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狐-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文由“ *林小小”整理收集:。。
★更多全集书籍请访问:http://。。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雪山飞狐
一
飕的一声,一枝羽箭从东边山坳后射了出来,呜呜声响,划过长空,穿入一头飞雁颈中。大雁带著羽箭在空中打了几个斤斗,落在雪地。
西首数十丈外,四骑马踏著皑皑白雪,奔驰正急。马上乘客听得箭声,不约而同的一齐勒马。四匹马都是身高肥膘的良驹,一受羁勒,立时止步。乘者骑术既精,牲口也都久经训练,这一勒马,显得鞍上胯下,相得益彰。四人眼见大雁中箭跌下,心中都喝一生采,要瞧那发箭的是何等样人物。
等了半晌,山坳中始终无人出来,却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射箭之人竟自走了。四个乘客中一个身材瘦长、神色剽悍的老者微微皱眉,纵马奔向山坳,其馀三人跟著过去。转过山边,只见前面里许外五骑马奔驰正急,铁骑溅雪,银鬣乘风,眼见已追赶不上。那老者一摆手,说道:「殷师兄,这可有点儿邪门。」
那「殷师兄」也是个老者,身形微胖,留著两撇髭须,身披貂皮外套,气派是个富商模样,听那瘦长老者如此说,点了点头,勒马回到大雁之旁,马鞭挥出,拍的一声,抽向雪地,待得马鞭提起,鞭梢已将大雁卷了上来。他左手拿著箭杆一看,失声叫道:「啊!」
三人听到叫声,一齐纵马驰近。那「殷师兄」连雁带箭向那老者掷去,叫道:「阮师兄,请看!」瘦长老者伸左手一抄,接了过来,一看羽箭,大叫:「在这里了,快追!」勒转马头,当先追了下去。
这茫茫山坡上一片白雪,四下并无行人,追踪最是容易不过。其馀二人都是壮年,一个身高膀阔,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更是显得威武;另一个中等身材,脸色青白,一个鼻子却冻得通红。四人齐声呼哨,四匹马喷气成雾,忽喇喇放蹄赶去。
这是清朝乾隆四十五年三月十五。这日子在江南早已繁花如锦,在这关外长白山下的苦寒之地,却是积雪初融,浑没春日气象。东方红日甫从山后升起,淡黄的阳光照在身上,殊无暖意。
山中虽冷,但四名乘者纵马急驰之下,不久人人头上冒汗。
那高身材的男子将外氅脱了下来,放在鞍头。他身穿青绸面皮袍,腰悬长剑,眉头深锁,满脸怒容,眼中竟似要喷出火来,不住价的催马狂奔。
这人是辽东天龙门北宗新接任的掌门人「腾龙剑」曹云奇。天龙门掌剑双绝,他所学都已颇有所成。白脸汉子是他师弟「回龙剑」周云阳。高瘦老者是他们师叔「七星手」阮士中,在天龙北宗算得是第一高手。那富商模样的老者则是天龙门南宗的掌门人「威震天南」殷吉,此次之事与天龙门南北两宗俱有重大干系,是以他千里迢迢,远来关外。
四人胯下所乘都是关外良马,脚程极快,一口气奔出七八里后,前面五乘马已相距不远。曹云奇高声叫道:「喂,相好的,停步!」那五人全不理会,反而纵马奔得更快。曹云奇厉声喝道:「再不停步,莫怪我们无礼了!」
只听得前面一人舌头打滚,都的一声,勒马转身,其馀四人却仍是继续奔驰。曹云奇一马当先,但见那人弯弓搭箭,箭尖指向他的胸口。曹云奇艺高人胆大,竟不将他利箭放在心上,扬鞭大呼:「喂,是陶世兄麽?」
那人面目英俊,双眉斜飞,二十三四岁年纪,一身劲装结束,听得曹云奇叫声,纵声大笑,叫道:「看箭!」飕飕飕连响,三枝羽箭分上中下三路连珠射到。
