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凤的罗曼史-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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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露出视死如归的模样:“一女不事二夫,小女子已经有了夫君,上仙若是逼迫,小女子宁可一死。”
无涟的求亲之语,他认为自然只是戏言。嫁给他?真是开玩笑,这是多少仙家名门闺秀梦里才敢想的奢望。魔君娶一介凡人为妻,怕是要笑掉天帝的大牙。但不想毓秀反应激烈至此,什么一女不嫁二夫,还宁可一死,笑话,无涟需要与凡人争妻么?
他想狂笑一番表达自己的不屑,然而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丹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什么?你已经嫁了人?”这纤细娇美的凡人女子,怎么看也只是待字闺中的少女,竟然已经嫁过人?他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莫名其妙的感觉,烦躁,闷,很想毁掉点什么。怪了,他对自己说,我是疯了不成?但是他还是听从了自己的心,一掌将那架艳丽稀罕的红珊瑚劈成了碎片。
毓秀本想说自己不但嫁了人,而且已经有了身孕,但见到那坚硬的神物瞬间成了齑粉,她吓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看着面前满面阴霾邪气顿生的年轻男子,她惊恐护着小腹缩到床角,随时准备和腹中的宝宝同赴黄泉。
无涟此时确实有一掌劈了这不知好歹的凡人女子的念头。但他硬生生地压住了,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心道:“有趣,生如蜉蝣一般的凡人,竟然如此三贞九烈。那便试一试,你那颗凡心有多么坚韧吧!”那一瞬间,他决定做一个有趣的游戏,得到那颗凡心,然后将它踩碎在脚下。反正,这漫长而无穷无尽的岁月实在太过无趣了。
只是彼时他不知道,这一场临时起意的追逐,最终谁成了谁的猎物?
正文 番外:红莲重重如锦(中)
无涟决定将毓秀安置在离流莲殿最近的宫室,那宫室原本唤作流月殿,因着毓秀的入主,无涟便将其重新赐名为揽秀阁。
揽秀阁离无涟的寝宫只有百余步的距离,出了殿门也能一眼望见那一池碧水拥红莲的胜景,虽然几间宫室都不算很大,但因为地势的优越,向来为无涟的诸多妃妾渴盼。不过迄今为止,除了无涟自己偶尔小憩在那里,还从未有哪位美人住进去过。它的布局极为雅致,阁中除了一座正殿,尚有两座小巧玲珑的偏殿并一间空置的琴房。
院子里本来有样式奇特精巧的亭台楼阁,但无涟记起人间那个霞光吐艳的清晨,在那座后花园中,毓秀身着一袭银白色的襦裙,握着一柄描金绣凤的团扇,在一片怒放的姹紫嫣红中扑蝶,那抹素白清雅的娇俏身影令他此时想起也心中一荡,于是亲自使了法术移除了那些亭台楼阁,将九重山下的花草搬运了许多至院中,又幻化出许多斑斓可爱的彩蝶在花中飞舞,生生造出一个莺飞草长来。于是,揽秀阁在日后的几百年里,成为无坤宫中第二个可赏花之处。彼时无涟也是头一次正眼打量这些魔界的花花草草,心下觉得无论是形态还是色泽香气,与凡间那个后花园中的凡花俗草比起来要强了百倍不止。他想象了一下毓秀见到这些花草的神情,心中竟有一些隐秘的雀跃。
无坤宫中从未有过凡人,美酒珍馐对于这些拥有无尽生命的人来说只是调剂与点缀,故而各间宫室中都不曾备有膳房。而毓秀是个凡人,挨不得饿,无涟吩咐下去,命人将那空置的琴房改成了膳房,专门配备了一名仆人伺候她的饮食,又亲自从自己的宫人中挑了两名伶俐的婢子惜云和念云专门服侍毓秀。无涟安排这些事的时候很是兴致勃勃。这个游戏果然很有趣,终于令人不那么无聊了,他心想。
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他遣人去流莲殿请毓秀。
毓秀这几日过得十分担惊受怕。那无涟自从当日击碎了珊瑚屏风后就离开了流莲殿,一连数日不见踪影,仿佛已经将她遗忘。不过饮食倒是按时有人送来,烹饪显然十分用心,食材皆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珍馐,色香味万分诱人。毓秀只顾恐惧忧心自己的命运,开始根本无心饮食,送来的菜肴皆原封不动地放着,直到她突然记起自己已是有身孕的人了,她的腹中有尚卿的骨肉,为了宝宝她也要吃下去。
