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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部分

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第236部分

小说: 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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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隐隐察觉,「广陵散」之音虽是刚强无俦,以之与龙驭清交手时,也的确发挥了莫大威力,却总像是有所缺憾,但又难以捉摸。此时文渊已决心与韩虚清周旋,自知武功不及,更是时时潜思「寰宇神通」人字诀的奥妙,以期能与韩虚清相抗,同时也等着大小慕容回返,增添助力。 

  一日,任剑清悄悄来到文渊房中,朝文渊道:「成了,我手上那两疋十景缎,现下全落到韩虚清手中了。」文渊道:「没露出破绽么?任师叔,你是怎么做的?」任剑清笑道:「简单之至!我将你交予我那疋『柳浪闻莺』,拿去我收藏原有那一疋锦缎的地方,路上故意让韩师兄的眼线追踪下来。我将这两疋锦缎藏在一起,第二天再看,就给偷换成两疋寻常锦缎了。不过这第二回去,可没给他们察觉了。」 

  文渊沉吟道:「如此一来,韩师伯当已集全了十景缎,我们暂时可以摆脱凶险。任师叔,那追踪你的人物,你可有看破他的身分么?」任剑清道:「这倒看不出来。追踪我的至少有两人,一个离得较近,我瞧他身法甚似滇岭派门人,但还及不上白超然、葛元当的功力,想来不足为惧。还有一人远远相随,轻功大是高明,但实在隔得远了,完全瞧不出门道来。」文渊道:「也罢,无论何人,功力总不会高过韩师伯去。」 

  任剑清脸色忽转肃穆,道:「文兄弟,你现下伤势如何?可大好了罢?」文渊道:「是,气力虽未尽复,但不成大碍。」任剑清道:「我中了大师兄那两招,全亏得底子打得不差,死是死不了,但是伤了筋骨,实在有损功力,若要跟韩师兄动手,更为难了。偏偏向扬把『天雷无妄』功力给忘了,真正不妙。老实说,现下我们谁也不是韩师兄的对手,倘若当真要动手,你别顾忌良多,我们一出手就要合力毁了他。」 

  文渊虽已有准备,知道或有一天要与这二师伯正面为敌,但是听任剑清一说,不免心头一震,想起同门相残之惨,不禁黯然。任剑清沉默良久,暗一咬牙,低声道:「他妈的,若非华师兄过世得早,岂会有这种混帐事!」 

  就在此时,文渊耳中轻轻一响,听得廊上传来急促步履之声,心中一紧,面朝任剑清,微微颔首。任剑清一见便即会意,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心底微感惊异:「好小子,耳力已精到这等地步?喝,我现在才听到了。」 

  只听来人脚步声赶到房外,随即一阵叩门声,跟着那人唤道:「文公子,您在么?」语音似很惶急,却是秦盼影的声音。文渊道:「我在,姑娘请进。」心中暗觉不安:「秦姑娘怎地如此着急?」 

  话一说完,秦盼影便开门进来,道:「文公子!啊,任前辈也在,这好」喘了口气,又道:「师姐她她」 

  文渊懔然起身,道:「呼延姑娘怎么了?」他顾及任剑清在旁,没说出「韩姑娘」来。秦盼影神情着急,道:「师姐她、她去找韩虚清了,她说要问个究竟」文渊道:「问?问什么?」任剑清一拍文渊肩膀,道:「还用问,当然是认父亲!」 

  文渊吃了一惊,微微侧首,道:「任师叔,你知道呼延姑娘的事?」任剑清道:「那日我前来京城,路上遇见她,她向我打听过『韩近仁』这人,一谈,我就全明白了。」顿了一顿,道:「我也知道她不姓呼延,本姓是韩,更知道韩近仁是什么人。我们师兄弟四人,拜师之后,依『清』字辈改名,韩师兄韩虚清,本名韩近仁!」 

  文渊闻言,更是震惊,倏地想起当日韩凤对他诉说往事,说起父亲是「用剑高手」,自己也曾一度想起韩虚清来,却不料真是韩虚清。但他此时已知韩虚清城府深沉,图谋者大,乍闻此事虽然吃惊,却无所怀疑,胸臆间怒气勃发,道:「韩师伯韩虚清,他就是那忍心杀害女儿之人?任师叔!你知道了,该早些告诉我」 

