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涟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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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急急匆匆和网球社的前辈请完假,赶到二年A班的时候,没有见到横山,倒是看见小透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同桌,那个叫柳菡瑾的女生。教室里安静得不得了,所有人都看着她们两人。
他觉得奇怪,于是出声询问。小透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个柳菡瑾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埋下头开始看书了。
幸村很肯定,小透是和这个柳菡瑾闹出什么矛盾分歧了,原本是打算化解一下的,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还是同桌,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好看。只是这柳菡瑾的态度,委实不像是要别人来调解,也不像是什么和同学吵架了有些恼意的样子,摆出来的脸色倒像是“不要来吵我,走开”的态势。
幸村摸了摸鼻子,面对这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女生,再联想到她平时就不怎么待见他,他倒是实在拉不下这个脸,跑上去笑着说和什么的。
想来想去,还是把小透带出来,问清楚状况再说。
真田透跟着幸村精市走了,菡瑾松了一口气。
这个真田透,还真是让人无法喜欢起来,以前不知道她真面目的时候,觉得她是挺讨喜一个人,自打看清她的真面目之后,就是很不对劲了,无论她干什么事,总觉得她是有什么目的的,即使她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这种感觉还是无法消除。
有时想想,其实,真田透也只是早熟了点,可能是由于家庭原因,母亲出身问题让她在家里极不受重视,只能卖乖装可怜,时间长了,做人难免也就有点做作虚伪了。真田透在学校女生中算是长得漂亮的了,被男生捧惯了,难免有些自视甚高,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看不起别人又怕得罪人,下意识地就把在家里时练出来的那一套“完美礼仪”用了起来,发现收效甚好之后也就再也摆脱不了这个面具了。
只不过,孩子到底是孩子,真田透现在才刚起步,遇上有些事,难免还会带着小孩子脾气,比如说,遇上和她精市哥哥有关的事。仔细回想起来,有几次她和幸村说话,特别是她送幸村回家那次,真田透身上散发的那种毫不掩饰的嫌恶气息,才真正算是比较真实的她吧!
真田透在早自习之前回到了教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眉开眼笑的了。
菡瑾翻着书,状似不经意的样子瞟了她一眼,在心里暗道,想不到幸村这么小就这么有本事,才多少会儿功夫,就把人给逗得笑嘻嘻的了。
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真田同学的橡皮不见了,柳同学就把自己的橡皮借给了她,在一番“谢谢”“不用谢”的客气之后,两个人重归于好。
于是,二年A班再次恢复了平静。
菡瑾参加了学校的候选人考试,草草写下答案之后,很潇洒地出了考场。她本就和爷爷说好了,不参加这次比赛,考试只是走个过场,她可不想让人说她是临阵退缩,既然要弃权,考第一弃权肯定是最好的方式。
她倚在柱子上,看着天空发呆,跟忍足说好了,今天他下课后来考场门口接她一起去吃午餐的。只不过,她貌似有点太早出来了。
左等右等忍足都没有来,她正准备直接去培训教室,从柱子后转出来,却不想看见了刚出考场也是在等人样子的幸村。
幸村听见脚步声,往柱子这边看过来,看到菡瑾,倒是一怔。
菡瑾的脚步顿住了,脸上露出了平时见到他时惯有的笑容,略点了点头,就要往前走。
“柳学妹,我有事想和你谈谈”幸村的话成功地绊住了眼前这个女生急急匆匆的脚步,看着她回过头,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样子,他言语间,就迟疑起来,“是关于小透的事”
菡瑾早就料到幸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却不想会这么快找上她,心里虽然带着丝丝不屑和嘲讽,脸上却不显露出来:“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
幸村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知道这个柳菡瑾比较冷,却不想还当面驳他的面子,于是,只能一脸悻悻道:“柳学妹,我听小透说,你今天和她起了争执?”
菡瑾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幸村学长管得太宽了吧?同学之间闹点小矛盾,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这似乎是我们女生之间的事情吧!”
幸村苦笑:“柳学妹还真是伶牙俐齿啊!”
“还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偶尔也会有上室外活动课的学生穿着运动服从考场外的小花园路过,菡瑾远远看着他们时不时交头接耳的样子,感觉到,和幸村这样杵着,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明天的时候,指不定又要说成什么样了。
“要是学长没事,我要先走了。”菡瑾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发现,在她两次和幸村独处的时间里,似乎,冷场之后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她说出的她要离开的话。相对无言,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成了他们固定的相处模式了。
“柳学妹,等一下。”幸村精市眼看人就要走了,连忙从失神中醒转过来,道,“我还有话没说。”
菡瑾停下来,转身,点头道:“那么,幸村学长,请快点说,好吗?我还有事的。”
幸村精市站在风口里,初夏的风,拂过他鸢蓝色的头发,熟悉的场景,让菡瑾不禁动容。
很多很多年前,就是在这个季节,幸村精市曾经告诉她,他喜欢她。
现如今,一切已成往事,浮云而已。
幸村看着她迷蒙的神色,有些诧异,迟疑半晌,才问道:“柳学妹,我听爷爷说了,你是柳爷爷的孙女吧?”
