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5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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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围赶时却你挤我扛,根本没想到飞鸟并不为了与自己的坐骑汇合,一连拦截都落了空。他们发出的几只没目的地短箭也徒劳,消失在飞鸟身后。沿着路旁土坟你跑我撵一阵,两个最先摸到他轨迹的敌人吼叫着冲到最前面,亮亮地刀子在夜空里闪光。
冲到一处高坟上的飞鸟突然回头,冲到一个人怀里,他的刀还在头上晃,人却倒下了。
路勃勃也在关注场面。他一边看,一边沉着地指挥苗王大:“跟着马。”苗王大无奈,只得回头赶马。马不听他的,一头没入大如半人,小有半腿的坟堆里,他再急躁地瞄路勃勃,路勃勃已拍马折回去,在四尺宽的路面上疾奔。
路勃勃沿路回来,正是敌人追飞鸟追到路左,根本没有提防,也想不到地时候。飞鸟抡刀而立,追在前面的人仍得与他面对。而接近路面的敌人纷纷暂停追势,回头提防。路勃勃一连射了三箭,朝向散在路面不远的几个黑影。十多步外的距离,没人能轻易躲得过。
其中两人挨箭,一个啤一声,摇摇晃晃,一个捂着自己的后颈,打着转子仆倒在一截坟面上。墨首大为震惊,折回来,怒声让后面的人追路勃勃。追不几步,他见苗王大又走近,就把追路勃勃地人喊回去,堵围苗王大。
他们不追了,路勃勃却又持着短弓回来。
战场形势刹那间微妙万分,竟是飞鸟三个人各立一方,围了一团墨士。
若这些人一刹那间分出三组,各奔一方也罢,仍占有绝对的优势。可人在没有主张的时候,总是受迫做出反应。他们经过短暂的为难,渐渐呈背靠背地样式站成一团,把这一考验扔给墨首。
墨首便让面朝后的人看着后面,让与飞鸟接面的人继续与飞鸟搏斗,而自己,前看后看地观察。
飞鸟威风凛凛地向坟堆深处退。追他的八、九个人受到影响,走拉了好大的距离。他们瞻前顾后一番,干脆停住不前,等墨首发怒督促,面前已失去了飞鸟地踪迹。这几个墨士追无处追。退不能退,只好硬着头皮趟着暗处找。他们有意、无意地判断飞鸟志在逃走,都渐渐往远里去。心虚的墨首又把他们叫回去,说:“先解决这两个喽罗,再骑着马追。”飞鸟的马离他们很近,且一直没动,这一刻突然晃着空鞍往路上走。一个墨士听首领这么一说,便飞快地追过去捋。他带着自己最聪明的想法跑到跟前,突然恐惧地一叫。其它地人只听到他喝了一半:“博格——”
接着,另一个迫近的人也倒了。
不管死士们必死地意志多强烈。这前所未遇到地敌人仍造成了他们莫大的震撼。他们迟疑片刻,才大着胆子蜂拥去看。那马已上了路。一人从它地侧面翻过身子,奔向苗王大。片刻,那人掉转马头,召唤路勃勃。路勃勃也不管又没有可能冲回去,便疾走回返。墨首来不及指挥,大多数人都草草掉头。在路面上拦截。墨士们刚上路面,便不明不白倒了俩,墨首急狠了,便大着嗓门叫:“博格。你敢不用弓箭不?”
路勃勃欢呼大乐,片刻到了飞鸟跟前。飞鸟也笑,把话说给苗王大:“让勃勃用弓箭。我们不用了。”接着,他又冲敌人喊:“坟地里高高低低,到处都可以掩护。弓箭也不好用,我不用就是了。你们追上来。我们捉捉迷藏。”
他气势已成,敌人也怕有诈。竟动也不动,任三人长啸回头,扬长而去。
飞鸟走出好远,这才问路勃勃:“还记得咱们来的路吗?”路勃勃大叫:“记得。”苗王大也争先地说:“有好几个大弯子,咱虽骑着马。可也得快点才能走脱。”
飞鸟笑道:“走了不让人笑话吗?”