曹云奇没料到他三箭来得如此迅捷,心中微微一惊,马鞭急甩出去,打掉了上路与中路射来的两箭,接著一提马绳,那马向上一跃,第三枝箭贴著马肚子从四腿间穿了过去,相差只是数寸。那青年哈哈一笑,拨转马头,向前便跑。
曹云奇铁青著脸,纵马欲赶。阮士中叫道:「云奇,沉住了气,不怕他飞上天去。」纵身下马,拾起雪地里的三枝羽箭,果然与适才射雁的一般无异。殷吉沉著脸哼了一声,说道:「果真是这小子!」曹云奇道:「等一下师妹,瞧她更有什麽话说?」
四人候了一顿饭功夫,不听得来路上有马蹄声响。曹云奇焦躁起来,道:「我瞧瞧去!」拍马赶回。阮士中望著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真难怪得他。」殷吉道:「阮师兄,你说什麽?」阮士中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曹云奇奔出数里,只见一匹灰马空身站在雪地里,一个白衣女郎一足跪在地下,似在雪中寻找什麽。曹云奇叫道:「师妹,什麽事?」
那女郎不答,忽然站直身子,手中拿著一根黄澄澄之物,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曹云奇走近身去,接了过来,见是一枝黄金铸成的小笔,长约三寸,笔尖锋利,打造得甚是精致,笔杆上刻著一个小小的「安」字。这枝金笔看来既是玩物,却也可作暗器之用,不禁微微皱眉,说道:「哪里来的?」
那女郎道:「你们走后,我随后跟来,奔到这里,忽然有一乘马从后赶来,那马好快,只一会儿就从我身旁掠过。马上乘客手一扬,抛来了这枝小笔,将我……将我……」说到这里,忽然脸上晕红,嗫嚅著说不下去了。
曹云奇凝望著她,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不由得胸中一荡,随即疑云大起,问道:「你可知咱们追的是谁?」那女郎道:「谁啊?」曹云奇冷冷的道:「哼,你当真不知?」那女郎抬起头来,道:「我怎会知道?」曹云奇道:「是你的心上人。」那女郎冲口而道:「陶子安?」这话一出口,登时满脸红晕。曹云奇眉间有如罩上了一层黑云,叫道:「我一说是你的心上人,你就接口说陶子安!」
那女郎听他这麽说,脸上更加红了,泪水在一双明澄清澈的眼中滚来滚去,顿足叫道:「他…他……」曹云奇道:「他……他怎麽?」那女郎道:「他是我没过门的丈夫,自然是我心上人。」曹云奇大怒,刷的一声,拔出长剑。那女郎反而走上一步,叫道:「你有种就将我杀了。」曹云奇咬著牙齿,望著她微微抬起的脸,心中柔情顿起,叫道:「罢啦,罢啦!」回手一剑,猛往自己心口扎去。
那女郎出手好快,反手拔剑,回臂疾格,当的一声,双剑相交,迸出了数星火花。曹云奇恨恨的道:「你既已不将我放在心上,何必又让我在这世上多受苦楚?」那女郎缓缓还剑入鞘,低声道:「你早知道,是爹爹将我许配给他,难道是我自己作的主麽?」曹云奇双眉一扬,说道:「我愿跟你浪迹天涯,在荒岛深山之中隐居斯守,你怎又不肯?」那女郎叹了一口气道:「师哥,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痴心,我又不是傻子,怎能不念著你的好处。可是你职掌我天龙北宗门户,若是做出这等事来,天龙门声名扫地,在江湖上颜面何存?」
曹云奇大声叫道:「我就是为你粉身碎骨,也是甘愿。天塌下来我也不理,管他什麽掌门不掌门。」那女郎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他手,说道:「师哥,我就是不爱你这个霹雳火爆、不顾一切的脾气呢。」
