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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怱见姑娘面色微变,右胸飞抬在鬓间拔出一翡翠玉簪,两指急抡,这支玉簪电芒星射,疾向窗槛飞去“噗”的一声微响,截破窗纸射出。
蓦闻窗外响起“神行秀士”金森朗声笑道:“姑娘好俊的手法,如非金某事先有备,定必戳个对穿,李少侠,可允我这不速之客一访?”
李仲华一听是“神行秀士”金森来访“哦”了一声,立起身来笑道:“是金老前辈么?待在下开门。”
郝云娘起身疾隐入厢房内。
李仲华启门,只见“神行秀士”金森身後随著儒服老者,不禁一怔!
儒服老者跨前一步,满脸歉疚之色拱手道:“李少侠,恕老朽深夜造访,扰人清梦,诚事有逼不得已之处,方才冒犯少侠之处,请乞宽恕见谅。”
李仲华展齿微笑道:“不敢,二位请进,不过恕在下无物款待就是。”
金森当先进入,笑道:“那倒不必了。”伸腕将一支玉簪递向李仲华手中。
李仲华微微一笑,揣入怀中,三人落坐,金森为李仲华引见儒服老者道:“这位是戴云山‘神机先生’罗令铎老师,罗老师虽未在江湖行走,但其武功卓绝,堪称一代宗师,尤其他那智计神算更是名负海内,若非如此,岂可逃过‘恶子房’聂丰的鬼蜮阴谋之下。”
李仲华道:“幸会,不知罗老师何事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罗令铎连连谦逊道:“那是金兄夸奖,少侠千万不可听他。”说著面色突变一脸凄惶之色道:“戴云山山主本是皇明遗胄,隐姓遁迹於戴云山,似此埋志荒谷,当可乐享天年,不意本山有一叛徒,昔年做下不齿淫过,被老山主驱逐,其勾结大内十九铁卫士率领官兵剿灭本山,老山主年已九十,已无壮志,闻听此信,竞命老朽辅佐小山主投奔昆明黑龙潭,临行之时交付一支汉白玉镯”
李仲华突接口道:“汉白玉镯谅必与‘内功拳谱’大有关连。”
罗令铎点头道:“诚如那位姑娘所料中,大有关连。”
李仲华闻言,就知他们两人在门外偷听多时。
金森尴尬笑道:“此事诚关生死,恕金某等窃听,请不可见怪。”
李仲华道:“老前辈说哪里话,在下方才是躲伏檐下偷听,这等事本是武林中司空见惯,有何可怪之有。”
罗令铎这时接口道:“老朽护送小山主匆忙离山,一入粤境,就闻得老山主殉难之事。”说此不由流下两行眼泪,神情甚是愤激。
李仲华不由恻然,只听罗令铎哽咽说道:“叛徒名牟承彦,位居老山主之副,因垂涎老山主之亡媳美色,竞欲犯不齿淫行,为老山主撞见,一怒逐之,不知他竟托身大内,小山主痛其母全节丧生,再痛其祖遭叛徒诬害殒身,其心情沉重可知,老朽无力代报此仇,只有不负老山主重托,才能心安。”
李仲华已明白其中大概,小山主定是老山主之孙儿,但罗令铎重三例四说了这么久,尚未说出个究竟,不禁眉梢微蹙。
罗令铎目睹李仲华神色,忙笑道:“少侠,请恕老朽日来忧心怔仲,不觉语无伦次,混淆不清,本来清廷承平日久,对皇明子孙采取安抚宽大之策,不是证据确凿,绝不能兴起大狱,七皇子确是天皇遗胄,但也不能任意生死予夺,何况此事关系国本,一再严嘱叛徒牟承彦必须生擒老山主讯问,但老山主力竭自戕,叛徒大为惊骇,一面回报老山主畏罪自戕,一面鼓动武林夺取这支汉白玉镯”
李仲华大为茫然不解道:“怎么他不做加害於小山主之图,先求汉白玉镯,在下甚是不解?”