苗王大愕然。
路勃勃评价:“这些人笨得很。没意思。”
飞鸟得意地告诉他们说:“他们笨,那是遇到我。要利用敌人的弱点,首在摸清了他们的心理。这是在夜里,战场也不是一望到底,人没有得到有效的指挥,就很难拦得住猎物……你们看。他们那么多人都追不上我。”
路勃勃接过话说:“他们你撞我。我撞你,乱得不得了。一看我们在你地掩护下逃。你又叫你的马,还以为你要接近自己地马呢,两个,都碰在一起,砰地一声……”
飞鸟怕他没完没了,打断问:“现在,他们一定一口气跑到第一个,大弯子处截我们的路,对吗?”
路勃勃领悟不透,问:“会吗?”苗王大只是不放心,说:“有可能。他们人多。咱好汉不吃眼前亏,能逃出去就逃出去,不能给他们硬碰。”
飞鸟哼了一声,权为不答,却又连恨带骂地说:“他们用两条腿跑了几百里,甚至更远,本来可以追上我们,靠着人数优势达成目的,肯定不轻易放我们离开。他娘的不缠人,还不叫死士了。老子就让他们缠。再让他们一口气跑几里地,不信再耗不完气力。咱们就等着做猫,玩死这些半死不活的老鼠。”
路勃勃恍然:“我明白了。我们根本不是逃走。”
大路弯曲,人走乱坟,想再次伏击非常容易。三人在马上走了半晌,飞鸟就发出了提醒。苗王大从马上下来,弓着腰上,就地找到一个,藏在坟后的敌人厮杀。他把腿软地敌人摁歪在坟面上,捅一刀就往黑黑的坟地里跑。改变策略的敌人被惊动,纷纷觉得靠悄无声音埋伏落空,一股脑地出来撵他们。
路勃勃兴奋不已,高声冲叫嚷:“这死士咋跟鸭子一样?”
飞鸟用脚提醒了他一下。他立刻跑却得意,含着指头吹几声响哨,舞动长鞭。几匹马嘶乱而走,变成一团团要区分的黑影,迎向敌人。他却一弯腰,从马上消失。敌人也喜欢马,也奈何不了这些烈马,能避则避,根本想不到路勃勃可以利用地理和走动的马匹。路勃勃自是不客气,贼手疾眼地在野地里乱闯,时而吊在马肚子上放冷箭,时而奔跑一阵换个马肚子,时而在黑洼里藏半晌。
恨红眼了的敌人只看到马而不见他的人,不大功夫就被暗算怕了。不知谁喊了句:“分不清人和马!”首领听到了,大声喊给他们知道:“先杀马!”
飞鸟正找首领,横里冒出来,模仿他的同伙说:“你们腿疼不?可以以马代步。”
首领一惊。回头,他已扑了上去。敌首上身微侧,左掌挽起一道圆弧,巧妙地闯过飞鸟的刀背,直奔胸口。飞鸟若反应过来,自然不怕一只肉手,非挺挺看不可,但骇然之下,一脚踩中敌首腰盘,退了几步。敌首也已歪歪斜斜退出去四五步。很快。两人又几乎同时往上抢攻。飞鸟依然以刚才的砍势砍,敌首长剑三尺。过长,也依然用刚才地掌法打。眼看这一掌要打在飞鸟地胸口,飞鸟用弯刀一拧,使刀背的勾刃别了手腕,剐得骨头直响。敌首闷哼一声,并不呼喊。只捧着喷血的手飞退。飞鸟追到。敌首的剑却在退却中刺到,章法半点不乱。
飞鸟佩服到了极点,却绝不让他说走就走,立刻偏了一步,朝那人身后看,一动不动地等着。敌首大惊,想也不想向背后回刃。这下,飞鸟不许他再跑,戳上一刀。
那墨首却依然没有丧失活动能力,连滚带爬地翻过几档坟。两敌来救敌首。拦在七八步外扎出合击姿态。见一人踩了对方地铜棍,似乎想从空中撞到,飞鸟猛吃了一惊。但他旋即抓住了时机,飞快地赶上,在羚羊甩头下击前的时机。砍中羚羊的脖子。手持铜棍的那个是要等同伴向前翻滚后,从下往上挑,随后直冲跟前,用铜棍点击,不料飞鸟杀他同伴时,也踩在他手掌下的铜棍。他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被铜棍抵实腰。气都喘不过来地蹲了下去。
大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惨叫和喝斗此起彼伏。
受了伤地墨首胆战心惊,捂着伤口换了几个坟头。不料刚一躺下,飞鸟就寻到了他,对背卧在坟上,问:“大哥。你是哪里人?”
