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之剑-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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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自然也会知道,但既然西庇阿与他们接上了关系,提前告诉你或许能给你些警告与帮助。罗马城中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身体上有着狼纹刺青,如果你遇见了,要对他们保持敬意与警惕。”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该怎么对你说。他们守护着这个城邦……”
……
今夜西庇阿家灯火通明,喜庆的人群闹得附近的邻居都睡不好觉了。当然,邻居们也不愿睡觉,一位大英雄,一位即将成为执政官的人,他的婚礼怎么能错过呢?就算庆祝三天三夜那也不够啊!
西庇阿坐在主席位子,长时间保持笑容,面部表情已经僵硬了。许多人向他敬酒,但他却喝得很少,他今夜要保持清醒。“我的两次婚姻都带着强迫性。第一次是为了死去的父亲,第二次是为了未出世的儿子。”——婚礼前,他对好友利略这样倾诉。
一回到罗马,阿米利乌斯便找上了他,表示他已经知道了侄女怀孕的事,最高祭司发出质问与责备,并等着他回应。唯一能让阿米利乌斯满意的回复就是结婚。西庇阿在西班牙时已经决定对这件事负责到底,面对阿米利乌斯提出的要求,他没作多少考虑,但是在答应之后,心里却有些后悔了,毕竟这个决定还是违背了自己的真心。
就像他的顾问预测的那样,罗马人都喜欢这场婚礼,门当户对的佳偶,英雄归来后的喜上加喜,这场婚礼办得正是时候,让西庇阿高涨的人气更加高涨。不过西庇阿自己却成了唯一不那么高兴的人,他觉得自己成了一枚棋子。按理说他应是下棋的人才对,可西庇阿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受人摆布的棋子了?更不明白的是,究竟是谁在下棋。
终于散了宾客,西庇阿在侍女们的引领下走向新房。推开门,新娘一身红裙,坐在床边,侍女们掩嘴偷笑,将新郎推入后,关门跑远了。
西庇阿虽尽量控制洒量,但应酬到半夜,头还是有些发晕了。他冲着新娘笑了笑,一头撰到在床上。阿米利娅缓缓起身,来到油灯边,一口气吹灭了它。
突然降临的黑暗让西庇阿不适应了,他揉了揉眼,望着床边站立着的黑影。屋子还不至于全黑,窗外的灯火透了少许光进来,看得清黑影披着红衣。红色在黑影的拨动下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反光的浅色肌肤。
“阿米利娅,为什么每次你总是吹了灯才脱衣呢?”西庇阿并不厌烦阿米利娅的习惯,不过他认为偶尔改变一下会更好。
“因为我害羞。”阿米利娅羞答答地说。她轻轻上了床。
窗外的微光照上她光洁的后背,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处特别发暗,那是块狼一般的图形。
第五节 光杆司令(1)
普布利乌斯·科尼利乌斯·西庇阿以压倒性优势当选为罗马执政官,全城的选民为之欢呼。当他披上紫袍,踏上通往神殿的石阶时,欢呼声更是响彻了罗马七座山丘。
元老们在阶梯尽头,朱庇特神殿的大门外列队欢迎新的执政官。他们脸上的笑容或是发自真心,或是装模作样,为了西庇阿能成为执政官,他们之前费了不少心思。
起初元老们不断劝说人民,西庇阿做执政官是不合法的,尽管他有功业,可他的年龄还差得远。元老们将满是灰尘的古老卷轴展示给人民,上面记载着共和国成立时便制定的法律,但在西庇阿破例成为代执政官级别的将军后,人民更不将这些法律放在眼里,他们要让元老院顺他们的意,公民大会与元老议会陷入了敌对的僵持。
为了缓和矛盾,元老们不得不改变思维。既然西庇阿的当选已经不可避免,那么他们只得想法让这件事合法化,至少元老院表面上的尊严将得以维护。然而他们最终却想出了个很荒唐的方式——他们宣布所有关于执政官选举的规定作废一年,即在西庇阿任执政官的一年内,这些关于执政官的限制是不存在的。这样西庇阿的身份终于合法化了。
费边没有出席西庇阿的就职典礼,元老解释说他的病严重了,所以请了假。西庇阿也不在意这个老头出现与否,或许费边不在,他的心情还好一些。
西庇阿成为执政官后不久,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劝说元老院,同意他出征阿非利加。
年轻执政官提出的议案引起了震动。因为这个时候,另一位执政官李锡尼·克拉苏已经前往亚浦利亚与汉尼拔作战了,而身为全民希望的西庇阿却迟迟不肯出发,他不仅不听从元老院的催促,反而向元老院递交了申请离开意大利的要求,实在让那些对他抱以希望的人大大失望。
然而西庇阿的决定很坚定,不会因元老们的劝说而动摇。他反过来劝说罗马人,如果不派遣一支军队进入阿非利加,使迦太基人到危险的话,罗马人将无法摆脱汉尼拔在意大利对他们的骚扰。
“你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执政官阁下。可你的设想是否过于理想了呢?”持反对意见的元老听完西庇阿的演说后说,“我们为什么会同意你成为执政官呢?因为你的确是我们中最擅长战争的人,我们需要用你的智慧去解决眼下的困难。我们最大的威胁在意大利,而你却要离开意大利,完全违背了我们启用你的意愿。”
“我可不是回避问题,恰恰相反,是为了更圆满地化解意大利的威胁。”西庇阿反驳说,“我不是不可以在意大利汉尼拔决战。但是,无论是敌人,还是我们自己人,在我们的土地上践踏,焚烧我们自己的房屋,这是我们愿意见到的吗?为什么不去践踏敌人的土地,焚烧敌人的房屋呢?在意大利打败了汉尼拔也不能结束战争,更别说赢得胜利了。在阿非利加还有好几个对我们充满敌意的将军,以及对我们充满仇恨的迦太基和背盟者西法克斯,只有打败了他们才能结束战争。所以我要一次解决掉所有敌人,去阿非利加是最直接、最简便的方式!”
