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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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无能了。」
众人站得累了,各自散坐原地。肚中越来越饿,都是神困气沮。
郑三娘伤处又痛了起来,咬著牙齿,伸手按住创口,一转头间,只见宝树手中刀上的宝石给雪光一映,更是晶莹美艳。她跟著丈夫走镖多年,见过不少珍异宝物,这时见那宝石光彩有些异样,心中一动,说道:「大师,请你借宝刀给我瞧瞧。」宝树心想:「她是女流之辈,腿上又受了伤,怕她何来?」当下将刀递了过去。郑三娘接刀细看,果见那宝石是反面嵌镶的。原来宝石两面有阴阳正反之分,有些高手匠人能将宝石雕琢得正反面一般无异,但在行家眼中,仍能分辨清楚。郑三娘道:「大师,这宝石反面朝上,只怕中间另有古怪。」宝树正自旁徨无计,一听此言,心道:「不管她说的是对是错,弄开来瞧瞧再说。」当下接过刀来,从身边取出一柄匕首,力透指尖,用匕首尖头在宝石下轻轻一挑,宝石离刀跳落。宝树拈起宝石,细看两面,并无特异之处,再向刀身上镶嵌宝石的凹窝儿一瞧,不禁失声叫道:「在这里了!」
原来那窝儿之中,刻著一个箭头,指向东北偏北,箭头尽处有个小小的圆圈。宝树喜不自胜,心想这窝儿正中,当是圆峰之顶,一算距离远近,看准了方位,一步步走将过去,待走到所计之处,果然脚下松动,身子下落。他早有防备,双足著地,立即幌亮火摺,拨开冰雪,见前面是条长长的通道,当即向前走去。刘元鹤等也跟著跃下。
火摺点不多久就熄了,可是那山洞盘旋曲折,接连转了几个弯,仍是未到尽头。
曹云奇道:「我去折些枯枝。」他奔出山洞,抱了一大捆枯柴回来,打火点燃了一根火把。他为人卤莽,却也有一样好处,做事勇往直前,手执火把,当先而行。
洞中到处是千年不化的尖冰,有些处所的冰条如刀剑般锋锐突出。陶百岁捧了一块大石,沿途击去阻路的冰尖。众人上山时各怀敌意,此时重宝在望,竟然同舟共济、相互扶持起来。
又转了个弯,田青文忽然叫道:「咦!」指著曹云奇身前地下黄澄澄的一物。曹云奇俯身拾起,原来是一支金铸的小笔,笔身上刻著一个「安」字,就和田青文上峰之前手中所拿的一模一样。曹云奇疑云大起,回头对陶子安厉声说道:「嘿,原来你到这而来过啦!」陶子安道:「谁说我来过?你瞧一路上有没人行的痕迹?」曹云奇心想:「这山洞之中,确无人行足迹,那麽他这枚金笔又怎会掉在此处?」他心中想到何事,再也藏不住片刻,当即摊开手掌,露出黄金小笔,说道:「这不是你的麽?上面明明刻著你的名字!」
陶子安一看,摇头道:「我从没见过。」曹云奇大怒,手掌一翻,抛笔在地,探手抓住陶子安衣襟,一口唾沫吐了过去,喝道:「还想赖!我明明见她拿著你送的笔儿。」
这山洞中转身都不方便,陶子安那能闪避?这一口唾沫,正吐在他鼻子左侧。他大怒之下,右脚飞出,踢中曹云奇小腹,同时双手一招「燕归巢」,击中了对方胸口。曹云奇身子一震,抛下火把,右手还了一拳,砰的一声,打在陶子安脸上。火把熄灭,洞中一片漆黑,只听得两人吆喝怒骂,夹著砰砰蓬蓬之声。两人拳打脚踢,招招都击中对方,到后来扭成一团,滚在地下。
众人又好气又好笑,齐声劝解。曹陶二人那里肯听?忽听田青文高声叫道:「那一个再不住手,我永不再跟他说话。」曹陶二人一怔,不由得松开了手,站起身来。
