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春夏秋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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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同学。他姓他姓草。”
“跳得真好!”
我瞅着猿芳半天,又看看女孩。每次看完故事会以后,我便知道自己的智商前300年和后300年都无人能够超越,于是我热血涌上头顶,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步拉起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
“你”女孩张开嘴巴,却并未抗拒,反而问:“这样也能跳?”
“这叫单边舞。”我轻搂起女孩柔弱轻盈的身子。女孩红晕醉人的脸上,清澈的大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像一片迷人的湖泊。
周围的人也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吹起了口哨。女孩闪动着动人的光泽的樱唇,呼吸声近在咫尺,微微隆起的胸脯轻靠着我,像只优雅的美丽的蝴蝶。
“你叫什么?” 我问。
“Elodie”女孩说:“中文名叫‘爱乐迪’”。
“你也在雷堡大学?”我问。
“我刚刚毕业。雷堡法律本科。”爱乐迪说道:“我上班了。现在一家律所里实习。”
“噢?”我追问:“住这附近吗?”
爱乐迪抬起头,目光在我的脸上停顿了会儿说:“巴黎。和我朋友住一起。”
“巴黎!哪?”我道:“我也很想住在那里。”
“16区。”爱乐迪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巴黎像块蛋糕,被从外到里被切成八圈,只有最里面的两圈被称做小巴黎。小巴黎又被法国人分成二十个区。而其中的16区被称为法国顶级的富人区。这寸土寸金之地虽然离雷堡大学不远,和书香墨水古老的大学相比却是两个世界。中世纪的宏伟和现代化的摩登、左岸的浪漫和右岸的时尚尽显于此。埃菲尔铁塔高耸入云,周围点缀各色缤纷的花卉盆栽,永远不断的车流从粉彩琉璃的香街和雄伟的凯旋门旁穿过,随处可见高贵的法国女人。
而眼前的爱乐迪!
我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混血儿不正是我苦苦寻觅,又寻觅不到的那个人么?
“怎么?你也想到巴黎住?”爱乐迪雪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那可不!离学校那么近,生活又那么方便。”
“怎么不搬去?”
我耸耸肩膀。这个问题他早已问了自己无数遍,谁想留在这连拉屎的鸟都没有的地方,这里只有饥饿、枯燥,还有赶死赶活的匆忙。
“我是很想去,只是手头”我搓搓手指:“诶等腿好了再说吧!”
我叹了口气,看看天花板,突然间,脑袋里晃过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晕眩。一瞬间,明亮的世界仿佛被撕开一个口子,从口子里涌出了墨水般的、浑浊的黑色音乐也突然跟着暴躁起来,像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发狂地撕咬着喉咙,令人无法呼吸
“啊!”
我叫着,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迷糊中,耳旁是混乱的叫喊。有人扶起我的身子,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惊呼。
猿芳和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我抬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喂,喂?!” 猿芳蹲下来,拍拍我的脸,将水杯塞到我嘴边问:“怎么搞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我我”我抬起眼皮,嘴巴却不听使唤,滚烫的汗顺着额头滑落到地面。
“这在医学上叫做晕阙。”周围有人道:“会出现虚脱、发冷等症状。”
“说说说,说你妹的!”猿芳站起身子,吼道:“人家都晕过去了,你们只知道围观吗?赶快拿些水,打医院电话!我你你怎么了?!”
“不用了。”隔了几分钟,我自己慢腾腾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双眼通红地往人群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我没吃早餐中午在医院跑来跑去腿又痛,晕了。”
我擦擦汗,接过猿芳的点心,耷拉着脑袋咬了一口。
“省这钱干什么?神经病,这样迟早会出问题!”猿芳站起身子,撑着我手臂:“走!扶你回宿舍去。”
说完,他从人群中拨开一条路,和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我搀扶出了大教室。
高雅神圣的舞会音乐又重新奏响,恢复了浪漫的情调。精致的甜品,炫彩的光,优柔的舞曲,醉人的香
找淑君老师去
被风蹂躏一个晚上的宿舍,像个巨大的冷库。以往,睡在被窝里,暖洋洋的被窝仿佛和床结为一体,被子一蒙,醒来就是天亮。
可是今天,除了头疼,就是头疼。脑袋横着痛,竖着也痛,像被人敲进了一根钢钉,用力地拉扯,从麻木而肿胀的石膏里一直疼痛到头顶。
在这样的被窝里多呆的每一分钟,都是世界末日。
我掀开被子,跳到镜子前。
镜子里,依旧是那张被岁月侵蚀过的脸。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布满血丝的眼睛,扁平的鼻子,尖嘴猴腮的下巴,一点儿特点也没有。
一个风华正茂,情商智商都是99的留学生什么时候成了这颓废不堪的中年宅男的模样?
我长叹了一口气,突然,长长的走廊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白杉!”
五大三粗的猿芳一把推开那扇遮掩的门。
“这么早,什么歪风把你吹来了。”我说道:“有屁快放。”
“哟,你居然非主流了?”猿芳道。
“非主流?”我问。
猿芳将拐杖抗在自己身上,一拍门板:“这不,你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大大的太阳图案出现在门的正中。
我就跟被雷劈似的愣在那里——这哪是什么非主流,不就是那黑老大手上纹着的图案吗?