“口气还真狂妄,你这个把自大当作自信的人!”议事厅外响起了沙哑的声音,然后是一串咳嗽。人们竞相望去,见到一位白发元老杵着拐杖。
费边由加图搀扶着进来了。他已病了多日,今日突然出现,令不少人意外。没料到他会来,因此没有安排他的座位,立刻有元老起身为他让坐了。费边婉谢,他杵着拐杖,走向西庇阿所在的演讲台。
“你的战争游戏还没玩过瘾吗,小男孩?”费边冲着讲台上的人严厉地讥讽。
“抱着过时战术的老人家,你不知道陈旧的思想耽误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前程,而是整个国家的前程吗?”西庇阿反击说,“我承认你的战术挽救过罗马,但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同了,自从我征服了西班牙,罗马已经成为强势一方,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你以为你在西班牙的那一套还能在阿非利通行?”费边直视年轻人说,“好运气不可能永远跟随着一个人,它往往在这个人最得意的时候离开。我不会允许你将罗马数万公民的性命绑在运气上。”
“你认为我取得胜利靠的是运气?”西庇阿愤怒地瞪住了这个老头儿。
费边从容说道:“不是吗?新迦太基之战——你最得意的一场战斗,如果不是当时突然海水退潮,而且是从未有过的大退潮,你能攻下那座城市吗?”
“那件事是因为……”西庇阿想说是因为他已事前知晓了将会退潮,可是他是怎么事前知道的,这就说不清了。
“告诉我,如果没有退潮,你能攻下那座城市吗?告诉我,告诉大家!”费边追问。西庇阿不回答。费边转而面对元老们,说:“我们不能相信运气,因为它是无常的。西庇阿固然是个有才能的人,但大家仔细想想,他的胜利之中运气占了多少比重?还有他出使努米底亚那件事,差点被迦太基人抓住了,如果不是突然吹起大风,让他的船顺风逃跑,今年我们也不见不到这位执政官阁下了。”
“费边,我的运气的确不错。这个运气是保佑罗马的诸神赐予我的,就是为了让我赢得胜利!”西庇阿对着老头儿的背脊大声吼,“你尽管说吧!我的决心谁也改变不了,我是执政官!”
“那么,执政官阁下。”费边回头盯住了他,“你是罗马的领袖,你的决定我们当然无权改变。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你要去阿非利加那就去吧,不过你别指望带走一个军团。”
“你什么意思?”西庇阿的眼中似要喷出火,这个突然闯入的老头儿想要架空他这个执政官吗?“身为执政官,我至少有两个军团的直接指挥权!”
费边以拐杖击地,高举拐杖指向西庇阿,“别说两个,你一个也带不走!”
第六节 光杆司令(2)
自元老院会议不欢而散之后,费边活跃起来了,他频频露面于公共场合,批评西庇阿的策略,将他的战争计划与数十年前的累基拉斯作比较。罗马前执政官累基拉斯也曾率军入侵阿非利加,不过兵败被俘,费边以此为例,证明西庇阿的战术行不通。那件事距离现在并不远,许多老人还是亲历者,就连西庇阿的祖父也曾因为那次战败做过迦太基人的俘虏,这对西庇阿产生了很大的不利影响。
很多人不理解西庇阿的执着,他们纷纷劝说,打完意大利的战争,再去阿非利加也是一样的。可是西庇阿非常坚持,近乎固执。
“老师,西庇阿为什么不肯让步?”加图心中虽然想到此答案,但还是向老师求证。
费边非常疲惫,他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只不过看到西庇阿胡作妄为,才强撑起身体出面控制局面。“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他从小倔强、好强,表面谦虚,其实内心非常骄傲。”费边以虚弱的气息回答,“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很弱小。虽然他获得了人民的欢心,但在政治场中有几人是完全忠诚于他的呢?他的党羽都没能获得要职,元老院中虽有支持者,不过多是顾及与他父亲的情谊,以及需要他的才能,这种关系并不牢靠,算不上他的势力。所以他必须在执政官的任期内办成他想干的事,等到他不是执政官时,他的主张恐怕就没人听了,或者会被新的执政者摘走功劳。”
“他这样与元老院僵持,依然什么事也办不成。而且在老师的努力下,人民已经开始清醒,认识到他的疯狂。”加图有点幸灾乐祸,“老师,不如我们更进一步,彻底剥夺他的权力。”
费边却摇了摇头,“不能这样。从来没有人剥夺过执政官的权力,以后也不要这样做。执政官是国家的领袖,如果他的权力能被随意剥夺,执政官的威严将受到极大损害,领袖失去威严就无法领导人民,国家就会混乱。不能因为西庇阿一个人的错,动摇国家根本。不让他指挥军队是给他个警告,他改正了错误,依然是我们的领袖。”
“一个不听话的执政官留着干什么呢?”加图有不同看法,“这种将来有可能成为共和国敌人的家伙,早点废黜了比较好。如果任由他借着执政官的名声做大,以后恐怕不好对付了。”
费边没有反对,只是合上了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除非他做出严重有害于国家的事,否则我们不能废黜他。执政官是共和国的象征,你要记住它的权威性,这种权威不可动摇。一切等他卸任后再说。”
加图微低下头,默认了费边的说法。
这几天劝说西庇阿改变主意的人一波接一波,弄得西庇阿十分心烦。无论他们说什么,他不会改变,因为他认为自己非常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