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第20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见过,跟┅┅跟一般琴谱中记载的不同,这种指法┅┅嗯,真的,这是
最古的那一份『广陵散』琴谱!可是,这只有三十三拍。」
华宣问道∶「紫缘姐,广陵散是什麽?」紫缘微笑道∶「是首琴曲。」
华宣脸色微红,道∶「这我知道,我是说,这┅┅这很希罕麽?」紫缘道∶
「嗯,倘若这是真本,那可是千古难寻的至宝呢。」
「广陵散」琴曲,相传是魏晋之时,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所作,曲用慢
商调,正暗喻司马一家掌权,谋逆曹魏的行径。又有传闻,是嵇康夜宿华阳
亭时,鬼神所传,真相如何,後人多有臆测,总无定论。嵇康才华洋溢,却
是性情刚烈,得罪了当权的司马昭,後来被处死刑。受刑之前,嵇康抚琴一
曲,说道∶「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於今绝矣」,
意思是袁孝尼曾向他要求学广陵散,嵇康总是拒绝,而在他死後,这一曲广
陵散亦成千古绝响。
然而後世相传,袁孝尼曾於嵇康弹琴时偷听,学得了三十三拍,便被嵇
康发现。原本广陵散有四十一拍,袁孝尼领会其意,自行续了八拍,然终与
嵇康所奏「广陵散」不尽相同。
又有一说,据东汉蔡邕「琴操」记载,言「广陵散」即为「聂政刺韩王
」之曲,所言内容,是春秋战国之期,聂政身涂油漆,以生恶疮,吞炭使声
音沙哑,改变形象,刺杀韩王,为父报仇的故事。然而依司马迁「史记」记
载,「漆身为疠,吞炭为哑」的是豫让刺杀赵襄子时的举动,而聂政刺杀的
是韩国宰相侠累。有人认为「琴操」并非蔡邕所着,亦不能成定说。
这些故事,文渊、紫缘自然知之甚详,小慕容和华宣可就不甚了然,紫
缘略加叙述,方才明了。文渊道∶「『广陵散』之名,略通琴艺之人无不知
晓,却是谁也不能说定它的来历。本朝朱权编有琴书『神奇秘谱』,里面收
录的『广陵散』,恐怕也不是最古的谱。可惜我看不到这份琴谱,无从断定
。」紫缘道∶「嗯,这只有三十三拍,难道这谱便是袁孝尼所传的那一谱麽
?可是这少了『止息』的部分┅┅渊,我把谱告诉你,你来弹弹看。」
当下紫缘将整份「广陵散」琴谱,巨细靡遗地说给文渊听。其中用了许
多琴艺术语,小慕容固然不懂,华宣也是毫无头绪,索性坐到一旁,两个人
轻声细语,谈自己的话。
小慕容道∶「妹子,你猜你那任师叔,到底遇见了什麽人?」华宣道∶
「我不知道啊。」小慕容道∶「那定是与你们门中有莫大关联的人,否则他
怎麽会知晓这麽多事?」华宣脸色迷惑,道∶「应该┅┅应该没这种人┅┅
我爹说,他的同门长辈都已过世,也没听说有其他弟子。」小慕容沉思道∶
「嗯,这可古怪了。还有,他怎麽会跟呼延凤碰在一起,这也奇怪的很。」
华宣道∶「碰巧罢。」
小慕容见她无精打采,知道她心情仍是极差,自己觉得没趣,也跟着静
了下来。
那边文渊已听全了「广陵散」曲谱,端坐抚琴,准备练弹。他暗运内力
,心道∶「久久未弹文武七弦琴,一弹便是在负伤之时,不知尚能驾驭否?