“怎么?说你非主流还不高兴了?”一旁的猿芳问。
“这个图案,好眼熟,好像是在别人手上见过。”
猿芳“咯咯”笑个不停:“你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清醒呢?就一个太阳,中间几个字母,这代表啥?恶作剧。”
“不对干嘛上我这里喷漆来着?难道就趁我不在?”我盯着图案道。
“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知道法国人最喜欢搞恶作剧么?”猿芳一拍我的脑袋,拿拐杖在我的胸口比划道:“我倒觉得,还不如这个东西有吸引力。”
我低下头去,瞪大了眼睛。
胸口的衬衫纽扣旁,那是几条长长的、桔红色的、散发着薰衣草香的头发。
“爱乐迪?”
这几个惬意的字一下子掠过他的脑海——昨天晚上那鸡动人心的舞蹈和身体
我将亮红色的头发慢慢抽了出来,仔细端详着它随风飘逸的模样。头发随风晃动,婀娜的身段像位柔弱的女子。
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舞蹈、薰衣草、女人、混血儿,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猿芳把手撑到门框上,表情戏谑的笑。他看着我,停顿了会儿才说:“昨天抬你走的时候,你衣服没扣,鞋子丢一只,头发又黏又湿,连鸟门都没关。昨天那个和你跳舞的女孩子,看到你这样,都你啊,丢人丢大了!”
“什么?”我站起身子:“鸟门没关?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提醒我一下!”
“提醒有什么用,你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猿芳拍拍我肩膀,忽然得意地笑道:“她后来倒和我跳了几曲。”
“和你?”我伸出手掌,把拇指,食指,无名指,和小指并在一起。
“她长得不错,舞感很好,身材嘛也好。”
“你!”
猿芳笑了笑:“瞧你嫉妒的放心,我没留她电话。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叫一直我草先生?”
我没理他,却匆忙翻开包,一把抓起手机。天天看《故事会》的我,居然没存爱乐迪的电话?
“遭了!你没留电话?”我一拍脑门道。
猿芳皱起眉头:“你应该不希望我留她电话吧?”
“你!”我哼了一声,一把抓起拐杖,拉开门便往车站走去:“快!”
鱼肚白的天,忽然之间便亮堂起来,泥土的青草香味怡人,三五分钟的光景,阳光已经洒在窗外的草地上。
车站懒散地站着一堆人,堆在几平方的等车棚里。
等车棚内,几个阿拉伯人听着重量级的POP摇滚,手对着垃圾桶有模有样地挥来挥去;抽着长条香烟的法国女人往天空吐着烟圈,依然轻装素裹,毫不掩饰她们婀娜的身段,完全不注意我这位风华正茂的留学生。
远处的公车就在这种冰凉的氛围中缓缓驶到,和时刻表上的时间分毫不差。人群开始排成直线。
猿芳将我扶上车,才问:“你不请假了么?”
我耸耸肩膀:“我找淑君老师去。”
“喲,去认错?政治觉悟挺高的呀!”
“我是找她要爱乐迪的电话!你不懂!”
猿芳笑开了嘴:“说说,我怎么个不懂法?”
我表情严肃下来,把拐杖靠在身体旁,一字一句说道:“以你的经验,难道你没发现?”
“发现什么?”
我说:“没发现爱乐迪对我有点意思?”
“对你?呵,呵呵,呵呵呵。”
我说:“爱乐迪和我们一样,读法律,懂中文,又是混血儿。而且她看我腿断了还和我跳舞我要去问问淑君老师。”
“你傻!人家是住在巴黎,又不是住在东莞。我没感觉出来她对你有意思,我倒感觉她对我有意思。知道不?她还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什么!
猿芳那张笑嘻嘻的脸,仿佛将我的内心挖去了一个大洞,嗖嗖的冷风往里灌。我手指着猿芳指了半天,蹦出一句话:“猿芳,这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你的脑袋有点蹊跷。”猿芳上前一步,拍拍我肩膀:“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对得起兄弟。爱乐迪的电话我确实没留。”
“为什么不留?”我瞪着猿芳的眼睛。
“因为她留了我的。”
什么!
我再次吼道:“这这比留她电话更恶劣!你简直是个脑残!”
猿芳一拍我胸脯:“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用这么龌蹉的词骂我。”
“你简直是一个领导!”
猿芳想了想:“那你还是用脑残骂我吧。”
晃动的车厢终于安静下来,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笼罩在恍惚的雾气中。颜落的阳光交织在不远处的花红柳绿里,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
两小时的功夫,终于到了雷堡大学。
学校外有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云龙混杂,充斥着各色人等。最常见的,便是些流浪歌手。以往经过时,我总是难以忍受其中的囧味,今天却刻意放慢了脚步。只听不远处传来几阵吉他的天籁之音,伴着一阵低沉而磁性的歌唱:
“Le vent fera craquer les branches
(树枝在风中哗哗作响)
La brume viendra dans sa robe blanche
(寒雾披着婚纱)
Y aura des feuilles partout Couchées sur les cailloux
(遍地都将有散落在碎石里的落叶)
Octobre tiendra sa revanche
(十月就要来临)
Le soleil sortira à peine
(太阳就要升起了)
Nos corps se cacheront sous des bouts de laine
(我们却还躲在羊毛堆里)
”
我拨开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敞开着的吉他盒。吉他盒里凌乱散布着纸币和硬币,周围的人群则吹起口哨鼓掌,一阵阵欢呼雀跃,眉飞色舞。
弹吉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男人衣服有些邋遢,胸口爆开一撮又粗又长的胸毛,胸毛纷纷垂下,在空中轻柔地飘扬。他看了看我,左手上一枚造型异常怪异的戒指闪闪发光。
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