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狄龙子-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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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子心直,不知道他的用意,闻言照直回答,说:“李师姊回去坐在房中,不爱说话,珊妹和她说话,有时睬都不睬,也看不出是喜是怒,有什原故。先恐我们背师远出,三日不归,累她生气,珊妹向她说好话,反被她取笑了好几句,并未真的生气,又觉不似,后来才说娘已来到青峰顶,煌弟业已赶来见娘,这事我们先已听说,因诸老前辈不许就来,也未说准地方,心却万分想念,一听李师姊说现已无事,随时均可拜见,井说你和煌弟的娘亲如母子,她老人家遇险落水,刚好不久,为何不往拜见?又说珊妹和我交情好,娘见了一定高兴。我们要她同来,她偏不肯。珊妹平日对她又亲热又恭敬,她对我们也是真好,不知怎的,来时被她取笑了好几次,仿佛说我二人将来是小两口子。
珊妹从小生长山中,本和我好,素来大方,师父不问,自不怕人说,只为李师姊平日对人温和,从没有像这次取笑过我们,觉着奇怪,也未放在心上。走时珊妹问她:‘你和沈师兄老早相识,也是极好交情,他的娘来,正好同往拜见,为何不去?’原是一句无心之言。她却脸红生气,怪珊妹没有良心,也不再理我们。我因急于起身,见珊妹连说好话,她老不理,心中不平,一赌气,便连珊妹一齐拉走。到了路上,想起她平日好处,不应为了几句闲言争论伤了和气,恐她一人在家生气,好生后悔,青峰顶已快赶到,只好回去再向她赔礼了。”
众人见这两小人都是那么天真直爽,毫无世俗男女嫌疑,珊儿听他那等说法,只是憨笑。双方虽未成年,看去也都不小,珊儿人也颇美,只是英锐之气现于眉宇,龙子却生得十分雄健,看去和珊儿一样,都是五短身材,不会长得太高。淑华最爱龙子孝义忠实,听出二人也是一对,越发高兴,便把珊儿拉到身前,上下打量,连声赞好。
珊儿第一次受到这等温情,见淑华那么温和诚恳,又知她是龙子的恩人,越发心生好感,始而挨坐淑华身旁,相对说笑,后听淑华不住打听明霞情况,日内可会来访,此去白云窝多远,如何走法,常人能否前往,附近有无山轿,好似想见之心到了极点,沈煌立在乃母旁边,眼望自己,一听谈到明霞,面上便现喜容,不时插口问上一两句,下余诸人,除龙子外,都是互相以目示意,点头微笑,一言不发。珊儿本极聪明,前后一想,忽然醒悟,喜叫道:“龙哥!李师姊没有真的生气,我明白!”
龙子方问:“你明白了什么?”珊儿忽想明霞待她极好,她虽女中英侠,因在山外生长,不似自己粗野,有口无心,看她昨夜回来神情和分手时口气,以及煌哥母子对她这样关切,众人又在笑使眼色,必是她和沈师兄爱好非但被人知道,也许师长大人业已向她明言,和龙哥日前所说将来结为夫妇一样,所以她和众人这等光景,分明有点害羞,否则业已同来,因恐我行强拉她才装生气。她的脸嫩,也许事情还未叫明,她不比我是个野生孤女,万一还有顾忌,这一说破,被她知道,岂不见怪?话到口边,忙又收住,朝龙子嗔了一眼,气道:“你管我呢!李师姊不愿和我们同来,又没有别的,这个也要打听。”
话未说完,黑女晏瑰端菜走进。向四婆边接边笑道:“我老婆子真个冒失,方才来了这两个小客人,几乎被我得罪,误当敌人看待呢。”黑女微笑道:“以为你耳目灵警还似当年么?你只知他两个在门前张望,被你听出便觉得意,可知还有一位佳客方才来此,在窗前立了一会,到我进来以前方始离开呢?可笑你们这么多人,人家差不多登堂入室,全数相了面去,还未看出一点影子;如是敌人,你们这个亏就吃大了。”边说边把嘴一努。
沈煌会意,又惊又喜,立时跟踪追出,初意来人身法轻快,不知能否追上,又恐有人跟来看破,到了门外,回顾无人跟来,心方略定,估计人已离开,正朝崖下张望,忽听身后低语道:“你这样叫人看见多么讨厌!快到这里来,我和你有话说呢。”回头一看,正是明霞,惊喜交集,想起昨夜分手情景,还恐她要不高兴,方低呼得一声:“姊姊怎不进去?”明霞已当先走下,转入昨日文麟、三姑来路崖洞之中。
明霞见沈煌途中回顾,笑说:“呆子!他们有人拦住,不会跟来,你老看着作什?