菡瑾点头。本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她不想到处宣扬而已。
“柳学妹,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一下小透的事,”幸村似乎对她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很满意,“柳学妹,我们见过是吧?在去年迹部爷爷的生日宴上。我想你也应该感觉出来了,真田爷爷并不喜欢小透。其实,小透在家里一直都过得不是很好,真田爷爷对小透母亲心存偏见”
菡瑾觉得很可笑,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涩涩的,酸酸的。她不想让幸村看出她的心情,于是挑眉掩饰道:“所以?幸村学长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幸村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给小透惹麻烦了。小透比不上你,你是柳爷爷的掌上明珠,她没办法得到家族的庇护。”
菡瑾顿时觉得周围安静下来了,她的心刺痛着,仿佛听见了还是她丈夫时的幸村指责她时的样子。
幸村精市,你为何要唤醒我好不容易掩埋起来的回忆。
为什么?
为什么
菡瑾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培训班的门口,刚好碰上下课时间,人一下子涌了出来。
在拥挤的人群中,菡瑾被一个白色刺猬头的男生撞倒在地上,男生本来是和同学在打闹,眼见有人被撞自己撞到,一下子慌了手脚:“诶你没事吧?”
忍足看见菡瑾的时候,菡瑾已经坐在地上了。
周围围了一群人,一个刺猬头的男生正在上蹿下跳,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
忍足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他感到胸前的衣服,渐渐地,湿透了。
明明是温热的感觉,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凉意。
番外·流年(一)
》
“精市,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烤鱼”真田透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响起,柔柔地嗓音里满是焦急。
“小透,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今晚不回家吃饭。”幸村精市此时正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真田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并不是一个适合接电话的时间,“小透,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们待会再聊,好吗?”
“那么,精市你什么时候回来?”真田透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询问着,“我帮你准备宵夜,在你回来之前半小时先帮你热好”
“小透,不用麻烦了,”幸村平静地打断她,“我今晚不回来了,你不要等我了。”
“精市,可是”真田透有些不安。
“小透,我现在在开车,有什么事,回家以后聊可以吗?”
幸村温柔的嗓音,让她说不出“不”字,只能应声:“好的”
伴随着一声“你早点休息,不要等我了”的话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地声音,幸村已经挂断电话了。
真田透抬起头,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日历上那个熟悉的日期。
已经有3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今天,精市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是在那个地方度过的今年,也不会例外吧?
有时候想想,这样生不如此的日子,倒不如,当初死掉的人是她。
幸村精市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扔到地上,然后,闭上眼睛,仰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安静地出奇,他的呼吸,混杂着大钟秒针走动的声音,错落有致,此起彼伏,在他听来却满是凄凉和寂寞。
整栋房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她刚走的那几天,他把自己关在这间房间里,只有闻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才能入睡。
现如今,那淡而清雅的味道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复存在了。
明明什么都没变,可是,这里却已经不是他曾经的那个家了。
因为,家人不在了。
可笑的是,这一切,还都是他一手毁掉的。
如果他当初能对她好一点,如果他当时能不去拽她,如果她咬他的时候他没有甩手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她死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离他而去了。
幸村睁开眼睛,侧过头,入眼处,是夕阳倒映在玻璃上刺人的光,血红血红的,扎得他眼睛生疼,眼泪“刷”地一下落下来了。
他从床上坐起,一抬头,看见了床头的覆着黑纱的婚纱照,照片里,她的笑容,显得熟悉又飘渺,那喜悦的样子,直接震痛了他的心。他拿起相框,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一阵酸意涌上喉咙。
菡瑾菡瑾幸村菡瑾
你看起来,真的好开心啊!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把手中的相框扔了出去,砸到了地上。
幸村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他怒吼着,指着地上相框的地方叫了起来:“幸村菡瑾,你一定很得意吧?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一定在笑吧?你是不是在想,幸村精市,你也有今天?幸村菡瑾,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幸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用手遮住了整张脸,神色狼狈地坐在床沿。
“幸村学长从今天起我可以叫你精市吗?”
“精市,我也喜欢你,我觉得,我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哦!”
“精市,我们结婚以后,要买一栋三层的小洋房,白墙红瓦的那种,有一个小院子,我们可以在院子里栽满你的诞生花矢车菊和绿菟葵”
“精市,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精市
精市
精市
“啊——”幸村捂住了耳朵,高声狂叫起来。
风吹起了曳地的白色窗帘,舞乱一室的凄迷。
幸村猛地抬起头,疯子似的扑到了地上,颤抖着,捡起来那个破碎的相框。
地上细小的玻璃屑,嵌进了他的肉里,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照片里,他的妻子,依旧在笑着,笑得开怀,笑得诡异地空灵。
幸村颓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