胎九个多月,在那些起早摸黑的农忙日子里,母亲不再下地割稻子。正如母亲后来所说的,那时—— 
  “倒不是没力气,是腰弯不下去。” 
  母亲承担起了给父亲送午饭的职责。于是在令人目眩的阳光下,母亲大腹便便地挎着一只篮子,头上包一块蓝方格头巾,与中午一起来到父亲的田间。母亲微笑着艰难地走向父亲的情景,在我后来的想象里显得十分动人。 
  我出生的那天中午,父亲孙广才几十次疲惫不堪地直起腰来眺望那条小路,我那挺胸凸肚的母亲却始终没有出现。眼看着四周的村民都吃完饭继续割起了稻子,遭受饥饿折磨的孙广才,站在田头怒气冲冲地喊爹骂娘。 
  母亲是下午两点过后才出现在那条小路上,她的头上依然包着那块蓝方格头巾,脸色吓人的苍白,走来时身体因为篮子的重量出现了明显的倾斜。 
  已经头晕目眩的父亲,看到蹒跚走来的母亲,似乎感到她的模样出现了变化,但他顾不上这些了,他冲着走近的母亲吼叫起来:“你想饿死我。”“不是的。”母亲的回答轻声细气,她说:“我生了。” 
  于是父亲才发现她滚圆饱满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 
  母亲那时能够弯下腰了,虽然这么一来使她虚弱地面临剧烈的疼痛,可她依然面带笑容从篮内为父亲取出饭菜,同时细声告诉他:“剪刀离得远,拿起来不方便。孩子生下来还得给他洗洗。本来早就给你送饭来了,没出家门就疼了。我知道要生了,想去拿剪刀,疼得走不过去” 
  父亲很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唠叨: 
  “是男的?还是女的?” 
  母亲回答:“是男的。” 
 
                                 在细雨中呼喊              第二章 友情
   
  苏家从南门搬走以后,我就很少能够见到苏宇和苏杭,直到升入中学,我们才开始再次相见。我惊讶地发现,这对在南门时情如手足的兄弟,在学校里显露出来的关系,竟有点像我和孙光平那样淡漠,而且他们是那样的不同。 
  那时的苏宇除了单薄外,已经很像一个成年人了。苏宇当时穿着一身蓝色的卡其布衣服,衣服在他身体迅速成长后,显得又短又紧。有一次苏宇没穿袜子,裤管因为短而高高吊起,让我清楚地看到了他暴露在外的脚脖子。苏宇进入高中以后,便和其他男同学一样,不再背着书包上学,而是将这天所学的课本夹在腋下。他和别的同学不一样的,是他从不大摇大摆地走在路的中央,他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在路的最边沿。最初的时候,苏宇并没有引起我的关注,倒是苏杭,头发梳得十分光滑的苏杭,双手插在裤袋里向女同学吹口哨时,他的风流倜傥简直让我入迷。我的这位同班同学拿着一本发黄的书,轻声细气地向我们念着书上的话: 
  “黄花姑娘要吗?价格非常便宜。” 
  他给我们这些在生理上还一知半解的同学,带来了社会青年的派头。我当时异常害怕孤单,我不愿意课间休息时一个人独自站在角落里。当看到苏杭在众多同学簇拥下,站在操场中央高声大笑时,我,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胆怯地走向了操场。那时我多希望苏杭冲着我响亮地喊叫: 
  “我们早就认识了。”我走到了他的身旁,他没有去回忆南门的经历,但他没有让我走开,于是我仍然欢欣地理解成他接纳了我。 
  他确实接纳了我,他让我和他们一起,站在操场上高声喊叫和欢声大笑。而在夜晚的时候,在昏暗的街道上,他会将自己嘴上叼着的香烟轮流地传到我手中。我们一群同学跟着他,在街上无休止地走动,当有年轻的姑娘出现时,我们就和他一起发出仿佛痛苦其实欢乐的呻吟般叫声: 
  “姐姐呵,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战栗地和他一起喊叫,一方面惊恐地感到罪恶正在来临,另一方面我又体验到无与伦比的激动和欢快。 
  苏杭让我们明白了晚饭之后走出家门,比呆在屋中更有意思,哪怕回去后会遭受怎样严厉的惩罚。同时他也教会了我们应该爱慕什么样的女孩子,他反复教导我们不能用学习成绩的优劣去衡量女孩,而应该从胸部的发展情况和臀部的大小去选择自己的爱慕。他灌输给我们衡量女孩的全新标准,自己却喜欢上了一个班上最为瘦小的女同学。那是一个长着圆圆脸蛋的小孩,扎着两根往上微微翘起的小辫子。她除了那双黑亮的眼睛外,别的我们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动人之处。苏杭迷上这样的女孩实在让我们吃惊,当我们中间有人问他: 
  “胸部?她的胸部在哪里?屁股又是那么小。” 
  苏杭的回答是一个成熟男子的回答,他说: 
  “你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不出一年这女孩的胸部和屁股都会大起来。那时她就是全校最漂亮的了。” 