于是那容颜艳丽的婢女在送下一顿膳食来的时候,就看到毓秀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已经冷掉的菜肴。她心下冷冷一笑,果然不过是个蝼蚁一般的凡人,连区区口腹之欲都无法克服,真是可悲。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竟将她带来无坤宫还安置在流莲殿,想来大约是图个新鲜,养个宠物罢了。于是在放下盛着膳食的玉盘时,那面上就带了明显的轻蔑之色。
那般讥诮轻视的表情,毓秀都看在眼里。她眼下已经猜到自己怕是已不在凡间,即使面前这地位不高的寻常婢女,也能轻易将她碾为齑粉,她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去,将绝望卑微的泪水滴在精美的玉碗里。
于是无涟再一次看到毓秀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一副恹恹晦暗的神色。那些他亲自挑选移植的花朵,她只草草看了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在无涟那双赤金丝绣着莲纹的黑色靴子面前泣不成声:“上仙,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小女子只是个凡人,在上仙宫中连蝼蚁也不如,您又何苦一再戏弄于我?”
那一声声“上仙”如此刺耳,无涟多日的隐秘期待全然落了空,他不愿承认那种陌生的叫做失望的情绪,心中怒气渐升,阴晴不定的性子便突然发作。他勾起薄薄的红唇邪魅地一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过一介凡人。朕乃是魔界之主,想要做什么哪有你讨价的余地。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哪一天若是朕心情好,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他弯下腰来,伸手挑起毓秀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炽热的鼻息拂过她小巧如玉的耳垂,如情人般呢喃:“或许,你还是早些想想该怎么取悦我。”
毓秀紧紧地咬着唇,直到口中有血腥的气息,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压制住往他那张绝美轻佻的脸上甩一巴掌的冲动。她贵为天元王朝的嫡长公主,自小养在深宫,直到十七岁那年被父王指婚给尚卿,此前从未见过陌生男子,更遑论被男子一再轻贱调戏。她的心此刻仿佛要爆裂开来,觉得所有的自尊都被面前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狠狠地踩在脚下羞辱。她知道自己逃出升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眼下如果可以,她真想咬舌自尽。
然而不行,为了腹中尚卿的骨肉,她只能忍受这奇耻大辱,绝望地苟且偷生。
于是她木然地保持着这屈辱的姿势,直直地与无涟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对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那原本琉璃般清澈动人的眸子里先是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然后是痛苦的挣扎,最终只余下认命的灰烬。那双眸子里上演的太多种情绪,先是令生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无涟觉得很是有趣,但后来里面所余下的绝望和悲伤,却突然令他的心很不舒服。
他的心情变得很恶劣,于是他猛地松了手,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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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无涟很有些莫名其妙地恼怒,但膳房还是很快造好了,奇珍异宝更是流水般地往里送,惜云和念云也按照无涟的吩咐来揽秀阁伺候毓秀。她二人初闻无涟的旨意,简直如晴天霹雳,抱头痛哭了很久,觉得身为魔君身边得力的婢女,竟然被派去伺候一介卑贱的凡人,从此在无坤宫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但魔君亲下的旨意又有谁敢违抗?二人只得快快收拾了行李,委委屈屈地到了揽秀阁。
