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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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意?”和硕图愣了。明知中计,那么现在他们重要的,不应该是离开此地。赶紧去下一个目标么?
“阿玛没有说……”
和硕图皱着眉,在门前想了好一会儿,他也是军中宿将,若此刻是他领兵,毫无疑问会立刻远遁。他相信,岳托不会看不到这一点,除非……
“我要见大将军!”想到一件事情,他伸手将罗洛浑推开,大步就向里走去。
罗洛浑倒没有怎么拦他,这让和硕图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命令是罗洛浑假传,而岳托本人已经彻底倒下了呢。
进了屋,一盆火烧得屋里暖洋洋的,让人额头都要出汗。和硕图沉着脸向里望去,在一张明人的床上。岳托半躺着一动不动。
“旗主!”和硕图呼了一声。
“和硕图,你来了……外头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旗主,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一时发冷。”岳托叹了口气:“不服老不行了……无怪皇叔要用叔王他们,我们毕竟年纪大了。若从咱们大清的情形来看,我们……都得被取代啊。”
和硕图此时哪有心听他说这些事情,他担心的是如今的局势。因此不耐地道:“旗主,既然明知亭口是一个陷阱,为何还不离开?”
“这是一个陷阱,但是……为何这个陷阱不能为我所用?”岳托狞笑起来。
他突然大笑,让和硕图心中又是一凛:莫非大将军真的心迷糊了?
“俞国振的意思,大概就是要将亭口镇当块肥肉,让我yù罢不能。为了让我上钩,他还让城不设防,看起来,只要我们大军入城,就可以占得此处,夺取粮库,逼他正面决战。他也太小看我了……我已经连上了两次当,怎么还会上第三次?”
“大将军的意思?”
“你来得正好,此事也唯有你办我放心,你派jīng锐,于各处堆放易燃之物,俞国振只想着在亭口引住我,好让我耗尽粮食,但他却忘了,只要除掉他,甚至只要重创他的襄兵,这大明到处都是我们的粮仓!”
听得他这样说,和硕图顿时惊觉:“纵火焚城?”
“正是,我要这个亭口有何用?我看亭口都是明人的木板房屋,而且街巷极窄,只要风向合适,再同时引燃多处,那么转眼之间,这亭口镇就将是一片火海!”岳托又大笑起来:“俞国振好算计,他的襄兵火器犀利善于巷战,故此都散布于各街巷之中,若是四面都是火,你说会怎么样?”
这个描绘,让和硕图jīng神大振!
俞国振想要巷战,却忘了他们旗丁根本不是为了来占城夺地,而是抢一票就走,他们放把火跑了,自然啥事没有,而俞国振就算没有在火中受重创,接下来也免不了受弹劾!
让明国的文人来收拾俞国振,这是远谋,至于近计,就是要引俞国振入亭口,若是能将他一起烧死,那么就大善!
“所以大将军在这等俞国振入城?”
“正是……让俞国振入城,然后咱们出去,也不必急着走,就在城外等着他。只要能击败俞国振,哪里还怕咱们没有粮食?”岳托轻轻咳嗽了几声,脸上泛起兴奋的cháo红:“但此事需得谨慎之人去做,免得为其发觉……我不敢交给罗洛浑,就等着你来!”
“是,大将军!”和硕图当真是心悦诚服,即使是在这样不利的局面中,岳托不但没有灰心丧气,而且还能反手一击,将不利变为有利!
他可想而知,当火起之时,这场大战仍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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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四、火临亭口足妖怪(四)
原创“建虏果然奔袭亭口,现在已经入城了”
俞国振一脸轻松,虽然也是兼程赶往亭口,但因为张正带着两千骑先去了,他带着步卒随后,并不是很赶。
只要跟住建虏,让其不得安生,那便足够了。
“若是我军与敌军兵力相当,我们便完全可以正面决战,用不着打得如此辛苦了。”茅元仪有些不甘心:“就是如此,只怕建虏右翼军我们也不可能一口吃尽。”
“若我带着六七万军——甚至只是两三万军来山‘东,当先要和我们正面决战的,只怕就是朝廷的官兵。”俞国振道:“今早接到的消息,朝廷里有人正在弹劾我呢。”
“哦?”
“罪名是跋扈不法,擅专杀戮,聚敛生事,扰名过甚——倒是没有说我图谋不诡的,大约是觉得会安太远,若是真得把我弄得xìng起造反,他们少不得一个逼反俞某的过错吧。”
谈起此事,俞国振倒没有多少生气,因为这是难免的,树大招风,这世上总少不得自己不做事还看不得别人做事的家伙存在。
“是谁?”茅元仪眉头耸了起来。
“某位御史,据说是接到了百姓告发,因为别人畏我权势不敢出声,他却铮铮傲骨……我在京中的人手查了,他背后是田国亲。”
“田贵妃?”
“少不得咱们这位贵妃娘娘去吹枕边风。”俞国振噗的笑了起来:“不知死活。”
他的话语可是对贵妃殊为不敬。但茅元仪同样如此:“这娘儿们也敢干预朝政!主公在各地为天下打生打死,他们坐在宫中醉生梦死,却还敢对主公指手划脚!当今天倒是个不喜后宫干政的,她定然会弄巧成拙!”