  任剑清低声道:「早先可说不得!一传出去,韩师兄非把我们灭口不可,咱们一个个伤得有气无力,难道急着找死不成?」秦盼影道:「那,现在现在怎么办?我想劝师姐,她却直往后院跑」 

  文渊道:「后院后院?啊,她莫非并非去找韩虚清,而是先去找韩熙?」任剑清一拍拳头,道:「若她没见着韩师兄,事情没闹起来,还来得及阻止,必要时先宰了韩熙那小子,快走!」 

  韩凤自在皇宫中了龙驭清一掌,负伤甚重,所幸中招之际,及时以金翅刀斗篷护体,伤势较穆言鼎、秦盼影轻得多,连日疗伤,已然康复泰半。 

  她自与文渊一度春风之后,便即离京寻父,莽莽乾坤,却不知往何处去。正彷徨无措之际,途中巧遇任剑清,知道他是文渊的同门长辈,又是江湖有名的高人,有意无意间,便向他打听「韩近仁」此人,殊不料这正是韩虚清的本名,任剑清一答出来,韩凤登时呆在当场,惊讶、愤恨、哀伤、畏惧,种种思绪缠绕心头。 

  她得知瓦剌入寇的消息,随任剑清回到京城,率云霄派同门反击皇陵派,在奉天殿上见韩虚清来到,其时她满心震愤,若非伤重难以动弹,当场便要上前质问于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 

  回到白府,看着韩虚清与韩熙的对答,韩凤竭力冷静,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便是韩熙。四岁之前的记忆,她全用在牢记父亲的罪行之上,对这大她两岁的兄长实在十分模糊,但他仍是她的兄长。 

  此刻韩凤身子大好,已能使动金翅刀的诸般招数,她心中立时决定:「我得去见这个哥哥,问他一问,我爹到底是怎样的人?你这哥哥,可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妹子?」 

  想起韩熙伤了文渊的眼睛,韩凤对这素不相识的哥哥,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憎恨。她不顾秦盼影的劝阻,来到囚禁韩熙的厢房外。两名守门人都是白嵩的弟子,算是云霄派的门人,见了韩凤来到,各自行礼。韩凤道:「你们都先退下,我有要事。」一人答道:「呼延掌门要进去是不妨,我们可不能离开,师父要怪罪的。」韩凤皱眉道:「白师叔那里,自有我来交代,你们担心什么?下去!」两人不敢违逆,只得离去。 

  韩凤走进房中,但见房中阴气惨惨,韩熙垂首坐地,手足均被铁炼扣锁,链子直连身后房柱,无可挣脱。他察觉有人进来,缓缓抬头,眼中精光闪烁,虽然衣衫破烂,模样狼狈,神情却显得精力弥漫,不见困顿神气。一见来人是韩凤,韩熙只微微冷笑,道:「想不到我这行尸走肉,还能劳动呼延掌门芳驾。」 

  韩凤朝他一望,心中一动,暗叹:「他是我哥哥,同样给我爹害了!」 

  看着韩熙,忽然觉得亲近不少,亲情顿时将恨意冲淡了。她不动声色,说道:「韩韩前辈生出你这等儿子,也算家门不幸。你可有兄弟姐妹?」韩熙冷冷地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韩凤这一问,本是要试探他是否知道原有个妹妹,不意此时听他反问,只哼了一声,一时没能答得上来。 

  韩熙道:「我死期将至,待在活受罪,早就了无生趣。你既然来了,用那金翅刀给我一个痛快的罢!」韩凤脸色微颤,又哼了一声,道:「我没打算杀你。倒是你变装潜入王府,苦心孤诣,却落得这个下场,难道不恨你父亲么?」 

  韩熙心中暗疑,摸不透韩凤所为何来,当下笑了一笑,道:「我爹是侠义道的巨擎,名满江湖,武功出神入化,我有大半本领是受他所赐,为何要恨他?我有今日,全是咎由自取,我本就该死!」说着干笑几声,却似乎刻意而为。 

  韩凤深深呼吸几下,道:「你此话当真?」韩熙道:「到此地步,我何须骗人?」 

  韩凤一咬嘴唇,沉声道:「若是你有机会杀你爹,你肯干么?」 

  韩熙心头一震,目光牢牢盯住韩凤,道:「你」一吸气,低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韩凤正欲开口,忽听身后一人说道:「呼延掌门,你挑拨我儿,意欲何为?有什么话,何不直接说与我听?」 

  来者悄然入房,韩凤全无知觉,大惊之下一回身,见着一张湛然隽朗的脸孔,不是韩虚清是谁? 