我方才来此,本想拜见你的母亲。一则屋里人多,她们又都那样神气,我真不好意思进去;后被晏大姨看破,幸我警觉,当先迎上,和她说了几句,叫她不要告知众人,强我进去,否则永不登门。她也答应。我料她就是走口,也不会把人引出,刚要走开,你已得她暗中通知,赶了出来。请对你母亲说,日内无人,我再专诚拜见。白云窝深居壑底,山路奇险,她不会武功,如何去得?我来这里,还有一件要事。龙子、珊儿走后,师父又醒,对我说了好些话,拿出我爹爹新近给她的一封亲笔信,也不知何人送来,信上说的,便是我二人将来之事。我们均非世俗儿女,诸位师长均是剑侠高人,也无什么嫌疑忌讳。我二人本来一见如故,彼此投机,以后又同在苍山三位师长门下,朝夕相见,彼此情义只更亲近,龙子、珊儿将来也是一对,已由师长作主,只要心志相同,还有什么说的?我先颇不好意思,又急又气,及听师父一说,仔细寻思,反正避讳不了许多,不如和你明言,省得到时彼此都窘,旁边再有人说笑话,更是难过,为此赶来,就便拜见你母亲。不料她老人家爱我太甚,龙子又不会说话,有好些都叫人听了好笑。虽然没有进去,对你母亲却甚感激。她人真好,我也爱她,极想见面,但在诸位师长未看过爹爹书信,对我二人明言以前,平日相见,却要和我疏远一点,不要和人影子一样老跟在我的身旁,用功更要勤奋。因你本质不如龙子,如非简太师伯给你扎好根基,内功得有峨眉真传,这一辈子也休想追上他们。那日我考问你的功力,暂时应敌虽不如人,又没有他们那样的好兵器,根基扎得却是极好,只肯用功,便有大成。我并非有什私心,要你比他们强,人总应该向上才对。你如只顾贪玩,误了修为,将来本领太差,我们丢人事小,走到外面,遇敌遇事不能应付,样样吃亏,怎么办呢?此后如听我话,我们便是终身伴侣。休看奉有师命,爹爹为了此事,恐我看你不起,还和雷四先生商计,用了不少心思。你如不知上进,我就不和你好了。”
沈煌虽然爱极明霞,以前只当她亲姊姊看待,幼童天真,全是自然爱好,无所存心,对方年纪比他长了两岁,又是外柔内刚的性情,只管这几日病中相处极好,稍微离开便各想念,像当日这样耳鬓厮磨,执手殷勤,尚是初次,非但词意亲切,并还把昨夜师长所说未来大喜之事当面明说出来,早来的疑虑已被一扫而光,由不得心花大放,喜出望外,惊喜说道:“好姊姊,昨夜我见你生气回去,当着许多人怕你怪我,又不敢追你回来,直到方才见你以前,心里还在愁急,想不到姊姊对我这样好法,我们以前所说终身终世永不离开的话居然如愿,真个快活极了!我因母亲少年孀居,受了多许苦难,日夜望我好好做人;继爹更把我爱如亲生,从小就教我认字读书,连饮食起居也无一样不关心到了极点,因知我有六阴脉象,日夜愁急,去年好容易遇见恩师,他又亲自跟来山中,表面说他想学武功,实则还是恐我从小娇养,山中清苦,独居寂寞,不避辛劳,特地同来,想为我作伴,就便教我,文武同学,帮我恩情,真个深到极点,直到今朝,知我学有一点根基,身体越加强健,决无他虑,又另拜了师父,这才分手,随同恩师,为他本身前途努力,就这两个亲人,对我期望之殷,我也不会自暴自弃,何况还有你这一位好姊姊,同在师门,一起用功呢,姊姊只管放心,此后无论何事,决不违背你的意思,实质不佳,我会下苦用功,狄大哥和珊妹,是自己