墨首立刻爬起来,几滚不见人影。
飞鸟只好斜眼看看,冲一个突然扔照明弹地死士咧嘴一笑,问:“知道他跑哪了不?”
死士哪有这个心情,大喝一声,扑到跟前。飞鸟则领着他跑,找他首领。接连翻了十来个土堆,飞鸟把追兵地兵器别掉,摁他倒倒地,向一个不起眼地坟后问:“大哥。你在不?你就不替手下想想吗?”
坟后惊起一声。飞鸟身下的俘虏几乎忘了挣扎,问:“掌香大哥。你咋真躲在这呢?”墨首用剧烈的喘息声回答:“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你的狗命。博格,乃猪狗之流,禽兽之身,亡命寄身于我天国,受报而反噬,白眼狼贼。天下人皆知他残暴不仁,多行不义……”飞鸟身下地死士侧着耳朵,眼睛中酝酿出斗志,他激动、暴躁,突然像野兽一样声嘶力竭地嚎叫,满脸通红地挣扎,往下大声附和:“他夺人妻子,**无辜少女,和吕经这个败类连成一气,盗取民脂万千……”
飞鸟傻然,恼怒地问:“谁说的?”
两人又混成一气:“天下有此恶贼,不除不快。我等誓杀此贼……”
墨首反说他:“我们杀你不成,反被你所杀,怨不得谁。
可你以为,你这就躲过我们墨门死士的追杀吗?告诉你,若你在三天前被伏击,则必死无疑。”
飞鸟对这个不感兴趣,随手打昏那个墨士,咬牙切齿地吼:“我有那么恶吗,名誉全被你们毁了。你们再这样造谣,老子也派兵追杀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墨首似曾听到万分好笑的事,猛喘了几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难道你没有从你干老子那儿知道‘罄竹难书,之术?”
飞鸟也大义凛然地说:“我是我,他是他。他和你们墨门之间的渊源关我什么事?你们的人劝我起兵造反,我不杀你们的人就清白不了。杀也杀了,仇也结了,报仇归报仇,哪有骂人的道理?今天,我放你们走,传个话,再对老子‘罄竹难书“老子就领兵追杀你们。”
墨首轻轻一哼,说:“你升官发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呢?”
飞鸟察觉到三、五敌人先后潜来,警惕地起身,退了十余步,冷冷地一叹,说:“升官发财有什么不对?难道像你们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墨首说:“我们墨士解救苍生痛苦,担负天下兴亡的责任。怎么叫唯恐天下不乱?有些人什么也不做,却高高在上;有些人什么好吃什么,养得肥头大耳;有些人收刮民脂民膏能挖地三尺,遇到敌国外患便远遁三千里外……你再看看天下地百姓呢,养活着他们,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不该过上好日子吗?倘若这个世界不再打仗,不再有啃噬百姓血肉的蛀虫,不再让那些战场上杀人万千的将军得意,人人的土地都一样大小,都简朴不求奢侈……”
他神采激昂地站起来。竟一步一步走向飞鸟。
飞鸟正想憧憬地问一问,突然醒悟到两人地立场。便淡淡地问他:“你信吗?”墨首愕然,旋即低下头。道义上站不住脚了,他也没有话再说,只轻轻把手竖了起来,在他身后,四个大汉齐齐站起。大叫:“大哥!”墨首剧烈地咳嗽,用恢复了低沉地声音告诉飞鸟:“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你若从他们手里逃生,再讲你的道理不迟。”
飞鸟见他们突然聚拢,扎了腾出手收拾自己一个的样子,深怕苗王大和路勃勃遇险,不禁张目四望。突然,他看到路勃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