只听熊元献在黑暗中细声细气的说道:「是我熊元献,找火把点火,两位可别喝错了醋,拳脚往在下身上招呼。」他伸手在地下摸索,摸到了火把,重又点燃。只见曹陶二人眼青鼻肿,呼呼喘气,四手握拳,怒目相视。
田青文从怀里取出一枝黄金小笔,再拾起地下的小笔,向曹云奇道:「这两枝笔果真是一对儿,可谁跟你说是他给我的?」曹云奇无话可答,结结巴巴的道:「不是他给的,那你从那而来的?为甚麽笔上又有他名字?」
陶百岁接过小笔,看了一眼,问曹云奇道:「你师父是田归农,你师祖是谁?」曹云奇一怔,道:「师祖?那是我师父的父亲,他老人家讳上安下豹。」陶百岁冷笑道:「是啊!田,他用甚麽暗器?」曹云奇道:「我……我没见过师祖。」陶百岁道:「你没见过,你阮师叔的武艺是田安豹亲手所授,你问问他。」
曹云奇还没开口,阮士中已接口道:「云奇不用胡闹啦。这对黄金小笔,是你师祖爷所用的暗器。」曹云奇哑口无言,但心中疑惑丝毫不减。
宝树道:「你们要争风打架,不妨请到外面去拼个死活。我们可是要寻宝。」
熊元献高举火把当先领路,转过了弯去。这时洞穴愈来愈窄,众人须得弓身而行,有时头顶撞上了坚冰尖角,隐隐生疼,但想到重宝在望,也都不以为苦。
行了一盏茶时分,前面已无去路,只见一块圆形巨岩叠在另一块圆岩上,两块巨岩封住了去路。两岩之间都是坚冰凝结。熊元献伸手一堆,巨岩纹丝不动,转过头来,问宝树道:「怎麽半?」宝树搔头不语。
群豪之中以殷吉最有智计,他微一沈吟,说道:「两块圆石相叠,必可推动,只是给冰冻住了。」宝树喜道:「对,把冰融开就是。」熊元献便将火把凑近圆岩,去烧二岩之间的坚冰。曹云奇、周云阳等回到外面,又拾了些柴枝来加火。火焰越烧越大,冰化为水,只听得叮钉之声不绝,一块块碎冰落在地下。
眼见二岩之间的坚冰已融去大半,宝树性急,双手在巨岩上运力一推,那岩石毫不动弹,再烧一阵,坚冰融去更多,宝树第二次再推时,那巨岩幌了几幌,竟慢慢转将过去,露出一道空隙,宛似个天造地设的石门一般。
众人大喜,齐声欢呼起来。阮士中伸手相助,和宝树二人合力,将空隙推大。宝树从火堆里拾起一根柴枝,当先而入。众人各执火把,纷纷跟进。一踏进石门,一阵金光照射,人人眼花撩乱,凝神屏气,个个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原来里面竟是个极大的洞穴,四面堆满了金砖银块,珍珠宝石,不计其数。只是金银珠宝都隐在透明的坚冰之后。料想当年闯王的部属把金银珠宝藏入之后,浇上冷水。该地终年酷寒,坚冰不融,金珠就似藏在水晶之中一般。各人望著金银珠宝,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时洞中寂静无声。突然之间,欢呼之声大作。宝树、陶百岁等都扑到冰上,不知说甚麽好。
忽然田青文惊呼:「有人!」指著壁内。火光照耀下果见有两个黑影,站在靠壁之处。
众人这一惊直是非同小可,万想不到洞内竟会有人,难道洞穴另有入口之处?个人手执兵刃,不由自主的相互靠在一起。隔了好一会,只见两个黑影竟然一动也不动。宝树喝道:「是谁?」里面两人并不回答。
众人见二人始终不动,心下惊疑更甚。宝树道:「是那一位前辈高人,请出来相见。」他喝声被洞穴四壁一激,反射回来,只震得各人耳中嗡嗡的甚不好受,但那两人既不回答,亦不出来。
宝树举起火把,走近几步,看清楚两个黑影是在一层坚冰之外,这一层冰就如一堵水晶墙般,将洞穴隔为前后两间。宝树大著胆子,逼近冰墙,见那两人情状怪异,始终不动,显是被点中了穴道。这时他那里还有忌惮,叫道:「大家随我来。」大踏步绕过冰墙,他右手提起单刀,左手举火把往两人脸上一照,不禁倒抽一口气。原来那二人早已死去多时,面目狰狞,脸上筋肉抽搐,异常可怖。