且先试上一试。」轻轻拨了两个音,自觉指上劲力去而复返,并无阻碍,当
下深深蕴劲,奏起曲来。
琴音一起,「慢商调」的杀伐之气,顿时满布四周,肃穆凶险。商为秋
声,欧阳修「秋声赋」云∶「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
;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文武七弦琴,乃天下琴中极
品,这慢商调的兵戎肃杀之意,更是表露无遗,整个房间似乎成了另一个世
界,绝望而了无生气。
小慕容和华宣听闻此曲,脸色同时静了下来,心中说不出的紧迫,竟然
有茫然自失之感。紫缘精晓琴艺,却也不料这「广陵散」之曲,竟是如此气
象。文渊弹奏其曲,心境同受感受,更是震撼不已。
世人空闻广陵散之名,不闻真声,便即胡乱揣测,有说是中正平和之音
,有说是气势雄壮之曲,此时文渊心中,却感到绝大的冲击,那是一股哀痛
、沉郁的气氛,如同细微的火星,慢慢扩张,烧成了一片火海,耳中轰隆轰
隆地响着┅┅
倘若「广陵散」仅是一首动听的曲子,无论如何,称不上这千古绝响之
名,嵇康亦何必坚不传人?其中关节,文渊似乎隐隐约约地体会到了。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文渊突然看见了一道白
光,不知从何方来,不知往何方去,只在那一瞬间划破了黑暗,有如一柄纵
横万古的神剑,却在倏忽间消灭於无形。在琴音中,突似有一个人声问道∶
「汝为何人?」
文渊一呆,愕然不知所以,手上的琴声却不曾稍停,心中竟没去想这句
话,内息未乱,脑子却感到剧烈的疼痛。他又像听见了那声音∶「汝欲何为
?」
文渊咬紧牙关,只觉头痛欲裂,琴声却仍不停。在极度诡异的感觉中,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又远远的隐去,彷佛问道∶「汝能止息乎?」
文渊突然一惊∶「三十三拍全弹完了,再来呢?」後人所传的广陵散,
虽不知真伪,总之是完整的,这琴谱所载,却是未完的。琴曲已近尾声,到
了颠峰之际,难道就此戛然而止?
「汝能止息乎?」
文渊心中剧震,手指微一颤抖,琴声顿止,馀音缓缓飘扬,渐渐隐没。
音韵将断未断之际,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温柔而充满关怀,问道∶「怎
麽了?还好麽?」
是紫缘、小慕容、还是华宣?一时之间,文渊竟然听不出来。他突然精
神大振,轻声道∶「放心,我很好!」铮铮 ,落指再弹,琴声未曾断绝
┅┅
「汝能止息乎?」
不知为何,这声音又飘进了文渊脑里。文渊嘴角一扬,道∶「何以不能
?」右手五指挥弹,左手吟、猱、绰、注,诸般指法,变化莫测,泛按散三
音,发挥得淋漓尽致,这首未完的「广陵散」,赫然绵绵不绝地奏了下去。
文渊似又看见,那一道光华再次穿破黑暗而来,盘旋四方,照耀虚空,猛地
化作了万丈豪光,黑暗成了一片明亮,在他耳中响起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不知何时,琴声止歇,文渊回过神来,只觉得有人摇着自己身子,耳听
华宣叫道∶「文师兄,文师兄」声音急切之极。文渊道∶「嗯?怎麽?
