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还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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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腔怒火寄待来日以求发泄。
俊卿瞥了地下几具尸体一眼,抱拳朝梅若望一拱,道:“梅山主,请你派几个人将这几具尸体掩埋一下,我们长白山回来,再请各位掌门择土迁葬。”
梅若望连声应道:“该当,该当,白大侠现在就要走吗?”
俊卿含笑道:“急不如快,宫彤锻羽而去,路上不知还要弄些什么花样,晚上想与各派掌门分道而行,先去泰山知会医仙狄老师一声,然后便迳赴长白,这样化整为零,可以避免无谓的纠缠,山主若无其他事故,也请从速启程为上。”
梅若望道:“白大侠见解极是,老朽略作安排,明日便就动身。”
俊卿道:“我们约定冬至前十天,先在鸭绿江畔的帽儿山聚齐,然后再定入山掘参,共御敌强之策,山主为如何?”
梅若望道:“好,白大侠说了便成,冬到前十日帽儿山见而。”
俊卿的目光扫过各派掌门,又道:“还是那句老话,这次长白之行,仍以减少伤亡为是,功力不足的便不要去,免得对敌之际,还得分出人手照顾他们的安全。各位掌门人可有什么意见?”
这本是原来的议定,此刻不过意外的,加了梅若望的力量而已,各派掌门自然不会再有意见。
于是俊卿走过去拍开梅子豪的穴道,恳恳切切的道:“少山主,你对我的怨恨实在毫无来由,因我而背叛令尊更是错误。我觉得我们大可做个朋友,我没有兄弟姐妹,安姊也是一脉单传,我们都欢迎你到江南去玩。我们走了以后,请你将内奸禀知令尊,令尊前往长白取参便放心了。”
梅子豪神情木讷,不言不动。
梅若望气恼道:“白大侠不必管他,这畜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老朽定要好好收拾他。”
俊卿转身拱一拱手,笑道:“山主的家务事,晚生本来不敢置啄,但令郎之错因我而起,故祈山主格外海涵,再见,再见,各位再见。”
最后那句“各位再见”,他是对梅子豪的属下说的,他作了一个罗圈揖,转身便向山下行去,对梅若望是否看他“金面”饶了梅子豪,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他这一走,各派掌门也向梅若望一一告辞,梅若望也不留客,便自谈笑宴宴,一路将他们送下山来。
他们果然分道而行,一十三派分成三道两起,功力差的都被遗回山去,各派掌门仅带着一二位长老同行。
俊卿夫妇与峨眉一派自然跟随终南白石道长转回泰安,因为终南乃是倾派而出,野叟与医仙以及其余同门都留守在泰安集贤山庄,白石道长必须回去遗返不必要的人手。
他们一行晓行夜宿,倒也未为遇到意外,但白石道长自觉受辱过甚,纵然想通了不宜自裁,心里乃是快快不乐,默默寡合。
这日傍晚,他们在砀山投宿,安洁悄悄向她夫婿道:“俊弟,明日就到泰安了,掌门人如此戚然于怀,师父见了一定要问,我看得设法铲除他心中都结才是。”
俊卿讶然道:“他心中有什么郁结?”
安洁黛眉一蹙,道:“你也真是粗心大意,这都看不出来吗?”
俊卿撒赖道:“安姊不要皱眉嘛!你叫我赢这一场便赢了,虽然靠着哈叔祖与师父从中帮忙,没有发生什么大量流血事件总是我的功劳。我粗心大意你便提醒我,何须安姊皱眉不高兴,你一皱眉我心里就打结,那多不舒服。”
安洁拿他没有办法,轻轻叹口气,道:“人家心里正在发急,你还要玩皮撒赖。”
“我不撒赖,安姊说,掌门人心里有什么郁结?”
安洁道:“还不是太行,令他难堪自裁的事。”
俊卿“哦”了一声道:“原来还是那件事,我以为早成过去了呢!”