郑三娘与田青文见是死人,都尖声惊呼出来。各人走近尸身,见那二人右手各执匕首,插在对方身上,一中前胸,一中小腹,自是相互杀死。
阮士中看清楚一尸的面貌,突然拜伏在地,哭道:「恩师,原来你老人家在这里。」众人听他这般说,都是一惊,齐问:「怎麽?」「这二人是谁?」「是你师父?」「怎麽会死在这里?」
阮士中抹了抹眼泪,指著那身材较矮的尸身道:「这位是我田恩师。云奇刚才拾到的黄金小笔,就是我恩师的。」
众人见田安豹的容貌瞧来年纪不过四十,比阮士中还要年轻,初时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随即恍然。这两具尸体其实死去已数十年,只是洞中严寒,尸身不腐,竟似死去不过数天一般。
曹云奇指著另一具尸体道:「师叔,此人是谁?他怎敢害死咱们师祖爷?」说著向那尸体踢了一脚。众人见这尸体身形高瘦,四肢长大,都已猜到了八九分。
阮士中道:「他就是金面佛的父亲,我从小叫他苗爷。他与我恩师素来交好,有一年结伴同去关外,当时我们不知为了何事,但见他二人兴高采烈,欢欢喜喜而去,可是从此不见归来。武林中朋友后来传言,说道他们两位为辽东大豪胡一刀所害,所以金面佛与田师兄他们才大举向胡一刀寻仇,那知道苗……苗,这姓苗的财迷心窍,见到洞中珍宝,竟向我恩师下了毒手。」说著也向那尸身腿上踢了一脚。那苗田二人死后,全身冻得僵硬,阮士中一脚踢去,尸身仍是挺立不倒,他自己足尖却碰得隐隐生疼。
众人心想:「谁知不是你师父财迷心窍,先下毒手呢?」
阮士中伸手去推那姓苗的尸身,想将他推离师父。但苗田二人这样纠缠著已达数十年,手连刀,刀连身,坚冰凝结,却那里推得开?
陶百岁叹了口气,道:「当年胡一刀托人向苗大侠和田归农说道,他知道苗田两家上代的死因,不过这两人死得太也不够体面,他不便当面述说,只好领他们亲自去看。现下咱们亲眼目睹,他这话果然不错。如此说来,胡一刀必是曾经来过此间,但他见了宝藏,却不掘取,实不知何故。」
田青文忽道:「我今日遇上一事,很是奇怪。」阮士中道:「甚麽?」田青文道:「咱们今日早晨追赶他……他……」说著嘴唇向陶子安一努,脸上微现红晕,续道:「师叔你们赶在前头,我落在后面……」曹云奇忍耐不住,喝道:「你骑的马最好,怎麽反而落在后面?你……你……就是不肯跟这姓陶的动手。田青文向他瞧也不瞧,幽幽的道:「你害了我一世,要再怎样折麽我,也只好由得你。陶子安是我丈夫,我对他不起。他虽然不能再要我,可是除了他之外,我心里决不能再有旁人。」
陶子安大声叫道:「我当然要你,青妹,我当然要你。陶百岁与曹云奇齐声怒喝,一个道:「你要这贱人?我可不要她作儿媳妇。」一个道:「你有本事就先杀了我。」两人同时高声大叫,洞中回音又大,混在一起,竟听不出他二人说些甚麽。
田青文眼见地下,待他们叫声停歇,轻轻道:「你虽然要我,可是,我怎麽还有脸再来跟你?出洞之后,你永远别再见我了。」陶子安急道:「不,不,青妹,都是他不好。他欺侮你,折磨你,我跟他拼了。」提起单刀,直奔曹云奇。
刘元鹤挡在他身前,叫道:「你们争风吃醋,到外面去打。」左掌虚扬,右手一伸,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扭,夺下了他手中单刀,抛在地下。那一边曹云奇暴跳不已,也给殷吉拦著。馀人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