  霎时之间,长年恨意涌向韩凤心头,登时掩盖了惊恐之情。此时韩虚清语带质问,脸上却仍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微笑,直与当年要取她性命时的表情一样! 

  想到当年丧母之惨,韩凤眼眶一热,咬牙切齿,直指韩虚清,喝道:「你来得好!你不过来,我也要去找你韩近仁,我不姓呼延,我也姓韩,我是韩凤!」 

  韩虚清眼神骤变,冷锐如剑,一看韩凤,她已潸然泪下,一双美目却狠狠反盯回来,毫不放松。只一瞬间,韩虚清已回复了平和神色,微笑道:「姑娘竟也姓韩,真巧。熙儿,你说是罢?」韩熙却显得十分错愕,态若恍惚,脱口叫道:「韩凤,是我妹妹的」韩虚清斥道:「胡说,你哪来的妹妹?」这一斥极具威严,韩熙顿时住口,却直望着韩凤,惊疑不定。 

  韩凤神色凄惨,怒视韩虚清,厉声道:「韩近仁,我知道你就是我爹!我四岁时,你把我和娘推下山崖,娘死了,我却被师父救了,你想不到罢!你这么害我们,到底为了什么?你说!」 

  韩虚清皱眉道:「我并无女儿,此话从何说起?姑娘,说话当有凭有据莫要信口胡言。」一望韩熙,道:「熙儿,你看如何?」 

  父子两人目光交接,韩熙默然片刻,道:「我娘是急病辞世,并非被人所害,我也没有兄弟姐妹,韩家本该由我继承。」韩虚清微笑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韩凤气得浑身颤抖,一展金翅刀,喝道:「到这地步,你还不承认」韩虚清本来怡然而笑,一见金光闪动,忽然拔剑,手法快得难容一瞬,太乙剑迅如电光,直刺韩凤心口。韩凤见机也快,身子一闪,凭着云霄派绝顶轻功,竟避开了这雷霆一击。她衔恨含悲,震开金翅刀无数锋芒,惨然道:「你这残酷无情之辈,竟然是我生父!」 

  生离死别逾二十年,当年韩虚清要杀她,今日两人互晓身分,韩虚清仍要杀她,毫不留情! 

  韩凤舞开重重刀芒,护住全身,心中却茫然若失,心道:「他翻脸不认人,竟一点也不愧疚,只想着杀我灭口。我决不能让他杀了,但难道我要杀他?」 

  这片刻恍惚,顿令韩凤处境凶险。对手乃是韩虚清,当今武林一代宗师,岂容她有些许分神?韩凤身法稍滞,太乙剑虚势已封尽她周遭退路。韩虚清霎时占尽优势,一剑刺出,直取韩凤咽喉。韩凤步履回旋,娇躯一翻,陡然死中求生,如飞鸟避罗网,险之又险地逃出剑光封锁。 

  可是房中周旋余地太小,这一翻,韩凤已被逼到墙边。韩凤一牵斗篷,金翅刀羽翼铺张,反攻韩虚清,韩虚清挥剑如风,叮叮数响,金翅刀上竟被削断七枚刀羽,太乙剑却丝毫不损,当真是罕世神剑。 

  韩凤见状一呆,知道凭金翅刀无法抵挡太乙剑,自己功力又不及韩虚清,这一仗绝无胜算,只能竭力求生。她一引真气,叫道:「文渊」求援之声只出二字,忽然腰际一紧,一股凌厉劲力直透经脉。韩凤身躯一震,嗓音不禁哑了,后面的话便叫不出声,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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