安洁轻叹道:“谁有你那么豁达,天大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掌门人的胸襟本来就窄,太行山你又确实过份了一点,一路上他始终沉默寡言,戚然不乐,准是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
俊卿急道:“这可怎么办?安姊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安洁道:“我知道有什么用,你总得想个法子。”
俊卿拢眉道:“那有什么法子,除非当面和他讲清楚。”
安法连声道:“不行,那样愈讲愈糟。”
俊卿忽然“行,一定行。不过安姊可要依我。”
“依你什么?”
俊卿笑道:“歌功颂德,请一桌酒席。”
安洁忍不住笑道:“你又顽皮了。”
俊卿一本正经道:“酒席不是请我的,是要安姊把他们都请来,席间你再对我大事歌颂一番,我自有法子叫掌门人眉开眼笑。”
安洁颇为耽心的道:“你不是存了嬉谑之心,找个人戏弄一番吧?”
俊卿笑道:“安姊认为我永远长不大吗?须知我已是武林十二大派共推的白道盟主,再也不像从前一样肤浅了。”
安洁道:“你若自知稳重,请一桌酒席不算什么,但你确有把握使掌门人敞开胸怀吗?”
俊卿道:“旁人的事我不在乎,若让安姊受秋老师责罚不是,小弟便是睡熟了也要心痛,你说我全跟自己过不去吗?”
俊卿的性格安洁知道,他若是故作神秘,那是怎样也不肯说明的。
好在俊卿爱她胜于爱己,她对俊卿的话倒是相信得过,于是便道:“好吧!你吩咐店家备酒,我这就去请他们。”
华灯初上,后院精舍的敞厅里果然备了两桌上等酒席,白石道长与峨嵋掌门并坐首位,花如玉与终南其余三位仙子两侧相陪,俊卿夫妇坐于主位,峨嵋七女则是另坐一席。
安洁虽然不知俊卿如何令掌门师兄敝开胸怀,捐弃旧隙,但却果如所言,举杯在手,先向白石道长道:“师兄,小妹妹敬我一杯,干。”
她举杯一钦而尽,白石道长也只得一饮而尽,道:“四妹,你今天为何备下酒席,总不会是为我吧?”
安洁微笑道:“便为师兄也未尝不可,但小妹不敢稳瞒,事实上乃是专为外子,师兄与各位姐姐不过是陪客而已。”
广寒仙子柳若馨对安洁的情谊最深,也深知她是安份守已的内向人,听了这话便知其中有缘故,乃道:“怎么?这酒席敢是俊弟讨来吃的?”
她一猜便已八九不离十。
安洁脸上不觉微微一红道:“那倒不全是,主要离泰安近了,此后有他叔祖与师父在一起,要想开怀畅钦也不能够,俊弟又一直夸耀他的功劳,说是已经为我赢了这一场,磨着向我讨酒喝,我想想这次能够兵不血刃,他的功劳倒也不可磨灭,便藉此请大家聚一聚同方面垛他的馋嘴,另外也表示我对各位长途跋涉的道劳致敬之意。”
柳若馨“卟哧”失笑,道:“俊弟也真会磨人,这点功劳算得了什么,竟然厚着脸皮讨酒喝。”
俊卿忽然板起脸孔高叫道:“柳姐姐,你不公平,这般天大的功劳还不算什么,一场血战不但化为祥和,并且还将梅若望拉了过来,又不曾替家师背了信诺,如今宫彤的阴谋折穿了,此后只要同仇敌忾对付多尔衮,取得参王蛟丹以后,武林便可从此太平,换成你是白道盟主,我不信你能比我做得更好。”
他故意大呼大叫,好象受尽了委曲,席间诸女,均不觉掩口葫芦,吃吃笑出声来。
这是玩童争强好胜的神态,诸女都比他大,自然难免失笑,但花如玉和他年龄相若,一颗芳心又深深系在他的身上,便觉替他深感不平,于是十分认真的道:“各位姐姐,小妹倒觉得白大侠之言有理,最低限度,他能是宫彤在那股紊乱而又一无线索可循的状况下,辨别出谁是宫彤收买的奸细,这便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各位姐姐认为对吗?”