与此同时,无涟新近宠幸一个凡人的消息,也在无坤宫不胫而走。那些费了他上万年功夫在三界搜集储在各间宫室的美人们,听闻这个卑贱的凡人竟然入主离无涟寝宫最近的地方,连那宫室也被以她的名字重新赐名,简直个个嫉恨得咬碎了银牙。揽秀阁的周围,突然就多了许多探听讯息的法宝日日穿梭。虽然毓秀对此浑然不觉,但惜云和念云都知道,若不是陛下在殿外亲设了极厉害的结界,这凡人女子怕是早已经死了几百回了,二婢心里又羡又惑,不明白这姿色寻常又无能的凡人女子,究竟是哪里吸引了风流倜傥尊贵无比的魔君。
毓秀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她们探究的眼神。她每过一个日夜便在自己的枕下放一片花瓣,如今数数都接近百片了,但是那令人恐惧的无涟却没有再出现过,而她也逃离无望。此前因为身体纤瘦,身子还不太显,所幸惜云和念云不太懂凡人的身体,她几个月未来月信,她二人竟未觉出异常。
如今腹中的宝宝已经五个多月了,她穿再宽松的衣衫也遮掩不住。宝宝有时还轻轻地踢她一下,她抚着腹部便既喜悦又痛苦。此外,对尚卿和父母的思念也如蛇一般咬啮着她的心。呵,她的凭空消失可曾引起父王的震怒母后的悲恸?而她的尚卿,他可曾击败入侵的夷人平安归来?见不到她可会令他痛不欲生?她的心日日夜夜不得安宁,虽然腹部渐渐高挺,人却是日渐消瘦憔悴下去,像一抹失魂的影子,随时都要乘风归去。
在第一百日的夜晚到来之时,惜云和念云终究发现了毓秀的异常,她们不敢怠慢,立即赶往流莲殿禀报无涟。
无涟彼时正搂着两位美貌高贵的妃子饮酒。这三个月来,他故意放浪形骸,试图忘记那双悲伤绝望的眸子,故而虽然流莲殿与揽秀阁近在咫尺,但是他却日日过而不入。他想,这卑微的凡人女子不知好歹得很,很需要冷上一冷令她反思该如何讨好自己。反正他有的是无穷无尽的时间来慢慢玩这个游戏,不急这一时。
惜云鼓足勇气上前,在半醉的无涟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下一刻他已经掀翻了面前的玉桌,俊美无匹的面容神色阴鸷,眸中射出吓人的寒光。看到前一刻还柔情缱绻的情人突然翻脸,两位美人猛地一哆嗦,玉杯都摔在了地上。
那一晚,无涟带着满身浓郁的酒气,像一阵狂风一般刮进了揽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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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已经准备安寝,她仅着一袭洁白的天蚕丝中衣,正对着房内那翡翠镜拆散了发髻,用玉梳轻轻地梳理,猛然惊见镜中竟凭空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眸中有红光隐现,狠狠地盯着她的腹部。毓秀尖叫一声,本能地护着腹部逃到床边瑟瑟发抖地盯着来人,她认出这酒气熏天的黑衣男子,竟是三月未见的魔君无涟。
无涟冷冷地看着她护着腹部惊惶似面对猎手的母鹿。这个明明卑贱似蝼蚁,却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她竟敢骗他!她竟敢怀有身孕,怀着她的夫君,另一个卑贱凡人的孩子!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他的心疯狂地叫嚣着要毁了面前这个女人,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缓缓地举起右掌,掌心有一点红光闪现。
毓秀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她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怕了,恐惧瞬间远去,眼下终于要与宝宝同赴黄泉了么?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一种解脱与从容。
她静静地注视着那修长的手指间跳跃的红光,凄然一笑,而后缓缓站了起来,纤细娇美的身体挺得笔直,那圆润的腹部清晰而骄傲地横亘在无涟的视线里,令他的眸子慢慢充血。然后,她莹白的手掌温柔地放在腹部,坦然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