人,同门兄妹他们好和我一样,你说得对,并非忌妒人家,一定要比他强,但是人只要肯用心用力,没有学不成的事,至多受点辛苦,也不相干,再说,姊姊幼承家学,样样比我高明,我是你终生相随的好兄弟,当然随时都要指教,先就占了便宜,就追你不上,我也不想本领比你更高,但听恩师和姊姊所说,我已扎好根基,学时容易,上有诸位师长,下有姊姊,狄大哥先就和我情如骨肉,以后互相切磋,彼此研讨,哪有不成之理,至于你说怕人议论,要我形迹上疏远一点,虽然这里不比城市,师长同门,都不是那样人,只有望我两人好的,用不着什么避嫌,更不会说什闲话,我既说过什么都听姊姊吩咐,当然照你所说去做,当着外人不再和你亲近便了,好在我们可和龙哥他们一样,避往无人之处说笑同玩,不相干,反正我没有不听你话的事,我娘渴望见你一面,屋内没有外人,又正吃饭,这位晏大姨非但本领极高,娘说她做的菜十分味美,你难得出来,白云窝吃得太苦,可否现在就去见娘,尝尝主人的好菜,开一个荤多好呢。”
明霞见他双手拉住自己再也不放,面上老笑,说的话也是东一句西一句,不似平日有头绪,知其年幼天真,从未在外历练,有好些事都不知道,为了双方情投意合,顶好形影相随寸步不离才对心思,无奈双方都在求学,各有师长,每日忙于用功,连想常时相见都难,日前受伤病倒,因同在一起聚了几天,转觉平生幸事,因祸得福,是好运气,身受苦痛毫未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有想到婚姻二字,送往寒萼谷时,也只依恋不舍,并无他念,常说,只望将来长大能在一起,修积善功,永不离开,于愿已足,因自己比他晓事,初说此言,怜他病痛,还在微笑点头,后见他老不放心,说之不已,为恐越说越深,两次没有表示,他便生疑气闷,埋怨自己说了不算,分手前一日,并还为此口角,相对赌气,分明痴爱到了极点,但因年幼,只觉双方均非世俗一流,不应再有男女之嫌,同门师姊弟,彼此交厚,和龙子珊儿一样,同出同进,有什相干,别的全未想到,不料昨夜,简雷二位师长,忽然当面露出口风,才知双方是对小夫妻,当然喜欢已极。自己本极爱他,再因父亲来信,师长明言开导,几经盘算,决计当面把话说明,好使格外用功,这都是他意想不到,和刚想到还拿不准的事,此时业已喜极忘形,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好笑,先还想把手摔开,无奈自从初见便极投机,久别重逢,无形中情爱更深,又见对方大喜如狂之状,暗忖,我二人本是未来夫妻,只不过拉拉手,又没有别的轻薄举动,好在这里无人,他对我这样爱法,何必使其不快,便由他去。后听沈煌要他同往见母,不由把手一摔,娇嗔道:“你真会闹鬼!表面听我的话,暗中绕着弯,拿主人好酒好菜做香钩,结果还是想我此时就去见你母亲。也不想想,本来我就怕人笑话,到了这里,率性大大方方进去拜见也好,偏生你娘对我太好,问得殷勤,龙子又不会说话,我一怕羞,打消前念,恰巧又被人看破,业和大姨说好,不再进去,如今背人谈上一会,再同走进,我叫什么人呢,莫非好酒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