俞国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此事。
他心中并不这样认为,崇祯确实不准后宫干政,可是若不是周皇后管得紧。田贵妃、袁贵妃,只怕都会伸出手来。而且。崇祯此人疑心重,田贵妃只要成功挑起他的疑心,便足以给自己今后找不小麻烦了。
田贵妃的报复来得倒是,想来田常死的消息已经传入京中,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田家还是把帐记到了他俞国振头上吧。
这一点俞国振倒还是冤枉了田家,田皇亲暗中指使一个毛头御史攻击他,并不是因为确认田常的死与俞国振的安排有关。只不过是田常的随从中活着回京城的描述了襄与会安的富庶。其中襄“机械轰鸣,rì产铁器无数”,会安“原野广阔,土地极肥,良田百万倾”,这让田皇亲动了贪念。
他倒不一定要扳倒俞国振,但先在京城中造出声势,然后派人去向俞国振示好:你这麻烦我能解决。襄的工坊会安的田地,拿点出来分润一下,保你安然无事。
谈话之间,他们便可以遥望亭口了。这个时候,又一批亭口镇里出来的信使赶到。带来的消息让俞国振有些惊讶:“建虏一半入城,另一步在城外扎营,看起来是疾驰一夜甚为疲累,故此要暂且休息然后再战?”
茅元仪顿时也jǐng觉起来:“果真如此?”
信使点了点头:“张团正让小人禀报的便是如此,他还说,建虏行动似乎有些不妥,因此建议官人先勿入城,在城外接应。”
“若是建虏大举进攻,他撑得住么?”俞国振问道。
“没有问题,我们修了六层街垒,借助楼梯可以轻易自屋顶间转移,若是建虏大举进攻,多撑至官人来援绝无问题。”
使者这番话让俞国振放下心来,张正这人话语不多,平时因为目无表情而被田伯光背后称为“光板脸”,但向来说一是一。他说能撑住,那就是有绝对的把握,而不是能力不足说大话。
让使者去休息之后,俞国振向茅元仪道:“建虏似乎有些反常。”
“反常必妖!”茅元仪道:“难道是给主公耍怕了,故此停着不动,静观其变?”
俞国振并不认为有这么简单,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建虏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说……建虏内部出了什么变故,比如说,岳托的身体不大好?”茅元仪又道。
他倒猜中了三分,若是岳托的身体好,岳托绝不会偃旗息鼓,而是会不停攻击虎卫的街垒,只要是驱使那些杂兵去攻,就算损失大此,他也绝不会心痛。但他身体不适,又不放心将兵权交与别人,便只有暂时隐忍。
不过他料想,俞国振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亭口镇应该是俞国振预设的战场,在这里他有着周全的部署,难道还有比这里合适的决战之所么?
“张正说的不错,如今不知道建虏什么打算……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成变,反正时间拖下去对建虏不利,他们的粮食不多了。”
俞国振思考了好一会儿,终决定采用比较保守的应对方法,张正既然撑得住,那么由张正暂时发挥吧,自己还是作为机动兵力留在城外较好。
在俞国振对于兵法的理解当中,机动兵力乃是关键时候使用的决定力量,手头上有兵,心里就不慌,遇到问题也可以从容应对。
他们的谨慎,让虎卫避免了此次大战以来惨重的失败,甚至可以说,就是俞国振本人,也避免了与亭口镇同时毁灭的命运。
休整到了下午五时左右,岳托已经缓过气来,听得探马来报,说是看到大队虎卫步兵出现在亭口外,但却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就地挖沟掘地构筑阵地,他便知道,自己的打算落空了。
“俞国振看破了我的计策?”他心中暗想,但又觉得不可能,若是俞国振看破了,应该将城中的人撤走,或者干脆就是抢占上风头,先放一把火。
若真如此,那么他这次如意算盘就要要血本无归了。
“旗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军心不稳,下面的奴们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和硕图见他仍然在犹豫,便催促道。
建虏屡屡吃亏,到现在是折了一位辅国公,甚至连尸首都没有抢回来。而岳托也放任他的弟弟遗骸不管,反倒在此睡起大觉,人心惶惶之中,少不得传些浑帐的话语。他们虽然背着头目,可和硕图还是听得了好几次,因此便向岳托催促道。
“好,你传令下去,各处同时举火,外边之人,将城围住,休得走脱一个。我们全军出城……一刻钟之内,所有人必须都到城外!”
沉吟了一会儿,岳托终于痛下决心。
亭口镇两面环水,唯有东面和北面为陆,因此,建虏只要堵住这两处门,整个镇就再无出口,当东面北面火起之时,正值东北风大兴,转眼之间,烈焰腾空,整个亭口镇,便陷入了一片火海!
火焰吞噬着它们能接触的所有易燃之物,在这傍晚的时分,让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红sè,它让亭口镇象是一座萨满的祭坛,正向着不知何处的邪神,献祭着血牲!
望着火焰腾腾而起,岳托仍然有些不满足:“这是玛瞻独力攻破的第一座城,那么就让他带着这座城离开,还有击杀他的仇敌。只可惜,俞国振没有完全上当,否则,再带上他,还可以给扬古利送份大礼!”
和硕图向着岳托挑起大拇指,其余旗丁,也个个大笑,只觉得多rì来憋闷在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得舒展!
正在安营扎寨布置工事的俞国振,猛然挺身站起,盯着亭口镇的方向,用力挥拳,重重击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他扎营之处,离亭口不到五里,因此能清楚地看到,亭口上空冲天的火光!
这绝对不是他与张正预先订好的计策,这只证明,亭口镇出了他计划之外的巨大变故,而且,俞国振隐约感觉,这个变故,对他极是不利。
“亭口……亭口和我们襄安一般,到处都是木屋?”他招来一个到过亭口的侦察兵,急切地问道。