曹云奇给她这麽一说,再也发作不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麽又把他给的玩意儿当作宝贝似的?」谁说是他给的?我几时见过他来?」
曹云奇道:「哼,这样值钱的玩意儿,还有人真的当作暗器打麽?这笔上不明明刻著他的名字?若不是他,又是谁给你的?」那女郎嗔道:「你既爱这麽瞎疑心,乘早别跟我说话。」纵到灰马身旁,一跃上鞍,缰绳一提,那马放蹄便奔。
曹云奇忙上马追去,伸皮靴猛踢坐骑肚腹,片刻间便追上了,身子一探,右手拉住了灰马的辔头,叫道:「师妹,你听我说。」那女郎举起马鞭,往他手上抽去,喝道:「放开!给人家瞧见了成什麽样子?」曹云奇却不放手,拍的一声,手背上登时起了一条血痕。
那女郎心有不忍,道:「你何苦又来惹我?」曹云奇道:「是我不好,你再打吧!」那女郎嫣然一笑,道:「我手酸,打不动啦。」曹云奇笑道:「我跟你捶捶。」伸手去拉她手臂。那女郎迎头一鞭,曹云奇头一偏,这一次把鞭子躲开了,笑道:「你手怎麽又不酸啦?」那女郎板起了脸,说道:「我叫你别碰我。」
曹云奇陪笑道:「好,那麽你说这金笔到底那里来的。」那女郎笑道:「是我心上人给的。不是他给,还有谁给?难道是你给我的?」曹云奇心头一酸,热血上涌,又要发作,但见她笑靥如花,红唇微微颤动,露出一口玉石般的牙齿,怒气登时沉了下去。
那女郎瞪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师哥,我从小得你尽心照顾。你待我真比亲生哥哥还好。我又不是全无心肝之人,怎不想报答?何况我们……只是,我实在好生为难。你一向关心我、爱护我,现下爹爹不幸惨死,我天龙门面临成败兴亡的重大关头,你怎麽反而不肯体谅我了?」曹云奇呆了半晌,再无话说,左手一挥,说道:」你总是对的,我总是错的,走吧!」
那女郎嫣然一笑,道:「且慢!」摸出一块手帕,给他抹去满额汗水,道:」大雪地里,出了汗不抹去,莫著了凉。」曹云奇心中甜甜的说不出的受用,满腔怒气登时化为乌有,挥鞭在那女郎的灰马臀上轻轻一鞭。二人双骑,并肩驰去。
那女郎名叫田青文,年纪虽轻,在关外武林中却已颇有名声。因她容貌美丽,性又机伶,辽东武林中公送她一个外号,叫做「锦毛貂」。那貂鼠在雪地中行走如飞,聪明伶俐,「锦毛二字,自是形容她的美貌了。她父亲田归农逝世未久,是以她一身缟素,带著重孝。
两人急奔一阵,追上了殷吉、阮士中、周云阳三人。阮士中向曹云奇横了一眼,说道:「去了这麽久,见到甚麽了?」曹云奇脸一红,道:「没见甚麽。」双腿一夹,纵马快跑。
又奔出数里,山势渐陡,雪积得厚厚的,马蹄一溜一滑,四人不敢催,松马绳缓行。转过两个山坳,山道更是险峻。忽听左首一声马嘶,曹云奇右足在马蹬上一点,斜身飞出,落在一株大松树后面,先藏身形,再纵目向前望去。只见山坡边几株树上系著五匹马,雪地里一行足印,笔直上山。曹云奇叫道:「两位师叔,小贼逃上山啦,咱们快追。」
殷吉向来谨慎,说道:「对方若是故意引诱咱们来此,只怕山中设了埋伏。」曹云奇道:「就是龙潭虎穴,今日也要闯他一闯!」殷吉听他说得鲁莽,颇为不快,向阮士中道:「阮师兄,你说怎地?」阮士中还未答话,田青文抢著道:「有威震天南殷师叔在此,就有再厉害的埋伏,也不用怕。」殷吉微微一笑,道:「瞧他们神情,走得极是匆忙,似乎又不是设伏。这样吧,」手指右首,说道:「咱们从这边绕道上山,转过来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曹云奇叫道:「好,此计大妙!」
殷吉等都下了马,将马匹系在大松树下,翻起长衣下襟缚在腰里,展开轻功提纵术,从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