罗令铎苦笑一声道:“叛徒心机之深,行事之毒就在此点,叛徒诬害老山主,自知为武林正义之士所不容,先不亟亟加害於小山主,其用意是表明老山主之死确为有叛逆罪证,再则预知小山主日後必将找他复仇,这支玉镯关系至大,所以先急於夺取此镯。”
李仲华更为不解,不禁问道:“此中关联,不知罗老师可为在下细说么?”
罗令铎别面望了望门外天色,轻轻叹息一声道:“天时已距黎明不远,只有长话短说。‘七星手’浦六逸当年未成名时,身受老山主救命大恩,浦六逸存下必报之心,取出这支汉白玉镯道:老山主德高望重,与世无争,此恩此德,毕生难报,这支镯略供清玩,他年如有相需之处,此镯为凭,认镯不认人,随镯传话,不过只限三不事物,浦某只要力之所及,无不应命。
老山主见浦六逸秉赋根骨,无一不是绝乘人材,日後必然冠冕武林,说不定他年有相求之处,於是笑而受之。
此事唯有叛徒及老朽知之,老山主交付小山主汉白玉镯之时曾言,见得浦六逸时有二事相求,任浦六逸选其中之一,一为请浦六逸手刃牟承彦;另外是求赠‘内功拳谱’但小山主誓欲亲手报得大仇,凭镯相求‘内功拳谱’。”
李仲华不禁恍然大悟。
金森突接口道:“少侠,事诚不止此,牟承彦所煽惑的江湖黑道高手们,夺取汉白玉镯之意纷起,干系武林杀劫。”
李仲华惊惶道:“在下愚鲁,请说其详。”
金森一脸正色道:“牟承彦幕後操纵劫夺玉镯,凭此玉镯勒逼浦六逸伤害小山主,以除後患;‘恶子房’聂丰得镯可挟持浦六逸武林争霸;‘七杀星’姬游则志在‘内功拳谱’;现时浦六逸为得‘内功拳谱’之事已呈焦头烂额,应付不下,若见镯相求,他落得自下台阶,做个顺水人情,在他而言不属轻松之举,但这样一来,贻毒武林至大,你争我夺,岂非引起弥天浩劫?”
李仲华听得“姬游”二字,不禁心中一动,问道:“那‘七杀星’姬游是何来历?”
金森尚未开口,忽听厢房内传来银铃语声道:“姬游是‘天游叟’同父异母兄弟,因他好杀成性,被‘天游叟’禁锢於小五台山深谷崖洞中,不料被他逃出;‘天游叟’在花家堡神龙一现又匆匆离去,大概就是为著追踪姬游而去。”
李仲华道:“云姊,怎不早说与小弟得知?”
只间郝云娘“哼”了一声道:“这本不关你事,你何必与闻,不给你说,免得你无谓愤恼,岂不是好?”
李仲华知郝云娘心意,她早就说过只待见过浦六逸,及寻获其母後,择一世外桃源,永不过问江湖之事,自己何尝不对江湖鬼蜮厌恶,当下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道:“请问罗老师,目下之计做何处理?”
罗令铎凄然一笑道:“如今老朽已计穷力绌,据老朽臆测此去入滇,需闯过三道伏袭,贼匪均是江湖上乘高手,老朽慎算之下,甚难闯过,为此岌岌自危,相求少侠及姑娘鼎力相助,或可转危为安。”
李仲华不知姑娘心意如何,大感为难,口中说道:“罗老师太看重在下了,其实在下武功不过是一些浮面不实之学,只求花俏灵活,不务实际,只怕只怕”底下竟说不下去,不由脸红耳赤。
金森见状微微一笑道:“少侠不可谦逊太过,金某曾听少侠拜兄邹七说过少侠心性为人,赞扬备至,罗老师只求两位相助,一切後果有他承担,少侠毋须途中万一有殒越变起非常之处躭忧。”
李仲华慨然应允又道:“那三处伏袭,罗老师从何臆测?”