」华宣声音忽停,似乎呆了一下,道∶「你没事吧?」文渊微笑道∶「没事
,怎麽会有事?」
只听紫缘说道∶「渊,你┅┅你刚刚弹的是什麽?」文渊道∶「刚刚┅
┅弹的是广陵散啊?」紫缘道∶「不,我是说,第三十三拍之後,那┅┅那
是什麽?」文渊一愕,道∶「之後┅┅我┅┅我弹了什麽?我全忘了,是随
便弹的,自然而然就弹出来了。弹得怎样?」
三女各不说话。
文渊目不见物,不知到底如何,又问∶「紫缘?」只听紫缘尴尬地笑笑
,轻轻地道∶「渊,你别生气。老实说,那┅┅那接下来的曲子,弹得实在
┅┅我真想不到你会弹成那样。」文渊道∶「弹成那样,是指什麽?」小慕
容道∶「什麽也不是,乱成一团!」连华宣也说道∶「文师兄,你真的没事
麽?我从没听过你弹这麽┅┅不好听的琴曲!真的是乱七八糟,像发疯一样
,我还以为你内息岔了,走火入魔!」小慕容道∶「是啊,瞧你满身大汗的
,一弹完就坐着不动,我┅┅我还真以为你怎麽样了!」
文渊心中大奇,道∶「当真很难听?可我刚才弹得顺手极了。」微一运
劲,但觉真气充沛,经脉畅通,内伤竟比之前好了不少,神完气足,哪里有
半分不妥?只有一点特异,便是丹田气海之中,似有一股火气,热烘烘地,
宛如温阳。这股纯正雄实的内气,与九转玄功路子不同,凝聚在丹田之中,
缓缓运转。
却听紫缘又道∶「虽然不好听,可是那琴声之中,刚毅之气很强。整体
曲调虽乱,但是有一股不曾断绝的清音贯穿其中。那一股音走得很正,带起
了整首曲子,那才像是你的琴声呢。其他的,可真的不像话┅┅」又微笑道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自发机杼,弹没谱的曲子呢。」
听了紫缘的话,文渊突然福至心灵,像是领悟了什麽,微微抬头,道∶
「是麽?」他摸摸脑门,弹琴时的疼痛已经消退,只觉脑海空明澄澈,虽然
看不见,却不觉得处地陌生。突然之间,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我双眼虽盲
,耳朵可没聋,何不以耳代眼?只要功夫练到了家,依然可以迎敌过招。」
紫缘察其神情,心念微动,道∶「渊,你想去帮任先生他们,是不是?
」文渊身子一动,微微苦笑。小慕容俏脸一板,道∶「不可以去!」文渊道
∶「我又没说要去?」小慕容瞪着眼,道∶「你也没说不去!你该不会觉得
伤势好些了,所以就想去帮忙?就算你伤势全好了,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文渊道∶「小茵,你太过担心了,我又不是没跟龙驭清交手过,他的厉
害,我怎会不知?」小慕容道∶「这次不一样!你┅┅你看不见了啊。」文
渊笑道∶「眼睛没了,还有耳朵。」小慕容大摇其头,道∶「单凭耳朵,会
上敌人当的!」文渊道∶「用眼睛看,何尝不会上当?」小慕容道∶「总之
不准你去。」文渊皱眉道∶「小茵,你┅┅」
忽听一人嘿嘿冷笑,道∶「吵吧,吵吧,反正你们哪儿也不用去了!」
蓦地听得纸窗破裂,一人破窗而入,稳稳踏地。小慕容心中一凛,低声道∶
「是卫高辛!」文渊道∶「我知道。小茵,拿剑给我!」
小慕容微一犹豫,只听卫高辛笑道∶「文渊,你┅┅哈哈,你当真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不止,似乎抑制不住,非要笑个痛快不可。
文渊道∶「瞎了又如何?」卫高辛笑声顿止,双目精光四射,缓缓地道∶「
没什麽,即使你双目完好,现在也非我对手!掌门皇上,天下无敌,特地派
我过来,让你们尝尝本派『虎符诀』的厉害!」说毕,双臂一抖,衣袖赫然
片片碎裂,绕臂飞舞,和以往施展「神兵手」时的衣袖卷贴,大不相同。
「刷」地一声,华宣抽出长鞭,不待卫高辛出手,率先抢攻。卫高辛面
露狞笑,双袖碎片忽尔纷纷散落,伸手一抓,便将长鞭抓住,猛力一扯,华
宣顿时身形不稳,向前跌出。她急忙运功相抗,但是卫高辛内劲太猛,竟是
远胜以往,华宣抵挡不住,迫得松手弃鞭,长鞭登时给他夺去。卫高辛随手
丢开长鞭,叫道∶「雕虫小技!你们三个娃儿,最好滚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