  苏杭追求的方式直截了当,他写了一张充满甜言蜜语的纸条塞在女孩的英语课本里。于是在那个上午的英语课上,这位女中学生突然发出了让我发抖的喊叫,然后呜呜地像风琴一样哭了起来。在我眼中应该是勇敢无畏的苏杭,那时候脸色如同死人一样灰白。然而一旦离开教室,他就迅速地恢复了以往的风流姿态。那个上午放学的时候,他竟然吹着口哨,走到了那个瘦小女孩的身旁,和她一起走去,还时时回过头来向我们做鬼脸。于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又开始哭哭啼啼了,她身旁一个丰满的女同学这时候出来主持正义,她挺着胸脯插到他们中间,同时因为气愤而低声骂了一句: 
  “流氓。”我们看到苏杭一下子转过身来拦住这个丰满的女同学,他当时的脸色与其说是恼怒还不如说是兴备,他终于获得了一个表现自己勇敢的机会,我们听到他虚张声势地喊道: 
  “你再说一遍。”那个女同学毫不示弱,她说: 
  “你就是流氓。”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苏杭挥起的拳头,竟会真的打向那个女同学丰满的胸脯。那个女同学先是失声惊叫,随后捂着脸哇哇哭着跑开了。我们走到苏杭身旁时,他一脸惊喜地摸弄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告诉我们刚才那一拳打上去,这两个手指感觉软绵绵的。另三个手指没有得到那种美妙感受,所以他对它们就不屑一顾。然后他感叹道: 
  “意外收获,真是意外收获。” 
  我最初对女人的生理有所了解,完全依赖于苏杭的启蒙。我记得一个春天来临*囊*晚,我们一群同学跟着他走在街道上。他告诉我们,他父母有一本很大的精装书籍,书上有一张女人阴部的彩色像片。他对我们说:“女人有三个洞。” 
  那晚上苏杭神秘的口气和街上寥寥无几的脚步声,让我的呼吸急促紧张。一种陌生的知识恫吓着我,同时又诱惑着我。 
  几天以后,苏杭将那本精装书籍带到学校里来时,我面临了困难的选择。显然我和其他孩子一样激动得满脸通红,可是放学以后苏杭准备打开那本书时,我彻底害怕了。在阳光还是那么明亮的时刻,没有胆量投入到这在我看来是冒险的行为中去。所以苏杭说应该有一个人在门口站岗时,我立刻自告奋勇地承担了下来。我作为一个哨兵站在教室门外时,体会到的是内心欲望的强烈冲击,尤其是听到里面传来长短不一的惊讶声,我心里一片尘土飞扬。 
  我失去了这一次机会,就很难得以第二次。虽然后来苏杭常常将那本书带到学校里来,可他从没有想起应该让我也看一看。我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无足轻重的,我只是众多围绕着他的同学中的一个,而且是最为微不足道的一个。另一方面也是我总克服不了内心的羞怯,没有主动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直到半年以后,是苏宇向我展示了那张彩色图片。 
  苏杭有时候的大胆令人吃惊。那张彩色图片只向男同学出示,使他渐渐感到腻味了。有那么一天,他竟然拿着那本书向一个女同学走了过去,于是让我们看到了那个女同学在操场上慌乱地奔跑,跑到围墙下面后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苏杭则是哈哈大笑地回到了我们中间,当我们胆战心惊地提醒他,那个女同学可能会去告状时,他一点也不慌乱,还反过来安慰我们:“不会的。她怎么说呢。她说苏杭给我看了那个东西,这话她说得出口吗?不会的,你们放心吧。” 
  后来无声无息的事实证实了苏杭的话是正确的。苏杭在这件事上冒险获得成功,导致了他后来在暑假间更为大胆的举动。在那农忙时节的中午,苏杭和一个名叫林文的同学在炎热的阳光下,游手好闲地走在一条乡间的小路上。我可以想到他们一定是在用最下流的脏话,来表达各自对某位女同学的喜爱。林文在那段时间里之所以成为苏杭最好的朋友,是因为他曾经拿一面小镜子在厕所里窥视女同学。可是林文的大胆行为并没让他看到什么,倒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当苏杭也想试试镜子的作用时,林文以过来者的老练劝阻了他,对他说:“在厕所里照镜子,只有女的才看得清楚男的,男的根本看不清女的。”就是这样两个人走在了乡间,他们在进入一个村庄时,只听到一片蝉鸣没听到别的任何声响,那时能够下地干活的人全在田里割稻子。他们走在树叶下面,所进行的话题使他们的身体比那个夏天更加热气腾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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