罗令铎道:“与其说为臆测,毋宁说是得自密报,孙纶庭虽为叛徒卧底之人,老朽明知,但利用其做不确之消息传播对方,使对方迷惑,不过老朽亦有挚友在对头处,一路之上得他们之助,才能安然无恙,明晨头一关黄果树就不易闯过,截伏的人大都为穷凶极恶之辈”
说到此处,突见李仲华坐式不变,人已平平飞出,双腿一踹,一条身子如矢离弦般,云飞激射向门外穿了出去。
罗令铎知李仲华必有所见,亦要跟了出去“神行秀士”金森伸手一拦道:“无须罗兄,有李少侠一人足够。”罗令铎又复坐下。
原来李仲华与罗令铎说话时,忽见门外人影一闪,即知有人窃听。
他一穿出户外,只见四外苍茫黑沉,不禁一怔,定身向四处一阵打量。
要知李仲华眼力可昏夜见物,十丈以内纤毫毕露,他定一定神後,渐已暗室生白,忽然他两道眼神在一条廊柱後定住,面上现出微笑,抬腿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蓦然,一条身影穿起,飞向侧面屋檐,随著一股凌厉掌风潮涌般望李仲华胸前袭到。
李仲华冷笑一声,跨步一闪,避开打来的劲风,人却跟著纵去,飞猿手法已出。右臂暴长,欺风闪电抓向那人肩头。
那人已算计好部位,可脱除擒辱,哪知“飞猿手法”奇绝天下,为他所不及料,蓦觉肩後劲风飒袭,不禁大吃大惊,急忙翻身打出一掌。
岂料他这条手臂一递出,却被扣了个正著,但感穴道一麻,浑身气血翻涌,人也昏迷了过去。
第三十章 盘根错节 釜底抽薪 声东击西 疑兵迭伏
李仲华见此人却是孙纶庭,当即挟持入室,放在地下,微笑道:“此人为心腹之害,罗老师怎么发落?”
罗令铎一见孙纶庭,神情无比激动,目中迸射威棱,右掌微微举起,突又愤激之色一敛,微微笑道:“孙纶庭还可利用,罪不至死。”说着沉腕出指,疾点了孙纶庭“三阳”“神封”“将台”等穴道後,拍他一掌击向後心。
只见孙纶庭悠悠醒转,惊悸得面无人色,惶悚不语。
罗令铎笑道:“孙老师,你已被对方魔头暗算,点了阴穴,方才罗某发现已迟,暂保住你的性命再说,一至昆明,罗某始有暇,费上一日夜工夫为你金针解穴,这位少侠误会你是对头匪党,情急出手,亏得有此一来,不然罗某无法得知你已被点了阴穴。”说时,望了他一眼,又道:“你用内功运气过穴之法,或能逼开所点穴道,那只靠你定力如何?”
孙纶庭庭闻言不禁冷汗涔涔溢出,心内将信将疑,谢了一句,飞步而出。
正好崔杰鑫亦飞步走入,擦身而过,崔杰鑫怒视了孙纶庭身後一眼,方待喝叱出声,被罗令铎眼色制止,笑道:“崔老师,老朽为你引见这位威望江南的李少侠。”
李仲华见罗令铎如此发落孙纶庭,不禁既敬且惊,不愧“神行秀士”赞扬他智计神算名负海内,然而江湖鬼蜮,互相算计,强存弱亡,心下慨叹不已。
这时只见崔杰鑫走了过来,抱拳施礼,两人互道钦仰幸会不止,一阵寒暄过後,崔杰鑫即向罗令铎说道:“孙纶庭叛迹已明,罗堂主为何轻予纵逸?须知放虎容易擒虎难!”
罗令铎微笑接道:“崔老师,老朽岂不知孙纶庭心术阴险,方才老朽已暗点了他数处阴穴,谎言他为对方所制,点穴擒拿,武林中擅此者虽不乏其人,但每人手法迥异,半走蹊径,互不能解,此刻孙纶庭一定回到自己室中行气解穴,他一不能解,心怀懔栗,又不便明问对方,这样一来,他不但不敢怀有异心,面上有利於我方,因为老朽答应一至昆明,为他解开所制阴穴,崔老师,你去暗中看他有何举动。”
崔杰鑫点点头,与李仲华告辞离去。
罗令铎缓缓立起,抱拳笑道:“天色已将薄曙,老朽还要布置一切就序,老朽已思索出一策,虽然取险,但万无一失,尚望少侠鼎力协助是幸。”与“神行秀上”金森跨出室门。
李仲华微一怔神,只听身後环佩之声踭璇,回身寻视,只见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