安洁听了这话,忽然心灵一动接口笑道:“你是仅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到时候一旦发生拼杀,便从双方对敌之人当中去寻真正的敌人。当时眼见和谈有望,余道南等人去偏偏自作主张,故作义愤填膺,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味拼斗不休,于是他便想到他们可能是奸细,其实他也没有一点把握。”
姑射仙子陈秀月骇然接口道:“怎么?原来当时你对掌门师兄也有疑心?”
她讲这话,眼睛是瞪着俊卿说的,俊卿连忙道:“不敢欺骗陈姐姐,当时我是想加以观察,看看真人是否战而不力?因为我假设既是奸细,必定不肯当真拼命的,后来见到癞头陀他们愤而出战,一交手便伤人,我的假设才完全推翻,进而觉得应如龙、余道南他们可疑”
缥渺仙子张初美黛眉含颦,道:“俊弟,无论怎么说,我对掌门师兄的态度总是过分了,你几乎逼得掌门师兄羞愤自绝呢!”
俊卿坦然道:“是!小弟错了,小弟愿意受罪。”
柳若馨毕竟爱护他,抢着笑道:“好!罚你喝三杯,三大杯呀!”
俊卿当即起立斟酒,斟了满满三大怀,连仰脖了,将三怀酒喝了下去,然后又斟了一杯,端着杯子向白石真人道:“真人海涵,小弟迫于形势,当时的措施容或欠当,现在谨以水酒一杯,聊表负荆之意,真人如有不忿,便再罚我三杯。”
他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是客卿之位,涎着脸孔作出一付小孩子乞饶的模样,又将第四杯酒一饮而尽。
女人爱笑,在座女人都被他引笑了,白石真人却仍冷冷的寒着脸,但总算不失风范,端起酒怀虚应道:“负荆之意不敢当,那是我心胸狭窄,自讨没趣,白大侠不必放在心上。”
俊卿成竹在胸,只怕他不开口,他既开了口,虚应也好,认真也罢,俊卿是一概不管,只见他嘻嘻一笑,道:“到底是一派掌门,气度毕竟与人不同,还说自己心胸狭窄哩,我看你的度量最大。”
他不等旁人接话,径自续道:“真人,我离开太行山临走之时,又梅子豪说了几句话,又为他向他父亲求恕,你说我作得对不对?”
他完全作出一付稚气未去,虑心求教的模样,白石真人虽未作答,脸上绷得紧紧的肌肉却已逐渐放松了。
花如玉对梅子豪印象极劣,反而小嘴一蹶,道:“哼!还谢哩?你就是那件事作得不对。梅子豪最不是东西,对女人总是一付色迷迷的怪样,他居然敢对安洁姐姐存有非份之想,我都替安洁姐姐抱屈,亏你还有这份气量为他求饶。”
俊卿扬眉张目,不服地道:“我有我的想法啊!物必自腐,而后虫生,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这是古有明训的。他对安姐姐存有爱慕之心,而且痴心妄想与我作对,这证明安姐姐确有令人爱慕之处,对安姐有什么损伤呢?安姐嫁给我,我便与有荣焉,便该自慰自足,因安姐而感到骄傲。梅子豪嫉妒我那是能怪其然的,我若因此恨他,那便比他还不如了。”
他讲完又问白石道长,道:“真人,我的想法对不对?”
白石真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峨嵋掌门时鉴珊接口道:“高论,高论,我还道俊弟仅对女人好,原来你对男人也曲予宽容的。”
广寒仙子柳若馨笑道:“俊弟现在是白道盟主,自当将仁恕之道披及众生。”
她俩的语气含有讥讽之意,但俊卿故作不懂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认为人贵自足,自足方能静静的思考。
每椿事情发生都有因果。那结果也许使探讨,惑于眼前的是非,其错误也许就是自己。这个无分男女,也不是将仁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